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全民健身【完结番外】>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辛然先前一直担心燕婉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后来燕婉与他们俩相处一如往常,该关心就关心,该损人就损人,于是辛然也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有些过敏——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能看出什么来?

  所以这个小小插曲,他也就一直没跟严晏提起过。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严晏的实习期也终于结束。最后的一整天他都在埋头整理他的实习记录,然后做出了一个完整的实习报告。

  之后他收齐了在设计一院实习的学生们的所有报告,又跑了一趟研设院,把报告送过去,让副总建筑师和林秘书给写评价。

  又是三天过去,学院效率极高地统计出了学生们课程实践这一项目的最后成绩,并和其他项目一起按比例计算了加权,给出了一个七学期的总成绩,并挂到了教务系统上,供学生自行查询。

  严晏七学期的总加权平均分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专业第一。

  二月一号这天,严晏从自家严老头手里接过了一封设计一院副总建筑师手写的推荐信。

  这封信是严老头去赴约他们“院长局”的时候,由土建院的院长赵成亲手交给严宁之的,并让严老头帮他带话鼓励一下严晏这位未来的栋梁之才。

  严宁之心里其实骄傲得不行。

  即使严晏没有顺他的意去读文学。

  想想还是有点生气,本来儿子也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也是自己的。

  当然,这封推荐信对于目前不打算找工作的严晏来说暂时不能发挥它本来的作用,但直接让土建院的院长赵成把严晏从徐涛那儿要了过去。

  赵成既是博导也是硕导,但手底下收的研究生还真没几个,就算有也都是研二研三的。所以严晏作为一名准研一生,即将成为赵成手下的一棵独苗苗。

  被顶头上司抢了学生的徐涛吃了个哑巴亏,连气都不好生,只能私下跟严晏约了一顿饭,为这事严晏还搭出去一顿饭钱。

  转眼,已近年关。

  一年当中最冷的日子,还是呼啸着来了。

  辛然的教工宿舍里,空调正卖力地吹着暖风。

  窝在温馨小家里过着舒坦日子的两人,也终于得分开,准备各回各家了。

  严晏赤着上身,一腿稍微曲起,靠坐在床头。

  辛然微眯着眼睛,眼角殷红,神色慵懒而餍足地趴在严晏的肚皮上,实在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阳光照不透严冬的冷空气,外面的天气有点阴沉。

  但……仍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白天”。

  辛然保持着这个脸皮贴肚皮的姿势,声音喑哑道:

  “少侠,我就奇了怪,平时我也没怎么亏待你,几乎要什么给什么,虽然不至于说把你宠上了天吧,但自问还是能让你在地上过得横行霸道——你呢?仗着我对你好,越来越不像话。你自己说说,三天了,三天,你这没日没夜的,是想干什么?”

  严晏一手揉捏着辛然的后腰,力道合适,让辛然不得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低笑道:“宝贝儿,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辛然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去计较严少侠口头上占的便宜,也不想深究他叫得越来越顺嘴的腻歪昵称,只秋后算账道:

  “你看看外边,亮得晃不晃眼睛?再摸摸你的脸皮,烫不烫手?”

  严晏真就顺着他的话,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果真不烫,最多只是有点温热,还覆着薄薄的一层汗,正是运动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于是他理直气壮:“学校里别说是人,连个鸟都没有,我规矩给谁看?”

  辛然却答非所问:

  “我记得上回实在太忙,让你帮我改过一次课件,我看你改的还不错。唔……那次是个什么内容来着?”

  严晏不明所以:“选修课的那个课件?我想想,是《中庸》?”

  辛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在严晏肚皮上咬了一口,摇头晃脑地拖长了话音叹道:

  “是啊,《中庸》。‘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我估计你也没看懂。”

  严·没文化·晏眨眨眼:“辛老师要求太高了,我四字词都还没说顺呢。古往今来,想一步登天的少侠,都不是什么好少侠。”

  辛老师慷慨地无偿教育他一回:“意思就是人前人后都得严于律己,清白做人——特别是白日宣淫这种事,最好还是戒了吧,明白了吗?”

  严晏恍然大悟:“明白了。”

  辛然挑眉:“真明白了?……唔。”

  严少侠在掀翻辛老师之前,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真明白了——我的辛老师还想再来一次。”

  二月六号,离二月一号严晏实习的事尘埃落定,已经过去了快五天,而离农历春节,只有两天了。

  辛然本说在学校多陪严晏一周,等到他实习结束后就各回各家,但在严晏软磨硬泡之下,他竟在这冷冷清清的学校里,“荒淫无度”地多待了十好几天。

  严少侠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一招“枕边风”,运用得炉火纯青,把辛然既定的“归期”一拖再拖,但眼看就要临近年关,严少侠也只能解放了辛然的老腰,不得不放人走。

  因此分开之前这几天才没日没夜的,要了人家一回又一回。

  日子虽然过得没羞没臊,但好歹辛然也没忘了正事。

  辛然靠在软活的懒人沙发上看了看时间,扭头冲趴在床上装死的严晏不耐烦道:

  “我说严少侠,刚吃完饭你就躺着,你的腹肌还有得救吗?你再不起来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可就跟我师兄先走了。”

  严晏把自己的脸按在枕头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唉,拔□□无情。”

  在辛然炸毛之前,他又聪明地卖了个惨:“马上就要开始长达一个春假的异地恋了,宝贝儿,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辛然强忍着腰酸,把严晏从床上撕了下来。

  半小时后,教工宿舍楼下。

  严晏一边给辛然揉着腰,俩人一边聊天,站在单元楼前等简明。

  “你不是得回老家吗?怎么安排的,准备跟我异地几天?”

  严晏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说:

  “年初二到年初四,我算算,应该是九号到十一号。得去我爸老家那边给我爷爷奶奶上坟,待三天。”

  辛然点点头:“行,知道了。”

  严晏腻歪道:“要想我啊。”

  辛然却不买账,翻了个白眼道:“就三天,想什么想。”

  “哎,不是,哪儿只三天。”严晏赶忙说,“从年三十开始就见不了面,你后面几天什么安排?”

  “唔,还不清楚。行了,师兄来了——你今天就好好享用你今年最后的午、晚餐吧。”

  简明自己开着温书的小宝马,缓缓滑到了两人面前。

  他订了年三十当天回D市的高铁票,也就是明天,要在老家待够整个春假才会回来,因此王辛两家就把团年的日子定在了今天。

  虽说是吃晚饭,但他和温书左右无事,上午就过去了。

  但简明还得和辛然一起去严宁之家拜个年,温书正在陪长辈打麻将,抽不出空,简明吃过午饭,就借了温书的车,过来接上辛然和严晏,三人一起去了严家。

  全场,只有严晏一个猫嫌狗不理的闲人。

  一听两个得意门生不在家吃饭,严宁之“哼”了一声,就把辛然揪到了书房陪他去下棋。简明呢,则是陪燕婉一起坐在沙发上,帮她琢磨着年夜饭的菜谱。

  严晏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严宁之的老家,所以他们每年的年夜饭都只有三个人吃,边吃边看春晚,弄得都比较简单。

  毕竟回去老家之后,得走好几天的人户。

  两头不讨喜的严少侠,只好跑去阳台喂兔子。

  由于辛晓对毛过敏,辛然从小到大都没能如愿以偿地在家养个什么猫猫狗狗,好不容易白捡了一只兔子回来,过年过节也不能带回家去,只好托付给了一看就很靠谱的严少侠。

  毕竟在学校,兔子也都是他带。

  实在无事可做、寂寞难耐的严晏,只好回到自己房间,摸出他厚重的游戏本,又百年难遇地把室友、毛毛以及陈惊人都拉近进了一个微信小群,发了消息:

  “组一个杀气腾腾、浩浩荡荡的游戏局,风里雨里,严哥等你。”

  受到召唤的诸位朋友也没磨蹭,很快就回了消息。

  毛毛:“严哥,你那养生黑,不开也罢。”

  陈惊人:“你还记得你的人设吗?线下,一个除了游戏什么都会的男人,线上,一个除了坑队友什么都不会的男人。”

  老三:“吃斋念佛我挚友,艾欧里亚一匹狗。”

  老四:“敢说实话的此生都是体面人,我先笑为敬。”

  迟来几分钟的老大:“小的们,跟哥五排?”

  毛毛、陈惊人、老三、老四:“好的哥,来了哥。”

  严狗:“[微笑][微笑][微笑]”

  出师不利且惨遭排挤的严狗微笑着打开了自己的“”,毕竟下学期毕设收尾之后,要不了多久导师就得收毕业论文初稿上去批改了。根据一份开题报告,至少能写个目录和前言吧。

  严晏心想:都等着吧,有你们求着叫我爸爸的时候。

  行动力max的严少侠说一不二,当真一个下午就写完了摘要和前言,重拾自信后,伸着懒腰回到了客厅。

  严宁之此时已经放过了辛然,茶几旁正坐着和和睦睦的师生四人,严老头余光瞟见了严晏,瞬间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

  辛然被燕婉拉着手唠家常,见状只能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没笑。

  简明看了看手表,已经快要到五点,于是说:

  “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辛然也抬头望望挂钟,惊讶道:

  “都这个点了?果然跟老师说话,时间就过得飞快。”

  燕婉习惯了他嘴甜,笑骂道:

  “你呀,就长了一张不会吃亏的嘴。”然后燕婉又转头看向简明,“还有你,明明知道赶时间,前两天闲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来?”

  辛然在心中腹诽:这还真不是师兄的错,主要是我被您儿子给绑架了几天。

  燕婉还在嘀咕:“好容易来一次,饭都吃不上一顿,不像话……”

  严宁之咳嗽一声,做出一副十足体谅后辈的姿态来,关怀道:“行了,你俩回去吧,再晚就堵车了。”

  简明和辛然闻言都站起了身,准备往玄关走。

  “好。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那可走了啊,过两天再来。唔……师兄可能还在老家,我自个儿来。燕老师,我还想吃粉蒸牛肉。”

  燕婉高兴地答应:“行行行,给你做。”

  辛然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转头炫耀似的看着简明:“师兄吃不着。”

  简明无奈地摇摇头,也轻笑出声:“耍赖吧你就。”

  被众人忽略了很久的严晏终于等到了集体退场的这一刻,抓着自己克制了小一月终于得以重新“花俏”起来的羽绒服外套,率先拉开了门。

  燕婉纳闷儿:“哎!你干什么去?”

  严宁之却难得对严晏表示赞同:“让他去送送。”

  严晏也顾不上什么“师生有别”,大着胆子一手扯一个,把他两位老师拽出了门,还理所当然地说:

  “我也要去辛老师家团年,晚上你俩自己随便吃点啊,不用等我。”

  燕婉闻言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她皱着眉,压低声音说:

  “胡闹!人家家里团年,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辛然也是有点头疼:“没事,让小严跟着去吧,人多,热闹。”

  燕婉仍是不高兴:“像什么话!”

  辛然愣了一下,他原以为带严晏回去团年,燕婉最多唠叨几句,也没有特意提过,更没料到燕婉会像这样表现出明显的不愿意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简明打圆场说:“老师,小严跟小川也是朋友,让他去玩玩吧。”

  辛然回过神来,赶紧补充:“……是,王川成天嚷嚷,闹着管我要他的‘严副队’呢。”

  燕婉这才觉得刚才自己反应有点过激,勉强笑笑,解释了一下:

  “嗨,我这不是……怕他给你添麻烦吗?在学校里你俩就那么照顾他,这大过年的还得……唉,算了,你俩要是不嫌他烦人,就把他带上吧。”

  辛然笑着眨眨眼,没说话。

  简明答:“不烦,习惯了。”

  严宁之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临走前还端着架子嘱咐道:

  “臭小子,别光想着玩儿,好好跟人家学点东西!”

  辛然听完燕婉那一席话,暂且打消了疑虑,又听严宁之这样说,不禁打趣道:

  “行了吧严老,放假呢,明年再学吧。”

  又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三人才得以走出严家大门。

  燕婉目送三人走出去,阖上门,暗自抿起了嘴。

  简明开着温书的小宝马,磨蹭在拥堵的车道上,平时十几分钟就能开到的一截路,愣是让他们赶着饭点儿才堪堪到了王家。

  屋里几个大灯都被打开,整间屋子都是温馨的暖黄色。一张本是餐桌的大方桌被拖到了客厅中央,上面盖着一张大红色的厚垫子,老王、辛晓、温书和王川各坐一方,声势浩大地打着手搓麻将。

  严晏乖巧地给老王和辛晓打了招呼,又冲温书和王川点点头。

  温书撸着袖子,抬眼看了他们一下,边摸牌边说:

  “行啊,赶着饭点回来了——哎!我杠一个——那咱们再打一圈儿就收吧?”

  王川:“你们三位雀神欺负我一个‘黄师傅’,骗我跟你们血战到底,打两块都打得我血本无归,呜呜呜——爸,上阵父子兵,您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

  老王掷地有声:“麻将桌上,六亲不认。”

  简明在“自摸!”和“你怎么又自摸了!”的背景音中,十分自觉地进了厨房,解救王婶于手忙脚乱之中。

  辛然从自己包里摸出一沓崭新的一元人民币,放到自己亲妈面前,霸气十足地说:

  “给,咱有钱,随便输——最后一圈儿,咱们有点梦想,只做大牌,别的不胡。”

  严晏伸手同情地拍了拍王川的肩膀,就也脱了外套,跟着进了厨房,去给简明打下手。

  竟也神奇地没有被赶出来。

  他们这“轮庄”的最后一圈儿麻将足足打了一个小时,才让四人都下了庄,两位长辈赢了点小钱,温书赚得盆满钵满,可怜的王川狠狠地交了一把学费。

  厨房飘来阵阵诱人的香气,新鲜出炉的年夜饭马上就要端上桌。

  这是严晏在辛然家团的第一个年,他在厨房喊道:

  “外边儿小赌怡情的都收一收!都洗个手,把桌子腾出来!上菜啦——”

  “轮庄”就是四个人轮流做一次庄,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