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堕落玩物>第103章 【103】终局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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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场大门外,盛夏的晨风一早就烘的人暖洋洋的,但是吹在高浔身上,竟然如同寒冬腊月,冷得他克制不住的想发抖。

  闻傅把人带出来就直接进了车里等,单向的车窗之外,Owin温和有礼地对高浔道:“那么,两万,如何。”

  高浔不可置信地冷笑了一下,声调都高了几度,面目尖锐的有些狰狞,“老人家,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没听清我说什么,我说,我手里有你们少董和江岁寒的视频。两万块,你在跟我开玩笑?!”

  确实是在玩笑,他这样的水准,对闻家根本谈不上威胁。

  Owin纹丝不动,好整以暇看着他,那目光却让高浔后背阵阵发凉。

  他强撑着冷声道:“我知道你们闻家港奥两地一手遮天,但就算你能堵的上所有媒体的嘴,你们能管得了大众的好奇心吗,只要我把这料爆出去,同性恋,傍金主,酒店视频,他江岁寒就等着身败名裂吧,还有你们闻家,未来当家人身陷同性丑闻,我就不信你们能摘的干净!”

  Owin安静听着他说完,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确认他没什么要说的,才缓缓开口,“你要多少。”

  高浔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眼底的欲望再难掩饰,“对了,这样就能谈。不过,我不要钱。”

  他转头盯着黑漆漆的车窗,一字一顿,“我要你们闻少董,捧红我。”

  空气凝结了片刻,没人说话,车里的人也没有任何动静,该是真得半点都不在乎车外的谈判。

  高浔有些悻悻地咬牙,收回目光,看着Owin,“怎么样,如果闻先生同意,我发誓那些东西永远不会见光,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我天分不比江岁寒差,闻先生当年能那样捧他,能那样捧乔灼,如今分一点给我,我一定比他们更红,赚了钱我给你们八成,不,九成!我只要一个机会。”

  Owin面色不变,温和漠然的神情跟高浔野心勃勃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两相无声较量,终究是年轻人落了下风。

  半晌,高浔咬咬牙,抛出自以为是的最后筹码:“或者……如果闻先生需要,我……”

  他话没说完,车门忽然打开,闻傅从里面走了下来。

  暗色格纹的西装被他穿出了十足的英伦范,手上的腕表比之前更昂贵,是他看都不敢看的价格,皮鞋被擦得泛光,却沉稳果断,从他身边踏过,半秒钟都没停留,只当他是透明。

  “等等!”高浔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居然大胆地拦了一下闻傅。

  Owin脸色一变,伸手去将他挡开,闻傅眼神冷冷打在他身上,矜贵淡漠的神情间尽是不耐烦。

  “我……”高浔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吞咽半天,语无伦次地道,“我知道你都听见了,闻先生,捧我你没什么亏损,我一定能回报你,或者,”他咬了咬牙,“我可以跟你!”

  他疯了一样,说到最后,自己的脸倒先红了,“江老师可以,我也能,我比他更年轻……”

  闻傅微微眯起眼,神色有了些变化,眸子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淡淡道:“我倒是低估你。”

  高浔只觉得耳膜鼓噪,心跳剧烈地砸得他疼。事关闻家声誉,孰轻孰重,他不信闻傅会分不清。

  但下一秒,这股热情就陡然冷了下去,因为闻傅的眼神已然变得厌恶至极。

  带这人出来,一是怕他在人多处闹开,坏了林奚声誉,二是想听听看,他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如今看来此人比他想得更无底线,闻傅便懒得再为他浪费一秒钟。

  他淡淡扫了Owin一眼,后者当即了然,冲他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

  见闻傅竟真要走,高浔极度不可置信,嘴唇都在发颤,大声道:“为什么!他江岁寒根本不爱你,你对他做的那些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信你,你心里明明比谁都清楚!”

  闻傅脚步不自觉一顿,却没有回头。

  而高浔却像是抓了什么契机,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你以为我在威胁你,还是在危言耸听?不,闻少董,这是江老师亲口说的。”

  闻傅登时克制不住地回过头。

  高浔有一种疯了似得得意,“这场戏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字,都是江老师亲笔写的,我原先不懂,一个光环加身名利双收的影帝,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能写出这种疼得恶心的东西,但我现在懂了。”

  他手竟然攥的闻傅胳膊有些疼,“闻少董,那天改完戏之后,江老师一个人在窗边沉默了很久,直到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抬头,问了导演一句话。你猜,他问了什么。”

  闻傅手背青筋乍起,骨节被崩得分明可见。

  事实上,从林奚重新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头就笼罩着一股不敢直面的恐惧和不安,起初只有一点,后来随着林奚在他身边越久,越自然,这股恐惧和不安就越严重,那是他不敢看,也不敢问的东西,所以只敢苟延残喘,自欺欺人,而直到这一刻,那恐惧被轰然一下放到了最大——

  几句话从他耳边轻轻飘了过去。

  耳膜嗡鸣作响。

  一股钝痛霎时摄取了他的心脏,然后瞬间传递到他的掌心和指尖,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少爷。”Owin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搀住他,看向高浔的眼神再不向之前那般客气。

  闻傅仿佛在真空中立了几秒,然后缓缓站直,理了理衣服,置若罔闻地回了片场,如果不是他脚下不小心趔趄了一下,看上去就与平时无异。

  高浔整个人愣在原地,怎么会,他居然还肯进去,疯子,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闻傅!”他眼里满是怨愤和恶毒,“就算他愿意跟你上床,愿意留你在身边,甚至能重新爱你,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你!永远都不会,你们决不会有结果!”

  他就像一个失智的疯子,眼睛瞪得老大,喘着粗气,死死看着那背影坚定地消失在片场大门。

  半分钟后,他神色恍惚地想要跟进去的时候,Owin拦住了他。

  “干什么!”高浔惊慌瞪向他,“我是这个剧组的演员,我还要回去拍戏,让开。”

  Owin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目光平和地森冷。

  “你想干什么……”高浔后背开始隐隐发寒,他突然有种极其恐怖的预感,一把挥开Owin的手,后退两步慌乱道:“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他们的视频,江岁寒,和你们闻家少董,但凡你敢对我……”

  “哦,”Owin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依旧温和有礼,但目光却不动声色的阴寒了下去。

  高浔被他这一声打断,不知他什么意思,直到接下来的一句话,叫他瞬间毛骨悚然,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瘫软在地———

  只听Owin温和有礼地问他道:“那么,是哪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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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场里,闻傅和高浔的身影都离开快五分钟了,小安还恍惚地僵坐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直到前方传来一声严厉的“卡”,才把他惊醒。

  “卡,卡卡。停一下,卫窠。”

  骆时抱臂站在摄影机右后侧,紧皱的眉头上满是不能理解,“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表演区里,卫窠被林奚压在赌桌上,跟一堆高叠的筹码挤在一起,手紧紧拉着林奚的袖子,看着惊慌可怜。

  方既白坐在导演椅里,虽然没开口,但眼底的不满半点也不比骆时少。

  情绪不对劲,简直一遍比一遍更差。

  不怪骆时这小子生气,今早一来,卫窠整个人就像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跟平时判若两人,之前卡着不过的感情戏,今天就像被魂穿了一样茅塞顿开,连工作人员都开玩笑说这许樵湳终于有魂了。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抱着极大希望期待接下来的这一场高潮戏份的时候,他却好像落进了另一个窠臼。

  如果说昨天高浔是戒备感太强,那卫窠就完全相反,他的眼神太爱娄危了,连恐慌都变得虚假。

  尽管骆时说过,许樵湳到死都是爱着娄危的,可这种爱首先要是自然的,是需要跟着剧情变化增减的。

  就像眼下这一场,许樵湳被自己最信任的爱人亲手抛弃背叛,甚至为了功成名就不惜让他去死,这样的时刻,什么恳求可怜统统不该有,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唯一的反应,只该是恐惧,面对死亡的唯一恐惧。

  林奚先回过神,他稍微退开了一点,拍了拍卫窠的肩膀,闭着眼自我缓冲了一会儿。

  等他睁开眼睛,小安的水壶已经捧到了他眼跟前,拧开给他,“寒哥,喝水。”

  林奚接过喝了两口,递还给他,不自觉往休息区看了一眼,却看空了,不由一愣。

  “闻总他……”满肚子疑问快把他憋炸了,但小安忍了忍,还是说:“闻总有个紧急电话,刚走,很快就回来。”

  虽然没表示,但林奚心里却没来由的踏实了几分,把水壶递给小安,“你让他先回去吧,片场本来也没什么好陪的。”

  小安不知做什么回答,但现在说高浔的事会不会影响寒哥情绪,但是不说……

  不等他想明白,骆时的声音已经从身边传过来,林奚示意他回去,自己重新转去工作。

  “你在想什么,眼睛里乱七八糟。”骆时沉着脸,剧本卷成筒在掌心拍了两下,对卫窠道:“你来,自己跟我拆解一遍,现在的剧情走到哪一步,前后该是什么情绪。”

  “我……”卫窠低下头,熟练地拆解了一遍剧情和情绪,说完下意识想找林奚,却硬生生停了一下,然后特意转看向别的方向,道:“抱歉导演,是我没把握好。”

  骆时还想说什么,身边,方既白却徐徐开口,“听说你昨晚看了一夜录像带?”

  事实上方既白来片场这么久,除了林奚的事上开过一两句口,其他拍摄的时候,他一句都没有干涉过。

  导演是一部电影的灵魂,决定着整部作品的风格和审美,越是优秀的导演越是独特个性,容不得别人置喙。方既白很清楚这点,所以从不干涉骆时的拍摄方式,但那小狗崽子到底经历的少了,不知道卫窠这种的问题,其实是演员深度突然的体验之后留下的急性后遗症。

  果然,他这样一问,在场的几个人都回头看他,只有卫窠头低得更厉害,说:“江老师带得好,导演让我加深记忆。”

  “嗯,”方既白了然点头,“方法没错,但是急了点。”

  众人一愣,听他解释:“这种情感的导入方式本质上类似于某种吊桥心理,江老师用‘娄危’的身份和情绪强迫你入戏,突然的情感冲击让你形成某种‘危险’的强印象,然后不自觉地跟着他,给以反馈,达到情绪带入的目的。”

  方既白拍了拍卫窠的肩,示意他放松,“江老师做得没错,但一般用这样的导入方式后,需要给演员两到三天去调整和梳理,以便在能保持感觉的厘清剧情,你需要沉淀和理性剥离,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就很容易情绪压强过大而难以转换,尤其你还自己给自己高压,反复强化这种感觉,就导致你现在只记得他带你进情绪的时候,那种强烈的爱,演什么都没有张弛。总而言之,就是矫枉过正了。”

  “那怎么办。”卫窠有些急。

  骆时虽然不懂这种方法,但很快听明白了原委,便道:“放你假,回去休息两天,这条再拍。”转头对场记道:“高浔呢,叫他过来。”

  “不。”卫窠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导演,再来一条,方导说得很明白了,我现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我再试一次。”

  且不说这种情绪他不想浪费,而且他不知道这一次下去,骆时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把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如果高浔比他演得好呢,他不能把机会拱手送人。

  骆时却只是单纯想按方既白的方式叫他休息整理,迟疑地拧着眉头,但他说的笃定,叫骆时也有些动摇。

  都是从小演员过来的,林奚明白卫窠的这些心思,想了想,便主动开口,“如果我再带他一次呢?”

  几人顿时看向他,林奚道:“按方导说的,卫窠现在只是当时的情绪记忆太强了,那如果我用同样的方法再带他一次呢,我来帮他梳理,他只需要跟昨天一样信任我,自然给我情绪反馈,是不是也可以缓解这种问题?”

  方既白看着他,心下明了,笑笑,也不知是对谁说话,“反正都NG这么多次了,也不差再来一次。”

  他说完,自然有“有心人”在听。

  骆时沉吟片刻,对林奚道:“但这段剧情本身就是要体现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你的情绪、台词都是稳定的,他也很熟悉,你要怎么帮他转换情绪?”

  卫窠有些紧张,看着林奚,林奚却道:“如果可以,我想稍微改动一下。”

  半小时之后。

  “来准备,道具呢,江老师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副导演指挥着现场各部,“爆破点,爆破点呢?标记做清楚了没有,时间控制准确,半点岔子都不能出!”

  尽管各部都已经给了肯定答案,但他还是亲自到林奚跟前,“江老师,东西都准备好了。不过还要提醒您一下,爆破点在楼梯左侧两米的位置,您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就要立刻撤离,十秒之后定点爆破,可千万不敢留太久了。”

  林奚对爆破戏并不陌生,他从不用替身,流程很熟悉,笑笑道:“谢谢,您提醒过我四次了,我记着呢。”

  “嘿,那就行,那咱们准备!”副导演小跑着到摄影机一侧,对骆时做出一个准备好了的动作。

  下一秒,就听摄影机后一声令下,“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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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总追妻三十四天:有种大结局前不好的预感。

  终于开站啦,好想念大家,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