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堕落玩物>第45章 【45】不能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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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亮浪漫的玫瑰被孤零零摆在前座副驾上,香槟分给了片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闻傅也喝了酒,所以回程的路上,由阿肖开车。闻傅陪着林奚一同坐在后座。

  极致的欢闹过后,是过度的空虚和疲惫。

  林奚闭着眼,静静靠在后座上,额心皱起。路两边的灯次序打开,被树阴拦下一些,从半开的车窗里打进来,映在他脸上,忽明忽灭。

  闻傅看得入神,如同在守护一颗星星,不敢声张。

  阿肖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心里忽然感慨。不过短短一个月,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居然就换了人。坐在后座小心翼翼的,不再那个身量单薄的少年,而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真是风水轮换。

  阿肖脑海里冒过这一个月两人的种种,生离死别讲不上,只是有够狗血。叹息着摇摇头,若有前世,真讲不清谁欠谁。

  脑子里东西太多,林奚觉得有些头疼,伸手把自己手边的车窗开大了一些,夜风喧嚣而过,抚过他耳朵,像在说话。

  ……

  “他真的好爱你哦。”洛影的捧着香槟跟他碰杯,揶揄地看着林奚。

  林奚愣了一下,闻傅给剧组所有人一人一封利是,甚至是亲自发到手里。是以所有人见了他都亲亲热热叫一声,林老师好福气,林老师好眼光,但转过头,眼底的那抹鄙弃却也藏不住。

  他转过眼,淡淡回道:“是吗。”

  “是啊!”洛影很肯定地点头,“你看,全场这么多人,他眼睛里就只有你。”

  林奚看着,自嘲地笑笑,没有接话。

  爱他?

  太可笑,全世界谁不知道,闻傅如今有婚约在身,他又算什么,还敢大言不惭谈爱。今日这一场,所有人表面对他客气,背地里却不知道如何戳他脊梁骨,一个男小三,登不得台面的情人,一个供豪门取乐的玩物。

  洛影饮了口香槟,喝得太高兴,没注意到林奚的情绪 ,自顾自说多话了几句:“我本来还听人说,闻家太子爷看着儒雅绅士,其实私下玩超花的,别的大佬玩身体,他就厉害了,不光玩身体,还玩人心,跟过他的都舍不得下他龙床。今天这么一看,什么嘛,完全是小道消息乱讲,就是个好男人嘛,还是林老师好眼光,cheers!”

  不玩身体,专玩人心。

  林奚看着闻傅在人群里奔忙的样子,冷冷勾了勾唇,道:“说得不错。”

  当初的庄可澜,如今的他,都一样。只是这所有玩物之中,没有比他更惨烈的了,身心俱毁,还被他困在笼中。

  ……

  手边的窗户被人关上一点,林奚半张开眼,闻傅收回手,又从后面取出一张薄毯,盖给他,“你身体刚好,别吹冷风。”

  毯子盖完了,手却没拿走,停留在他腿上,像是期待被谁牵住。

  林奚静静看着他的手,然后抬眸,和他有些殷切的眼神对了半秒。

  闻傅被他看的心热,接着就听他冷漠又疲惫地问:“你什么时候玩够。”

  林奚心里的厌恶已经快到头,他已经足够卑微,不想变得更低劣。他甚至不在乎闻傅所谓的婚约是否联姻,只是不想因此背上更多污名。自己是只爱他,并不欠他。

  这话一出,前座阿肖都吓了一跳,心里猛地咯噔几声,伸手就想去升挡板。救命啊,知道他们地位翻转,倒也不必这么直接吧,恐怖恐怖。

  但林奚却对他也说:“不用。”

  阿肖完全不敢说话,额头上冷汗都快冒出来 ,天晓得他给少董开车这么多年,除了少董上次吐血在车上,就没这么紧张过。他扫过闻傅一眼,后者像被原地冻僵一样,没有动静,便默默把按键的手缩了回去。

  闻傅尽力整理着情绪,无声地猛呼吸了几下,沉沉端正了坐姿,看着前方,哑声说:“你累了,该早休息。阿肖,开快点。”

  这种氛围里阿肖是一秒都不想多呆,得了命令,更是轰开油门往老街区冲。

  林奚听出他隐忍的躁怒,也懒得再多说,低头看手机,刚才在拍戏,错过好几条消息。

  翻了翻页面,大多都是柯颖发来的工作安排,再次就是甜甜和廖在野的关心短信,廖在野提醒他,明天综艺第一期开机,要不要他来接。

  Leo还不知道他和闻傅住在一起的事情,林奚有些烦恼,别人就算了,Leo是确确实实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也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现在如果知道他又在闻傅身边,恐怕得闹一场,不过这事终归瞒不过,他微微皱眉,回了他:“谢谢,我自己可以。现场见。”

  正伤脑时,一条无署名的陌生邮件弹进页面。

  “叮”的一声,响得闻傅也看过来。

  看后缀是国外常用邮箱,林奚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什么境外的朋友,但顿了顿,还是点开。

  他下意识侧面倾了一下屏幕,躲开了闻傅的视线。

  后者浑身气压瞬间一沉。

  页面接连加载图片,等了几秒,全球各大顶尖医疗机构的信息罗列出来,列表做的仔细清晰,医生情况,擅长的病理,联系方式,甚至还根据姜淑曼的情况,估算了所有可能的费用。

  林奚心里一阵感激,大概已经知道了是谁传来的,他把邮件拉到底,对方的留言十分简洁,“有需要,回件即可。祝早日康复。”

  落款是一个“方”。

  看着林奚眉头看看舒展开,闻傅眸子暗地看不清,“是谁。”

  林奚怕他发现什么端倪,只很快回复了,“谢谢。”

  然后就收了手机,漠然道:“没什么。”

  闻傅紧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强烈不安起来。

  林奚感觉到身边人今晚情绪不对,但他也并没有耐心应付,索性又坐起来,对阿肖道:“送我去医院。”

  闻傅脸色一变,气压低到极点,却终究忍着没讲重话,“这么晚,过去做什么,你明天不是还要开工。”

  林奚暂时不想再跟他共处一室,他厌恶这种藕断丝连,更怕时间太久,自己分不清有些真心和假意。他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蠢货,但眼下,他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愿留给自己,所以只能尽力避开。没回闻傅,只对阿肖强调:“劳驾。”

  闻傅的脾气终于忍到了头,用极冷的语气对阿肖说:“去水湾。”

  林奚厌恶他的强制,回头瞪向他,却猛地被他眼里的狂躁惊到。那是闻傅发怒的前兆。

  以前难分辨,但现在他越来越看得清。他对水湾那地方有莫名的恐惧,就像是一只无处可逃的金色鸟笼,他紧张地握住车把,“你想做什么。”

  他眼里的戒备更深地刺伤了闻傅,尤其是察觉到他有秘密瞒着自己。

  闻傅寒声命令:“把挡板升起来。”

  阿肖心里第二次狠狠坠了一下,觉得老板要坏事。但不敢不听,更不敢劝,连后视镜都不敢看,默默把挡板升起来,接着路线变更到水湾别墅。

  而不等挡板升起来,林奚就被闻傅重力拽到腿上坐下,狠狠扣在怀里,捏住下巴,恶狠狠地吻过去。几乎同一瞬间,林奚本能般地猛烈扭开头,推开他,剧烈呼吸着:“不要。”

  闻傅却像是被他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捏过他的手腕,狠狠反扣在后腰,强行按住他后脑,近乎急切地吻过去。

  为什么不要?不要谁?他不想要自己,那他想要谁,廖在野那个毛头小子,还是其他人!

  他心里愈发疯狂,唇舌吻得更痛。

  “别碰我!”

  林奚此番是剧烈到近乎暴力的反抗,事实上,闻傅扣住他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手上也不敢用力,变成搂腰抱住他。他太久没敢好好抱他,呼吸都乱了章法,嘴上却无计可施,只能苍白蛮横地威胁,“不由你!”

  说着凶劲地吻了上去,他明明把人留在身边,可为什么,那人却离他越来越远。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他为什么还是不要!

  林奚死死闭上眼,被他吻到的一瞬间,像是沾了火,浑身发疼,整个人难受的想吐,他不顾一切地挣出了一只手,死死将他推开,眼底惊惧地憎恶,想说什么,然后捂住心口,空呕起来。

  有些被强迫的恐惧的记忆被催生,他浑身都在发抖。从闻傅身上掉下去。

  愣了几秒,闻傅忽然醒了一样,悔恨地想抽自己几巴掌,该死的,他都干了什么!

  忘了他曾经被怎样对待,忘了他心里还有伤,该死,自己是不是疯了。

  手颤抖着,把人抱起来,闻傅轻拍着他的背让他好过一些,“对不起宝贝……”

  林奚空呕不止,脸色都变得苍白,闻傅抱着他心痛如绞,他无比想问,你就这么厌恶我吗,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听答案。

  林奚吐地眼泪都快涌出来,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也没了挣扎的力气。闻傅顺了顺他的气息,才把他抱起来,拿了杯水给他漱口,又帮他擦干净嘴唇。

  林奚像个木偶一样被机械地摆弄,他木然看着座椅靠背,心里空荡茫然,没人知道,自濠利之后,他就无法接受任何性行为了。哪怕是简单的接吻,也会让他生理性不适。

  他生病了。

  半晌,林奚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闻傅不知怎么答话,但如今他似乎连一句爱都没资格道出口,只能拼命的向他保证:“那婚约不过一纸交易,你等等我,我会尽快解除,该给你的名声和地位,我一样也不会少,你信我。”

  可这些话林奚半点也不想再听。

  闻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自己的不堪。他绝不会再信。心里一片颓然,痛得厉害,只荒唐地闭上眼。

  闻傅看着他,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心脏一下下抽痛,恐惧不断扩大,强烈不安笼罩了他,手里的流沙越走越快,可他没有办法。

  最终,他放下手帕,起身座回座位,没再多话。

  迈巴赫光鲜亮丽的奔驰在宽阔大路上,可车厢里却截然相反,安静地一片死寂,

  一路行至水湾。

  刚一下车,林奚没等闻傅进门,就径直逃去了客卧,可他刚转身想反锁门的时候,一只手却从外面抵住门把。

  闻傅紧赶着追上来,“等一等!”

  “你干什么!”林奚如同惊弓之鸟,声音都尖了几度。

  闻傅被他恐惧的样子吓到,一时竟不敢说话。他眼底都是心脏碎裂的血痕,却不敢再进一步,“为什么?……别怕我。”

  片刻,他深吸几口气,松开手,说出忍了一路的话,“林奚,你怎么对我,我无话可说 ,那是我该受,我心甘情愿。但你心里不能有别人。”

  今晚的一切就像压在他神经上的一颗地雷,闻傅敏锐地察觉哪里不对,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直白的要求,尽管他知道自己毫无道理。

  林奚心里一紧,无端想到那封邮件。

  如果闻傅发现他背着他做了这些准备,他会怎么样。他不敢再想。

  可他必须如此。

  他不可能一辈子做一个玩物,这种畸形的爱,他怕极了,也受够了。就当他年少轻狂,用尽全力,想争取一个人的心,却没想到那人根本是个没心的怪物,所以他摔得粉身碎骨,是活该的代价。

  如今他知道错了,想逃,却没人能救他。他只能自己救自己。何况他母亲的生命绝不能是他错误感情的牺牲品,他已经对不起自己,不能再不孝。

  只要定好医院,就带着母亲离开,林奚下定决心。闻傅可能会找他,但毕竟也没那么爱他,就让他找一阵子,等他磨没了那点耐心,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吧,他那些放不下的感情也一定会被时间磨平,然后他们变成彼此终生不见的陌生人,全当从未遇见过。

  然而可悲的是,林奚发现,就算到了此时此刻,一想到他可能会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人,自己的心底竟然还会隐隐抽紧,他居然,还会不舍吗,真是疯了。

  他不敢再深想,向后退了一步,推着门警惕道:“我想休息了。”

  闻傅看着他,就像看着抓不住的影子,却毫无办法。顿了顿,他无力地松开堵着门的手,握住林奚的手腕,上前一步埋头在他侧颈,在他耳边说:“我爱你,也什么都可以容你,除了欺骗。林奚,你不能骗我。”

  林奚心里一惊,猛地推开他,从里面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面,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竟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即使抽离这个人要伤筋动骨扒皮,即使再难过,他也得离开,无论是恐惧还是心碎,他怕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抵抗终有一日崩溃,他不能再堕落一次。

  走廊里,良久安静。

  一扇门仿佛隔开两个世界,只是他们都强撑着,没人离开。在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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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孤独症。

  感谢每一位读者,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