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林中鹿>第12章 那年的烟火绚烂

  回T国这几年,李既白不是没带人回来过,林深装看不见,李既白也不需要解释。大家该干啥干啥。

  而江宁就是一个开关,今晚这一闹,就彻底打破了多年的平静。江宁和李既白那些逢场作戏的情人不同,他是某一段过去的知情者,这一段过去在李既白那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林深来说,是剥皮伤骨的存在。

  林深不记得什么时候爱上的李既白。

  但每一个心动的节点他都记得,就像古人的结绳记事,长长的绳子上隔一段距离就系上一个粗粗的结扣,每个结扣都有它自己独特的意义,记录着主人不想忘记的重要事件和回忆,直到绳子越来越长,结扣越来越多,渐渐织成一张网,把他束缚在网中,之后的每一天都寸步难行。

  刚开始是不想出来,后来是出不来了。

  18岁之后的林深,藏起了太多的恨和疲惫,走向那个冲他招手的李既白,开始了新生活。

  虽说李家把林深送过来是陪李既白的,但其实两个人是互相陪伴。

  李既白性向在家里早就不是秘密,李家人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乱来,也担心别有用心的人招惹他,李清贤才把林深送过来,表面是陪读,其他目的不言而喻。

  李既白当然也明白。

  但是林深太干净了。李既白见他第一眼,就产生了类似保护欲的一种东西,在他眼里林深和李蓄并没多大区别,是好友,是弟弟,是家人,不能当成别的什么。

  李既白是很珍惜他的。至少当时是。

  两人渐渐相处下来,懵懵懂懂的林深也越来越依赖李既白,雏鸟情结日积月累,心里眼里也满满都是李既白。

  现在想来,在国外那三年,仍是林深人生中最幸福最开心的三年。

  林深又躺回到阳台沙发上,看着头顶上的一片夜空,那三年就像那场海边的烟火大会,是林深人生中最绚烂的一道暖光,此后他再也没见过比那更美的夜空。

  烟火大会是林深在M国的第二年看到的。每年夏天,当地就会在海滩上举办烟火大会,办音乐节,狂欢一整晚。烟火大会吸引着各地游客和大学生们前来,成为当地一景。

  因为连日大雨,那年的烟火大会拖后了几日,正好撞上了林深的19岁生日。

  绚烂烟火盛放,摇滚音乐喧嚣,林深跟着李既白和他的朋友们在狂欢的海滩上笑闹,年轻人的快乐直白而简单。突然,人群中响起倒数,随着最后一个数字喊出口,已经停寂了一段时间的夜空,再次被腾空而起的烟花点亮,大簇大簇的烟花从海上升空绽放,像一朵朵巨大的彩色蒲公英,在林深耳边炸响。

  夜空中绽放出巨大的“林深”两个字,后面跟着“19”,再后面是一个蛋糕。

  李既白抓住林深的右手,附耳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突然而至的惊喜让林深瞬间瞪大了眼睛,转头震惊地看着李既白,李既白只是笑。

  林深感觉自己的耳朵和心在同一时间炸裂,就像海上那朵最大的蒲公英,盛开之后的每一个光点掉落在海面,再跌进自己心底。

  12岁之后,再也没人给林深过过生日,还是以这么热烈的表达方式。

  回家的路上,林深脑子里还是闹哄哄的。那个组成了“林深”和“19”、后面还带着一个蛋糕形状的烟花仿佛还在脑海里不断轰响,连绵不断,直炸得林深脸都是热的。

  李既白看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取笑他:“这样就激动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回家还有礼物送你呢!”

  果然,林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少年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嘴角和眼睛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开心和笑:“既白哥,真的还有礼物要送我吗?”他使劲眨眨眼,又使劲捏捏自己的脸。

  李既白把他的手扒拉开,嫌弃道:“别捏了,脸都笑僵了,再捏就肿了。”

  林深赶紧敛起手脚,正襟危坐,没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那个……生日的烟花也可以在大会上放吗?”

  “想什么呢?”李既白敲了一下林深脑袋,“当然不能。但是我找了主办方,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情只要花钱就能解决。”李既白盯着林深瞪圆的眼睛,忍不住又捏捏他脸,嘴里说了一句“真傻”。

  李既白送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银色项链,上面挂着一只小小的鹿头。

  林深看到这条项链时,心里一震。但李既白随后的解释让他放松下来:“我一看到这个,就觉得跟你特别像。”在李既白眼里,林深就像在森林里迷了路的小鹿,平时小心翼翼,遇到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跑掉躲起来。

  让人忍不住要护着他。

  “既白哥,谢谢你。”林深神情认真,眼睛里有看得见的光彩在流动,他承诺道:“我会一直戴着,永远都不会摘下来。”

  李既白笑了,这孩子太可爱了,只有小朋友才会说“永远”这样的话,但这不妨碍他感动于林深的真挚,于是也郑重地回了一句“好”。

  只不过李既白并不知道,那时候的林深真的想过永远。

  留学的日子在两人的时间里平静流淌,他们越来越亲密,不分彼此。

  李既白其实还算洁身自好,自从林深来了之后,他几乎从不乱带人回来,需要解决也会出去开房。当然后来作为男朋友的江宁是个例外。

  李既白在学校那个小圈子里也相当吃得开,尽管他为人低调谨慎,可架不住人帅钱多的滤镜加持,引得狂蜂浪蝶无数。

  他带人出去从不会刻意和林深说,但林深知道。他也从不过夜,多晚都会回家。他通常会给林深交代一句,今天晚一会回去,林深就明白了,然后会自己乖乖回家,多晚都会给李既白留着灯。

  每个人有自己的行为方式和生活习惯,李既白待林深再好,林深也不会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他知道两人的界限在哪,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问的事不问,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有的情绪控制不了有了,那就自己慢慢消化。

  有时候林深也会在客厅里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在等,但有那么几次他看到李既白回来,带着一身情欲放纵过后的餍足和性感,林深突然就有些不敢看他,他尴尬得莫名其妙,心里也莫名酸涩,支支吾吾的一边说晚安,一边往李既白手里塞一杯水,然后就逃回房间。

  这么几次过后,他就不敢等了。

  但他还是睡不着,睁着眼躺在床上,竖起耳朵捕抓外面的每一丝动静,听着李既白进门,上楼梯,进房间,关门。第二天,两人依然像往常一样,吃早饭,去学校。

  有人追逐李既白,自然就有人嫉恨李既白。

  在林深读二年级下学期时,因为李既白的一个桃色事件,差点害林深没命。

  那阵子,李既白正被一个新认识的学弟狂追,两人上过几次床。那个学弟其实是有男朋友的,是个本地M国佬富二代,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顿时恼羞成怒,便带着一帮人在学校后面的酒吧街上要堵李既白。

  这计划被那个学弟知道了,他知道当晚李既白和朋友在酒吧街上聚餐,便立刻打给李既白,但是电话打不通,他着急之下就打给了林深。林深那时候已经回家了,接到电话便往酒吧街跑。

  他们住的别墅距离学校不远,跑步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林深一路狂奔,到酒吧街上没看到人影,才略松了一口气。他又去李既白常去的酒吧找了一圈,依然没找到人,电话还是打不通,当下便有些着急,心里不免七上八下,难道是被挟持到别的地方去了?

  李家早年涉黑,李家的孩子们从小就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李既白作为继承人,更是丝毫不会懈怠。林深倒不怕李既白吃亏,那些本地大少爷们真动起手也就是个花拳绣腿,和李既白真刀实枪的打法不是一个路数。但是当地不禁枪,如果对方带了枪那就麻烦了。他知道李既白卧室里有一把格洛克19M,但当时来得太急根本没想到这一茬,现在回去拿也不现实,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人。

  他又走回酒吧街,仔细寻找每个角落,看看是否有血迹和打斗痕迹。

  这一回去,就和那些人碰了个正面。

  带头的那人认出了林深,他们没有找到李既白,正烦躁着,这下碰到了林深,又来兴致了。

  “这是李既白的小情人,天天和他一起上课,还住在一起的那个。”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

  林深却松了一口气,看这些人的样子,他们并没有找上李既白,这样就好。

  那些人还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林深迅速判断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对方有五个人,个个高大威猛,把狭小的街道堵了个严实,他要是硬闯的话几乎没有胜算,唯一的办法就是使诈。

  林深装作害怕的样子,缩向一个角落里。也许是他畏缩的样子取悦了那些人,惹得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急着动手,反而像逗宠物一样去逗他。林深瞅准机会,在他们逼近时,突然暴起冲向最边上的一人,他身形快如闪电,右手猛地挥出,一道寒光闪过,只听那人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林深收回匕首,从那人身上一跃而过,向街口奔去。

  林深在白岛那几年,体能和格斗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他胜在机敏,手法快狠准,普通几个人想要制住他并不容易。

  即将冲到街口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横着斜插过来,又有两个人脸色不善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来人速度太快,他躲闪不急,想要撤回去已无可能,只能往前冲。他一个肘击,将其中一人放倒,就地一跃,就跳上了车顶。然而不等他动作,就被另一个人抓住脚腕,拖了下来。

  不满20岁的林深还是一副少年身材,虽说纤瘦灵活,但是和那些高壮的M国佬硬碰硬,很快就落了下风。七个人围攻一个,打法野蛮,林深很快就不支倒地。

  “这小子嘴硬得很,快被打死了也不肯说李既白在哪儿。”其中一人问带头的那人,“Logan,这人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

  Logan居高临下看着半躺在角落里的人,林深身上的白色T恤快被扯烂了,上面沾满了血迹,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伤痕,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一开始动手的时候,Logan就下了不要打脸的命令,所以他的脸上除了沾了些灰尘之外并没有受伤。

  他一开始就动了坏心思,果然,这张精致的脸留着还是有用的。

  林深瞪着那人,眼神里有一股子天生的冰凉冷漠和不肯妥协,看得Logan心头火气。

  他上前一步,捏着林深的下巴就将他提了起来,然后又狠狠将人掼到墙上。林深被摔得闷哼一声,他似乎听到自己肋骨清脆的断裂声,瞬间疼得呼吸都停下来。

  他小口喘着气,窝在墙角,一动不敢动,一截劲瘦的细腰露出来,上面已经满是淤青。Logan看得眼神一紧,再开口就带了一丝狎昵,“是该做点有意思的事。”他嗤笑着,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大家立刻心领神会,自动散开,堵住了长街两头的视线。

  “李既白睡了我的人,那我也睡他的人,这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