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舆论中心的晴愿睡了很久，一觉醒来才知道这件事。
下午两点，他疲惫地起床，看着已经很晚的时间，想着赶紧热热手感，便找了有空的桃桃单练。
单练游戏里。
桃桃边跑边说：“晴愿，你昨天好帅啊，官方都下场维护你了。现在教异cp过大年，恨不得把你的照片挂在咪博超话里拜。”
晴愿打了桃桃一爪子，随后笑着说：“其实我不磕CP，只是想解释那天我和Check没错而已。”
桃桃尖叫一声，连忙趁着晴愿擦爪子的时间跑进小铁房里躲起来：“你是在维护Check吧？毕竟那天的事情Check也有参与。”
“嗯，这样说也没错。”晴愿很乐意下场发糖，“你可以觉得我们在保护对方？”
这是真的。昨天Check也帮了不少忙。
“晴愿——”桃桃不满，“你知道磕cp的一大乐趣就在于看正主害羞吗？你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的。”
晴愿语气幽幽：“没成就感吗？那不好意思。可能……也许，你磕的CP是假的吧。”
“啊！”桃桃尖叫打断，“不行！我和风声可以是假的，你和Check不行！”
一旁在排位的风声：“喂……”
这对儿队内的小情侣也算是浓情蜜意了。
“好啦好啦……”桃桃简单安抚了一下风声，看着晴愿的角色往她这边找来，连忙转身向另一个房间逃去。
“不过晴愿，你看你的咪博评论区了吗？没看就别看了，不要影响晚上打比赛的心情。”
“懒得看，最近这些事挺烦我的，我不想这样黑红，真怀疑是哪个幕后黑手在害我。”晴愿挑了挑眉，游戏里一爪子向前用力拍去，“不过没关系，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桃桃应声倒地，遗憾投降：“也没什么吧，就是那些讨厌教异的和你原来的黑粉，现在没处发泄，都跑到你咪博底下了。说你和Check卖腐，你喊男的老公骗流量。”
“卖腐？”晴愿歪了歪头，“可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只喊过Check老公。”
正要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赛场的桃桃顿时一愣，大喜过望：“啊！你们果然是真的！”
晴愿笑而不语，也开始收拾外设，出发去赛场。
在战队车里时，晴愿打开手机，又发了一条咪博。
【CAT、晴愿】
卖腐？
可我就是GAY啊。
我勾搭男人怎么了，我从不勾搭直男。队里的风声到现在都没能看过我正脸。
发完，他把手机甩给鱼鱼，闭目养神起来。
鱼鱼忧心：“你发什么了？要不要我帮你公关一下？”
发了一条出柜咪博的晴愿坦荡地笑：“不用，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反馈。”
虽然平时很多人都猜测他是GAY，但都没摊到台面上去谈论，这下是彻底坦白了。
比赛时的晴愿很全神贯注，一如既往地发挥，操作没有受到影响。
最终，CAT以2:0的绝对优势，抬走了对面Rose。
不过，晴愿不想官方主持问他一些太奇怪的问题，就没去赛后采访，早早回到了备战间，等队友一起离开。
鱼鱼把手机递给了他：“可算结束了，刚刚好像有人打电话，一直响呢。”
难道是Check那家伙？
晴愿抿嘴笑了笑，接过一看，笑容凝固。
爸爸，10条未接来电。
妈妈，23条未接来电。
未读短信——妈妈：看到回电话，解释一下你的咪博。
“家里找我，我一个人先走了。”晴愿叹了口气，跟鱼鱼道别，转头孤身离开竞技场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晴愿靠在路边的单车上，踌躇犹豫片刻，手心有些汗水。
过了一会儿，他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喂？妈妈，在干嘛呢？”
话筒的对面，女人的声音含着无尽的怒气，但还是竭力压制住了：“你那条咪博怎么回事？什么叫你就是GAY？”
“我……”晴愿支吾了一会，像当年鼓起勇气说要去打电竞一样，下了决心说，“的确是喜欢男人的。”
迟早要说的，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就顺势承认了吧。
“李晴晨！”妈妈的声音压制不住地拔高，“你有病！现在！立刻！给我回家！”
痛失网名。
晴愿检查了一下赛程表，发现明天没比赛，才应了一声：“嗯，我跟战队请个假。你不要生气，多喝点水，我晚上十二点左右就回去。”
说罢，他挂了电话，跟鱼鱼请了两天假，登上了开向Q城的城际列车。
晚间十二点，风尘仆仆的晴愿回到了家里。客厅里依然灯火通明。
一对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妇正坐在客厅里，眉头紧锁，面色暗沉。
“爸妈，我回来了。”晴愿清脆地喊了两声，坐到他们身边，“最近身体好不好？”
父亲冷声：“没良心的东西，有你这样胡来，我们不被气死就不错了。”
晴愿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起身去泡茶，一边还说：“哎，我没胡来。你们不是不知道，我从小跟女孩都只是朋友。今年我22了，能赚钱，也会补贴给家里，可以坦诚自己的取向吧。”
“你！”父亲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颤，指着晴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母亲见状，连忙出来解围：“行了！都少说两句，晴晨你也是，干什么把话说得那么死？都坐下来好好说说。”
晴愿把茶递到父母面前，乖巧地坐了下来：“好。”
他对父母一向很懂事，几乎从不叛逆，曾经一度是令其他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母亲见他这副乖巧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生气，只能叹着气：“你这孩子，从小听话，就非得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倔。老实说吧，是不是和男的谈恋爱了？”
“嗯……”晴愿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在想怎么回应才是最优解。
就在此时，摆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上面来电提示无比显眼：Check。
晴愿惊诧了一瞬，顿了顿后，立刻挂掉了电话，心想：好哥哥，你这时候凑什么热闹。
但母亲还是看到了，方才还压抑着脾气的女人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晴愿的鼻子：“谁的电话？！我看见了，是不是又是那个C什么什么！”
“嗯……”晴愿扬了扬脸，觉得一切都完了，还是咬着牙说，“妈，我没和他谈。”
“你没和他谈！”妈妈声音更冲起来，愤怒到眼眶都发红，“你还骗我没和他谈！当年你才十九岁，就敢把他带回家里乱来了！”
晴愿微微低下头不吱声了，十指交叉着往后一靠。
该来的总得来，母亲没有忘记。
晴愿自己也没有忘。
那年是Check退役后的第一个赛季，晴愿十九岁。
作为联赛内顶尖的鬼怪选手，Check向来和探员们不太亲近。只有鬼怪选手们与他关系亲密得好似亲兄弟。
但当时正逢休赛期，鬼怪们忙着享受假期，没人愿意一天十几个小时地陪这位退役大神胡来。
只有晴愿。
一天天，雷打不动地十个小时泡在《临终档案》里，硬生生把Check心里自己的地位从普通的好朋友，变成了最亲密的好兄弟。
终于在又一次“鬼影成双”模式的全胜后，晴愿发出了邀约：“你要来我家玩吗？很久没见Check了，怪想念的，在Q城。”
身在遥远乾京的Check居然应下了这个邀约，并且在第二天，携着北国未褪的霜雪来到了将要春暖花开的Q城。
来时的Check衣着帅气，人却浑身发凉，他拍了拍肩头的雨水，站在屋里很是无奈：“你这也不暖和啊，好歹乾京还有地热呢。”
“我们家没有啊，复式装修不方便。”晴愿赔笑道，冰凉的手拉开被子，“那钻进我的被窝吧，不打游戏了。”
这时候的晴愿刚成年一年，轮廓还很温柔，没什么锋芒，也很容易让人心疼。
Check笑了两声，拽着晴愿一起躺到在了床上，两人齐齐蒙在被子里。
Check的体温比晴愿更高，不一会便热乎了起来，他便拽着晴愿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暖：“我才知道，你天天爬出被子陪我打游戏是有多大的毅力。”
“是啊，因为喜欢陪Check一起玩。”晴愿微笑，抽了抽手，“好了，不要冷到你了。”
“不冷，听话点。”Check强硬地摁着晴愿的手，不让他逃。
楼下的母亲喊道：“晴晨，妈妈杂志社那边有急事，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和朋友早点睡啊。”
“好！”晴愿敷衍道，赶紧捂住Check的耳朵。
可惜Check已经听见了，还有些诧异：“你真叫晴晨啊。”
晴愿刚入电竞圈时，没什么人认识。Check就总喊错他的名字，从晴晨到晴天再到晴川，一个赛一个离谱。
“别说了。”晴愿皱了皱眉，“你呢，你叫什么。”
“这可不能告诉你。”Check拒绝痛失网名。
饶是晴愿哀求了半天，都没得到答案。
随后两人在被子里看着最新的技改，聊了半天，直到晚上。
讲到某个技能的变动，晴愿还在抱怨，却听Check倨傲道：“改了又怎样，我还是能打好。”
“真的吗，我不信，上线来单练试试，你打鬼。”晴愿晃了晃Check的胳膊。
Check微微睁大眼：“现在？凌晨三点？”
“嗯。”晴愿不服输，认真点头，“我能溜爆你，不然让你在地下密室玩弄我。”
Check嗤笑一声，当即拉着晴愿爬了起来，两人打开了Check带来的电脑，和晴愿的摆在一起，凑成了一个小小的双人训练间。
鬼王之间的对决开始。
Check退役了一个赛季，还换了新天赋技能，手感不是很热，哪怕是抓晴愿，也还是多浪费了一会时间。但晴愿在倒下后，还是放任Check将自己的角色带到了地下密室。
“真要弄啊？”晴愿语气微挑，“停，太屈辱了吧。”
“愿赌服输。”Check声音带着满意的笑意，把晴愿丢在最角落的刑床上，开始了反复地攻击。
晴愿的角色努力地向外爬去，却总会被Check重新抓回来。
“哈哈哈。”晴愿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一直这样，放了我吧好哥哥，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
Check把晴愿丢到了一块墙壁的破洞前，矜傲道：“钻进去，我就放你走。”
这是游戏内的一个供探员临时躲避的地图机制，如今好像被拿来做……？
“……”晴愿站在洞口，一动不动地待着。
Check转身攻击了一下空气，悠悠胁迫：“进啊。”
“好的。”晴愿虚伪微笑道，随即转身撒腿，往密室外逃窜。
下一瞬，已经手感回归的Check立刻追上了他，把他击倒后又丢到了洞口。
身旁，Check扬了扬下巴，吹了声流氓的口哨：“嗯？”
晴愿微微咬牙，悲愤地让角色钻了进去，随后别过脸不看。
旁边，Check的屏幕上，异教徒的上半身跪趴在洞口内，只有下半身还露在外面。
小恶魔尾巴翘啊翘，随着主人努力前钻的动作晃动。
“Che——ck，太过分了。”游戏外的晴愿指控道，甚至凑上去轻打了两下Check的脸。
Check捞住晴愿的腰，语气好理直气壮：“我这就过分？你是没见过更过分的，比如——”
下一瞬，晴愿腰侧被猛地捏了一下。
“啊。”晴愿惊叫了一声，推着Check起身滚到自己床上。
本来被冻得冷冰冰的两人就这样在床上胡闹起来，Check仗着力气大些，把晴愿压在身下，又是搔挠，又是捏揉。
晴愿连连哀叫，先往人家怀里钻着求了几声好哥哥未果，终于暴露了凶性，趁着Check不察，一把将他摁到了身下。
晴愿跨坐在Check窄狭的腰腹上，肌肤的滚烫温度隔着衣服传来，有些把晴愿的腿根烧得发烫。
他被Check半环抱在怀中，四周都是Check的气息。
太近的距离。
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四目相对时，眼中都有着闪烁的微光。
在微弱的晨曦透过深色窗帘时，晴愿忽然用鼻尖蹭了蹭Check脸颊，哑着声问：“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