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魏前朝征战的年间里, 不少百姓靠着烧杀抢掠活下去,后来官府消灭了一些山寨土匪,不过办实事的官府是不会出现鸦川口的悲剧。
苏尝玉这一次很不幸, 从他走水路抵达官州后, 总觉得水土不服。后来他不打算原路返回, 谁知下了江州竟被人盯上,有人靠着金算盘认出他是苏尝玉,一路追着他上了中州。
不料在中州遇到了山寨, 直接押到了寨里,现在的状况, 说得好听是劫财又劫色, 说得不好听是他快要成了压寨夫人了。
抓进着寨里前, 他用金算盘换消息递去启州, 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半月之余,可是现在都过了数十余日了, 为何外头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当苏尝玉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愁眉不展之际, 厢房的大门被人推开, 随后见两名侍女出现, 站在门口两侧,迎着身后之人进来。
苏尝玉抬眼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束腰短袍,脚踩长靴, 长发高高盘起, 腰间别着银色弯刀, 瞧着英气十足的女子走进来。
苏尝玉见到来人立刻起身, 二话不说开口先喊一句“寨主大人”。
此人正是山寨寨主,魏辞盈。
侍女将门缓缓阖上,叫苏尝玉对外面的风景望眼欲穿。
无奈之下,他只能看向魏辞盈说道:“寨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你的声誉不好。”
魏辞盈打量了一圈干干净净的厢房,伸手摸了把桌案,显然很满意这一尘不染的屋子。
听见苏尝玉的话时,回头瞥了眼门口道:“谁敢胡说八道,我去撕了他的嘴。”
苏尝玉闻言抹了把汗,跟在她身边说道:“既然寨主如此霸气,不如行行好,将我放了吧。”
魏辞盈拍了拍腰间的弯刀,“可以啊,你先问问我的刀同不同意。”
苏尝玉:“......”
这段时日里,他每日都能见到的人,除了两个开门的侍女,便只有魏辞盈。
自打来到这里,他被魏辞盈相中要做压寨夫人后,吃好睡好,除了软禁,对这里的待遇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若非家大业大等着他回去,他入了这寨子也无妨,毕竟当初没有魏辞盈替他掩盖了行踪,同行早就将他的尸骨丢去河里喂鱼了。
当时他想着以钱财报恩,顺道劝魏辞盈莫要做土匪,谁知寨里的人要他以身相许。
苏尝玉当然不愿意,这种情况之下,要钱可以,要命不给。
所以他每日尝试和魏辞盈周旋,想方设法离开这里。
魏辞盈见他不说话,干脆往新置对榻上一坐,双手扶着膝头,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了遍,说道:“我呢,对男人倒不感兴趣,不过,听说你很有钱?”
一谈到钱,苏尝玉眼睛发亮,连忙来到她的面前站着,说道:“不错,这四海八方,我说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
魏辞盈“嘶”了声,靴尖敲了几下地面,又问:“那你替我算算,翻新我这寨子要多少银子?”
苏尝玉未料她会如此问,回想初来乍到所见的陋舍竹楼,若说眼下这间厢房,听闻还是专门为了娶自己而收拾出来的。
他心中大喜,毕竟行商之人最懂左右逢源,得知对方的需求便能逐步商谈,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见他朝着魏辞盈走近两步,心算片刻后,用手指比了个数字道:“不多。”
魏辞盈看着那几根手指,脸色沉了下。
而这一瞬间的变化恰好被苏尝玉捕捉到,他马不停蹄接着说:“小钱,我给寨主出,当作是报答寨主的救命之恩。”
魏辞盈清楚他心里打的算盘,朝他咧嘴一笑,拒绝道:“想得美。”
要是走了,她还上哪找人给寨子挡灾?
苏尝玉备受打击,他苦着一张脸说:“你留着我也没用,我除了敲算盘一无是处。”
“正好。”魏辞盈挑眉,“账房虽然没有多少银子,但能最大限度发挥你的作用。”
苏尝玉道:“我从不算小钱。”
魏辞盈问:“你只算大账?”
苏尝玉道:“是。”
魏辞盈道:“那你自己去抢。”
苏尝玉:“......”
看来他们还是无法谈妥,他只能再一次盼着那消息跑快些,早日搬来救兵。
魏辞盈从榻上起身,看了看天色说道:“再给你三天时间想清楚。”
说着抬脚朝屋外走去,但苏尝玉却追在她的身后问道:“若我想不清楚呢?”
魏辞盈伸手拉开门,听见后回头朝他一笑,“那就先把天地给拜了。”
苏尝玉不依不挠,上前拽着门把,急着问她:“这世间男子多了去,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安排一堆前来任君选择,为何非我不可?”
魏辞盈神情一顿,垂了垂眼帘思索回道:“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你我都很不幸。何况世间婚娶之事,多为女子吃亏,你作为男子不该最清楚吗?”
说罢,“嘭”的一声将门锁上,又剩苏尝玉一人在屋内欲哭无泪。
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就是强取豪夺!
然而等到第三天到来时,他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当天一早,他被收拾了一番仪表,但看见那一袭喜服时,他死活不愿换上,直到侍女说了句“救救寨主”后,他回想魏辞盈的话,心中升起不安,犹豫再三还是穿上了喜服,跟随侍女来到寨子的前堂。
但未见魏辞盈之人,先闻魏辞盈其声,当时隔着竹楼的墙面,他透过缝隙把前堂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仔细捋下来后,他才渐渐明白为何非成亲不可。
因为这寨子是魏辞盈离世的父母所留下,而她用作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寡母,培养了一群能护着寨子的同道中人。
但魏辞盈的穷苦亲戚觊觎这寨子,逼着她交出寨子,企图把寨子留给自己屋里那些不争气的男人,便用尽各种手段欺压寨子里的女人。
从起先的恐吓到如今的侮辱,欺的都是这寨子没有男人,寡不敌众。
苏尝玉回头看向身边的侍女,皱眉问道:“你们寨主为何不动手?”
侍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怒道:“魏姐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这群死皮赖脸的东西还是不放过我们,不仅惹得周遭村民来漫骂骚扰,甚至到处散播谣言,说魏姐,说她......”
苏尝玉紧拧眉头问:“说什么了?”
另一名侍女气红了眼道:“说寨主是臭寡妇!”
苏尝玉一惊,顿时觉得不可置信,这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事存在。
他垂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喜服,不解道:“魏辞盈不是还没成亲吗?”
侍女道:“是啊!所以他们欺寨子没有男丁,才如此目中无人!”
苏尝玉冷笑一声,“嚯,喜欢找借口堂而皇之欺负女子,这不就是男人主宰的世道里,常有的卑鄙手段吗。”
耳边的叫骂声断断续续传来,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叫人听着怒火中烧,苏尝玉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他透过竹墙的缝隙,看清前堂那些人的嘴脸,气得咬牙切齿。
回想苏府前事,他最后忍无可忍拔腿上前,如一阵风快步进了吵吵嚷嚷的前堂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顺手抄起路过的椅子在手,毫不留情朝着那群七嘴八舌的男人砸去!
“都给老子闭上你们这张臭嘴!”
四周顿时一片鸦雀无声,贺宽看着来报案的人,脸色极其差,这群人的脸上个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看样子像是被人徒手撕的,还有被刀刮烂的。
但即便如此,都改变不了这群人口中的辱骂,叫人听着怒火万丈,完全无法静心办案。
今日骁果军部署途中,发现一群村民从山上涌来,众人立即提高警惕,担心附近有埋伏,便将这群村民拦下。
不料这群村民瞧见官府,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扑上去,把被土匪殴打一事说出,语无伦次还满嘴污言秽语,叫人听得眉头紧皱。
贺宽越听反而越觉得恶人先告状,最终忍无可忍朝着他们吼了一句,才算将这群人镇住。
眼下仔细端详一番后,递了个眼神给骁果军,派人过去山里看看情况。
村民们虽不似初见那般大吵大闹,但仍旧凶神恶煞盯着山里的方向。
贺宽将这群人的窃窃私语全部听清,最后更加笃定是这群人闹事在前,等村民壮胆上前试图继续添油加醋,盼着贺宽能为他们做主之际,换来的却只有视若无睹。
村民意识事态不妙想要撒泼,忽见被贺宽派出去的骁果军从远处回来,当着这群村民的面前将事情禀报完毕。
待贺宽再朝村民看去时,徒剩一片垂头不语。
他朝骁果军下令道:“扣下去,叫官府过来押人走。”
随后骂骂咧咧的村民被强行带了下去。
贺宽欲转身却被骁果军叫停脚步,他回头看去,只听骁果军又道:“大人,苏尝玉也在寨子里头。”
闻言,贺宽冷漠的眼帘抬了抬,问道:“这卖国贼的产业还挺广泛。”
骁果军的神情有些犹豫,“属下看着,不像是谈事......”
贺宽没有兴趣,转身朝着帐营而去,但那骁果军还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禀报。
但贺宽既不想打听,便由不得他继续待在跟前,偏头冷声下令道:“还不去做自己的事?”
话落,骁果军也不好说什么,心想贺家和苏家的恩怨,果真如传闻所言水深火热。
那厢骁果军刚要离开,突然官道上听见一阵急蹄声传来,众人纷纷循声看去,发现竟然是驿使。
“启州急报——”驿使快速拽住缰绳,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后,快步冲到贺宽的面前,
贺宽疑惑接过驿使手中书信,边拆边问:“谁的急报?”
驿使禀道:“启州刺史贺远行。”
闻言贺宽加快把手中书信拆开,以为是父母亲出了事情,谁料看完之后脸色瞬间变黑。
骁果军察觉不妙,打算见色行事先撤一步。
“站住。”怎料下一刻被贺宽喊住脚步,骁果军看向他,见他皱眉询问方才的话,“你不是说苏尝玉在山寨谈事吗?”
骁果军挺直腰板,想起看到那喜庆的一幕,决定还是如实招来。
随后看见骁果军连连点头,铿锵有力回禀道:“他要嫁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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