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亦下午的课刚上完,就接到了韩驷的电话。
韩驷说他出差之前在阳台种了几盆花,出来的时候忘记浇水了,让周时亦回去看看,周时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刚走出校门拦了张车就出发了。
周时亦有韩驷公寓的钥匙,在暑假拍戏的时候韩驷就给了他留了一把,刚走进门,屋子里干干净净,应该是有人定期来打扫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既然每天都有人打扫,怎么不把花一起浇了呢?
不知为何,周时亦的心跳忽然加快,直到听到了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他从阳台跑向客厅。
“时亦,快过来让四哥抱一抱。”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朵里,韩驷的眼睛很亮,仿佛只看见周时亦一个人。
“四哥!”
周时亦一阵惊喜,心里忽然酸酸涨涨的,快三个月没见的男朋友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立刻向前抱住了韩驷。
“想不想我?”
韩驷紧紧抱住他,声音低哑。
“想……”
周时亦莫名有些委屈。
“很想四哥……”
韩驷两只手抱住他,一个转身坐在沙发上,周时亦顺着他的动作下意识揽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瞬,熟悉的亲吻落下,韩驷像是渴极的旅人,不由分说地吻住周时亦。
许久未见的思念化为唇齿间的纠缠,周时亦被韩驷吻得呼吸变得急促,脑袋逐渐发昏,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驷终于放开他,眼神炽热的看着他,鼻尖轻轻蹭了蹭,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也很想你。”
周时亦眼角薄红,眼神湿漉漉地回望他,韩驷被他看得喉咙有些干渴,立刻抬起手遮住他。
“四哥?”
“宝贝儿,现在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周时亦轻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过韩驷的手心,心尖仿佛被一根轻柔的羽毛扫过一般,又细又痒,韩驷差点想收回手。
“可是我想看看四哥……”
韩驷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他,时亦现在还小,他又不是畜牲,韩驷缓缓松开手,就看周时亦清澈的眼神。
周时亦轻轻搭上韩驷的脸:“四哥晒黑了!”
韩驷勾唇一笑:“是晒黑了一点儿,宝贝儿不喜欢了吗?”
周时亦立刻摇摇头:“四哥晒黑了,也更帅了!”
韩驷心里的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他低头一遍又一遍地轻吻周时亦的额头,眼尾,鼻尖。
周时亦被他弄得有些痒痒,但也没有反抗。
“四哥不是说要过几天才会回来吗?”
“太想你了,太想见你了,我的戏份结束后连杀青宴都不想去,满脑子都是你,迫不及待就想回来了。”
韩驷低地地说道,周时亦听得脸色发烫。
“你……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韩驷拉起周时亦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周时亦有些不开心地皱起眉,认真地说道:“四哥以后提前告诉我好不好?如果你说下午回来,那我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很开心很开心了!”
韩驷一愣,随即笑道:“好,以后四哥一定告诉你,不会让我家宝贝儿久等的。”
韩驷揉了揉他的头发,给崔丽丽打了个电话叫她去买一些菜回来。
他这两个月在外头,空余时间除了和周时亦煲电话粥外,也在研究厨艺,以后结婚了他是绝对不会让时亦下厨的。
“那个周沐姚……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韩驷没忘记上次时亦和他说过遇见周沐姚的事情,总是隐隐有些担心。
周时亦摇摇头:“没有啊,周姐姐也没有说什么,就是问问我有没有时间帮她修补一张手帕。”
韩驷心下一惊,很久以前周沐姚就一直在找擅长苏绣的人,就是为了帮周霁皓修补那张帕子。
“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周姐姐人很好的,而且只是修补一张帕子嘛,我也不是做不了啊。”
韩驷眉头紧皱,神色担忧,周沐姚都见过时亦了,那周霁皓呢?他应该没有回国的。
听周沐姚说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差,一直都在国外养着,所以周家的大小事务全都由周沐姚掌管。
那他会来把时亦认回去吗?
思及于此,韩驷忽然想起上次季松亭说过,或许周霁皓很早以前就知道时亦的存在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没有来打扰。
不来最好,时亦现在也过的很好,以前没有出现的人以后也没有必要出现了,否则谁又能预料到未来会出现什么风险呢?
周时亦不解:“怎么了四哥?有什么问题吗?”
韩驷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周沐姚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好。”
有韩驷陪他一起,周时亦总会安心许多。
周时亦讲着这两个多月的事情,又忽然想起那个奇奇怪怪的西江月慢,韩驷的手机刚好响起。
韩驷拿起一看,居然是傅予宵打来的,他有些疑惑。
“怎么了?”
韩驷接起电话,听完傅予宵的话,韩驷瞳孔骤缩,下意识抓住了周时亦的手。
周时亦游戏吃痛,却也没有挣开:“四哥?”
韩驷回过神来,对电话那头的傅予宵说道:“见面再说。”
随后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最近有没有奇奇怪怪的人联系你?”
韩驷看着周时亦问道。
周时亦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整得有些懵:“没有啊,就是有个人在微博上找我约稿,出价太高了被我给拒绝了。”
周时亦一五一十地把和西江月慢的事情都和韩驷说了,从他一眼认出那幅画是矮桂,到加了微信后每天对自己嘘寒问暖的。
一开始周时亦也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可是这么久了他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举动,久而久之周时亦也没有在意了。
韩驷心下了然,这人准是周霁皓无疑了,只是他现在忽然接近周时亦,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想把时亦认回去?
现在时亦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韩驷不想让他受到刺激,只是韩驷有些奇怪,为什么周霁皓凭借一副矮桂就知道是时亦了?
那幅画韩驷也是见过的,当初要不是时亦解释过,他也以为只是寻常的灌木丛罢了。
“矮桂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周时亦闻言一愣:“矮桂……”
矮桂对他有什么意义呢?
周时亦大脑一片空白,他依稀记得在苏城的时候,除了画韩驷的眼睛外,就是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灌木丛,就好像那是什么重要的不能被遗忘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不能忘记呢?
周时亦的大脑忽然传来一阵久违的刺痛,像是尖锐的锤子一般,一点一点叩击着。
时亦……
沿着左边的小路跑……
沿着桂花树的方向跑……
你知道的对吗……
“时亦!”
韩驷紧紧地抱住他,周时亦捂着脑袋痛苦的缩在他怀里,脑海里的声音很久没有出现了。
周时亦似乎知道她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时亦啊……
妈妈不能陪你陪你走下去了……
时亦……
妈妈爱你……
火光与雪色相互交织的回忆如洪水一般袭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让他觉得一呼一吸间都带着血腥味,一瞬间泪水爬满了整张脸,而他却毫无知觉。
“宝贝儿,别想了别想了!好不好?”
“四哥在这儿呢!你别害怕别害怕!”
魑魅魍魉,虚实夹杂的梦境中,一个担忧的声音传来,如同冬夜的火光驱散了内心的阴霾。
“四哥……”
周时亦声音沙哑,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脸色苍白如纸,像是破碎的瓷娃娃。
“在这儿呢在这呢!”
韩驷立刻捧着他的脸,时亦眼里的空洞让他感到害怕,苍白的唇色似乎染上了一抹嫣红,时亦生生地将自己的唇咬破出血。
无穷无尽的害怕淹没韩驷的心口,他心疼地擦着唇边溢出的血丝,上一次见到他这幅样子,已经让韩驷心疼的难以复加了,看到他这样,韩驷比他还要痛苦万分,恨不得替他分担。
“宝贝儿……四哥一直在这儿呢……”
“别害怕好不好……”
韩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四哥……”
“四哥在这儿……”
“四哥……”
“四哥在呢……”
周时亦叫一句,韩驷就回一句,不厌其烦地回应里是数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四哥,我好痛……”
周时亦眼神仍是一片空洞,手指不自觉地拉紧了韩驷的衣服,熟悉的恐慌感蔓延心上。
他像是被困在了安静如荒坟的黑暗里,不停地奔跑,可是黑暗没有尽头,眼前的人仿佛变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急需要一个宣泄的突破口。
“不痛了不痛了……”
“四哥向你保证……时亦永远不会痛了……”
周时亦几乎是无意识地蜷起手指,用力把韩驷拉向自己,一个满是血腥味的吻印在韩驷唇上。
亲吻之中掺杂着不知是谁的泪水,韩驷迅速扣紧周时亦的后脑勺,发疯似的回吻他。
像是被瞬间打开了阀门,所有不安与恐慌,在这一个缠绵又火热的吻里有了去处。
韩驷突如其来的回应如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他比周时亦还疯狂,火热的舌一遍一遍扫荡着周时亦的口腔,逼迫他给韩驷回应。
周时亦似乎被吓到了,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他。
可韩驷不准,他不容反抗地将周时亦禁锢在怀里,吻得越来越深,黑暗的世界逐渐远离周时亦,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