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考完试，晚饭吃了后就迫不及待打开电脑和余晓分享《飞天》的Demo，目前这个游戏还处于白膜阶段，游戏的初始角色“九色鹿”还只是个白色的小立方块，陶乐按着键盘给余晓展示一段跳跃和二段跳跃，以及跑步前进和劈和刺等动态，还让余晓体验了一下其中一个Boss——被附魔反弹琵琶会用琴音蛊惑“九色鹿”的飞天。
“被蛊惑的时候，小鹿就不能控制前进方向，不由自主地朝Boss靠近，在这过程中Boss会释放光杖技能，命中会掉HP。”陶乐解释道。
余晓按着键盘进行躲避，说道：“就是要死几次熟悉一下节奏是吧？”
陶乐说：“差不多吧，反应和手速快的话死两次也够了，这个Boss我安排得挺靠前的，击败难度不大。”说着他发现余晓按键盘躲避光杖时，手速挺快，继续道：“哎？我发现你手速还挺快的。”
“我以为你知道呢。”
“知道什么？”陶乐的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漫不经心地说。
“我手速快啊，难道你在床上一点儿没感觉出来？”余晓答得一本正经。
“操，”陶乐无语笑骂一声，“你能不能正经点？”
“有不正经吗？”余晓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笑道，“你别想歪，我在很严谨地讨论技术问题啊。”
陶乐单手撑着旋转椅的椅背，另一只手拍了余晓后脑勺一下：“床上技术是吧？”
“是啊，不能讨论么？其实要真的深究起来，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余晓支着下巴，看起来更像在跟陶乐讨论微积分，“难道不是么？”
“是个屁，快点Ko这个Boss。”陶乐才不想顺着余晓的话往下接，生怕接着接着接到床上去，他还想今晚让余晓体验三四个Boss，顺带给他提提建议。
余晓轻笑几声：“行吧，这个学术问题下次在合适的地方讨论。”
期末考后没几天就是春节，今年陶乐为实现去年的许诺，提前和陶越打了招呼，说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同学家里不太方便，今年想邀请他来家里一起过年，陶越一听马上答应下来。陶乐他们回家那天早上，陶越就和林玲赶早去了趟菜市场，买菜回来便不停歇地张罗了一大桌子菜，生怕怠慢了陶乐的同学。
陶乐背着包拧开门锁时，陶越和林玲正在准备最后一道清蒸鱼的酱汁，听到门锁的声音厨房里的二人整齐地偏着身子朝门口投去目光。
余晓在陶乐身后，但比陶乐高出半个头，在陶乐喊了一声爸和林姨后，站到一旁跟着打招呼：“叔叔、阿姨过年好，我是陶乐的同学余晓。”
林玲看着余晓帅气的长相脱口而出：“小乐，你同学长得好像模特儿，这么帅。”
陶乐回头瞅了瞅余晓说：“是吗？”
陶越满脸笑得堆出笑纹，赶紧擦干了手客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余晓是吧？过年好过年好，快把包放到陶乐房间去，洗手来吃水果，菜马上就好。”
“好，叔叔阿姨打扰你们了，今早忙了一早吧？辛苦了。”
“行了行了，别客气了。”陶乐站到余晓身后推着他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回头对陶越说：“爸，你接着忙，我带他去放包。”
进陶乐房间后，陶乐把两人的包放下，用手肘顶了顶余晓的胸：“可以啊，晓哥，又被夸了啊。”
余晓笑了一声，道：“你还没习惯？”
陶乐摊坐在床上，说：“习惯倒是习惯了，不过丑媳妇儿见公婆意义不一样嘛。”
“我倒是挺愿意接受我是丑媳妇儿，就怕你爸妈不认。”
陶乐摆出个无奈的表情：“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要让我爸接受我们俩可是持久战，还有你在我家收敛点，我没想着今年过年出柜啊。”
“知道了，这几天一定清心寡欲。”
陶乐从床上站起来：“你最好是真的清心寡欲，不然，这个年啊，我爸先把你轰走，然后我就跪着在客厅过吧。”
“这么夸张？”
“这还不算夸张，很可能我俩都要被揍。”陶乐说着不自觉的牵上余晓的手，往房间外走，“走，带你去吃葡萄。”
余晓笑看着两人牵起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陶乐，收敛这句话你先留着说给自己听吧。”
陶乐一下反应过来，心里暗道糟糕，看看房间外把手放到裤包里：“哎，学校里牵习惯了，行，我注意。”
余晓把陶乐拧紧的眉毛按平，低声说：“放心吧，不会露馅的。”
两人聊起出柜这件事时向来玩笑多于实际情况的分析，其实他们是希望毕业工作稳定后再慢慢和家里人坦白，因为陶乐的父亲思想很传统，而余晓这边仅仅只是宋清然接受了，余晓的父亲余澜虽然不过多管他，但组建了新家庭后和余晓的关系很紧绷，余澜的第二任妻子仗着家里有点名望加上向来不待见余晓免不了煽风点火冷嘲暗讽。
总之，在大学期间出柜绝对弊大于利。
在陶乐家过年对于余晓来说是个新鲜体验，他记忆里从来没有哪一年的过年气氛有今年热闹，也没有哪一年的画面色如今年这般鲜艳生动。
大年三十当晚，金丝楠木桌上十几个菜都热腾腾地冒着气，余晓跟陶乐一家在春晚的背景音中踩着铺在地上的松针站起来端着可乐碰杯，齐声笑着说：“新年快乐！”
林玲很热情，不停地给余晓夹菜，而陶乐的爸爸边喝酒边给余晓讲解个别几个菜是怎么做的，甚至会科普一些做菜的小诀窍，聊到后面也问了问余晓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吃了年夜饭聊得差不多的时候距离2009年还有不到一小时，陶乐和余晓打算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放烟花，去之前跟陶越说了一声。
陶乐从阳台推出自己那辆ATX660让余晓扛到楼下，而自己则把前几天和余晓买的烟花抱在怀里在后头跟着，到楼下后又把烟花塞给余晓，自告奋勇地骑上自行车，微微抬了抬下颌安排余晓坐到后头的车架上：“去公园我载你，回来你载我，怎么样？”
余晓将一大捧烟花调整到一个方便携带的角度，似笑非笑地问：“你能行吗？”
“你男朋友什么不行？少废话，上车。”
余晓笑着跨坐到后面：“行，出发吧。”
余晓坐上去后，很明显自行车左右晃了晃，陶乐站起身发力踩踏才让自行车动起来：“我说你是不是胖了？”
“伦敦的东西这么难吃，怎么可能胖？”
“好吧，但是外国人的食物不是热量挺高的么？”陶乐起步后，其实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吃力了：“哦，现在好一些了，你看，我还是能载得动你的。”其五似巴就似其巴巴、制做
“没事，带不动我，我带你也行。”余晓轻笑着说。
“闭嘴。”
陶乐载着余晓穿过几条十字路，路上车很少但并不安静，跨年夜，万家庆贺新年的礼花沿着他们骑行的道路接连不断在两人头顶炸开，绚烂的色照亮四周顷刻熄灭，余晓在陶乐身后腾出一只手，环住了陶乐的腰。
到了公园，陶乐把车锁好后看了看时间，零点差一刻，接着转身从余晓怀里把烟花分出一部分放在一旁的躺椅上，另一部分指挥着余晓在圆形喷泉前的空地上放好。
陶乐半蹲着认真放置地面烟花，对余晓说：“你可别摆成心型啊，放成一排就好。”
“我有这么土吗？”余晓拿着地面烟花有点无奈。
“说不准，我现在才发现晓哥热恋期间智商有时为负。”
公园的灯暗暗的，一小束喷泉汩汩冒出展开成伞状淅淅沥沥落下，陶乐说这句话时的笑容让余晓移不开眼，他摇头笑笑迅速把手上的烟花依次摆放在地上，站到陶乐前面弯腰摸了摸陶乐蓬松的头发：“我去拿打火机。”
陶乐习惯性地把他手拍开：“快去，等会儿你点火啊，然后我站中间你给我拍照，听见没？”
“知道了。”
余晓从躺椅边回到陶乐身旁，拿着打火机先给陶乐点了个仙女棒递到他手中：“拿好了。”
仙女棒闪烁着光亮在他们的手中传递，可到达陶乐手心时，余晓捏着陶乐的手指与他共同拿着仙女棒，倾身吻了吻他的唇，一触即分，而后曲着食指在鼻头蹭了下，笑得眉眼舒展：“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陶乐简直快被余晓这种犯规的表情迷死，他在唇部的余温与触感中失神笑了笑：“还好这里没什么人，原谅你了。”仙女棒在他指尖闪烁跳跃，发出“滋滋”声。
余晓耸耸肩：“没办法，这几天如果想亲你是不是只能在外面了？”
“小地方熟人很多的，小心被看到传到我爸那儿，到时候有我俩好果子吃，还是在家里作案吧。”陶乐笑着跟余晓贫嘴，从余晓手里拿过打火机：“我来点这边，你再去拿个打火机？”
余晓点点头：“好。”
他们蹲在喷泉前方，各从一头点燃那一排地面烟花，点到最后一个时正好在中央汇合。
烟花零零散散间差着喷发出炫目的光彩，映亮两人朝气的面庞，夜色散漫影影约约。
陶乐挨近余晓，漫不经心地牵上余晓的手，余晓偏过头直视陶乐的眼睛，陶乐把手指插进余晓的指缝以更亲密的方式和余晓牵着，轻声问：“晓哥，当你把手指放在鼻子前的时候是害羞的意思吗？”
余晓低笑几声：“这都被你发现啦？”
“好歹我们俩也谈了快一年。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见我也摸了摸鼻子，是因为害羞么？”
余晓笑着阂下双眼回答：“是有点。”
“害羞什么？”
“嗯……”余晓顿了顿，继续道：“发现搭伙的骑友长得挺好看的。”
陶乐垂头笑一下，又看向余晓，凑近吻了上去，余晓闭上眼吮了吮唇瓣后，舌滑进陶乐微张的唇缝，探入陶乐口中轻柔地舔吮陶乐的舌尖，与之缠绵。
烟花在他们身后亮着，这个吻结束时，两人笑望着对方，呼吸有些乱了。
陶乐抬起手腕看看表，说：“……正好零点，新年快乐，余晓，今年也请多多指教啦。”
“新年快乐，宝贝。”余晓揉了揉陶乐的发。
烟花全部放完，两人回家后陶越和林玲还坐在客厅看电视，今年的《难忘今宵》已经唱完了。
陶乐换着鞋子问：“爸，你们还不睡啊，守岁吗？”
“我跟你阿姨可熬不住，马上就要睡了，”陶越的目光落在余晓身上：“余晓，你们出去放烟花好玩吗？热不热闹？”
余晓笑笑：“好玩的，人不多但挺热闹。”
“是了，过年不消停的，这礼花和炮仗恐怕还要响好几个小时。”陶越说，“不知道今晚你们能不能睡着，睡不好明早就多睡会儿，我不叫你们起床。”
“嗯，好。”余晓笑着点头。
洗漱好回到房间，林玲给他们抱来被褥：“余晓，我们家房间少，床也不够两个人睡，只能辛苦你在陶乐这里勉强挤一挤了，”说着看向陶乐，“小乐，床让给余晓啊，这个被褥你等会儿铺一下。”
余晓连忙摇手：“没有的事，是我打扰了，我打地铺也可以。”
陶乐在旁边斜眼打趣：“哟，晓哥这么懂谦让啊，古有孔融让梨，现有余晓让床是吧？”
林玲笑几声：“小乐就知道瞎贫，你俩商量吧，我就不管你们怎么分配了，”说着走到门口，“门我帮你们带上了？”
陶乐应了一声，笑看着余晓，关门响声后说：“在我家扮乖啊，余晓？”
“给未来丈母娘留个好印象。”
“什么丈母娘？是婆婆。”陶乐铺着被褥眼眉一挑，登时纠正道。
“好吧，是婆婆。”余晓其实并不介意在这些方面让让他。
床铺铺好，陶乐把枕头轻轻一抛，极其自然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大剌剌地一躺：“你睡下面啊！”
“知道，我不跟你抢。”余晓笑着接过自己的枕头放好后，转身把房间的灯关了躺下。
陶乐看着房间顶说：“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想跟我一起玩游戏吗？”
“嗯，怎么了？”余晓在体验《飞天》的Demo时不止一次希望陶乐能跟他一起攻略关卡，但目前的技术和人力都不支持陶乐实现这个想法。
“今晚我们俩放烟花时，不是各从一头点燃的吗？”陶乐说，“和你接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以后要做一个和相遇有关的冒险游戏，双人一起玩，分别经历一些关卡，然后相遇并行，再决定要不要一起攻略到终点。”
“听起来不错，”余晓问，“什么类型的冒险？”
“嗯，解密冒险或者动作冒险吧。”陶乐趴在床边看着月光洒在余晓脸上，窗外的烟花声未停止，绽放出的光芒时不时照亮他们的小房间，他继续道：“我一定会做出来，和你一起玩。”
“我信你。”余晓在月光中伸过手去。
陶乐柔和地笑了笑，在黑暗里牵上余晓的手，彼时陶越和林玲都在隔壁房间睡下了，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无声牵着对方的手，温柔地十指相合、交叉，望着对方感受彼此的掌纹。
长夜漫漫，此时此刻他们沉默不语真切地看进对方的眼睛，希望时间定格。
这一年，他们爱得清晰且认真，把对方的一切填入自己生命的刻度，没想过生活会偏离轨道，比如陈之航依旧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陶乐心中的份量时常让余晓不敢细估，更比如他们从没料想过，林麦会重新走进他们的生活，将一切重新洗牌，所有的猜忌与烦恼纷至沓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