“谁说要包他们的饭了?”
云良疑惑道:“他们想吃饭就自己想办法,他们都不拿坤泽当人,我们为什么要理会他们的死活?”
千钰惊了下,“所有入狱的乾元都要同样对待吗?”
“当然不是。”云良拧眉道:“咱们只苛待那些试图用坤泽换取物资的乾元。”
这一提议倒是没什么人否决,在场有很多都曾经历过险些被家中乾元当货币用的情况。
“那咱们先去安国调查?”千钰提议道:“毕竟康雅是从安国出现的,咱们只好先去那里。”
“好。”云良扭头看向张泽,“那这边的事情,就先交给张泽处理,这次的事情,就我和千钰去办就好。”
张泽满脸意外,“云公子,我……我真的可以吗?”
云良微笑着鼓励张泽,“咱们的经历都差不多,自然没什么大问题,有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去找我爹商量。”
“至于你。”云良话说到一半又扭头看向千钰,“等我们去安国之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千钰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真的到了要决定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要是不好的结果,你可以多骗我一段时间吗?”
千钰不舍得干脆的离开云良身边,“努力了这么久,我不太甘心这么早就离开。”
“那你不是会更痛苦吗?”云良不解道:“有些事情,还是要提早脱身,才更好些吧?”
“我骗你再久,结果也不会改变,有什么用呢?”
千钰笑的勉强,他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还是说道:“那我也想多在你身边待一段日子。”
“早已自知罪孽深重,苦心悔改没有结果也是我罪有应得。”
也不是没想过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事实摆在千钰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云良,不用等到去安国了,我现在就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真的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千钰问这话时眼角都有了泪光,这还是他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
在场的人不少,他还想保全一点自己的面子。
云良拧眉,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扭头继续跟张泽商议之后的处事。
千钰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但从前他都能用事态紧急来劝自己不要难过,可现在并没有要紧事迫在眉睫,他是真的劝不动自己了。
千钰孤身离开议事厅后,立马爆发第二轮的热议。
“听千钰那意思,云公子跟他还真有点什么故事啊?那咱们这一路上,这两人直接的亲密才是有了确切的定论哟!”
“那倒也不一定,你看云公子对千钰那不耐烦的态度,我猜着千钰是单相思,跟云公子告白了,在等云公子的回复!今儿个正好凑巧人多,急着想得到答案!”
“我倒是觉得千钰像是从前真的跟云公子好过,只是犯了什么错,一直在补救,但是云公子不领情。”
“……”
议论声众多,不是云良想不听就不听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张泽商量好了怎么划分居所的事情。
现在最重要的,还得是把所有坤泽都登记在册。
从前只有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才会记录自家有几个小孩分化成了坤泽,几个分化成了乾元,几个分化成了中庸,一般人家都是只记录家中分化成乾元的孩子,其余的都是要出去打散工养家,或者嫁出去给家里换粮食的存在。
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坤泽,就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需要保护。
云良既然想让坤泽有话语权,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这些坤泽跟乾元接受同样的教育。
这一场仗最重要的还是统一了各国,所有的制度都要一致,才能让众人享受一样的待遇,即便有落实不到位的地方,也不会偏差的太离谱。
至于为什么只特别关照坤泽的教育,是因为乾元和中庸从前就不会被家里人放弃,都是有学上的,只有坤泽会被忽视,每户人家带孩子做家务的都只有坤泽,鲜少见到中庸和乾元。
云良从前生活在四四方方的将军府内,看不到外面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后来他打仗的时候走了不少地方,但看到的场景全都大同小异。
“张泽,一定要把人数统计到位,千万不能有遗漏,等到第二回去查的时候,肯定会有人钻空子。”
张泽仔细应下,他从前被欺负的事情全都历历在目,他当然想让其他的坤泽不再被欺负。
回想起家中被卖掉的兄弟,他恨不得杀回去把人抢回来养着,他现在什么都有,就是没了亲人。
云良虽好,但跟他是有悬殊的,他不敢肖想。
云良还不知道张泽这么短的时间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拉着人絮絮叨叨的交代了所有自己想到的细节,就离开了议事厅。
他没心思理会那些人的猜测,也没心思去解释,他现在只想回去跟他爹黏在一起。
无论什么时候,只有黏在他爹身边,才是最舒服的时候。
沈河看到满脸疲倦的云良回屋,赶忙差人去烧热水进屋。
这回是在将军府落脚的,都是云良从前熟悉的人,其中自然有当初被交代去还钱的那位,把热水带来的时候,还带了那些银票。
“说起来,还有个食盒来着,里头是各色公子爱吃的零嘴,但那零嘴质量再好,也放不到这个时候,只能先将这银票送来。”
云良摸了下,还是当初从清竹手中接过时的份量,虽然很不想,但还是先收下了。
“我会自己拿去还给他的,辛苦你收藏这么久。”
待侍从全部退下后,云良才除了衣物钻进热水里。
不得不说,这泡热水澡还真是放松的好手段,只是泡了进去,云良紧皱的眉头都放松了些许。
沈河仔细将那些银票放好,才上前帮云良擦背。
可云良却拒绝了沈河,“爹,你不用做这些的,只要你陪在我这里,我这心里就安定的很。”
沈河轻轻一巴掌拍在云良肩膀处,“瞎说什么!这是你爹的赏赐,给爹好好受着!你云爹想要还没有呢!”
“云爹啥都想要,咱也不能啥都给他啊。”云良无奈道:“总不能云爹现在想要孩子,咱们就变出一个给他吧?”
“那到时候害怕的就得是云爹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没在一起,你这肚子里冒出来一个孩子,这么可能是他的。”
“除非云爹爱你已经爱到失去理智,连别人的孩子都能认下。”
沈河又是一巴掌拍在云良的肩膀处,“你这张破嘴,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你爷俩没别的相似点,就这张破嘴一个比一个破?”
“怎么云爹又给你气受了?”云良笑道:“其实你们俩要是不再生孩子了,好好过也不是不行。”
“最起码是熟悉的人,怎么都比跟陌生人重来一遍的好。”
沈河一听这话,就笑出了声,“你这小子,在这给你爹装什么成熟?”
“要不要跟你云爹和好,你爹我肯定会好好考虑,跟你这小鬼没有关系,你要是想关心你爹我,就多听听爹的牢骚,让你爹别每天都这么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云良舒服的有些飘飘然,双臂搭在浴桶边上仰起头敷衍道:“爹,你说,我听着就是。”
“但我能不能记着就不一定了。”
“不需要你记住。”沈河笑着帮云良露在浴桶外的部位淋上热水,“你只要安静的听爹说就行,爹只是想发牢骚而已……”
云良伴着沈河的牢骚声睡了过去,沈河笑着帮云良擦干身子。
在沈河把人抱到床上的时候,云良才悠悠转醒。
“爹,怎么不直接叫醒我?”
沈河把人塞进被窝里,才解释道:“爹更想看到你熟睡的脸,抓紧再睡会儿,爹洗完澡就过来。”
云良随便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见沈河的话没有,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沈河笑了下,俯身替云良将被子掖好,才转身捡着云良用过的水随意擦了下身子,就让侍从将水撤下去,钻进了云良的被窝里。
云良感受到热源,眼睛都没睁开,就往沈河的怀里钻。
沈河被弄得很痒,但除了摸一把云良的头发之外,什么都没说。
……
次日一早,云良是被沈河叫醒的。
“不是说要去安国调查吗?怎么还不醒?”
因为是沈河的声音,云良总觉得被窝格外舒服。
“爹,让我再睡会儿,半个时辰就好,半个时辰我就起来更衣。”
沈河笑着捏紧云良的鼻子,轻声斥道:“怎么长这么大还改不了赖床的毛病?”
“都不是小孩子了,快起来,不然爹打你屁股了哦!”
听到熟悉的威胁声,云良根本不怕,还翻了个身将屁股朝向沈河。
“爹,你想打就打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沈河都被云良这动作气笑了,扶着云良起身给想给人先把衣裳穿好,可没睡醒的云良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扶不起来。
“哎呀!快起来穿衣裳!”
沈河费劲的撑着云良的身子,小声嘟囔道:“千钰已经在门外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了哦,你还不起来吗?”
“你再不起来,爹就抱着没穿衣服的你去乘马车了哦?”
“不可以。”云良像是听到了这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去捂沈河的嘴,“爹,你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让千钰看到身子的,他又会来纠缠我的,我这就起来。”
云良眼睛都没睁开,就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话。
沈河看的好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挺了解他的嘛?”
云良这才睁开眼睛,抱住沈河的腰抱怨道:“爹,我什么时候才能什么都不做,每天只抱着你撒娇就好?”
沈河想了下,才道:“那应该是要你选出一个适合的掌权者,将那只有半张脸皮的人的身份查出来,才能真正闲下来。”
云良抱着沈河磨蹭了半天,还是很不情愿的爬起身开始更衣。
“爹,你昨晚为什么连亵裤都不给我穿?”
沈河笑着掐了一把云良的屁股蛋,“跟爹睡觉你还在乎这么多?你光屁股蛋的样子爹不知道见了多少次!”
云良噘着嘴说道:“哪爹呢?爹也没穿亵裤吗?爹要是也没穿,我就不计较这些了。”
沈河愣了一瞬才说道:“谁让你起得这么晚,但凡你起的比爹早,都能看到爹身上有没有穿衣裳。”
云良嘴噘的更高了,“那也是爹耍赖,哪有人睡得晚,还能早起的?你肯定是仙人,不是普通人才对。”
说起这个,云良就更起劲了,“不然怎么解释爹每次想出来的策略都有用?”
“爹你真的好坏,怎么一直瞒着我,不跟我说实话?”
沈河笑着刮云良的鼻子,“就你这张小嘴会说话,赶紧换好衣裳出门,千钰要等的腿都麻了。”
昨天的事情还没人汇报给沈河,所以沈河还不知道昨天千钰已经当着众人面问过问题了。
云良磨磨蹭蹭吃完饭出门的时候,千钰已经在门外等了近两个时辰了。
看着腿都站麻了,还一直站在门外的千钰,云良有种不知道怎么说千钰的无力感。
“千钰,你怎么不找地方坐着歇歇?”
“云良,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安国了呢?”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嘴,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最终还是千钰先反应过来,回答了云良的问题。
“不过两个时辰而已,不算久,一个乾元怎么可以连这点体力都没有?咱们上车走吧,不能让车夫一直等着。”
云良轻笑着应了一声,两人一起坐上马车。
“儿子,路上小心!”
沈河跟云漠站在城墙上,两人同时喊了这么一声。
云良掀开轿帘,回头看了两位爹爹一眼,再回头的时候,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早知道,当初两位爹爹离京的时候,他就送送他们。
原来有人送别的时候,心情是这样的啊?
看到云良落泪,千钰便伸手掏出帕子,仔细的帮人擦干净。
“别哭,咱们还会回来看云将军他们的。”
“谢谢。”虽说从前千钰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但这一回,云良还是接过了帕子,仔细的跟人道谢。
“关于你之前问的问题……”
云良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答案再说一遍。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千钰笑的有点勉强,“你可以不要再提起那件事,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吗?”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要拒绝你的?”云良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才继续说道:“你都没听我想说的话不是吗?”
千钰长叹了一口气,才回答道:“那你还是说吧,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云良正经道:“我还是不能原谅你那样对待我,我也是你的王妃,被人那样诟病,恕我难以忘却。”
“但……”
云良说到一半,抬头看了千钰一眼,才说道:“但我想,你有你的苦衷,我虽然现在还原谅不了你做的那些事,等到我们重修旧好,你当着众人的面抱着我上花轿的时候,我才会原谅你吧。”
“花……花轿?”
千钰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真的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咱们快点去调查,快点把坏人抓到,就可以回去跟沈爹下聘!就可以重办婚礼了!这次你娶我好不好?我抱着你上花轿!……”
云良听着千钰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突然觉得就这么跟千钰过一辈子也不错。
总要有个人一起过,他懒得再找新的人培养感情。
……
到安国的时候,两人知道没找错地方,地上有无数具被剥了皮的尸体。
“咱们找的地方还真挺对。”云良单手捂住鼻子,翻动了下尸体。
“也不知道咱们要在安国耗几天。”
“肯定花不了多少时间!”千钰得了能跟云良在一起的消息,正亢奋的厉害,看到尸体上的痕迹,就派出所有暗卫帮着去找人。
这批暗卫是重新训练过的,其中没有一个细作,是千钰最拿得出手的组织。
“咱们先找个落脚点吧。”
千钰说完这话,不等云良答应,就抱起人开始找落脚的地方。
虽然不用自己动弹很高兴,但云良总觉得这个时候被抱着很奇怪。
“你先放我下来,我是领头的人,你这样抱着我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千钰听到云良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把云良放在了地上不错,但还是一直跟在云良身后,担心云良会受伤。
“地上有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小心些。”
云良:“……”
他还是有眼睛的,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回怼,只带着人继续往安国内部走。
入夜,不等云良一行人找,只有半张脸皮的康雅就自投罗网,跑来找云良了。
一开始还算正常,想过对面也是人之后,云良就不会害怕了。
但康雅不厚道,杀到云良面前的时候,一手拎着被剥了半张脸皮的云化。
“云良,好好瞧瞧,这可是从前你身边最亲近的侍从哦!”
同样的招数肯定不能影响到云良两次,长枪利落的刺穿康雅的大腿,再立马让人剪断康雅的舌尖,预防康雅咬舌自尽。
剪舌时注意到康雅的牙齿藏了毒,云良又抬手拔掉了那几颗牙齿。
“云良,你还真的成长了不少呢!”康雅的嘴里还满是鲜血,直勾勾盯着云良说这话。
即便只有半分的可能,他都想吓唬云良一次。
“你以为只要干掉我,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吗?”
“那你说说吧,你身后都有些什么人?”云良回敬道:“如果你能一个不落的全部说出来,就算你厉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