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过关山【完结】>第98章 摇椅

  夏雨骤然而作, 却又戛然而止,片刻阳光又透过树梢缝隙落在地上,蒸得地面湿热。

  明月居中, 婆娑的树影下, 沈凭上身穿着一件改良的背心宽衣, 下身穿着南诏人的大口裤,倒在摇椅中偷闲纳凉,看起来十分惬意。

  虽然屋内摆着冰鉴, 但他还是想走出屋外乘凉,自打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后, 他发现自己休假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好在近段时日听闻南诏王上京, 忙的都是其他官署, 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挤出点时间, 不躺着养生实在说不过去。

  他找人做了个眼罩戴在脑袋,躺椅的边上摆着明目降火所用的菊花枸杞茶, 脖颈后方是他特意定制的靠枕, 考虑到太阳伞过于碍眼,他躺树下, 左右凑合一番, 也算是夏季避暑套餐了。

  沈凭抬手朝着身侧的茶几摸去, 想把手边的养生茶拿来抿一口,只是摸索半天, 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迷惑,随后摘下眼罩转头去找, 结果掀开眼罩的那一刻, 被头上倒视的一张脸颊吓了一跳。

  “赵惊临!”他吓得险些翻到在地, 连忙从躺椅中起身, 警惕查看四周是否有人。

  赵或拿起他的杯子抿去一口茶,“没人,我都瞧过了。”

  沈凭收回视线,气得往躺椅继续睡下,盖着眼罩懒得搭理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墙砌高一些,省得天天被人翻墙偷家。

  但他才躺下,紧抿的唇上忽地一软,惊得他抬手想去拍人,却被赵或躲了个干净。

  等他再次摘下眼罩时,发现赵或已经弯腰站在一侧,看起来心情颇好。

  沈凭不想给他继续偷袭的机会,索性把眼罩丢在一旁,瞥着他问:“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能走正门堂堂正正进来吗?”

  赵或往躺椅挤进去,“你不让啊。”

  一人的躺椅,硬生生被赵或挤兑成了两人,后来他又觉得不舒服,干脆把沈凭抱起来,自己霸占了躺椅,让对方趴在了自己怀里。

  他用臂膀抱着沈凭,手里却摆弄着被搁置一旁的眼罩,好奇翻看着,未等沈凭回话,他又接着问道:“你到底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沈凭侧脸趴在宽厚的胸膛里,仿佛嗅到雪山的气息,双腿被锁住,双手怎么舒服怎么搭着,阖眼歇息,自在又舒服。

  就是贴着有些热得慌,唯有怀里的那枚同心扣添了一丝丝冰凉。

  他没有解释这些东西从何而来,每逢赵或发现自己这些小东西时,他都只道:“闲着无聊自己琢磨来玩的。”

  赵或眼角的余光看见怀里人的睡姿,零星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别提多慵懒了,仿佛只要把人提起来,想去哪就去哪。

  他把手里的眼罩丢掉,双手相扣搭在沈凭的后腰,隔着薄薄的纱衣,仿佛那白皙细腻的肌肤触手可及。

  赵或陪着他一起晒太阳,“见初救了苏画秋。”

  沈凭未语,但须臾间倏地睁眼,扭过头,将下颚抵在他的胸膛上,抬眼看去,疑道:“此话怎讲?”

  赵或垂眸和他对视,把事情细说了遍,讲的途中还惹得沈凭频频发笑。

  他瞧见沈凭笑了,忍不住又偷一口香才继续说下去。

  待他说完后,沈凭才道:“看来南诏王这次要和画秋碰面了。”

  赵或揽着他道:“避免不了,丝绸之路早已往南诏而去,盛寻劝自己心中有数,这次他肯乖乖上京,定有备而来。”

  沈凭回想起茶马互市和盛寻劝的对峙,此人的意图和野心都写在脸上,当初他们想借孟悦恒之手慢慢入侵官州,失败后便装死了数月,如今肯妥协,的确值得揣摩一番他的意图。

  他轻声道:“魏都地大物博,盛寻劝断然明白,且看陛下派谁人去相接他了。”

  “我。”赵或突然说道,顺便抬手把他的脸掰回来,“我去见盛寻劝。”

  沈凭眉梢微蹙,他想过会是三省六部,想过会是赵抑,但似乎唯独没想到是让赵或去。

  他从赵或的身上坐起身,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狐疑问:“怎的会让你去?”

  这两人皆是性子冲动之人,若是碰面了,岂非针尖对麦芒,倘若看不顺眼对方,岂非要殃及百姓。

  赵或的视线落在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风光,如此才留意到他今日这身打扮十分有趣。

  忽地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把南诏人的衣袍穿身上了?”

  随后又拿着他的纱衣,看见日光肆无忌惮落在他的身上,将里头的线条照得一览无余,两条白皙的臂膀沐浴在艳阳里,清爽又明媚。

  沈凭轻拍他道:“说正事儿。”

  但赵或锁着纱衣凸显的两处,眉头越皱越紧,喉咙越来越干,他扫了眼无人的四周,把沈凭身上的阳光瞪了遍,有些赌气道:“谁叫你这么穿的?”

  沈凭嗅到些醋味,不明白从何而来,“你又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只见赵或坐起身,看着他的目光如炬,还藏着几分熟悉的欲望在其中,突然间让沈凭心中警铃大作。

  当他察觉坐着之处的变化时,脸色微变,连忙从他身上离开。

  但赵或哪能允许,伸手把人拽了回来,隔着纱衣一口叼住,惹得沈凭情不自禁仰头吐息,喉间溢出叫人欲罢不能的余音。

  摇椅失去重心,前后不断摆动,每逢沈凭想要躲开,又会因摇摆而主动献上。

  片刻后,赵或把头抬起,盯着两处乍现的茱萸异色,呼吸愈发加重。

  “哥哥。”他将人搂在怀里,抬头对视上眼前那双迷离的眼眸,说话的声音喑哑低沉,“给我,在这里。”

  沈凭被招惹得全身无力,可听见这句话时,脑海里的清醒告诉他不行。

  “不、不行......会有人......”拒绝的话音未落,眨眼被堵在了嘴里。

  清风徐来,院子被摇椅作响声无情充斥,与每逢没入水中的拍打声相交,红晕攀上白皙的肤色,染红了天际的云层,最后剩得一缕残阳,所有的正事都埋在了日落余晖里。

  直至星月交辉,庭院中的激烈化为平静,赵或垂眼看着怀里人满脸疲色假寐,嘴里还在念叨着有关南诏王入京一事。

  他的掌心覆在沈凭的脸颊上,用指腹细细研磨上方的余晕和泪水。

  沈凭的衣服早已被撕成碎片,此时他匍匐在赵或身上,两人同盖一身衣袍,他的嗓子沙哑,只能轻声对话,“朝廷认为陛下有意谈和,运河才开,又逢各州在百废待兴的时间里,恐怕禁不住战乱的摧毁。”

  赵或低声说道:“无妨,他若想打,我必将奉陪到底。”

  沈凭缓缓睁眼,抬起疲惫的眼帘,视线落在他英俊的眉宇间,忽地心中有股难言的情愫,将他压抑得难受。

  他将赵或覆在脸上的手拿下,下意识轻轻捏着他的每个指尖,思索道:“只是我想不懂,既然要息事宁人,为何让你冒险。”

  最是难测帝王心。

  赵或看着他捏玩自己的手指,却又心不在焉地想事情,这副无害而沉静的样子,叫人如何忍得住不起歹心。

  他不给沈凭玩弄自己的指尖了,舒展手指后快速一抓,满意望着他们相扣的十指,慢悠悠回了沈凭的话,“因为后宫中事,父皇才让我出面接应南诏使团。”

  沈凭神情疑惑看他,随后被他抱紧在怀中,听着他谈起宫中暗地里发生的事情。

  自从皇帝将东珠赏赐给裴姬之后,宫里纷纷传闻裴姬将取代皇后成为六宫之主,也就意味着璟王有极大的可能被封储君。

  然而就在所有流言蜚语被传得沸沸扬扬之时,宫中又出了另一事。

  皇帝在两位妃子面前谈及东宫修缮,皇后明里暗里皆说起赵或不懂审美,也因此彰显了裴姬的见解独特。

  却不料引起了皇帝的猜忌,遂把迎接使团一事交给了赵或,而非赵抑。

  沈凭听完后埋头在他怀里默不作声,每逢谈起世家中人,他的心中总是揣揣不安。

  眼下也是,他的思绪莫名陷入一团糟,往事历历在目,令他的身子都不禁蜷缩了起来,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进去。

  赵或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低头看去,发现沈凭快要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了。

  “怎么了?”他连忙去检查,“何处不适?”

  但沈凭只是摇头不语,突然为两派对他的步步紧逼而感到焦虑。

  赵或不知从何下手,却又在沈凭的变化中察觉到压抑,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

  他慢慢抬起沈凭的脸颊,深邃的双眼谨慎看着他,突然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在害怕?”

  沈凭闻言骤然怔愣,在他这小心翼翼的询问中渐渐恍然大悟,明白方才的思绪为何如此。

  原来是害怕,他竟开始贪生了。

  他张了张唇,但却难以发声,有些话如鲠在喉,令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赵或好似洞察到了什么,倏地将他抱紧,不想在看到沈凭脸上那为难的神情。

  沈凭在这霸道的力气里找回一丝抚慰,默默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若蚊蝇问道:“惊临,你会替世家除了我吗?”

  刚才所有的不安,都是来自于世俗的鸿沟,他甚至为此感觉恐慌,不清楚此时的热烈拥抱,在未来是否会变成互相残杀。

  而产生这一切的思绪变化,是因为他似乎期待和赵或会有将来所致。

  赵或只能将他抱得更紧,生怕他下一刻会从眼前消失。

  他想要把沈凭嵌进身体里,尽全力控诉对沈凭的占有欲,“沈幸仁,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也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你。

  作者有话说:

  耶,被放出来了,谢谢阅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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