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过关山【完结】>第84章 暖床

  疾驰的马车急停在燕王府的门前, 车上的人刚探头,就被眼前出现缠满绷带的人吓一跳。

  莫笑把太医拽了下来,脚步匆忙把人往赵或的院子带去, 直到太医进了厢房半个时辰后, 才满头大汗提着箱子出来。

  太医被侍从送离, 赵或出现在门前,命莫笑去打一盆冷水。

  莫笑急匆匆去,又急匆匆回, 待赵或接过冷水后,吩咐他把消息先给沈府暗中递去。

  厢房门关上后, 赵或托着冷水走到床边, 床上之人面色潮红, 被迫裹在被褥里捂汗, 只露出了个脑袋,红润的双唇龛动, 神智不清地呼吸着。

  从皇宫回来的途中, 赵或命李冠去捡了一副草药,为了让沈凭能撑到太医的到来。

  方才把脉后, 太医还顺口夸了句赵或的应变能力, 否则沈凭要被烧糊涂, 即使没有性命之忧,也会变成弱智。

  赵或心有余悸, 现在断不敢耽搁片刻,照着太医的嘱咐照顾着床榻之人。

  他用冷水浸泡好的锦袍取出, 拧干后细细搭在沈凭的额头上, 另一手忙不迭用干手帕为他擦汗, 如此周而复始许久。

  直到两个时辰过去, 厢房门被人敲开,李冠端着汤药出现在门前,汤药旁还有一碗小火慢熬出来的米粥。

  赵或看着米粥问道:“撒糖了吗?”

  李冠点头说:“一点点。”

  赵或接过又回了厢房,当他小心翼翼把东西放好时,转头竟发现床榻上的人微睁着眼看来。

  他眼中闪过惊喜,连忙上前俯身询问:“醒了?感觉如何?哪里不适要告诉我。”

  沈凭觉得有些耳鸣,但还是很仔细听辨出他的话,但因喉咙干涩,无法发声,只能很慢地摇了摇头。

  赵或把他额头的手帕取走,伸手去探他脸上的温度,另一手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却全程皱眉,似乎瞧不出什么,之后不死心,干脆弯腰朝他贴近,直接用额头相抵测温。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沈凭那迷茫无措的双眼时,蓦然愣住,两人近在咫尺,仿佛要吻上对方。

  沈凭张了张嘴,声音沙哑道:“渴......”

  赵或闻言顿时惊醒,也后知后觉感觉到了额头的温差,立刻抽身站好,随后搓了下额头,红着耳根转身,朝着桌上的米粥走去,自言自语道:“吃药,对对对,喝粥。”

  沈凭眼神迷离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见赵或把粥端来后,看到沈凭那一刻才记起什么,忙不迭把粥搁下,快步去倒水,“哦对,水水水。”

  等到热水端到嘴边时,沈凭被赵或抱在怀里,仰着头闭眼大口大口把水喝去,喉间的灼烧令他不由皱起眉头。

  “慢点喝,别急。”赵或放慢手里倾斜杯子的动作,小声提醒着他。

  但沈凭渴啊,只能悄悄伸手出来,用指尖抬了下杯身,咕噜几下快速喝掉。

  满杯的水眨眼见底,赵或把水杯一搁,顺便把他逃出来的两只手放回被褥里,又裹剩一颗脑袋在外边。

  他将米粥取来,安置好沈凭在床沿靠着,之后慢慢给他勺起米粥,小口地喂了过去。

  将近一日的空腹,沈凭的胃里空空如也,就连药汤都被他消化干净,他能感觉到饿,可食物到了嘴边又吃不下多少,米粥不到半碗他便不愿再吃,即便赵或苦口婆心地劝,也没能让他吃多一些。

  无可奈何之下,赵或只能把药汤端来,却发现他整个人钻进了被窝里躲着,当即明白他不肯吃药。

  他把药汤搁置一旁,坐在榻上伸手去扯被子,发现里头的人和自己反抗,他没好气道:“沈幸仁,别装死,你的病还没好!”

  沈凭闷在被子里不出,回想这段时间喝的汤药,他就差没有全部吐出来了。

  赵或见他不说话,气得拍床,“你不喝,就把钱还我!”

  沈凭一听,慢慢地把眼睛探出来,带着点期待问:“真的吗?”

  赵或刚要斥他,看见那闷出汗的脸颊,还有那疲惫却狡猾的眼珠,顿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扭头回来打算劝沈凭吃一顿,却发现那人又躲进了被窝里。

  果然不能心软。

  思及此,赵或索性伸手朝床后的被褥里摸去,快速拽上沈凭的脚踝直接拖了出来。

  这不拖还好,一拖才发现沈凭全身都湿透了,皮肤还有些许余温在,回来随意为他穿的里衣松松垮垮黏在身上,里头的春色若隐若现,神情迷茫憔悴,脸颊泛着微红,身上还有几处未消的淤伤,看起来更像被欺负过似的

  赵或:“......”

  他把被褥拖回来,淡定地将人裹好,清了清嗓子道:“不喝,我就请沈大人过来。”

  沈凭撇嘴,叹了口气,伸手捧起汤药,凝眉盯着良久,迟迟不能做下决定。

  “好想吐。”真的太难熬了。

  赵或看着他壮士赴死的样子,心想区区一碗药能有多苦,打算以身作则先尝一口。

  沈凭只见一只手从眼前伸来,眨眼就把手里的汤药夺走,他转头朝赵或看去,迷惑看着他接走汤药抿了一口。

  下一刻,赵或那英俊的五官骤然拧成一团,满脸苦涩拿开手里的汤药,充满不解地瞧着,“太医院的药,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话落,听见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他偏头看去,入眼瞧见沈凭苍白的脸上挂着笑意。

  他当然知道沈凭在笑什么,可眼下明知汤药难喝,为了身体,他还是要劝。

  正欲开口之际,瞧见沈凭朝自己爬来,贴在身边盘腿坐着,伸手把他手里的药取回,思忖须臾,闭着眼仰头喝去。

  喝完的瞬间,果然还是听见干呕声响起。

  沈凭打了个冷颤回了被窝里,无力又躺回床榻上,他看着屋内素雅冷清的装潢,好奇问道:“这是哪?”

  赵或把碗放好,随口回道:“我厢房。”

  沈凭一愣,转头看他忙活的背影,小声说道:“这装修,怪清心寡欲的。”

  赵或背对着他说:“难不成我要摆上绣花针在屋内吗?”

  说着他又想起自己的长姐,续道:“那玩意儿,姐姐用了都觉得扎手。”

  沈凭看向床顶,思绪有些飘荡,答非所问说:“我想洗澡。”

  “什么?”赵或没听清楚,回头朝床榻的方向看去。

  沈凭喃喃道:“好黏。”

  他知道身体未愈不能沐浴,可挨不住满身的不适,想要干爽些,所以只能缠着赵或松口,直到李冠备好了热水,他二话不说就下了池子。

  沐浴缝隙,赵或命人进去换了新的被褥,收拾一番后,沈凭心满意足躺了回去,还不忘把欠下的汤药喝掉。

  然而,一趟舒适的沐浴还是换来了高烧复发,夜里沈凭躺在床上被烧得口干舌燥,爬起身去找热水喝时,发现赵或躺在外间的软榻上熟睡。

  他愣在原地,靠着意识走到榻边,迷迷糊糊蹲下身,安静端详着赵或的睡颜。

  人生病时难免幼稚些,沈凭心知肚明,也尝试克制,可他尝到甜的,就吃不下苦的,好比如今日那碗米粥,他吃到了砂糖的味道。

  他不敢自作多情,却又忍不住想,是不是打他推开蜜枣起,赵或就清楚他喝药不吃糖的习惯了。

  沈凭的指尖不知何时落在了那高挺的鼻梁上,借着微弱的烛火,他迷迷糊糊地把眼前这张脸临摹出来。

  “沈幸仁。”猛然间,他的手被人用力拽住。

  沈凭吓得魂飞魄散,望着赵或满是警惕的双眼绷紧身子,随后见他从榻上起身,伸出双手穿过沈凭的腰,稍一用力,把人轻松提到腿上坐着。

  赵或把他锁在面前,后背靠在软榻,抬头瞅着怀里坐着的人,眯着眼道:“大半夜的,非要来蹭你三殿下做什么?”

  沈凭被他嵌着不能动弹,也不敢动弹,他现在坐着的位置十分尴尬,稍有不慎又要腰疼,眼下身子正值虚弱之际,更加禁不起这人的折腾。

  他双手撑在赵或的腹部,低头对视说:“我渴。”

  赵或嗤道:“渴归渴,偷偷摸摸吃我豆腐能解渴吗?”

  说着他又道:“还是说,你不是嘴巴渴了。”

  沈凭的脸颊慢慢涨红,但无力和他耍嘴皮子,现在还在起烧,他坐不稳多久,只道:“我就看看你。”

  他的声音因生病而变得又轻又软,

  赵或少见他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心中来兴致,更不舍得松手了,“看就看,动手动脚的什么意思?”

  沈凭知道他难缠,心知他今夜非要问出个满意的答案才肯罢休。

  可他所想之事难以启齿,如何叫他说得出来,见赵或还打算追问,他干脆把头扎进赵或露出的胸膛里,用发烫的脸颊蹭他说:“我难受,我口渴......”

  这下赵或哪还记得要问什么,本就打算逗弄一番作罢,谁料沈凭直接撒娇,让他脑袋迟钝,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如何刁难他了。

  他在沈凭感觉到异样之前,立刻把人从榻上抱起,连忙送回被窝里,之后快速把茶水搬到榻边,好生把他伺候到位。

  沈凭喝了水后,这才舍得乖乖闭眼。

  赵或坐在榻边,伸手为他探热,发现他又起烧,当即想去命人取来汤药,结果衣袂被人扯住。

  沈凭不想喝药,低声说:“再捂一捂就好了。”

  赵或看他一身干爽,外头又是寒冬腊月,捂出来估计人又烧懵了。

  所以他直接拒绝道:“不行,这样下去你要多久才能好。”

  沈凭死死拽紧他,之后把被褥掀起些,看着他说:“你体热,给我暖暖被窝可以吗?”

  赵或瞪大双眼,“沈幸仁,你过分了啊,要你三殿下暖被窝,你活腻了。”

  沈凭不管,甚至挪开了些位置,无辜看着他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的。”

  赵或呼吸一滞,想到方才在软榻的动静,立即把他的手腕扣住,翻身上了榻,把被子蒙头一盖,伸手揽住他的腰拉到怀里,长腿搭在他的身上把人锁紧,手臂把人勒在胸膛前,眼睛一闭,语气硬邦邦道:“这下能睡了吗?”

  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沈幸仁这么能勾呢。

  但沈凭被他拱着十分不适,软语道:“你顶着我,我睡不着。”

  赵或不听,只道:“我床品一向不好,你不是清楚吗?”

  沈凭道:“我真的难受。”

  赵或道:“我更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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