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叶飞刀从扶渊的背脊上划过，左胳膊收得不及时，被划破了两道。他闷哼一声，低头看了眼伤口，鲜血即刻涌了出来，衣服粘连着血肉，疼得扶渊下意识的就捂住伤口位置。
他的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阿辞身上，见他无恙，才起身来。
“你没事吧。”
明明是他自受伤，反倒还要来关心别人，墨音尘摇摇头，看着扶渊的伤口，口子不大，划得极深，一时半会止不住血，扶渊也只是用灵力抑制着不要再流血过多。
他再抬起头时，两道视线如毒蛇般盯着慕容不凡，眼底的厌恶之意都要溢出来。
谁给他的胆子，敢伤他的徒儿？！
藏在袖衫底下的手心悄悄翻转，黑色的气息逐渐聚拢，游丝般汇集在墨音尘的手中，正欲要对慕容不凡出手时，面前却突然挡过一道身影，打断了墨音尘的施法。
明明还伤着一只手，却毅然决然的站在面前，把自己护在身后，挡在阿辞面前。
“有我在这，你别怕。”
这道声音很轻柔，很温暖，似是春日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照亮了墨音尘黑暗的心房。
墨音尘看着他的后背，心脏狠狠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酸胀疼痛的厉害，短暂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眼前的少年，似乎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磨炼，成长了许多。
扶渊的眉眼神态未变，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忧郁，眼神清澈而干净，让人忍不住想信任他，靠近他。
那慕容不凡的瞳孔逐渐呈黑色，就连眼白都变得不对劲，扶渊看情况不对，掩护着阿辞从房间退出来。
“这一股魔气尚未成型，我先前在书上看过，堕魔之人会吸食人的怨恨为养分，慕容家前不久被才我师尊摧毁，看来这里是他最满意的栖身之所。”
魔气附身在了慕容不凡的身上，慕容不凡他残缺着一条腿，拖着身体向扶渊冲过来，几个手指的指甲不知道在何时变得尖锐修长，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形态。
扶渊一把推开阿辞，让他远离了些位置，自己则将慕容不凡引开，他不想让阿辞受到一丝伤害。
墨音尘低垂着眼眸，暗想此时该不该出手。
只是一团尚未成型魔物，或许扶渊一个人也能摆平。
被附身的慕容不凡追了出来，他的气息被扶渊吸引，指尖掐了过来。扶渊看准了空隙，一拳打出，直奔慕容不凡的头颅而去，慕容不凡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没料到那一拳直接砸在了脸上，嘴里立刻涌上一股腥甜味。
“砰！”的一声。
两个人同时倒退两步，慕容不凡眼睛发红，扶渊却是眉头紧锁。
这样的攻击对于慕容不凡这种已经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状态的家伙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扶渊抬脚再次冲了过来，慕容不凡也再次迎战，身上散发着魔气，双眸猩红，像一只嗜血的猛兽，看起来异常可怕。
“吼……”
慕容不凡仰天咆哮了一声，身子突然消失，等扶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困住了，周围围绕着一个红色的法阵，他能感觉到这个法阵正在逐渐吸收他的魂魄
“你这是想做什么！”扶渊怒声大喊。
慕容不凡没有答话，回应他的仍是一声怒吼。
扶渊抽出骨鞭，干扰了阵法的催动，一个飞身跃起，跳到他的身后，脚下悬浮一直后退好几步才稳住。
他咬着牙，面对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魔物，扶渊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他知道，只有收复他，打败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慕容不凡扭过头来，整张脸形同鬼魅，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攻击也越来越狠，扶渊被他逼得节节败退，一连串的碰撞之后，慕容不凡再次消失，扶渊只能勉强站稳身子，不断躲闪。
慕容不凡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双铁爪已经抓住了扶渊的肩膀，扶渊抬头，目光冰冷：“你是谁？”
慕容不凡低头看着他，一口咬了下去。
“唔。”
扶渊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眼神中露出浓重的杀意，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朝慕容不凡挥舞了过去。
“砰！”慕容不凡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倒在一旁的屋墙上，他的身躯并没有比扶渊好多少，嘴角一直都在流着鲜血，不知疲惫的向扶渊冲过来。
“啪！”
扶渊被打飞了出去，身体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上，慕容不凡乘胜追击，用猩红的气息将扶渊掌控在手中，提在半空中，重重摔下。
扶渊被摔得飞了出去，从墙壁上又落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才勉强保持平衡，一口鲜血从口腔里喷洒出来，染红了衣襟。
慕容不凡看着他，眼神黝黑，他再次向扶渊扑过去，扶渊红着眼，用骨鞭将慕容不凡甩了出去。
“砰！”
慕容不凡毕竟是肉体凡胎，而肉身在被扶渊多次摧毁之后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他的身躯很脆弱，很难承受扶渊几十次的攻击，很快便趴在了地上，难以动弹。
魔物没有回复方才扶渊的问题，慕容不凡没有用处之后，从他身体里面出来，往慕容家更深的地方飞去，扶渊想继续追击，带着阿辞就飞身追上去。
“你别追了，不是他对手。”阿辞缓缓开口，提醒了扶渊一句。
扶渊的伤都在皮外伤，看着身上被打得落魄，其实还行，至少能再战两个回合。
阿辞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扶渊。
扶渊疑惑的没接。
“是小荀……枫如故给的，可助你疗伤所用。”
听见枫如故的名字，扶渊这才接过手来，“多谢。”
“那魔物受了伤，跑不远，你传消息给枫如故，让他过来助你一臂之力。”阿辞说话的语气都让墨音尘觉得耳熟，直接这么吆五喝六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敢把世间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扶渊盘坐在地上，刚服了药在歇息，把自己所在的位置消息用飞鸟传递给枫如故。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眼前这个素衣男子：“你和我师叔是什么关系？”
那个不清醒的早晨这几日都一直在扶渊脑子里重复上演，等后知后觉带上阿辞上路后，才越想越觉得不对。
哪里都不对。
“你刚刚为什么要救我？”墨音尘反问他。
“是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我才对。”
墨音尘凛声，迟疑了片刻：“朋友。”
说是朋友也不尽然，百来年的都不联系，算哪门子朋友，已经和玄清宗断过关系，自然也算不上师兄弟，墨音尘只能说了个凌磨两可的答案。
听见他这么说，扶渊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可师叔好像很敬重你的样子，你们关系很好吗？”
墨音尘没觉得枫如故半分敬重过，他对谁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惹人生厌，“不熟。”
稍后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为什么要救我。”
扶渊长吁了一口气，“救人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论在我身旁的是谁，我都会去力所能及的救他一下，可能这小小的举动能救人家一条命，这本身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相比起别人，阿辞当然会稍微更特别一点，至少，阿辞若是和一个不相熟的人同时陷入危险，扶渊会先选择救他。
这话他没和阿辞说。
墨音尘两手抱怀，“世人都是欺善怕恶，你救不了所有人，他们不会都理解你。”
扶渊也想到了墨玉峰的惨痛经历，眼底一片悲痛。
喃喃道，“可能你说得对，但我也不喜欢害人，杀人也不会让我觉得痛快，杀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无法控制，放纵只会让暴戾给自己带来无尽的仇恨，无法得到松懈和谅解，克制才会。”
在想到墨玉峰被毁的时候，扶渊在找到慕容家兄弟时也生气的想过杀了他们，可最终还是理智唤醒了他，就算杀了慕容家兄弟，他痛快吗？墨玉峰还能回到原样吗？
当然不能。
可他也不是圣人，还没有修道成仙的大度，这场祸事是慕容兄弟引来的，那他们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约是半炷香的时间，枫如故从外门赶了进来，和扶渊、阿辞汇合。
“它跑哪里去了？”枫如故简单了解一下大概，问道。
扶渊指了一个方向，那一面是慕容家的一个山头，黑雾缭绕比先前更烈。
枫如故皱了皱眉，不想管这个闲事，“我不想去。”
“这个山头的情形一看就有问题，他为何不去别处，偏偏往那里去？师叔，你都不好奇吗？”扶渊刻意刺激他。
“不好奇，人生短哉快哉，干嘛争个明白。”
魔气先前出来时，众人不知道他的存在，都以为是墨音尘搞的鬼，若是他今后再以墨音尘的身份为非作歹，扶渊可不干。
不行，他得追上去看看。
“若是师叔不去，那侄儿就去了。”
他刚站起身来，阿辞紧盯了枫如故一眼。
墨音尘用腹语说了一句话，刚喊出口，枫如故就破防了，当面大声怒斥，“不是说好了不叫我这个名字了吗？”
扶渊不明就以，“没有人喊你啊。”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枫如故满脸恼色不爽，飞身往魔物的方向追过去。
扶渊还没来得及震惊为什么他的言语转换变得这么快，已经见不到人影了，再次剩下自己和阿辞两个人。
扶渊言语含糊，清澈的眸子看向阿辞：“你没有灵力，我背你去吧。”
墨音尘：三个字让枫如故当面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