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来了?”斐榭祈闻言准备出去迎接,快出门时忽然想起曲言还在椅子上,简单思索了一番,折返回去把小家伙塞进了书桌底下。

  管家看得叹为观止,满眼不可置信。

  而曲言也托斐榭祈的福,感受了一次正妻捉奸情夫出逃的体验。

  斐榭祈也觉得这样做不妥当,但他没时间顾及这么多,快步朝外面走去。

  他刚推开书房门,便与笑意盈盈前来查看的少年相撞。

  斐榭祈回头瞟了书桌一眼,些许尴尬地问:“管理者大人怎么来了?”

  “我来看我的将军难道还需要请示吗?”少年脱下沾了雪的厚重风衣,“叫我弦音就好,大人大人的听着总不自在。”

  “规矩不可破。”斐榭祈瞥向弦音头发上的雪花,问道,“大人这是去哪儿了?找我有什么事?”

  弦音进入房间,管家自觉地端上热腾腾的茶水,他望着面前散着徐徐白烟的暖茶,低笑道:“找你叙叙旧罢了。”

  他一如既往地戴着黑帽,半张脸神秘地隐入黑暗,薄唇微微抿起。坐姿有些放荡不羁,单手撑着侧脸,一只小腿高调地搭在另一只大腿上,与他优雅散漫的气质不太相匹。

  “那您恐怕来得不是时候。”斐榭祈没有给弦音丝毫面子,冷脸道,“我这正教训小猫咪呢。”

  弦音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指着墙上各式各样的鞭子问:“请问将军,你对你家的猫这么凶的吗?”

  斐榭祈面不改色地过去按下按钮让书柜复原,淡淡道:“不乖自然得凶一些。”

  弦音笑问:“打死了怎么办?”

  斐榭祈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便换一只。”

  弦音听后拍了拍手,啧啧称奇道:“我从不知道将军如此绝情,哈哈,不虚此行!”

  躲在书桌底下的曲言嘴角快垮到地上了。

  嚯,原来他这么微不足道。

  斐榭祈听着弦音爽朗的笑声,心里面莫名的不悦,微微蹙眉,抱胸靠墙问道:“大人,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要送客了。”

  斐榭祈说得有些不客气,弦音笑容凝固了些,不悦道:“将军为何一直赶我走?难道将军也学着古人金屋藏娇……啊看我这记性!”

  弦音突然站起来,当着斐榭祈的面在书房内来回走动:“我记得将军不是有只金丝雀吗?怎么没见着他人?”

  斐榭祈尽量让自己视线不移向书桌,看着弦音目不斜视说:“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

  斐榭祈深吸一口气,直言问:“大人这么喜欢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

  弦音不置可否,又一次问道:“他去哪儿了?”

  斐榭祈闭眼冷哼,拔高声音说:“我看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看望我,其实是想看我家的言言吧?抱歉了,我家言言今天还真不在家。”

  “哦?”弦音忽然靠近书桌,“可我怎么总觉得这里……有呼吸声啊?”

  被弦音吓得屏息的曲言往里面缩了缩,他不敢抬头,怕发出动静引来弦音的怀疑。

  可他等了一会儿,迟迟没等来弦音接下来的话,出于好奇心微微抬头,等抬头时,才发现弦音正以一种倒吊的姿势勾唇“看着”他。

  曲言被吓的呼吸都慢了一拍,他极快的钻出书桌,奔向斐榭祈胆怯的躲在其身后。

  他原以为弦音是面朝着书桌弯腰,等出去才发现弦音是站在书桌对面,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越过桌面,然后又低头伸长着脖子去“看”他。

  最奇怪的是,竟然就算这样弦音的帽子都没掉下来,像上了强力胶般紧紧贴着面部。

  “呀,吓到你啦?”弦音捂嘴做出一副无心之过的样子,“你躲的可真稳呢。”

  曲言面无人色,他两分惊恐三分厌恶五分迷茫地看着弦音。

  这人太古怪了,比古书中形容的鬼怪还要吓人。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管理者的。

  曲言自认为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极好,可弦音却像是看破一切般眯起眼,开口说道:“我怎么当上管理者的你要问将军。”

  曲言下意识地看向斐榭祈。

  斐榭祈被弦音闹得头疼,他碰了碰曲言,向门外高呼来管家,吩咐说:“带少爷回卧室休息。”

  他说话时目光发沉,管家立刻明白其中的含义,微不可见地点头,朝曲言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少爷。”

  曲言担忧地看着斐榭祈,见对方向自己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弦音出奇地没有阻止,他目送曲言离开后,坐回椅子上意味深长地望着书柜说:“将军好兴致,没想到将军还有这样的嗜好。”

  斐榭祈坐在弦音对面,微微抿起的唇暴露了他焦躁不安的心情,不耐烦地回道:“人也见了,大人还有什么要事吗?”

  弦音身体往后倾,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弓起的膝盖上:“我知道将军怄气于我。听说你们给那杀人犯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彼岸花杀手?呵呵,这支援不是我不给,实在是赢烛不愿意啊。”

  “什么意思?”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赢烛说他手里有项惊骇世俗的发明,因那发明中有一材料需要前往蓝星,所以……”

  斐榭祈眉头用力皱起,打断弦音的话:“所以你派我去蓝星是为了给赢烛找材料?”

  “差不多。”弦音起身走向斐榭祈,“将军,为了星球的未来着想,你能不能替我再去一次蓝星呢?”

  斐榭祈手不自觉地握成拳,这蓝星危险重重,原他以为是替星际人民去的也就认了,现在告诉他是为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发明。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带曲言前往。

  他起身利落地单骑跪地:“还请大人收回命令,术业有专攻,我只知道带兵打仗的事,至于其他的大人还是另选他人吧。”

  弦音意味不明地扯起唇角,他的半张脸被黑帽遮住让人看不清表情。

  “你会去的,”弦音扶起斐榭祈,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不是现在,你日后会主动去的。”

  他说完自顾自地看了眼时间,念叨着什么时间到了,含笑着离开。

  弦音走后斐榭祈精疲力尽的走回书桌前坐下。听到动静的曲言飞奔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书房,环顾问:“他走了吗?”

  “走了。”斐榭祈手腕搭在额头上,疲惫地闭眼说,“你又来做什么?”

  “鞭子还没打完呢。”为了让自己能理直气壮地留下来,曲言厚脸皮的搬出先前没完成的惩罚,小跑过去问,“他……就是弦音呀?”

  斐榭祈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瞬间,半晌后微微嗯了声,说:“他想让我再次前往蓝星。”

  曲言:“那里很危险的。”

  “我当然知道。”斐榭祈放下手睁眼看,“但是……哈,总之事情很复杂,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或许都会很忙。说起来……”

  他话锋一转:“听说你从监狱里认识那好朋友的档案空白?”

  曲言没料到斐榭祈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愣愣地点头,瞎编说:“可能是bug吧,安妄昀说了,人的档案是不可能空白的。”

  “这种东西不可能出现故障。”斐榭祈勾了勾手指,“过来。”

  曲言听话地凑过去:“怎么啦?”

  斐榭祈捏住曲言的脸,突然阴鸷地问:“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曲言心中慌得不行,他强装镇定说:“没有……我不会隐瞒你的,我跟那人不怎么熟,是进监狱后认识的,他……”

  “我不是说那件事。”斐榭祈说,“我是在问你在军营时为何知道弦音的名字,明明你从未见过。”

  曲言戳了戳手指,眨眼装无辜说:“不知道呢。”

  斐榭祈深吸一口气,冷笑着质问:“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曲言耷拉下头,抱着斐榭祈健硕的胳膊摇了摇:“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说了你肯定也不相信。”

  “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相信?”

  曲言泄气地扁嘴:“好吧,那我告诉你……”

  他把梦中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斐榭祈,斐榭祈越听眉皱的越深,脸色也不自觉地阴沉。

  有了先前被曲言戏耍的前车之鉴,他听完后特意确定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又没必要骗你。”曲言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说,“或许我有超能力,可以做预知梦。”

  斐榭祈被曲言的话逗笑了,都到这时还不忘调侃:“那你预知一下你的鞭子我还打不打。”

  曲言被斐榭祈云淡风轻的态度整的恼火,同时夹杂着心虚说:“我都这么严肃的告诉你了,你竟然还开我玩笑!”

  “可是你说我又能做什么呢?”斐榭祈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档案袋,“现在麻烦接踵而至,我们只能尽力去逐一解决,太渴求速度只会抱薪救火……不过这些倒与你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就行。”

  曲言不以为然地摇头:“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对了,变态的事你还没解决呢。”

  变态的事已经过去了一些时间,加上这些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斐榭祈早已经将其抛之脑后,但他自然不能如实告诉曲言。他干笑了几声,撒谎道:“已经抓住了,现在就在安妄昀那里。”

  曲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斐榭祈,想从中看出几丝端倪,但斐榭祈的演技滴水不漏,他一时还真看不出什么。

  他咂咂嘴,勉为其难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

  “你在怀疑我?”斐榭祈见曲言准备离开,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你别跑,跟我去军队做个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