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清亭一口气说出来,她捏着那杯热饮,咬了咬唇,再度拉上她的袖子轻轻地扯了两下,她直直的看着她,她也觉得委屈。

  尤烬被她那两个字砸中了。

  明恋吗?

  那不是玩笑吗?

  她一直以为那是她小时候的玩笑。

  她问:“真不是玩笑吗?”

  “不是。”度清亭更委屈了,“我也没跟人开过这种玩笑吧?”

  尤烬抬头看她,“嗯,没有。”

  度清亭变得好难受,她觉得尤烬要哭了,她声音嘶哑,说:“我不给自己找借口,我以前的确是很怕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怕的要命,怕你,我就得讨好你,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从高三起我就很怕很怕,高考之后更浓烈,恨不得死了算了。成绩出来都想跳楼。”

  考完她大概就知道自己成绩如何了,所有人都在期待她的分数,她每天像是被凌迟拿着一把钝刀反复割着脖子的活着,也让她的感冒反反复复。

  呼吸一下,鼻子发热,喉咙干涩。

  等到分数出来,她立马用网页查了,查到后她非要假装不知道,一群人疯狂问,她就说去学校看,其实就是逃避,到了学校看到分数整个人都在哆嗦,几乎倒在地上,她跟顾瑞黎珠珠他们站在一起她什么都听不清,耳朵嗡鸣,仿佛又回到那个高烧不退的考场,茫然,失去神智,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烬安静的听着她说,度清亭躲着她的眼神,她现在也很害怕尤烬,很怕她哭,尤烬眼睛滚下一滴泪,自己的心脏就被利刃剖开一条裂缝,这种痛万分清晰,一拳一拳,又闷又难受,短短一分钟体会到了心脏病患者的苦楚。

  “尤烬,我承认我是不想跟你结婚,你那么优秀跟我结婚做什么,你肯定是不喜欢我的。你不喜欢我,我也做不到能像你那样洒脱,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全世界跟你相配的人有0.0003%,但是这里面一定不包括我,与其搞什么联姻,不如,你去找合适你的,没必要跟我在一起啊。所以我跑了,我真的是怕够了,也不想互相折磨。”

  说这话真的很残忍,也很现实,度清亭回来是真的没想过和她结婚,跑得时候也是真心实意,七年时间,

  她早已经不肖想结婚什么的了,唯有去祝福尤烬,早十几年,她就知道尤烬并不是她能得到的奢望。

  尤烬唇微微张,的确,这话让她很伤心,跟利器一样,她这七年如一日没动摇过爱意,度清亭却开始选择放弃了,在尤烬角度里会很不公平,她问:“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在那0.0003%里?怎么就知道……”

  “查过啊。”度清亭打断了她的话,“小时候就查过,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人配得上你,你适合哪些人,我太明白清楚了,反正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们不合适。”

  尤烬沉默着,听着那句“查过啊”。

  度清亭苦笑,真挺无语的。

  “甚至,我测过星座,你双子最讨厌双鱼了。”这些话也被她用来反复说服自己。

  不合适。

  星座、性格、哪哪都不合适。

  她说:“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你,继续明恋更不适合。”

  度清亭那些现实的话伤到尤烬,尤其是那句“不适合”。

  尤烬无声,只是看她,那对眼睛不再是温柔,是一种哀伤,风吹过来,眼角全是湿润。

  度清亭心实在难受,“以前是不知道你也喜欢我,所以,知道了,又能说些什么呢……显得一切都愚蠢极了。”

  她咽着气,在寒风里,两个人都瑟瑟发抖,“那时候真的觉得没可能,也只有跑吧,总不能一直像个傻叉反复把自己熬干吧。”

  明恋也需要动力,每次她说想和尤烬结婚时,她就已经拿出所有勇气了,人嘛总是需要认清自己,她反复认清自己,反复清醒的知道没可能。

  尤烬看着她,问:“以后呢?”

  度清亭看着她,尤烬声音很轻,“以后会合适吗?”她问的小心翼翼,“以后会退缩吗?”

  “怎么会?”度清亭都想质问她,我就这么没有信任度吗?

  “我现在如果很想退缩,我还会追下来拉着你的手吗。”

  尤烬低下头,眼睛越来越热,“我也害怕,你跑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没有阴影。”

  度清亭抿紧了唇,“对不起。”

  当年尤烬抽她两耳光的事,已经跟她道了歉,关于逃跑,度清亭却一直没有同她认错。

  考试差劲,说走就走,她挺没用的。

  甚至回国还二次逃跑。

  她很清晰的看到尤烬低头的瞬间,还有余热的眼泪掉再往下掉,尤烬一直低着头,那眼泪一颗颗往下落,滚烫地砸进雪地里。

  她说:“因为我也怕,你总是说走就走,那么自由。人生又有几个七年呢,你走了,什么都变了。”

  “不会走了,以后再也不会走的。”度清亭伸手去拉她的袖子,尤烬把她的手摁了回去,不让她过来拉自己,“如果发现我没有那么好,也不要想着逃跑。”

  “你没有不好。”

  度清亭强势的去握她的手,“有戒指了。”

  眼泪温热着,尤烬低着头,许久许久,风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她哑声说:“转过去。”

  度清亭转过身,尤烬勾着她的大衣后的腰带,她说:“把热饮扔了吧。”

  她们在这里停留了太久,度清亭手中的那杯热饮早已经凉透了,度清亭往前走,带着她小时候的尤烬姐姐往前走,遇到垃圾桶的时候她把手中的杯子扔掉,她感觉尤烬还是很难过,也许更难过了,只是不让她看。

  她停了一会儿,手绕过来用力捏尤烬,尤烬没有动,安静的给她捏着,之后她牵着尤烬的手,一前一后的继续顺着路往前走。

  这条路距离酒店方向很长很长,度清亭走的比较慢,她早上只是随便擦了点护肤水,现在脸颊上粗糙,眼睛被风一吹就眨动,就泛着红色。

  度清亭曾经总认为自己洒脱,能把感情处理的很好,可真的轮到她,她认真的爱着一个人,她无奈又没辙,脑子全是浆糊,觉得自己太笨了,她唇动了动,“我不应该跑的。”

  尤烬咬了咬唇,看着她的肩膀,发尾轻轻扫过,雪花落在上面迅速融化。

  她说:“好。”

  这些年,度清亭在国外肯定没有在国内舒坦,谁家富二代不好好享福跑去打工,每天思考着不能惹事没钱花可怎么办。

  也是这样,她在国外认识了许多朋友,自己慢慢成熟了,不是一无是处,有同人吹嘘、站在别人面前悠悠侃谈的骄傲资本,那是不能后悔一个人独立的七年,可是这七年,她和尤烬有一生永远的遗憾。

  走完这段路度清亭停下来,她看向电车牌,尤烬站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用力的握紧攥到发热。

  等到电车来了,她带着尤烬上去。

  正好有空位,两个人挨着坐。

  尤烬一直看向车窗,眼睛上的红色很难消退。度清亭看着指示牌的提醒,她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她没有去看尤烬,电车走走停停,像极了那时候的校车,尤烬坐在靠里的位置。

  度清亭伸出手用力握紧她的手,仿佛褪去了身份,在七年前相遇了,可是怎么握都觉得不够,因为时间、情绪、地点,没有一点符合幻想。

  她想用想象去弥补遗憾,让自己的心不那么难受,可是发现不管怎么想都没用,因为七年时间太长了,她们的性格跟那时候有太大的差别了。

  “到站了。”度清亭说着,方才喝了太久的寒风,她的嗓子有些哑了,她用力握着尤烬,还是想和她牵手。

  下车的那瞬间,她的鼻子猛地一酸,看着地面上被踩过的雪,很多事情又开始来袭击她的大脑。

  度清亭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她打工的超市,她工作的便利店,她常吃的店面,想到什么说什么,总是滔滔不绝,尤烬会认真看着,她同尤烬分享,尤烬会微微点头。

  夜里回到酒店,度清亭才发现原来尤烬和她入住的是同一家,尤烬唇微微张,要说什么话又都堵在喉咙里了。

  度清亭等了很久她才说:“早点睡,明天就回去了。”

  她问:“返程的机票买了吗?没买我让助理给你买。”

  “不是助理已经买好了吗?”度清亭来的时候两张机票一起买的,她当时想着尤烬应该是不想让她尽快回去别在这里停留。

  尤烬愣住。

  她说:“我忘记了。”

  联想到她要出国那几天,尤烬情绪不佳,可是什么都帮她做好了,衣服、机票、现金,给她收好了离开她的行囊,认真地告诉她这是机会。

  尤烬说:“那几天很迟钝。”

  很迟钝,还帮她准备好了一切。

  她的心究竟承受了什么。

  在门口,度清亭跟在她身后,她想去拉尤烬的衣服,想在雪里多停留一会儿,又不是很敢,喊了一声尤烬,

  声音轻飘飘的尤烬没有听到。

  她再用力攒了攒气。

  度清亭呼着气,白烟一样往上飘,再说:“好冷吧?那把你的手放在我的口袋吧。”

  尤烬眼睛微微闪烁,睫毛煽动,她望着底下的积雪,她说:“你口袋比我口袋更暖和吗?”

  “我可以牵着你啊。”度清亭说。

  尤烬唇微微动,似有话说,却又停留了很久很久,一口气呼出,让唇沟都变得有些湿,她说:“是很冷。”

  “怎么了?”度清亭问。

  尤烬说:“小时候也这么说过。”

  “嗯?嗯。”

  度清亭不记得了。

  那时候,尤烬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她用力搓了很久很久,把手掌搓热了才放在她兜里。

  度清亭小时候一直没有她高,头在她肩膀那儿,在她面前永远是个小朋友,尤烬手塞她兜里,她特别骄傲,昂首挺胸,走路像一只大公鸡,尤烬看她总忍不住笑。

  “暖和吧?”小度清亭问她。

  尤烬把手给她,度清亭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兜里,她握了握,如今的度清亭已经不是那个骄傲的大公鸡了,跟她一样高,她们肩膀在一条平行线上。

  她们踩着雪往前走。

  她们一起进电梯上楼,电梯到了楼层,度清亭没出去,抓住她的手腕问:“你在几楼?”

  说完,她看到电梯上亮着的楼层,尤烬就在她楼上,尤烬说:“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一起走。”

  她望着她,很轻地一笑,度清亭陷在她的笑容里,她愣愣地走出去,回过神电梯门已经合上了,看不到尤烬了。

  高四那一年,她深夜溜回家,尤烬蹲在路边用狗罐头喂小流浪狗,小狗躲在没有光的地方,乌漆麻黑的,她险些被吓得乱叫。

  那时,尤烬看着小狗浅浅一笑,度清亭就失了魂,想别过头不看她,又忍不住去偷偷看。

  她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喜欢那一个笑,为了让这个笑重现,她又哗众取众干了不少没脸没皮的事情,可是这些还是没能换来她的笑,尤烬是一座禁欲的佛,她根本没办法撬动。

  直到尤烬看到她的成绩单,她进步的特别快,尤烬坐在椅子上,

  她勾了下唇,尽管笑意转瞬即逝,度清亭还是捕捉到了一点点……那时没去分析是哪种喜欢,只知道自己想跳起来,很惊心动魄,可劲压制心跳,她想再次看到,疯了似的认认真真学习,成绩下降她就难受,对外她总是说是很烦尤烬,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就是难受看不到她的笑了。

  不知不觉,尤烬这个名字就成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别人碰到一下,她就要疯狂的去阻挡,不舍得让人碰,更怕一不小心捅破了心脏,她就一命呜呼了,每次一个人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去偷偷摸两下,去反复回味。

  电梯到达了三十楼,尤烬应该回了房间。

  度清亭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先去洗了澡,洗着洗着叹着气,这算什么呢,不是都结婚了吗?不应该分房的。

  她想,尤烬应该也很难受。

  高四那年她跑的太快,没来得及和尤烬爆发过战争,她和尤烬的战争最凶猛就是在小学。

  当初尤烬要转学,是很突然的决定,她们附近有直升初,那个初中还离家近一点,度清亭觉得不是问题,她完全可以早点起来,坐她们初中的校车再自己走去学校。

  她想的特别好特别好。

  可是,尤烬六年级下半年开始参加考试,被录取后确定初一转学,她要换区读书,以后也不会经常回来,也许一两个月,也许是半年。

  度清亭听完傻眼了。

  度清亭和尤烬狠狠吵了一架,特别凶的推尤烬,在地上跺脚,那会她也就三年级,她觉得自己爆难受,她质问尤烬,“你转学为什么不通知我!”

  “这不是来通知了吗?”尤烬语气轻轻的,也皱了一下眉。

  度清亭急死了,也难受死了,“你都要转学了,你才通知我。”

  “之前也不知道。”

  “你不准转。”

  尤烬说:“不能不转。”

  “为什么啊,有初中,你读那个初中啊。”

  “那个初中不是很好,有更好的初中,你也好好学习吧。”尤烬说,“以后也能来这里。”

  “我根本去不了!我又不聪明!”度清亭可劲拉着她,拉不住就蹲在地上,用身体重量去扯她,“不准,不准,我怎么办嘛,你都不跟我说。”

  尤烬站着任由她闹,度清亭发脾气,对她又打又踹,拳打脚踢,踩她的鞋子,扯她的书包,把她的鞋子踩得脏兮兮,还扔她的书包。

  度清亭说:“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尤烬捡起书包拍拍,说:“随便你吧。”

  度清亭继续打她,尤烬不会还手,度清亭不小心把她手打青了一块,还咬了一个牙印,尤烬也没打回去,只是不把手给度清亭了,把手塞到自己兜里了。

  度清亭很生气,开始单方面和她冷战,整个暑假度清亭故意不跟她说话,故意跟别的小孩儿玩。妄想用这种方式留住尤烬,但是这样显然没用。

  尤烬看到只是跟她说:“这样也挺好的,你不跟人打架,也能交到好朋友。以后不要打架了,乖乖的。”

  整整一个暑假,尤烬忙着补课,她忙着找新朋友玩,这样只迎接了一个新的晴天霹雳,尤烬开学就要走,度清亭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入学当天,她一个爆哭,在地上打滚,把所有能用的招全用上了,但是尤烬还是上了车。

  上车前只跟她说了一句,“好好学习。”

  度清亭急的爬起来,直接用脑袋撞树,得亏家里阿姨一把拉住了她,不然人非得撞出个好歹。

  度清亭乱哭乱喊,校服都要扯撕了,柳苏玫皱着眉冷冰冰的让司机开车,尤烬从后视镜里看。

  度清亭还在后面喊,“你要是走,我就撞死我自己!”

  尤烬眼眸也垂了垂,车子里还是开了,度清亭被家里保姆拉着,一边哭一边喊,“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再也不跟你玩了,我发誓!”

  校车来了,她立马往上爬,她跪在椅子上脑袋伸出去看外面的车,被老师拉回来还是继续看。

  遇到红灯,两个车并列停下,度清亭脸贴在玻璃上,哭得惨兮兮的,鼻涕眼泪全掉出来了,一直喊尤烬尤烬。

  尤烬没有回应她。

  她哭着道歉,说不打她了再也不咬她的手了,还说会把椅子擦干净让她来坐。

  尤烬没有像她念幼儿园那样来找她,绿灯一亮,车开走就再也没有回头。

  度清亭哭得泣不成声,到了教室,趴在教室桌子上哭,眼泪哭干了,怕尤烬来找她尤烬看不到,她狠狠掐了

  自己一把继续哭。

  她看窗外,绿油油的树枝,鸟儿一直叫。

  尤烬没有出现。

  再之后她失落的回家,也没听说尤烬来找她,她的世界崩塌。那会她妈怀上她妹妹了,她有点排斥妹妹,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哭了很多天,自己攒零花钱坐公交去找尤烬想见她一面,因为不知道尤烬在哪个班,加上学校太大了,进去后连校门都摸不出去,看谁都长一样,每天藏在树林里哭。

  她失踪吓坏了一家人,她妈吓得险些流产,家人去报警,她又饿得病病歪歪的跑回来,警察问她去哪了,她说被外星人抓走了,被她爸妈狠狠打了一顿。

  打完,她爸妈心疼她,晚上去问她,是不是去找尤烬了。

  度清亭蒙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她想,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要理尤烬了。

  这样两个人开始了为期十年冷战。

  度清亭洗干净立马换衣服,穿了一件衬衫,外面把大衣穿上,套好立马往楼上走。她只知道楼层,并不知道具体房间,她深吸口气,不明白怎么突然抖了起来。

  度清亭摸出手机,给尤烬打了个电话,“你在哪个房间。”

  电话那边的声音轻缓,许久才传来,她说:“早点睡啊,明天不是早走吗。”

  “……退了吧。既然来了,那好好玩两天吧。”度清亭问:“你很忙吗?”

  尤烬无声。

  她继续说:“我想见你。”

  “8008房间。”尤烬说。

  度清亭往前走,找到房间,她在门口一站,尤烬就来开门了,“进来吧,冷吗?”

  房间灯开得比较暗,让度清亭想到这两天她们视频,房间的灯开得都很亮,尤烬应该故意的,怕被她发现。偏偏度清亭太愚钝了,明明知道尤烬不是喜光的动物,居然真就以为她那边是白天。

  这次尤烬只开了偏厅靠酒柜的灯,灯光正好落在椅子上,昏昏暗暗的,窗帘拉开,桌子上有酒有烟,却都没有拆开。窗外隐隐能看到光。她就安安静静在这里坐着,看了窗外的风景。

  度清亭本想着夜景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偷偷在难过啊,是不是偷偷抽过烟啊。

  她看到窗外白雪纷纷落

  ,它们肆意淋在路灯上,风卷过来,一群雪花乱成了一团。

  尤烬关了门,度清亭咽着气。

  尤烬过去坐在椅子上,对面有椅子她让度清亭坐,度清亭并没有去坐,她愣愣地看着雪花。

  之后,她蹲在尤烬身侧,挨着她的腿,尤烬看着她,眼神柔柔落在她身上问她怎么了。

  度清亭低声说:“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小时候就喜欢,只是那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我没有勇气去争取。”

  她反复道歉,她太后悔了,她跟尤烬道歉也是给自己一个警钟,以后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尤烬手放在她的肩膀,说:“是我没有回应你。”

  “不是你,是我没说出口。”度清亭说:“对不起,我逃了七年,我这样的人很不值得你喜欢吧,对不起,对不起尤烬……对不起尤烬姐姐。”

  “我总觉得自己没错,把我逃跑归咎在你打我两耳光上,但是根本不能算在一起。”

  尤烬抚摸着她的头顶,摸摸她的头发,像是在摸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然后说没事啦没事啦,你别难受了。

  她说:“刚刚我也在想事情,想为什么勇敢的小蜻蜓没有了信心,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度清亭抬头看她,一条腿跪在地上,尤烬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很温柔。

  遗憾不是谁的错,是那个时候差一点适合。

  又都是两个人的错,谁也没主动,一直错过一直错过,偏这个世界的后悔药又那么贵,七年才拿能到一颗,又涩又苦,吃一次苦到能后悔一辈子。

  度清亭说:“我那时候很小,也许是我,说的不对,方式不对,所以,所以你才没当真,我没怪过你,一直都没有……”

  “可是那也是小蜻蜓,是小时候就喜欢我的小蜻蜓。”尤烬温声说着。

  回来后她就坐在这里想,看着雪想,想自己都错过了什么,小时候的她,究竟多喜欢自己,得不到自己的回应有多难过,像自己等她那样忍着吗?

  “我只是想想这件事都难过,不知道是难过你等我那么久,还是难过我们错过这么久。”尤烬说。

  度清亭垂着脑袋,其实都不记得

  了,也随着时间说服自己忘记了,可是尤烬太好太温柔了,她又止不住心酸,喜欢这份认真对待。她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太好,太优秀了,我根本不敢肖想你。”

  她重复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不喜欢。

  只是这七年逃避她也暗示自己无数次。

  自己不配喜欢尤烬。

  尤烬很好,自己配不上,尤烬不好,自己不需要,用尽世界上所有的话去说服自己。尤烬是展示柜里昂贵的巧克力,她是一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她一说尤烬好就有人来抢,她怕极了,觉得自己没本事,就只能跟人说她才不好呢,你们谁都不准喜欢她,她只对我好,对你们不会很好的。

  尤烬捏着她的下颚,把唇印下去,她亲吻着她说:“不怪你了,别难过了,你难过我也会难受。”

  她吻着她的薄唇。

  度清亭醉在她眼里,她颤动着反扣着尤烬的手,失控的去吻她,渴求她的甜,“我爱你尤烬,尤烬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爱了你很多年的爱。我好爱你。”

  亲着亲着就哭了,她湿着眼睛哭着继续亲尤烬,哽咽着声音,“真的,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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