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堕落玩物>第107章 【107】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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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傅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混沌的聚梦塔里。

  无数个真真假假的场景掺在一起,里面是一些熟悉或者陌生的人,围着他转,叫他找不到出口。

  他看到自己很多年前的样子。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烈日炎炎的午后,陪在祖父书房练字,小孩子坐不住,爬上爬下的玩,结果砸了一个鹤舞溪林的镇宅玉古董,闻劭英知道后气得够呛,训他顽劣,没半点稳重继业的样子,但祖父只是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拍了拍屁股架在脖子上:“他才几岁,继什么家业,要你干什么吃的。”

  闻劭英怒不敢言,离开时,却听他父亲远远叹了一句,“他还有几年高兴。”

  画面一转,是祖父去世。他身披孝服扶着棺,心痛如锥刺,却要挺直了腰背合仪得体地站在最前面,沉稳笃然地撑起闻家未来。那一刻他忽然记起那个烈日午后的书房,祖父写下的那几个字,是“责无旁贷,身不由己”。

  后来是经年利益得失的浮华虚妄,他在这样的世界里,给自己套了一副金尊玉贵的虚伪皮囊,可天长日久,这皮囊深入皮骨,扒也扒不掉,变成了他真正的模样,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情绪,所以把自己扔进另一个灯红酒绿,用所谓的爱和性来调剂麻木,久而久之,不过踏是另一个名利场,收效甚微。

  身边人来来往往,如流水更替,没谁能留下。直到某一天,严冬平庸的一个夜晚,有一道暖流涌进来,他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那是一张青涩却倔强的脸,他第一次想在某一处停驻,所以他拼了命的想把那东西留下来,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等他伸手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只感觉到了疼。

  那少年起初是对他笑,后来是对他哭,再后来,只是冷冷看着他,然后开始慢慢的消失。

  他慌不择路,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摸了摸心脏,却摸不到心跳。

  混沌的梦境开始飞散,四周响起极其嘈杂的说话声。

  无数个场景旋转着叠起来,都是属于同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声笑、每一次哭都压得他站不起身。

  林奚,林奚,林奚……

  他嘴里心里喊着这个名字,可他走近一些,那景象就离他远一点。

  他看见了所有属于他们的过往,看到曾经那个混账的自己,看到自己如今的忏悔,他的爱人心软,给了他一次次忏悔的机会,他感激不已,却也越来越贪心,起初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后来却恬不知耻的渴望他能像最初那样爱自己,可他的宝贝把心藏起来了,他靠不近,也摸不到。

  他走投无路的在他心墙之外徘徊,偶尔被可怜的给予一些回应,便欣喜若狂地紧抱住,但每每在午夜梦回的清醒时分,耳边又会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问他:“你后悔吗。”

  就像在片场的大门外,有个人冰冷刺骨地对他说,“真可惜啊,他不信你。他永远不会再相信你。闻傅,他不会再爱你了。”

  忽然很痛苦。

  闻傅浑身痛得发抖,跪倒在地。他像是被密封在一堵石墙之内,敲不开,也没有出路。

  不……不能。

  他抬起头,恍然四顾,居然手足无措。

  他跪坐在原地,片刻,又站起来。

  他得出去,他得回去!

  他疯狂地寻着石壁的出口,可那墙的表面光滑平整,长无尽头,没有半点缝隙留给他,只有一片不见底的黑暗。

  不行,不行,门在哪,门在哪!闻傅快速摸索着,最后整个人撞上去,一下一下,后背撞的鲜血淋漓,“门在哪,开门,开门啊!”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轻柔地叹息。

  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慈祥温婉的身影。

  “你这孩子,”姜淑曼远远对他笑,话声轻曼,“看看,怎么又搞成这样子。”

  看清是谁,闻傅眼眶浑然一热,“我……”

  他想走过去,姜淑曼却摆手叫他停下,自己向他走过去。

  她站在闻傅面前,笑得亲切,忽而抬起闻傅左手。闻傅突然发现,自己手腕上空空如也,两条红绳不知所踪,只有一道陈年的旧伤疤横陈在手腕。

  他恐慌起来,好像是丢了回家的钥匙,立刻四处去寻。

  姜淑曼拉住他,叹了口气,另一只手中无端多了一根红绳,正是闻傅平时戴的那根。她低头,指尖轻柔,仔细给他系上,温笑着叮咛,“收好了,再有下次,我就不能把他交给你了。”

  那红绳似乎带着温度,刚一上手,闻傅就感觉自己的手被谁牵住似的,猛地一紧,接着耳边开始涌入乱七八糟的仪器声、说话声,还有哭声,他大脑痛得像是要炸开,是谁在哭,林奚吗,坏了,他一个人,他是不是在害怕。

  闻傅忽然慌乱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动不了,他焦急地看着姜淑曼,“他一个人,伯母,我不能放他一个人。”

  姜淑曼看着他,嘴角挂着和婉的笑,什么也没说,然后忽然抬手,照他肩膀狠狠推了一把。

  闻傅瞪大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他一脚踏空,狠狠向后坠了下去!

  ……

  “滴——滴滴——”

  心脏监护仪声音清晰,耳边是隐隐激动的声音,“醒了,醒了!医生!你看看,他刚才手指动了一下!”

  林奚紧握着闻傅的手,一边叫医生。

  医生也紧张的要命,赶紧上前做检查,心说这位要是再不醒,估计就该他们闭眼了!

  闻傅意识恍惚了一瞬,然后看见眼前激动的人。

  “什么,什么?”感觉到手被回握了一下,林奚立刻俯下身去,耳朵贴着他,“你讲什么,我在听。”

  闻傅嘴唇动了动,说出几个字,暗哑不清,气音虚弱。

  林奚皱起眉头仔细分辨,等他听清了,静立片刻,却慢慢红了眼眶。

  这是闻傅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他来回唯一的一句,“我很后悔”。

  他一眼也舍不得离开林奚,望进他眼底,一字一字说给他听,“真的,很后悔。”

  许久,像是寒风料峭中的冰层终于被迟来的暖风融化,交握在一起的手就如同某种不必言明的回答。

  林奚也回望着他,渐渐松开手,然后拉起一些袖子,把自己的手重新塞进了他掌心。

  光滑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熟悉的绳索,闻傅呼吸一顿,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底渐渐湿了,然后紧紧握住了眼前的人。

  没有谁说话,但这一生,都不会有人再放开。

  ·

  所有检查做完已是深夜,走廊里人都散尽了,四下里安静无声。

  病房里灯光微弱,铺在两个拥在一起的人影上。

  VIP病房的病床很大,闻傅好不容易清醒,能自己侧身躺着,他的伤都在背部,恐怕好要长一阵时间不能平躺,此刻却偏要把林奚抱在怀里。

  林奚不敢让他用力,便自己和衣靠在他怀里,悄悄闭上眼,用额头贴着他胸口,受那里一下一下蓬勃鼓动的心跳。

  这样静谧安宁的时光,谁都不忍心打破。

  许久之后,林奚淡淡出声,“睡不着?”

  闻傅虽然闭着眼,但牵着他的手就没离开过那条红绳,拇指一直在上面摩挲着,显然也是醒着的。

  闻傅应了一声,“这几天睡太久,吵醒你了?”

  林奚看着他额头上薄薄一层汗,想起他那后背一片的伤,现在正是疼的时候,肯定是睡不着的。

  他也不戳破,只摇了摇头,把头往闻傅怀里埋得更深了点,“没有,我也不困。”

  闻傅仿佛很高兴,唇角弯了弯,“那我们聊聊天。”

  林奚也忍不住笑起来,“想聊什么。”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从拍戏进度,聊到八卦趣闻,又拐到商界信息,聊了聊闻家最近手头的一个投资案,然后又转到港城旧街附近哪家茶点做的好。

  林奚说小时侯他们还不住旧街,而是住城郊那片渔村,他说:“就是现在墓园那处。”

  闻傅低声:“那很远。”

  林奚说:“有一个老伯自己会做鱼片粥,他本身是打渔翁,粥就在船上做,现打上来的鱼,立刻就处理了,他手法很快,几乎不用什么调味,但就是特别味美。”

  其实他只吃过一次,还是被他爸爸打得害怕,从家里逃出来,不巧又遇暴雨,他被淋得很惨,这老伯见他可怜,才叫他上船吃了一碗粥。

  他说得认真,闻傅也听得认真,听完问:“你喜欢的话,等我出院,我们再去。”

  林奚声音闷闷的,“可能不在了吧。那时候他已经八十多,在那一片地方算很高寿了。后来我搬去旧街还回头去找过,再没遇上过他的船。”

  闻傅察觉他情绪有些低落,捏了捏他的手,“无妨,横竖伯母在那里,日后会常去。”

  又低声谈笑:“我一向运气不错,你带我去,遇上他的机遇会翻倍。”

  听出他话里的算盘,林奚忍不住笑起来,“你在商场也这样?心眼都写在脸上。”

  闻傅也笑起来,“什么心眼,我怎听不懂。”

  林奚心里笑得要命,“哦,这样。本来还说考虑看看,那就算了。”

  闻傅忙低头:“我错了,宝贝,看在伯母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奚强忍着笑意,绷着脸道:“为什么看我妈妈的面子,她当然是站在我这边。”

  闻傅却笑笑:“那可不一定。”

  林奚:“嗯?”

  闻傅睁开眼,伸手揽住他的腰,“我做了一个梦。”

  林奚贴着他颈窝,“梦到什么。”

  闻傅便跟他讲了讲醒前那个梦,梦里他也分不清真假,一睁眼,又忘了许多,只能凭记忆拼凑出来一些,不过也足够当睡前故事讲给他听。

  然而林奚听完之后,安静了很长时间。

  久到闻傅都要以为他睡着了,这时,忽然听他问道:“下月30号,你有闲吗。”

  闻傅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就说了有,“怎么?”

  “下月30号我杀青。”林奚说,“有时间的话,我想带你去看看她,好吗。”

  反应几秒,心口突然剧烈狂跳起来。

  如同沉寂了两年的无边黑暗中,第一次有光照进来。

  闻傅心膜鼓噪,他压住情绪,抱着林奚的手控制不住的收紧,却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是以什么身份。”

  你带我去,是以什么身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林奚弯起唇角:“你想以什么身份。”

  眼中滚烫的热意克制不住,闻傅拼命仰起头,把林奚狠狠抱紧,喉结用力滚动着,然后,他把头埋进林奚脖颈,声音暗哑又潮热,“我还做了一个梦。”

  林奚回抱住他,“什么。”

  闻傅说:“我梦见,我向你求婚。”

  他真的听到过一句“我们结婚吧”,那一定是梦里的他太过贪心,不顾一切终于吐露的心声。

  但林奚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顿了一下,垂着眼低声道:“假的。”

  闻傅抱紧了他,心里还是轻轻失落,“嗯。”

  但下一刻,他听到怀里的人说了话,叫他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僵住——

  “因为那是我说的。”

  林奚说。

  身边的人像是一瞬间不会动了。

  然而,仿佛怕他有一丝一毫听不清,林奚缓缓从他怀里挣出来,对上他震惊又无助的眼睛,定定看着他,清晰坚定地又说了一次,“所以,闻先生,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无声的安静轰然间爆裂成火花四溅。

  闻傅的眼里掠过石破天惊,然后终于回过神,死死抱住怀里的人。

  滚烫的热泪灼湿了林奚的颈窝,就算是再沉稳克制的男人,此时此刻也无法保持冷静。

  “宝贝,”时光长河终于在某处汇聚,让两个走错了路的人回到正轨,犯了错的人得到了原谅,而付与爱的人终将被爱回抱,闻傅拥紧了他往后余生的全部,道:“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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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海市的冬季很少落雪,更别说冬春交接的时节,但今年却不知道是什么好兆头,居然在初春之际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场浮白。

  莎翁格勃大剧院热闹非凡。

  大剧院门口人声鼎沸,巨幅的海报从楼顶甩下来,检票口很远之外就摩肩接踵,热络的程度简直盛况空前。

  不为别的,只为今天是国际巨星江岁寒最新话剧的国内首演。

  说起江岁寒,如今国内外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22岁就包揽了国际四大顶级奖项的其中三项,而就在今年年初,他携自己新上映的电影《金箔夜》气势汹汹杀进国际影坛,一举包揽了九个电影提名,七个获奖,其中还包含全球电影的最高荣誉——利斯特奖的最佳男主角。

  这一下,这个年仅23岁的少年一跃成为了国际影史上最年轻的大满贯得主,更是首位华人国际影帝,江岁寒这个名字,已经是华语影坛、甚至是世界影坛一座不可小觑丰碑,不惧来者,不输前人。

  这是海市规格最高的话剧院,容客的体量也最多,将近一千三百人的位置,此刻满满当当,座无虚席。啊当然当然,除了首排正中央那个的座位。但那个位置嘛,只要是老影迷都知道,惯例是空着的,没人坐才是排面,要是哪天有人进来坐上去,恐怕才真要让整个剧场震一震了。

  距离演出还有十五分钟。

  激动喧闹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小了下来,眼睛冒着星星的小影迷们也已经架好了拍照设备,静静等着大幕拉开,然而就在这时,刚关上不久的进场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手捧玫瑰的身影沉稳有度地走了进来。

  初春的风雪被他从门里带进来,惊扰得靠近门边的人们看过去,下一瞬,却不自觉都屏住了呼吸。

  他眉眼深邃锋利,一身黑色笔挺干净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羊毛大衣,上面浅浅落着一层没来得及融化的薄雪,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LOGO和纹饰,不过那高级的质感和合体的裁剪,一看就知道是私人高定的款式,加上臂弯抱着的那捧玫瑰,让他此刻看上去像个从中世纪走来的贵族绅士,跟他相比,在场所有来客竟都显得太过随意。

  不知不觉,全场大半的目光居然都被这个无名之客吸引过去,一众人看着他走过侧门边,然后下了几级台阶,径直往前排走过去。

  前场是贵宾区,票价是中后场的几倍,更何况是江岁寒的剧目,三炒两炒下来,前区的票价直接高的令人咋舌,就这样还有市无价。

  几个紧靠在一起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抢到了第三排的票,她们追江老师整整三年啦,在粉丝团里都是绝对的老粉,每天都对镜发誓,这辈子眼里绝对没有其他男人,然而,此刻目却不转睛地盯着从她们眼前路过的男人,忍了几次,一个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嘤道:“好帅啊……”

  又帅又多金,举止绅士优雅,简直是少女诱捕利器。只不过他无名指上婚戒戴得明显,任谁都不可能作不见,可爱的女孩子们也就摆摆手,作罢啦。

  粉丝们目光交换,一个示意一个,竟然隐隐小激动起来,其实前场早已经坐满,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空位,唯一空着的,就只有第一排正中央的那一个位置。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那人每走一步,骚动就更盛。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而那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到了最前排,那唯一一个空座前,停了下来。

  无声的沉默和震惊轰然炸响,天呐天呐,居然有人要坐那个位置!

  无声的惊雷砸下,整个剧场当即就炸开了锅!

  “打扰,请借过。”那男人嗓音低沉,却像是钟磬的尾音,极其惑人。

  隔壁的小姑娘怔然看着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耐心地说了第二次。

  “啊!哦,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人的……”她赶紧把隔壁空座前面堆的礼物都搬回自己的座位前面。

  “无妨,是我唐突,麻烦了。”那人却十足绅士,看她搬的吃力,还放下花,弯腰帮她挪那些礼物。

  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没有没有,应该的啦。这个位置一直都没人的,我不知道今天有人会坐,不好意思啊。”

  那人温淡地笑笑,“没事。不过以后都会有了。”

  能坐在这里的小姑娘,家世自然不简单,只见那小丫头愣了片刻,然后猛得想起什么,惊呼,“你、你是那个闻……!!!”

  话没说完,那人却只向他摇了摇头,笑着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名贵的腕表下,压着一条温柔的红绳,昭示着他的身份。

  演出要开始了。

  人们的好奇心没能维持太久,随着演员上台,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台上那个光鲜的少年吸引过去,欢笑和感动都是十二分的沉浸真实,直到散场。

  等他们缓过劲儿再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发现第一排那个位置已经空了,连花也一起被带走。

  他们不明,其实那人并没走远,只是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喧宾夺主,横竖,他余生还有很多很多机会,向自己的艺术家表达赞美。这一刻就短暂的让给他们,也无妨。

  看客们只叹可惜,唉,好可惜。

  林奚从后台出来,路过前厅,看见剧场里还有很多舍不得走的影迷,想着天寒料峭,下次再来恐怕就要明年了,又忍不住回过头去,跟他们告别。影迷们激动的热泪盈眶,给他最好的祝福和再会,林奚深深感激,向他们鞠躬致意,而就在他要转身离开之际,无意一瞥,却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恍然怔住。

  他还记得自己还有一段没有正式告别的关系,他一直想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郑重其事的向那人道谢,然后说再见,只是那人似乎自己在避开他,又或者是用过这种方式来主动跟他告别。

  “阿白……”他上前两步。

  然而那人只是笑笑,向他鼓掌,点了点头,随即安静地转身离去,半点也没有回头,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观众,来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演出结束了,他也便退场,就如同来时一样,没有呼啸的风雪,也没有寒冬凛冽。林奚忽然就明白,有些话,其实根本不必说了。

  那人会去拥抱他的风雪,他的春和冬。

  就如同此刻的自己一样。

  脚步没来由地快起来,林奚大步走出剧场,奔向路边那个等了很久的身影。

  洋洋洒洒的新雪飘得肆意懒散,像是一场暖冬童话。

  迈巴赫上落了一层薄雪,闻傅却没进车里,高大英挺的身影就那样靠在车门上,双腿交叠,眉眼深邃,优雅又恣意,高高立起的衣领将他的脸遮了一半,却衬得他怀里那捧玫瑰更加鲜艳夺目。路灯斜着打在他脸上,将他的身影拉得更长,就像一幅深刻的古典油画。

  倏尔,油画里的人抬头,跟现实里的人相撞。

  这一刻,人间终得三两场风雪,凛过寒冬,落在爱人交握的掌心,融于市井更深处的烟火新春。

  奔来的人脚步停住,等待的人亦看着他,把怀里的玫瑰捧给他,然后打开车门,向他伸出手,说:“上来,宝贝,我们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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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总追妻三十八天,“我们会牵手,走向未来的年年岁岁。感恩相遇。”

  pk:完结的碎碎念来啦,感谢大家一路相伴,一起看过这一场暖冬童话,向大家鞠躬,感谢包容,感谢阅读,我们的旅程会结束,但他们的幸福会永远继续。有缘的话,我们会在番外相遇。

  评论区有宝贝问关于下一本,嗯,跟这本会有很大不同,设定和名字已经有了,元素包含“骨科、bdsm、年上、救赎、和爱”,三观可能不正,元素很边缘,不喜欢的朋友不要勉强,名字暂定为《梵高惨案》,听名字猜猜主角身份吧。这本或许要过段时间再跟大家见面,毕竟我开始备考了qaq好痛苦(在此也跟大家道歉,完结章拖了这么久才更,实在不好意思,导师突然发难要毕业论文初稿,我两周肝了六万字,快吐了呜呜呜),嗯,那就这样啦,祝大家事事顺利,贴贴,我们下一段旅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