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堕落玩物>第66章 【66】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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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声音闯进耳膜,又带着些许陌生的温和。

  “抱歉,临时有事耽搁。”闻傅似是没注意到人群的动静,径直向沈祈安走过去,伸出手,“沈总海涵。”

  幸好。

  毕竟在场之人茫茫,他怎么能一眼认出某个人。

  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林奚只知道猛地转回头。

  这时,一只手拉住他,想把他从人群中带出去。

  方既白掌心滚烫,揽住林奚肩膀,说:“没事,跟我走。”

  可若是别人还好,方既白本身就是这场宴会的焦点之一,现在他明目张胆的拉着林奚黑脸离席,自然引得不少人侧目,沈祈安更是首当其冲的面子难做。

  哪有贵宾一来就有重量级人物离席的道理,这不是扫人家的面子,也扫了他的面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方家交恶了,往后还怎么做生意。

  略一思忖,他先赶紧伸手去握住闻傅,“闻董客气了,这个点路上是堵了些,怪我安排不周,该提早安排司机过去接的。”

  闻傅淡淡道:“无妨,是我来迟,沈总不怪我扫了兴才好。”

  沈祈安没想到闻家少董竟然这么好说话,没外界传那么大身架,松了口气,赶忙趁热打铁:“怎么会,闻董今天来的巧,方家少东家刚好也过来了,不介意的话,我请二位一杯酒,往后也好多往来。”

  说罢朝门口方向一招手,“老白!”

  大半人的目光随他声音看过去,门口的两道身影瞬时一僵。

  沈祈安这么说无非是隐隐炫耀一把自己跟方家的关系,谁都知道,在这儿,能跟方家攀上关系,才是真的进了上层圈子。所以他以为闻傅跟所有初来乍到者一样,来此无非是为了方既白,索性买他一个面子,将来有什么求到闻家的,也好念他一个今日牵线搭桥的情分。

  气氛有几分怪异。

  人群中央,侍者单手奉上托盘,闻傅伸手取下一杯,背对着门,没有回头。

  方既白只是顿了一下,无所谓地揽着林奚,仍旧头也不回,“走。”

  沈祈安不知道今天方既白脾气怎么这么躁,这个时候离席对他有什么好处!

  顾不了那么多,他快步跑过去,一把拉住方既白的胳膊,笑嘻嘻地咬牙切齿,“你什么毛病,港城闻家,你他妈这时候走,故意不给我面子还是脑子进水了!”

  方既白皱眉,他也知道这时候走肯定不对,无所谓得罪闻家,反正早就得罪了,主要是驳了沈祈安的面子,难免叫人多想。但如果非要取舍,这面子他还是得驳。

  林奚的脸已经有些白了。

  沈祈安没注意到,还对林奚道:“江老师,你赶紧劝劝他,发什么疯呢在这儿。”

  林奚没说话,方既白直接挡开沈祈安,“祈安,改天我单独给你赔罪,今天我带江老师先走。”

  沈祈安脸色顿时也有点难看,话说到这份上他还要走,那就是真不给面子了。他松开手,“方既白,你搞什么意思,以后跟我这儿不来往了?”

  方既白要解释,但又没法解释,正准备直接拉着林奚走时候,后者却拽住了他。

  前后说话的时间,林奚深呼吸几下,尽管心跳地依旧剧烈,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些。

  他知道这场合离席对方既白意味着什么,方家对他有恩,他不能因一己之私恩将仇报,何况,也不过就是一段难以启齿的旧情而已,早都过去了,他又凭什么躲躲藏藏。

  “没关系,“他尽力随意地笑笑,“你去吧,这时候离席确实不好。”

  方既白眉头拧地难看,别人看不出林奚如今炉火纯青的演技,他一眼就能看出,但没戳穿,他明白他的意思。斟酌一下,转头道:“老沈,我房卡呢。”

  沈祈安反应了一秒,赶紧叫助理,助理把房卡递过来,方既白交给林奚,“这地方偏,不好叫车,别人送你我不放心,你先上去休息,我晚点。”

  听到这句,身后那个端着酒杯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动了一下。

  险些就要忍不住。

  闻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低沉随意,“方董要走,沈总何必为难。”

  “左右是我来太迟,没交谈缘分。”他终于看了林奚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像看一个陌生客人,笑道:“别叫人家久等。”

  沈祈安哪敢接这话,今天这两位走一位都算是他晚宴的事故。

  话说到这,他忽然灵光一现,道:“哈哈对对对,是我做得不周了,这样,不如江老师一起来?”

  林奚皱眉,刚想说不用,沈祈安却热络道:“唉时间还早,何必这么早上去休息,再说了,老板娘,不盯着点你家方董这个香饽饽,你能放心啊?”

  最后一句话,叫某个端着酒杯装大度的人眼皮一跳。

  很好,装不住了。

  “哦?”闻傅抬眸看着林奚,故作冷漠的眸子中带着探究,“不曾听闻方董大婚,这位是?”

  尽管这两年谁都看得出方既白对林奚的意思,但毕竟同性相爱这种事避讳,何况方既白现在慢慢接手方家,自然不像混娱乐圈时候随性。

  沈祈安哈哈一笑,“玩笑,玩笑而已。”说着就开始牵线搭桥,“老白,这位是宏德的老总,也是港城寰茂集团……”

  方既白打断他,上前把林奚挡住,冷冷道:“闻董。”

  顿了片刻,闻傅也客气应声,“方董,久仰。”

  接着,他目光略微离开一下,慢慢落在林奚身上,眼里的疑问和追究,不言而喻,竟像是真的不认识他,在等介绍。

  这一眼看得林奚浑身不舒服,他什么意思。林奚紧紧皱起眉头,反望过去。

  这两年之间,自己堪称脱胎换骨,跟过去的林奚彻彻底底说了再见,他现在有自己引以为傲的事业,有自己的朋友,也有时间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很少很少想过去,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跟闻傅再见面。

  两年中他们彼此没有任何消息,起码他没有,也没人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所以他恍惚觉得自己早都把这个人忘了,但看见他的那一刻,有些东西从骨子里叫嚣着爬出来,叫他狂躁。

  他没忘,闻傅脑子又没坏,当然也不会忘。

  可现在却装作不认识他,想干什么。

  这么想着,林奚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近乎怒瞪着闻傅。

  沈祈安险些给他吓死,知道林奚被方既白惯得谱大,却没想到直接给闻傅摆脸子,这一个二个的今天脑子都不清醒!

  他赶紧打圆场,“闻总看来是不怎么关注演艺圈啊,这是咱们国内这两年最厉害的演员,国际影帝,江岁寒,江老师。您别看他年纪小,国际上能拿的大奖,他可就差一个没到手,太给咱们国人挣脸了。”

  说着又打趣,“诶,不对啊。江老师这两年一直在欧洲,闻总也长期在国外,怎么就没个偶然见过?哈哈哈。”

  这话原本是玩笑,闻傅对面的两个人却没能笑得出。

  直到闻傅开口,他抬手举杯,淡笑:“大概是我没运气。江老师,久仰。”

  林奚竟然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认不出,还是故作姿态,但他都格外厌烦。

  懒得纠缠,侧头对方既白道:“我先上去。”

  方既白高他一头还多,他想靠近点说话还要侧过身踮点儿脚,看着跟撒娇似的。以往他绝不会跟方既白有这种近身接触,此刻心烦意乱,竟然忘了些分寸。

  闻傅手指攥紧了酒杯,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滚烫热辣的酒划过嗓子,暂时压住了心里的干涩和妒火。

  方既白低声回应了什么,林奚听下,略微对沈祈安点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场。

  沈祈安一直小心翼翼盯着闻傅脸色,生怕他生气,直到林奚走了才佯装笑着责备方既白,“方董啊,我说你家这大明星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再这么惯,我看以后得爬你头上去。”

  其实这话也是给闻傅一个台阶,告诉他这些事是林奚的不是,不要迁怒方既白,更别影响了之后合作。

  不料在场两人没一个承他的情。

  方既白冷冷道:“随他。我在,就能叫他摆得起架子。”

  这话也太不客气了。沈祈安惊呆,而且这小子如今这是打算公开了吗,遮都不遮掩一下。

  闻傅的脸顿时沉了几分,一张口,说出的话更是离谱,他冷声玩笑,“无妨,如果到那日,方董养不起,可以换个更有能力的人惯着他。”

  沈祈安后背一阵阵发麻,这是什么鬼话,这是在开玩笑吗,怎么听着更像挑衅。

  妈的这两个神经病!

  果然,方既白脸色顿时变得危险,沈祈安见势不好,正准备圆场,不料闻傅自觉先举杯:“玩笑而已,方董勿怪。”

  晚宴在诡异的场合下开始,林奚心烦意乱地往外走,一路上无视不少打招呼的人,直到他快走到门口,被一个人拉住。

  “林奚!”那人意外又惊喜道。

  他一怔,抬头看过去,竟然是刘柯。

  刘柯属实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林奚,这孩子可算个传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模特,一跃成了国际影帝,真是人生无常啊!

  但最高兴的,莫过于他怎么算也是从自己手下出去的,这件事就能让他吹一辈子,眼下见到,自然要攀攀关系。

  “哎呀呀真没想到在这儿见你,你现在可算是大红人了,林……哦,现在是不是得叫你江老师,你这孩子,能拍方导的戏可是运气好……”

  林奚木然听着他说话,过往的那些佯作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反扑,周围借机围上来不少人,他此刻实在无心寒暄,只想逃一样离开,手里不知被谁塞了酒杯,人群越围越多,开始不断和他碰杯。

  他没什么话好说,但走也走不掉,只能在簇拥推搡着举杯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喝了多少,恍惚得厉害,“抱歉,抱歉,告辞……”

  说完,把酒杯随手放给哪个侍应生,侧身挤出去。

  闻傅端着杯子,在一众老总中周旋,眼睛却没离开过门口被围住的少年。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时候,紧紧皱了一下眉头。

  他长高了些,也稳重了,变得更英俊,也更有气度。不会再像个孩子撒娇,也不会再小心翼翼,低声下气。

  又或者,他也会撒娇,也会跟人讨要喜欢,也会发脾气,只不过那个对象以早已不是他。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闻傅,这不就是你离开他的时候希望得样子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别再贪心。

  他告诫自己。

  方既白被沈祈安带着到处走动,但凡在海市,任何场合,只要他出席就算半个主人。一时注意不到这边,没发现闻傅居然下一刻居然撂下酒杯走了出去。

  告诫若能听,那就没必要告诫。

  等闻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到了宴厅外面的洗手间。

  酒喝得太猛太快,林奚走了两步脸就开始发烫,头开始难受,嗓子也难受,好在意识还清醒,下意识往洗手间跑。

  他趴在洗手池里狠狠吐了几下,想把刚才的酒吐出去。他没有催吐的经验,只吐了几口,但总的是好受了些。

  他用冷水泼了几把脸,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递过来一块方巾。

  “多谢。”林奚弯腰接过,擦了擦脸。

  等他快要站起身的时候,那声音才缓缓回答,“不客气。”

  浑身一僵,闻傅侧身靠在墙边,看他,笑得比刚才诚恳了些,淡淡问他:“这两年,过得好吗。”

  忽然间,所有在人前的张皇和烦躁一扫而光,此刻两人相对,不知是不是酒上头,林奚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反手把手帕砸回他身上,冷眼盯着他。

  闻傅愣了一下,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把那帕子捡起来叠好,收回去,温声笑道:“这么凶。”

  又说,“看来他待你不错。以前你在我身边,总是小心翼翼。”

  林奚想起刚才在宴厅的时候,仰头冷眼看向他,把刚才的“不熟”完全还了回去,“抱歉,您是哪位,我们认识吗。让开。”

  说完便抽身要走,被闻傅一把拉住。

  像是看着只要咬人的兔子,是他没见过的样子,闻傅心里软的厉害,温声解释:“不是故意装生人,人太多,怕给你惹麻烦。如果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林奚冷笑一声,“我看见你就不高兴,听到你就不高兴,跟你说话更不高兴。”

  脑子里像是有蜜蜂在叫,心脏跳的咚咚响,林奚只想赶紧回房间,他已经有些想不清楚事了,若在纠缠,只会更麻烦。

  林奚甩开他往外走,但他浑身已经软得有些飘,脑袋昏昏沉沉,一甩险些摔倒,被闻傅一把抱住。

  “小心。”闻傅不敢松手,“走,带你去休息。”

  已经有些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他却迷糊记得身边的是谁,就像本能一样的分辨出他。

  接着一把推开他,林奚忍无可忍,终于情绪失控,克制不住的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两年前我说的不够清楚,你到底为什么非要阴魂不散!”

  情绪太上头,他有些站不稳,趔趄了一下,闻傅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挥开,“滚开。”

  闻傅无奈,只能松手,“好,我不碰你,自己站稳点。”

  林奚缓了几刻,觉得不行,靠近五十度的酒他闷了大半杯,脑子已经重得抬不起来。

  不愿意再跟他多待一秒,林奚自己扶着墙往外晃,但还没进电梯就困的站不住,往侧身一歪,不出意外,跌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那人叹息一声,刷了卡,按上电梯顶层。

  林奚已经没什么意识,半途醒了一下,看见是闻傅,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瘪着嘴踹了闻傅两脚,眼下是半点力气都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要回房间睡觉。

  这一层是顶级套房,只有两间,一间在最东,一间在最西。

  林奚方向感很不错,就算醉了,他也能凭着感觉往去过的地方走。

  到门口,他软塌塌摸着自己的兜,眼睛都没睁开,拿着不知道谁塞给他的名片在墙上乱刷。“……嗯?……嘀……嘀!怎么不嘀……坏了……”

  闻傅无言叹了口气,伸手去他兜里找房卡,但下一刻,却突然反悔似的,顿了手。

  终究是私心占了上风。

  他眯了眯眸子,把林奚揽正了,“还没到,你在刷墙。”

  林奚半醒不醒,“没、……到了!”

  “没到,在另一边。”闻傅带着他,声音蛊惑,转了身,离开眼前这间房子,往反方向走。

  直到走了很长一段路,他才放开手,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张烫金的房卡,递给林奚,“现在刷。”

  林奚手软的拿不住,闻傅就把卡塞进他手里,掌握住他的手,“刷。”

  抬手靠近上去,嘀嘀两声,门开了。

  崭新的房间,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也没有换下来的衣服,只有在床头摆着一束花刚送来的花,朱丽叶玫瑰。

  安顿醉汉不容易。闻傅把他半抱半哄到床上,帮他脱了鞋袜外套,好好放进被子里,才终于坐下来,松动了一下左臂。

  原想坐在沙发,却鬼使神差,私心作祟,坐在他床边。

  调暗了灯,叫他睡得好些。又或者,是为了掩盖某些见不得人的私念。

  昏暗中,林奚睡得极沉,小眉头却紧皱着,不时哼唧两句。

  原来他喝多是这样,凶巴巴的,倒更可爱。

  闻傅看着他,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脸,他太想念。但最终,也只是落在他皱起来的眉心上,温热的指腹轻轻揉开,声音低沉闷响,闻傅自说自话,“睡着还这么烦,是为见我?”

  他淡淡笑一声,“他待你不错。是比我好。”

  这话说完,却是安静了好久。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讲这句话,尽管并非本意。

  闻傅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一阵揪着酸痛。

  语塞很久,他知道自己到这一步已经该离开,却一动不动。

  良久的,床上的人眉头舒展开,睡的舒服了不少。

  闻傅收回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还在他指尖,他摩挲了两下,看着林奚的眼神也开始浓烈和泛滥。

  什么客气疏离,什么陌生温和,此刻通通不见,却而代之是浓烈的欲望和最真实的情感。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快疯了。

  终于,泛滥的情绪勾扯着,叫嚣着,砰——

  掐断崩了整晚的理智的神经。

  谁按灭了灯。

  闻傅俯下身去,胆大包天的靠近他。

  滚烫的有些干涸的嘴唇几乎印上他的——

  而床上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不善的入侵,又皱起眉,偏开了脑袋,不耐烦着嘟囔起来,说:“阿白,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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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死,闻傅酒宴上说话的时候我总想起来一句黛玉体:“是我来的不巧,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没有车哈,他还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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