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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我操,我操。
沈祈安当场目瞪口呆。
我的人。
妈的就见过一面这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但毕竟是合作方,还是独资方,他也没道理为了个说不清的关系撕破脸,何况这是说破天都闻家的关系,他拼了多少人脉拉过来的,怎么也不能……
不对,等一下。
沈祈安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陷入一阵深深的自我怀疑。
宏德老总就是港城闻家少董的消息,是他在某个宴会上无意间得知的,而闻傅要来base海市,也是在宴会上跟人攀谈的时候无意知道的。直到刚才那一刻为止,他都以为这个消息是自己运气好人脉广套来的。但眼下仔细一想,不对。
透给他消息的人他并不熟悉,甚至都记不得是谁,居然就把这种震动海市商圈的大消息随意讲给了他,甚至连方家都不知道。他自觉面子还没大到那一步。
后背开始冒冷汗。
他又想起来,透过来消息的两个人,仿佛说话都带着些港式腔调,现在想来,就好像是故意告诉他这些消息的一样……
沈祈安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看向闻傅,“你故意的?!”
故意借他跟方家的关系,知道他的宴会方既白一定会来,又知道他在筹备新片,江岁寒很大概率也会跟着一起来,所以故意把消息递给他,其实只是为了一个人。
可怕,这种人太可怕了。
步步为营,深不可测。
难怪港城闻家越做越大,宏德的生意百倍翻番,投资从没赔过……
沈祈安看着眼前这个甚至还小自己两岁的男人,忽然生出一种与虎谋皮的恐惧感,如果生意场上惹到这种人,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傅不知道他说哪一桩,但也无所谓,遥遥跟他碰了一下杯。
其实起初,只是太想念,想远远看他一眼,却没想到……只当是感谢上天的好生之德吧。
他端着酒杯,却不愿意喝,不给自己一丝一毫觉得是在做梦的机会,这种梦他两年来做了太多,就这一刻,他无比渴望自己清醒着。
而沈祈安整个人像是撞了炸弹,等一下,这么算起来,兄弟的墙角被挖是他给敌人递得铲子?!
干,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
说话间,有不少人围上来,跟他们俩攀谈,其实更多还是借着沈祈安跟闻傅拉关系。
沈祈安肉眼可见的恍惚,闻傅今晚却格外好说话,无论是谁的话递过来他都乐意接两句。
聊多了生意,话题就转到了玩笑上。说来说去,男人的玩笑,离不开女人、情人、桃色花边,这种话题最好套出对方兴趣私隐,也是最好拉进距离的。
不过闻傅之前都是独来独往,没人敢跟他聊这些,但今晚,这氛围似乎已经到了。
有胆子大的便问道:“闻董这进出都是一个人,也不带个伴儿,海市的千金都快急哭喽!”
“是啊,前些天还听老秦家的丫头说呢,上次酒会远远看见过闻董一面,后来大着胆子找过去聊天,就得了一句‘借过’,给丫头伤心坏了。”
“是啊,那丫头虽然人是闹腾了点,但长得是数一数二的靓,这都撬不动咱们闻董,您是不喜欢那一类的还是心有所属啊?哈哈,总不是金屋藏娇了吧?”
众人笑起来,说破天这位少董也连而立之年都没到,二十八九有此成就,堪称年轻有为,怎么可能早早就金屋藏娇娶老婆了,谁想都不可能。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不少老总,想趁机给自家正值妙龄的女儿攀个高枝,如果进了闻家,那简直是祖上有福了。
这边的笑声轰起来,叫几乎全场子的人都侧目过来。
可没人想到,下一秒,这位千亿身价的大佬不动声色把酒换到带着戒指的左手上,状似无意地举起酒杯,淡淡一笑,抛出一句,“多谢抬爱,只是我已婚。”
全场之人,包括沈祈安,都像哑了一样,盯着那枚戒指,看他眼神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不是没人注意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但用这种招数挡桃花的也不是没人,而且如果真的结婚了,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一个人来,如果结婚了还一个人来,那就只能说明夫妻关系不和,那跟没结婚有什么两样,所以没人把这枚戒指太当真。
直到这一刻。
安静之下,身后有人走过来。林奚和顾铭也刚好聊完,顾铭已经离席,林奚捏着顾铭留下的名片,终于呼出一口气,尘埃落定,这角色是他的了。
他没听到这边之前在聊些什么,走过去的时候,侍应生赶紧递上等了很久的气泡水。
林奚以为是香槟,推拒道:“谢谢,我开车。”
这一片里,闻傅最先听见声音回头。
侍应生看他一眼,正要解释这是气泡水,闻傅却先开口,“没带司机来?”
周围人这才纷纷从震惊中回神,看见林奚,也争着搭话。林奚却只是点头,刚才说话太多,现在他一句话都不想寒暄。
对闻傅道:“嗯。我走了。”
闻傅眉心微动。并没有直接去拦,而是不动声色地把臂弯的衣服取下来,仔细地掸平给他披上,低声说:“穿上再走,夜里凉。”
说着,他把自己手里的酒杯也一起放下,做出一同离席的动作。
林奚没注意到这些,但在场其他人可注意到了,好不容易有跟大佬拉关系的机会,怎么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聪明人已经看出来,留闻傅没用,要留得留另一位,便拿过侍应生托盘里的酒,塞给林奚,亲热道:“江大影帝怎么就急着走了,我女儿可是你的影迷,追你从海市跑到欧洲,过年家都不回看你演出,等会儿一定给我签个名。”
周围人立刻附和起来,“是啊是啊,时间还早,何必急着回。”
“是啊,我们闻董可刚说到精彩处,江老师就不好奇一下闻董夫人吗?”
夫人?
林奚脑子里嗡了一声,怔住,下意识转头看闻傅,以及他左手无名指上刺目的戒指。
他结婚了。
周围有那没眼色的,还以为是好奇,立刻补话,“哈哈哈是啊,闻董快给江老师也讲讲,什么时候结的婚啊,夫人漂不漂亮啊?”
闻傅轻笑一声,没看林奚,只是低头把林奚的扣子扣好,不经意的,露出左腕上搅在一起的两根红绳。
林奚自然看到,呼吸顿时一窒,那是……
“五年。很美。”闻傅云淡风轻,末了,抬起眼,对上林奚的视线,补上一句,“我很爱他。”
心里忽然重锤砸下。
生生有些疼。
五年,他们认识,到如今正是五年。他说结婚了,是什么意思,手腕上戴着那两根红绳,又是什么意思,那本有一根是他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林奚本能地不想知道答案,他只想走。
闻傅看得出他的烦躁,却知道,如果现在放他走,这小兔子又不知道缩进哪个角落躲着,他从哪去找人,不能放他走。
闻傅按住林奚的手,取过托盘里剩下的那杯酒,对众人道:“江老师明早还有事,不好耽误,这杯我代他。”
说着举杯,把杯中酒饮尽,但不知怎么,喝完却看着酒杯愣了一下,然后转手又去拿林奚手里那杯。
这种场合,代酒意味着什么,林奚不是不清楚,尤其是他这种身份,演员,和资本,这么做了不会清白,所以过往连方既白要代酒他都不肯,眼下更不可能欠闻傅。
他果断举起自己的杯子,直接把半杯香槟喝干净,道:“失陪。”
如此,其他人也不好不给面子,跟着碰杯,不再留人。
闻傅看着他,眸子中若有所思,跟着离开。
出了大厅,夜风果然有点凉。
香槟度数不高,林奚很清醒,低头叫代驾。
“别站在风口。”身后,那人跟上来,站在他身前,用身体给他挡住风,“住哪,送你回去。”
林奚今晚实在不想再看见他,因为他说不清今天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护着他,为什么带他引荐,为什么戴着那两条红绳,为什么是结婚了五年,为什么!
可最摸不清楚的,是自己听见他结婚那一刹那的慌张。
结婚如何,那人早该结婚不是吗,无论是谁,又关他什么事,他怎么会心脏一紧,怎么会有那种突然空缺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了。
他得赶紧回家,他需要好好休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见他。
林奚没跟他说话,转身往停车场走,闻傅二话不说跟上去,他喝了大半杯,怎么都不能放他自己走。
走到车门前,他掏出钥匙准备开车。但刚拿出来,就被旁边的人抽走。
“叫代驾来开。”闻傅开锁,把帕拉梅拉的钥匙扔进车里,然后牵住林奚,拉住他往前车走。
接着,那辆迈巴赫S4,车身亮了一下。
是他的!
林奚猛地看向他,这车是他的,是巧合?
早上那个送花来的女人是不是坐这辆车?
所以那些花是……?
所以这两年……
证据,证据呢!
给他证据,他要证据。
是不是他。那些花,那个座位,这两年,是不是他!
脑子里乱绪实在太多,他正在疯狂理顺,胸闷气短,强大的慌乱和不可置信统摄着他。
恍惚着就被人拉进副驾驶,直到安全带咔哒一声扣上,林奚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要下车,闻傅已经发动车子了。
顾不得其他,林奚先紧张:“你这是酒驾!”
闻傅看他紧张的样子,不得已解释道:“宝贝,我那杯是气泡水。”
林奚愣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前因后果,骂了一句,“shit,你故意的!”
妈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喝的那杯是酒,却故意没提醒他,看着他喝下去,好送他回家,这混蛋!
闻傅有些冤,但不多。
他听到林奚自己开车来的时候,确实是动了送他回家的心思,但到底舍不得他喝酒,谁知道那帮起哄的忙中出乱拿错酒杯,把自己那杯递给他,后面林奚动作太快,他没来得及拦,就……要细究,便算天公作美,感谢。
见他没否认,林奚更生气,抬手去解安全带,“停车,我要下车!”
闻傅按住他,“别闹,太危险。”
林奚不知道怎么又走到这一步,可他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在极致的压抑下顷刻崩坏,忽然有些想哭,“你别忘了两年前说过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哭,闻傅忽然手足无措起来。
夜色沉郁,车子开到无人处,缓缓降速,靠边停下来。
闻傅伸手去抱他,林奚几拳砸上去,又踢又打又推,“滚!你给我滚!你就是个骗子!你就是看不得我过安稳日子!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你个混蛋……”
闻傅不闪也不躲,不论他骂什么,下多重的手,都只是捱着,然后拼命抱他,终于,把人紧紧裹在怀里。
林奚被他压进胸前西装,哭得喘不上气。
“好了,好了,”闻傅一点一点顺着他的背,像哄猫一样,“喝过酒再哭会头疼,宝贝,都是我错了,好些吗……”
无人的公路边上,昏黄的路灯下。
迈巴赫车窗里浮起厚厚一层水雾,凝上玻璃,像是一道朦胧的窗帘,把车内外的热和冷隔开。
林奚趴在闻傅身上,被他轻轻拍着哄,不时抽噎两下。
真得开始头疼。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失态,这两年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成长不少,对外界,其实早没了那么多情绪,他以为自己已经融于安稳,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就连演戏,也只是格外认真的工作而已。戏中人的情绪是戏中人的,他是他。
他一度认为这样很好,虽然会常常茫然和无聊,但已经很不错。
可他忘了,他才二十二岁。
正是该对什么都充满激情和干劲的年纪,怎么活成了这样干朽的样子。
直到刚才,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有如此浓烈的情绪的。
但,是为了什么,他说不清。
也不想去想了。
感觉到怀里人稳定下来,闻傅声音沉沉,像是睡前安眠,问他:“这两年,过的好吗。”
林奚眼睛半闭着,带着浓重的鼻音,有气无力,“不是问过了吗。”
闻傅轻笑,“想再问一次,听你说。”
林奚闭上眼,他好累,默默“嗯”了一声。
只是一个字,闻傅却像是终于放下心,笑着叹出一口气,“那就好。”
又没话了。
但这次没人着急,就好像在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就这样抱着度过漫长一夜,也很好。
还是有人静不下,又张口:“怎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多少有点得寸进尺了。
林奚心里翻了个白眼,谁管你。轻轻哼了一声。
闻傅闷笑起来,自己说:“还不错,除了想你。”
林奚忽然一震,被这样突兀的直白惊醒。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重蹈覆辙吗,林奚,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慌忙就想爬起来。
闻傅没拦他,怀里一空,就像知道美梦终究会醒。
默契的扣好安全带。一个不再提,一个当没听到。然后发动车子。
开出一阵之后,又说话。
“其实也做了些别的事。”闻傅看着前面,就像是跟很多年的老友闲聊。
林奚不会问,闻傅也不期待他问,自顾自说话,就像说给自己听,“比如祈祷。”
林奚微微皱眉,“什么?”
不是他好奇,但这实在不像闻傅这种人能干出来的事。
“是不是很奇怪。”他自嘲地笑笑。
林奚扭过头,表情又平淡下来,看着窗外说:“不像你会做的事。”
闻傅道:“的确。所以,我祈祷了两件事,只期望其中一件能灵验。”
林奚淡淡,说不上好奇,好像只是搭话,“什么。”
“第一件,祈祷我能忘了你。”
声音浓得像着了雾气,透着不真实。
“第二件,”他顿了顿,说:“祈祷你别忘了我。”
林奚猛地把头撇向窗外。
两年来,他第一次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的心跳,虽然震得他发疼,却让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闻傅没看他,沉声说:“可我只希望第二件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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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总:追妻第二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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