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清亭呼吸在这一刻不畅,她想说话。

  说她结。

  可,尤烬的手抵在她的唇上,手指压着她的脸颊皮肤掐,度清亭对上尤烬的眼睛,不管是解释,还是可劲的说结结结结婚,都可以都行,偏偏尤烬就是不给她机会,手掌把她的话堵严实,她直视着她,眼睛很有威慑力。

  度清亭眼睛红了,逐渐有点湿,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第一次尝到这种想说不能说的感觉,尤烬究竟想怎么样呢,她怎么能这样……尤烬怎么能这么坏,明明她平时话说的那么温柔,如今做事这么霸道,不对,她现在的话也变得不温柔,眼睛盯着她的时候,有点媚,有点狠,故意撩拨她。

  度清亭几l次想发疯,想咬她,她张口咬住了尤烬的虎口,用的劲很大,她在上面留下了一圈青色牙印。

  尤烬握着她手指的劲也狠,她越咬手指越发狠,尤烬低头额抵在她的肩头,扣着她的手背,说:“姐姐……被你弄得*几l次。”

  因为小狗没有戴嘴套,不够乖,尤烬只能一直用手堵住她的唇,另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指随心所欲。她的手掌抑制住度清亭所有的冲动,津唾将手掌打湿,度清亭成了某只被训的小狗,戴着被束缚的嘴套,闻着骨头的香味,听着她诱惑训斥的声音约束自己的动作。

  “不准动,不准反抗。”尤烬说。

  “动,就要生气了。”

  再这么下去,以后她会被训的听到尤烬的声音就流口水,会想她的香味儿,会、会死掉……

  她的手指完全为尤烬服务,等到被她拿开抽离,尤烬那只被她弄湿的手到轻软的毯下和她用了劲的手指紧扣着,黏黏的交握,尤烬在她脖颈仰头,黑夜里和她对视着。

  她说:“真脏。”

  她脏,还是她脏?

  此刻,手指不是她的,她彻底失去了掌控权,她低着头去看瞪着眼睛,失控地看着她再次继续,尤烬抬头吻住她的唇,像是施舍,她渴的不行,立即回吻了上去。

  这一觉,沉重的到了早上十点。

  度清亭眼睛正眨着,很慵懒的音儿传到她的耳朵里,等她眼睛聚焦了,跌入了尤烬清明的眸子里,她张唇正想说话,尤烬视线往下看,看完她眉

  轻轻皱起。

  “小狗,你的手在做什么?”尤烬问她。

  度清亭的手腕放在她的腿侧,尤烬手又加了一把劲,度清亭的手被攥得很紧,指尖被尤烬压了又压。尤烬恍然大悟一般地说:“这么坏的吗,小狗。”

  “不是……我……”度清亭想解释,尤烬松开她的手,度清亭腕上被握出了一圈红痕,尤烬说:“看来我很激烈反抗过。”

  “不是……就不能是你掐得太用力吗?”

  度清亭视线顺着被毯往下看,她道:“你昨天握着我的手,干了什么不清楚吗?你别倒打一耙。”

  度清亭的嘴很急很想说话,她能说吗,她昨天那种感觉像是……怎么形容呢,很难受,她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看向尤烬,“你别说你忘记了?”

  “啊……那你怎么没反抗我?你没力气吗?”

  度清亭想说,我当时很怕你,一时忘记了。你再亲我,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尤烬叹着气,像是在说她承认了就是她不行。尤烬一只手撑着头,侧着身体模样慵懒地瞧着她,缓缓回忆着说:“我们似乎提了个不是很好的话题,不对,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度清亭是想她回忆最后一段,但她直接从最不好那段开始回忆,她喉咙发哽,有种上当的感觉。

  尤烬思考着说:“你提到了结婚这件事,是吗?”

  度清亭唇动了动。

  尤烬撑着侧脸,后背挡住了从窗帘照进来的光,她说:“然后你不想跟我结婚是吗?”

  “不是!”度清亭否认了,“我不是这么说的。”

  “那就是要结婚?”尤烬微微挑眉,仿佛喜上眉梢了。

  度清亭想到她捂着自己的嘴唇,根本不给她机会说的画面,那时的尤烬很凶,现在很温柔很和煦,彻底是判若两人了。

  尤烬问:“嗯?怎么不说话?”

  “要。”度清亭咬唇,“要结。”

  尤烬语气温和,完全没有昨天的凶悍,她微微思考,疑惑着说:“我没有强迫你说吧。”

  这怎么说呢。

  度清亭没由来的憋屈,“……是没有,是我……”根本没机会说。

  尤烬说:“就是呀,我就说。

  ”她看着度清亭,“我也没有逼你,也没有给你压力,你怎么突然想到结婚的事情上去了。”

  她抬起手,手指温柔地把度清亭的头发勾到耳后,说:“这让姐姐很意外啊。”

  尤烬彻底拿了主动权,昨夜的种种,她仿佛已经忘却,现在刷新的记忆只对她有利,她说:“也是真的坏,趁着姐姐睡着了,偷偷把她吃掉了,她还不能反抗,昨夜是不是很激动,很刺激?是不是为所欲为?”

  她盯着度清亭,很强势的审视她,度清亭感觉自己一阵的嘴麻,昨天,尤烬手指很用力捏着她的脸颊,仿佛能掐断她的面颊骨。

  “把熟睡的姐姐吃透了感觉舒服吗,笨蛋小狗。”尤烬问着,像是她口误,把“坏小狗”说成“笨蛋小狗”了,度清亭听着很痛苦,“你说我笨?”

  “啊?”尤烬慢慢悠悠的再说,“那,那,坏小狗?”

  “嗯。”

  嗯完,就听着尤烬笑了声儿,尤烬说:“我刚刚就说你坏,说你偷偷把姐姐吃干抹净了,你居然还不承认。”

  度清亭有口说不清楚,只能看向她的红唇,看她纤细的脖颈,她直视着尤烬想看她有没有闪躲,尤烬丝毫不慌张,游刃有余的应对着她,再靠着她,唇贴在她的额上,说:“刚醒,还没刷牙,浅浅碰一下就不深吻了,我起了。”

  尤烬从床上起来,她身上还是昨天那个黑色的吊带,但是里面已经空了,她穿了拖鞋去浴室。

  度清亭翻身,平躺着,手压在额头上砸了两下,结婚,如果还没有了解一个人的性格,没有多多相处一段时间,没有去约会、散步、旅行,亦或者提前同居什么的,结婚很容易出问题吧。

  尤烬、尤烬是什么性格呢。

  温柔如水。

  谁家姐姐温柔如水,拿她的手指自己do,还是掐着她的嘴do。

  可是,她又忍不住去馋,馋尤烬说的那个情景,把喝醉的姐姐随便这样那样,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是因为昨天不满足吗,还是被驯服了,现在被撩一撩就流口水,想她入了骨头的香。

  度清亭躺了一会儿,努力去理,总觉得哪里不对,正想着床头手机响了,是尤烬的,她往浴室看一眼,悄悄撑着手起来看,又是那个谁,晏冰焰,她这

  是醉醒了赶紧来骚扰?

  她想挂断。

  咬了咬唇,用力滑下去,拒接。

  之后再躺回去,心一阵乱跳,浴室隔音效果似故意做的不那么好,留给床这边人一些想象空间。

  浴室和卧室间是一层磨砂玻璃,里面洗澡的人朦胧有影,她乱乱的躺着,没多久尤烬出来了。

  尤烬换好了衣服,出来看她没动,给她一个不理解的表情,她往手指虎口贴了一张创口贴,手指落在创口贴上轻轻地抚过,像是昨天的收尾,她的手指在毯下浅浅拂过唇线。

  尤烬不解:“到底怎么了?”

  度清亭没法开口,总不能说她昨天用自己的手……尤烬说:“总不能是我很醉了还强迫你了吧?”

  “就是。”度清亭说。

  尤烬笑,“开什么玩笑。”

  她说:“我都喝醉了,还能强迫你啊,那你也太没用了。”

  “不是。”度清亭深呼口气,“你不懂当时的情形。”

  “哦。”尤烬眸微微眯,她说:“那你回忆一下什么情形?我想想……”

  度清亭从床上爬起来,手指很想指指自己的唇,反复几l次,又把手垂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尤烬,认真地问:

  “你昨天是不是没喝醉?”

  尤烬回应她的视线,手放下来,她斜斜看向度清亭,然后,她勾起唇轻笑,唇角那一弯,很不明意味,有点像是嘲笑,说你居然会想我没有喝醉,更有点像是在说:你现在才发现,晚了呢。

  不管哪种情况,都很轻蔑,都很让人头痛。

  度清亭才是那个没有喝酒的,一口没喝,现在她晕晕乎乎,头晕,脑子痛,她的手在后颈窝掐了掐。

  尤烬把头发盘了起来,出来露出了自己漂亮的天鹅颈,身上穿了黑色的西装款的薄外套,里面是黑灰色的V领子的长袖,软软柔柔的,气势没那么渗人和严肃,可偏偏让度清亭畏惧。

  “快点去收拾自己,今天还得去山上。”

  度清亭穿着拖鞋去浴室,到浴室门口她扭头看向尤烬,尤烬拿起了手机,看她一眼,似乎要问你看我手机了?度清亭立马闪进了浴室。

  尤烬拿起手机,往浴室里瞥了一眼,虽然度清亭

  松口了,但还是没有填上日期的空头支票,尤烬肯定要把支票填上日期。

  尤烬捏着手机,给山上的陈慧茹回了信息。

  她说:【阿姨,我这次去投资的项目十个亿,其实不用考虑我爸,我自己的钱投叔叔的机械公司也绰绰有余,之后约个时间,给你打第一笔资金。】

  山上的陈慧茹眼睛微微睁。

  这庙也太灵了吧?

  有些话,跟度清亭没法说,跟陈慧茹她倒是直接说:【还请阿姨帮帮忙呀,我爸爸最近一直催婚。这样实在太苦恼了。】

  陈慧茹这么听急了,尤卿川肯定不是催她和度清亭,她问:【那你是想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十月,十一月。】

  陈慧茹:【这么早?】

  度清亭洗完澡出来,尤烬掐灭了手机,度清亭穿一件字母的长袖,身上的水没擦干净,领口还是湿漉漉的。她穿了黑色休闲的运动裤,尤烬打着字瞥了一眼她,说:“换一套,这套不太好。”

  “哦,好。”度清亭去翻自己的包,尤烬看床这边的包,“我给你带了一套,给你买了新的。”

  度清亭脑子里有两个想法,一是:你让我换我就换?二是:尤烬你这人还怪好的,还给我买新衣服。

  她在尤烬行李箱找到了一件复古色的棕麂皮西装,里面是竖条的黑衬衣,比她那随意的两件好看多了,更肆意更野性了,她看了看牌子,就挺贵。

  度清亭换好衣服再看尤烬,不是说没刷牙只能浅浅的吻吗,她现在刷牙了,怎么也不深吻她呢?

  俩人从酒店出去,坐了尤烬的卡宴,尤烬偶尔看看信息,度清亭用余光瞥向她的手机,很心虚,很怕她发现那个挂断的记录。

  那个晏冰焰的信息时不时还是会弹出来,让度清亭更想问她为什么主动约晏冰焰出来。

  可,这么说,就暴露她看过手机信息。

  中秋寺庙里的人更多了,上山时坐缆车,度清亭想着让尤烬看看山下的三千灯,可这没到夜晚,灯还没有亮,山下风景平平无奇,她去看尤烬,尤烬目光瞥向外面的风景。

  下了缆车,抬头看去,

  黄色山门稳稳的立在山头,高大的菩提树撑开浓

  密的叶,庇护这一山一寺,凡人揣着俗缘进进出出,她们立在门下渺如尘埃。

  一门之隔,寺里得戒欲,也得戒色。

  度清亭现在满身的欲和色。

  度清亭看着尤烬的背影,她笔直的往里走,头也没抬,心无杂念,没有任何私欲。

  清冷、禁欲、仙气儿。

  可是、可是这个女人……明明昨天趁着她睡着了,握着她的手……她真的没有欲吗,她太欲了。

  度清亭想。

  自己是被骗了吗?

  /

  想法一闪而过,度清亭抓抓头发。

  进了寺庙,尤烬先去找的柳苏玫,路上她接了尤卿川的电话,尤卿川中秋喜欢和柳苏玫一起过,自然不能让尤卿川一个人在家里,不然她们等回去了,尤卿川铁定会生气,这次泰安寺之行也会被尤卿川误会。

  尤烬让柳苏玫去跟尤卿川说,柳苏玫也懂她的意思。

  禅房里能嗅到很香的桂花味儿,尤烬捏着了一片桂花放在指尖,朝着对面看去,陈慧茹就住在对门,门开着,对面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慧茹跟度清亭说:“我都看到了,她把创口贴撕了,虎口上都有牙印了,你说你,野就野吧,咬那么重……她妈妈看到会怎么想。你们都谈这么久了,你怎么还那么原始,还用咬的,是不会做吗?”

  “原始……妈你,真的是什么词儿都会了。”度清亭心态都有点崩了,还不会做,哪里不会做了,是尤烬做了,她根本没有做。度清亭憋屈的说:“也没谈多久。”

  度清亭搓了搓脸,“算了,妈,少看小说多看教科书。”

  “教科书也不教这个啊。”陈慧茹说。

  自从上次,陈慧茹入了破产千金乱七八糟的坑,她妈现在缩短了在富婆圈的社交,爱好成了看小说,也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了哪一部和什么尺度,但她总觉得她妈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近喜欢看青梅竹马,先婚后爱,我发现这些都是绝配。”陈慧茹暗示着说,她还有点痛心疾首,“宝贝,你听妈妈的话,你稍微学点技术吧。”

  “……先婚后爱?”

  就头痛。

  度清亭用力咬牙,想到某个冰火两重天,“

  你少看。”

  “对了,宝贝,妈妈昨天找大师给你算了一卦。”

  度清亭随口嗯嗯,玩着手机回信息,还没到夜里,手机就堆了不少祝福的短信,那仨朋友在聊天,主要是顾瑞那货在说,中秋要去面基,捯饬什么发型,捯饬什么衣服。

  还艾特度清亭给他选一套西装,度清亭正准备打字回他,手机上来了条银行到账的信息。

  她才看她妈,“啥卦啊,说我能暴富吗?”

  “可不,大师说,你要是结婚立马暴富,如果不结婚就是一辈子错过,你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就今年,就这两个月,你可得抓紧一点。”

  陈慧茹又纳闷的说:“这是什么劫难呢?难道是尤卿川太强势,小烬终究屈服了。”

  “不是,妈……”度清亭正想说点什么,感觉气氛很尴尬。

  正好柳苏玫进来了,给陈慧茹吓一跳,尴尬的不行,听到声儿的柳苏玫皱着眉去看陈慧茹,这不是真要说瞎话吗,大师原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只是,柳苏玫也不知道怎么说,张口说不会的我先生不强势,这样不好,好像她先生瞬间认可了度清亭,可是,她去说小烬不会屈服?那感觉自己认可了一样。

  三个人尬尬的站在一起。

  度清亭眨眨眼睛,给她妈台阶下,“妈,你别是胡说八道吧?昨天大师还说我这是一缘难求。”

  “这种事谁说谎,这可是在神佛面前呢。这不是一缘难求,说明还是很难求的。”陈慧茹顶着尴尬继续说:“我跟你讲哦,你柳阿姨对你现在印象很好,所以呢,你得抓紧,是吧,苏玫,是吧是吧。”

  陈慧茹想,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柳苏玫再看陈慧茹。

  她抽抽嘴角,昨天大师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师说,缘来缘就是来了,顺其自然,自然有缘。

  度清亭听得皱眉,她不解地看着她妈,再看看柳苏玫,陈慧茹说:“最晚最晚是这个月份。”

  月份没好意思当着柳苏玫的面说,她说天机不可泄露,在度清亭耳边说的:“十月,宝贝。”

  “妈,我觉得你有时候……”在佛门重地,肯定不能说迷信什么的,度清亭说:“少刺探天意。”

  “我在这里帮忙这么久,问一下也没事吧,哈哈哈哈。”陈慧茹尬笑,再去问柳苏玫,“苏玫什么事啊,要去帮忙写灯谜吗?”

  尤烬在院子站着,看着那三人一起出来,度清亭耳朵红红的,不知道听了什么,尤烬洗完手,创口贴浸透了就得换一张,度清亭看她把创口贴撕下来露出了虎口的牙印。

  尤家家风很好,柳苏玫看到多半是觉得她很狂野,度清亭承认,下山的时候她是想通宵,是想忙活一夜,但是情况有变。

  仨人一块去吃斋饭,路上,柳苏玫看度清亭越来越不正常,人变得沉默了,她压着声音问尤烬,“她又怎么了。”

  尤烬唇间带笑,“不清楚,可能昨天没睡好吧。”

  柳苏玫其实不大愿意提她们的事儿,不雅,不符合她的脾性,她问:“你欺负她了?”

  尤烬轻笑了声儿,“没。”

  可能是度清亭忙上忙下,照顾的很周到,柳苏玫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回忆起以前度清亭小时候,竟也不觉得她愚笨,倒觉得她脑子不灵活,怪的还有点……怪可爱。

  “还是别老欺负她吧。”柳苏玫说完,又补了一句,“本来看着脑子就不怎么灵活。”

  尤烬说:“有时候,挺灵活的。”

  去用完斋饭,小僧给她们分任务,上午柳苏玫和陈慧茹帮忙写了灯谜和挂灯谜,柳苏玫的字好看,陈慧茹就是在旁边帮忙把灯谜绑在灯笼上。

  寺庙今天来的志愿者不少人,每个人的活不多,干累了可以直接休息,问到度清亭和尤烬,度清亭毫不犹豫选择了姻缘殿,去那边帮忙发个姻缘牌和香包,度清亭在那儿干过,人少活少。

  俩人一块过去。

  尤烬没说话,度清亭时不时看向她。

  尤烬说:“叔叔今天会来吗?”

  “会。”度清亭说:“刚刚吃完饭,我爸给我妈打了电话,他自己开车过来,应该俩小时到山下。”

  尤烬嗯了声儿。

  到了殿,度清亭再想说话好多人走了过来,有点傻眼,今儿姻缘殿人明显比昨天多,白天挤在大雄宝殿的人都来这儿了。

  两人的位置离得不算远,一个在桥这头,一个在桥那头,她们往桥上一站,游客基

  本都挤了过来,都觉得下午的志愿者长太好看了。

  很多人找尤烬送祈愿牌,趁机要她微信,有的还偷偷拿手机拍她。

  度清亭远远的看着,心里一阵阵不舒坦,她也搞不清,为什么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让她心里难受。她想,尤烬好歹是个霸总吧,这要是被拍上什么热搜多不好,要不让她回去吧?

  她这边人少她立马拿手机给尤烬发信息,尤烬没看,弯腰把一个红色的香包递给一个小女孩儿。

  度清亭正好看见,有点呆,她在尤烬脸上看到很温柔的笑。

  尤烬那边的人挺多,度清亭反复的去看尤烬,一个晏冰焰就让她烦躁不已,现在这么多人围着她,她只觉得尤烬被群狼环伺,本来不想信她妈的话,现在难免心中酸涩,觉得有点道理。

  看着看着度清亭回不过神,旁边阿姨扬着声音,喊她:“志愿者?给我拿张红纸啊志愿者!”

  “哦。”度清亭回神,她拿了红纸给阿姨,阿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好美的小女,仙哦,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待会去问一问。”

  “哎……”度清亭刚想说话,阿姨捏着红纸就走了,她抿上唇,又往姻缘树那里看,她再给旁边的大叔祈愿牌,疑惑地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中秋啊,来山上赏月,多美啊。”

  “千里共婵娟,在古代也是情人节吧?”

  度清亭是想着姻缘殿人少,把尤烬拉到这里躲清闲,没想到失策了。

  “早上才去拜大雄宝殿和药王殿啊,夜里就是拜拜姻缘,一年到头全求财,财神爷也得休息休息……”

  度清亭想,真是不应该来这里偷懒,更不应该在佛前偷懒,她又悄悄的看向那边的尤烬。

  尤烬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回了她一眸,度清亭立马收回视线,脑子又闪过昨天那几l幕,她递给一个年轻小哥红纸三件套,莫名其妙的慌乱,不敢看她,也莫名其妙的还想继续看。

  神佛脚下她欲念纵横,还处处偷懒不虔诚。

  赠到黄昏,有小僧过来给她们换班,还给她们带了今天寺庙提供给香客的特色晚斋。

  跟竹筒粽子有点像,里面是八宝饭,外面裹了一层糯米粘了白糖。

  度

  清亭从摊前离开,尤烬把手里的红色香包递给前面的女香客,女香客甜甜地一笑,紧张又激动地问:“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尤烬笑着说:“今天不可以。”

  “明天呢?”

  “明天看缘分。”

  度清亭手里拿着竹筒粽过来,她站在尤烬旁边,打断她们的对话,直接拉着她的手说:“糖要融化了。去吃吧。”

  “嗯,好。”尤烬没再跟香客说话,香客问度清亭粽子可以去哪里拿,度清亭没有理会她,脚步很快,直接就离开了桥。

  度清亭脚步再快一点。

  她去了旁边没什么人的小湖台阶上坐着,目前没有人过来,台阶扫的挺干净。

  度清亭还是拿了卫生纸给她垫着。

  尤烬咬了一口粽子,吃到了红豆。

  度清亭还没吃,用余光瞥向尤烬,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嗯?”尤烬看向她。

  “你昨天说了什么你不记得吗?”度清亭说,“你昨天真的是喝醉了吗?”

  尤烬继续吃粽子里的红豆,小时候,她们一起吃冰棒,尤烬从来不吃奶油,但是她很喜欢吃那种八宝粥的冰棍,吃里面的红豆或者绿豆,她们就经常换冰棒吃。

  风吹过来,树影摇晃。

  尤烬突然说:“刚刚想起来,我昨天是不是说过,不结婚以后就不做了?”

  度清亭:“没有的事!”

  远离了庙会。

  她们这一处没有人经过,安安静静。

  天边隐隐吐出一颗月亮,尤烬笑着抬头看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为什么不是十六中秋。”

  度清亭跟着一起看,她说:“你都不知道事儿,我怎么知道。”

  尤烬反问她:“你都不知道的事儿,那我怎么知道?”

  度清亭明白了,昨天的事儿还得她来说。

  还是得她先开口说。

  她偏头去看尤烬,看到她把红豆咬了缺口,认真多看她几l秒,看到十五明亮圆形的月亮投进湖里,白色的月光飘散着爬入湖面的细波里,水没动,可月亮一动,整个平静的湖就荡起激烈的涟漪。

  度清亭轻声,语气有些

  委屈,她说:“尤烬,你不要像月亮摇晃湖水那样,来摇晃我的心。”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不是想要性,是你一动一诱,我对你根本没有定力。”

  尤烬把红豆咽下。

  她不急不缓地回应她,说:“月亮不摇晃湖水,湖水怎么会知道月亮爱她。我不摇晃你的心,你怎么知道你爱我?”

  尤烬斜着看向她,目光粼粼,如湖水。

  度清亭低着头,手里的竹筒粽一口没吃,尤烬转过身,她侧着坐手落在她的额头,用力拍了两下,“听明白了吗?”

  度清亭踩在地上的脚用力蹬,她低着头,用额头去碰她的掌心,尤烬说:“出汗了。”

  “有点热。”度清亭感受着她掌心的热度,尤烬又掐她的脸,之后她松开手,一根竹筒粽吃完了。

  尤烬说:“今天没有放灯。”

  寺庙在山林,不管放什么灯都不环保。

  度清亭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看到灯,待会去坐缆车,你往下看,能看到三千挂着愿望签的灯,就很像是身在天上宫阙,挺美的。”

  “晚点吧,待会我爸应该来了,你爸应该也快到了吧。”

  毕竟是中秋,待会估计得各回各家吃月饼喝喝茶,赏赏月。

  度清亭嗯了一声,她仰头看看月亮,那晚上怎么办,孤枕难眠吗?

  手里的竹筒粽她不是很想吃,一口也吃不下,但是她还是一口一口吃了。

  味道并不差。

  安静的坐了会儿,两个人享受着寺庙里的幽静,鼻子闻着庙里燃烧的线香,这个味道很浓郁。

  度清亭眼睛看向尤烬,盯着她的侧脸,她奇怪的问题很多,比如说,为什么寺庙这种人来人往,众欲,满是七情六欲,贪痴嗔怒恨、爱、恶、欲的地方,却要找一些清心寡欲了去凡尘的人来守。

  真的守得住吗?

  度清亭没听到她的回答,跟她闲聊,说:“你很喜欢小孩子吗,我看你给那个小女孩儿送福袋香包的时候,笑得挺开心的。”

  尤烬说:“你没看到那个小女孩子穿着蓬蓬裙吗?”

  度清亭心脏一跳。

  她只顾着看尤烬,没注意到那个小孩,

  但是她记得小时候她妈总爱给她穿蓬蓬裙,她也爱穿,因为第一次见面尤烬说她好看说她可爱。

  尤烬扭头过来,掐着她的下颚,说她唇上有糖粒,唇落在她的唇上,轻轻的一亲,糖不糖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唇她的心要甜死了。

  她想继续亲,尤烬手指压在她唇上,说:“小朋友,只能亲一下,不能亲太久。”

  这个女人。

  是人间尤物。

  她小时候很想和尤烬亲,特别想。

  熬不住了。

  以前尤烬也很严肃,也很冷漠的训斥她,但那是很纯粹的为她的好,如今却不同,她也好,可好的也坏,吻太甜了,她没法子想太多,也没法子去躲。

  今天寺庙处处都挂了红绳红布,每一个能被灯光照到的地方都结了红绳,挂满愿。

  她们起来往姻缘殿走,度清亭手里捏着一根木签,尤烬问她怎么没扔竹签,刚刚不是有垃圾桶吗?

  风吹过,七点天就黑透了。

  度清亭想,尤烬想结婚,昨天勾的她时候她就上钩了,可为什么又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

  为什么呢?

  她们再次路过那棵姻缘树,姻缘树结满了姻缘,木牌作响,尤烬脚步没有停留,度清亭思绪被打乱,她抬头在尤烬头上看到她送她的双月钗,像是把月亮插在头上的神官,只是她这个神官不冷,只漂亮诱人。

  她低头看手中的竹签。

  上面写着:宜早定夙缘,玉和金钗。

  尤烬走着走着,她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发觉度清亭站在树下没动,是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她的支付宝被转账了:52万

  她皱眉,不清楚这小笔金额是哪个账。

  手指即将掐灭按键的瞬间,她又停顿,扭头去看度清亭,度清亭捏着上上签站在她身后。

  尤烬说:“你什么时候转的?”

  度清亭手里没拿手机,答非所问,说:“……二十万我存的,三十万我赚我妹的,两万是我最近接的商插赚的……这是我全部身家了。”

  她热得更厉害了,姻缘树下的风都吹不散。

  “结婚就挺着急的,真的,挺急。”

  度清亭深吸口气,“就,什么都没准备好。”

  “所以呢?”尤烬笑,“全部身家给我当中秋节礼物,还是说,希望我能再给你一些时间。”

  她转过身,说:“笨。”

  “待会我把钱转给你。”

  “不是。”度清亭深吸口气,看着她的背影,“是……你没懂吗,我是,带着全部身家,所有钱,就,就跟你结婚啊。”

  风吹过,迎面而来,姻缘树叮叮作响,尤烬脚步停下,附近路过的行人和小僧也跟着停下。

  这一瞬,好像神佛经过,全世界都安静了。

  有谁的祈愿牌被风的指尖翻过,坦然露出了谁的姻缘,尤烬久久没动作,声音很轻很轻,“神佛应了我的愿望吗。”

  度清亭恍然,原来尤烬虔诚拜的不是神佛,而是她。

  度清亭被她高高的捧起了。

  她说:“…别勾别吊了,我真的守不住。”

  声好像不够,她再提声音,喊:“我是说,结婚,我们结婚吧,尤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