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温行和戎峻对视一眼，不知道项青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单从对方的表情上来看，所谓的“好消息”和“坏消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松温行还在犹豫，可戎峻不屑地挥挥手，一锤定音道：“行了项哥，你别卖关子了，先说坏消息吧。”
项青烈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他拿起放在身旁的资料，翻动着上面的纸张：“唔，检查结果彻底出来了……你们两个人的身体都有一定的异常。”
一听这话，戎峻心一下就吊起来了，他坐直身子，问道：“我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项青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小行，你还记得上次你发烧的时候，我说你的信息素波动很不对劲吗？”
松温行疑惑道：“是啊，但是后来不是去了一次医院，检查完之后又说我的信息素水平没什么问题吗？”
项青烈打了个响指：“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知道为什么明明你上午检查的时候还不正常，下午去医院的时候又恢复正常了吗？”
松温行皱眉，他下意识地想把答案往“重生”逼近，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项青烈并不会像现在如此大张旗鼓地问他，而是会将原因归结于设备的故障。
见仍是Omega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项青烈轻笑一声，提示道：“小行，你想想，我们当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以及，上午检查的项目和下午到底有什么不同？”
松温行揉揉太阳穴，仔细回忆起当时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来：“上午的时候，我们是用便携式信息素检测仪测定腺体信息素浓度的，那时候，我的信息素浓度比正常的Omega信息素浓度还要低；而下午，我们则是去医院专门的信息素监测科测量血液中的信息素，那时我的信息素浓度却和生理期前的正常Omega差不多……由此，我们当时的结论是，在戎峻家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屏蔽了我的信息素表达……”
松温行将脉络梳理清楚，恍然之间，他灵光一闪，眼神不由自主地定格在戎峻身上。
他手指轻点桌面，问Beta：“我记得，我淋雨的那天晚上，你当时是不是问过我的信息素味道是什么？”
戎峻听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一脸状况之外，但面对Omega严肃的表情，他仍是耐心回答道：“对，那天晚上我的确问过你这件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曾经在房间里闻到过一股很好闻的柠檬汽水味……这股味道我后面时不时也可以闻到，难道不是你日常喷的香水吗？”
“我从来不用香水，”松温行停下手中的动作，难以置信道，“也就是说，哥，你那时候闻到了我的信息素味道？你不是Beta吗？”
戎峻迟疑道：“……你说，那是你的信息素味道？”
见松温行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项青烈满意点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看来你们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异常了，而这也正是我准备和你们两个人说的好消息。”
项青烈通过微信，把研究所的检查报告分别发送给两个人：“喏，这是结果，你们可以看一下。”
松温行用ipad接收pdf文件，仔细地研读起来。
项青烈解释道：“正常来说，戎峻作为一个Beta的确是不能闻到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味道的。这是因为一般的Beta鼻腔中的嗅觉细胞表面缺乏接收信息素的蛋白质受体。在Beta的基因组里，这种受体的基因表达受到严格的负调控，其终产物终其一生都不会被转录翻译出来……”
松温行拿apple pencil做着笔记：“……戎峻却不知道为什么，表达了可以接受信息素的受体，所以他能闻到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味道？”
戎峻插嘴：“可是我从小到大，都闻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我只能闻到你的柠檬汽水味。”
看着松温行困惑的表情，项青烈笑着解释道：“这是因为小戎他不是一般的Beta，通过相关的分析，他对应受体的基因发生了表观遗传变异现象，减弱了相关的抑制作用，一旦小戎接受到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信号诱导，例如小行你的信息素，便会由此表达出对应分类的受体接收对应信号……总而言之，生物高中课本怎么说来着的——环境和基因共同决定形状。而小戎则是受到了你的影响，所以才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味道，并由此吸收了你的信息素，导致你第一次检查时的信息素浓度下降现象。”*
听到这话，松温行舒展眉头，和项青烈一起开始分析起检查报告里的各项指标。
戎峻听着一大堆的生物术语，脑子发涨，整个人云里雾里。待两人讨论的间隙，他尽可能用最通俗的话语复述两人的小型学术研讨会：“也就是说，我的基因变异了，导致松温行……他就是一个我能闻到的特制香薰？”
听到这无厘头的比喻，松温行无奈道：“那你就是我配套的空气净化器吗？”
项青烈被他俩的对话逗乐了：“放心，这种变异对你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影响，小戎也就只能闻闻小行你的信息素，然后帮忙吸收一下溢出的信息素，也标记不了你……国外已经已经有好几例这样的案例了，都是Beta和Omega或者Alpha信息素匹配度极高导致的，这种现象还说明你们天生一对呢。”
戎峻红着耳朵，撇过头去，切了一声。
松温行却伸手默默地摸摸自己青紫的后颈。
谁说Beta标记不了人，他的后颈都被咬肿了。
***
两人在外旅游了十几天，玩得尽兴，才掐着时间点，回家等高考出分。
C市今年是下午四点半出分。出分当天一大早五点多，戎峻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天蒙蒙亮就穿戴整齐，拎着个包跑到松温行家里，吵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Omega。
松温行趿着拖鞋，一边打哈欠，一边招待自己的男朋友。
两人上午连看两部恐怖片，中午点外卖，打了会游戏，就窝在一起午睡了。
看着滴滴哒哒往前走的时间，戎峻早就清醒了，躺在Omega的床上，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紧张地连狗血小说都看不下去了。
虽然嘴上和松温行大言不惭地说“小菜一碟”，但不紧张都是假的。
Omega自然看出了对方的焦虑，把房门关上，对着床上英俊的男生亲了好几口，才让Beta彻底安分下来。
距离出分仅剩最后十分钟。
松温行靠在Beta肩上，安慰他：“哥，别紧张。”
戎峻嘟囔：“你倒是不急。”
早在前天，松温行就接连收到了好几所学校抛来的橄榄枝，招生组特地打电话来抢人的，其中就包括他上辈子的母校T大。他当即就答应了口头协议，所以松温行根本不担心自己成绩，而是等着自己男朋友的好消息。
“行啦，我相信你，放轻松，”松温行捏着男生的脸，调侃道，“你上辈子天天做几千万的大项目，也没见你签名手抖过，这回一个高考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喂，这能一样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凭自己努力考上的成绩。”当然，还关系到他未来四年的幸福生活。
戎峻瞪了他一眼，随后把人揽进怀里，用犬齿轻咬他颈后的那一小块皮肤。
松温行顺从地窝在男生的怀里，感受着后颈的触感，任由对方发泄无处宣泄的焦虑。
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伸手推了推Beta：“哥，我有点渴，想去外面拿两瓶饮料。”
戎峻这才不情不愿地放过他：“去吧。”
Omega安抚地亲了亲男生的唇，随即便转身出了房间。
望着松温行被烙下斑驳痕迹的后颈，Beta的耳朵尖又开始变红了。
戎峻轻咳一声，将注意力调转回电脑的查分系统上。
这一看，他才发现已经到了查分的时间。
但查分系统崩溃，戎峻一连刷新了十几次，都卡在加载界面，连登录都登录不进去。
他嘴上骂了好几声，终于，尝试了第二十次后，戎峻勉强地登入查分系统，他屏息凝神，等待网页刷新，看见了自己的总成绩。
【考生：戎峻】
【语文：114分】
【数学：131分】
【英语：129分】
【理综：238分】
【总分：612分】
这个分数，已经超过了A大去年的录取分数线三十分有余！
戎峻刚想喊松温行，说自己能上A大了，脸颊旁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沁人的感觉——
只见松温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两瓶冒着凉气的可乐。Omega举着其中的一罐可乐，将其贴在他的侧脸上。从这个自下而上的角度，戎峻甚至能看清，对方澄澈的眼睛里散着窗外夕阳的霞光。
松温行笑着说：“哥，我都看到了，你好厉害。”
戎峻失声地望着Omega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腔的话语全部都堵在了喉咙里。
松温行见他怔楞的模样，轻笑一声，俯身下去，轻轻巧巧地在Beta的唇角留下一个柠檬汽水的吻。
正当Omega想要起身抽离时，他却被戎峻一把握住了手腕，拉进了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之中。松温行被动地承受着Beta暴风骤雨式的入侵。
晚霞温柔，树影斑驳，窗边弥漫的橙光散落在恋人身上，两人不分你我的影子投射在卧室墙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吻结束，松温行从Beta的怀里挣脱出来，他手指轻点桌上的两罐可乐。由于在室外放久了，易拉罐的瓶身上有着朦胧的白色雾气。
松温行问：“要喝吗？”
戎峻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回答道：“嗯。”
嘣，刺啦——
拉环被扯开，白色的泡沫溢出瓶口，气泡蹦跳绽放，清新的柠檬味道清新酸甜，在微风中飘散四溢，留下丝丝缕缕的甜蜜回甘。
那是一个充满碳酸气泡的盛夏。
他们在落日下碰杯，灌进了一肚子的甜味汽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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