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旺不在,谈锦便先去后厨转了一圈,略提点了几处操作不当的地方。丁四找来的这些人手脚麻利头脑也灵活,再加上本就是十分擅长烹饪的,跟着谈锦学了一段时间后,几乎都能独当一面了。谈锦见他们能应付得来,便寻了处安静地方拟第二日的菜单。

  如今这时节,山里的菌菇都成熟了,前几日谈锦去逛菜市时,已经瞧见有人在卖。但野生菌菇若是处理不好容易吃出毛病。谈氏酒庄一天的客流量极大,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些野生菌菇,谈锦便没买,转而买了些平菇,打算做平菇鱼头汤。除了平菇鱼头汤,王旺一直惦记的三丝敲鱼也要安排上,索性来个双主推菜。

  拟好菜单后,谈锦慢慢画了长嘴壶茶艺的步法示例图。也幸好他在现世时爱好广泛,小时候学过一阵子速写,不然还真画不出来。

  时间一晃又到了晚上,谈锦按例将未卖出的吃食都免费送了,和小丁四一块盘了今日的账单。他粗略算了算,按现在这趋势下去,离他开分店的日子也不远了。若要开分店的话,谈锦一人自然是无法顾及两家店,他打算将其中一家店交给小丁四或者王旺来管。

  王旺懂后厨的事,这些年一直在谈府做厨师,便是最开始谈府的小厮都走了的时候,王旺对谈锦也是不离不弃,可见其忠诚。但他对于如何经营管理,却是一窍不通。而小丁四虽说不懂后厨的事,但脑子灵光,平日很得顾客喜欢,若是好好培养,替谈锦管一家店并没什么问题。以谈锦的眼光来看,其实丁四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人心复杂,他怕这样做会寒了王旺的心,也怕丁四不够忠诚,便迟迟没有动作。

  既然两人各有优缺点,谈锦便决定分别考验一下他们。

  “丁四,这儿是一千两,你明日替我跑一趟钱庄,将这些存起来。”谈锦将顾客们给的碎银铜钱之类的装在盒子中,递给丁四。

  “好。”少年点头,一点不怯,还冲着谈锦笑,“我从前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抱着一千两。”他近日跟着谈锦学了珠算,此刻便开始拨着算盘算自己还要工作多久才能攒满一千两白银。他平日里待客周到精明,私下里却还带着些少年的稚气,谈锦瞧着他将算盘珠子几乎要拨得起火了,便失笑道:“别算了,往后的月钱会涨的。”

  “月钱还会涨吗?”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听到月钱会涨,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自然。酒越酿越醇,你工作得越久,发挥的价值也越大,我当然要给你涨月钱。”谈锦看了看时辰,已经是戌时了,外面的街道一片漆黑,许多商家已经闭店了,只有谈氏酒庄门前的几盏灯笼仍就散发着幽幽的光线,便道:“快回去吧。”

  “行。”小丁四起身收拾东西,又说,“谈少爷,明日一早我便去钱庄存钱,恐怕要晚些过来。”

  “无妨。”

  待丁四走后,谈锦将账簿收起来,关上店门骑了马往谈府去。

  骑马是他近日现学的,来来去去总坐马车还是有些不方便,更何况,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骑马真的又酷又新奇,他便抽空学了。他骑得不快,马能识途,谈锦连灯笼都没提,随着马儿走走停停。他便坐在马背上想白日的事。

  他不自觉地想到齐元清,想青年单薄衣衫下的那一小截突出锁骨,想他唇边那点模糊的笑意,想起青年说“当真?”二字的神情,似乎是惊喜的,开心的。可他为何开心呢?是因为能见面吗?

  见面。谈锦将这二字咀嚼了一番,确实藏了欣喜的味道,可他又想起那时在湖面上青年扎下的那一刀,又觉得自己是否有点自作多情。一个人的态度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呢?一下子就从恨到……到或许有些好感的程度?

  没错,谈锦如今觉得青年好像不恨他了。如果还恨他,又怎么会亲自给他涂膏药?他想起初见时,青年被他不小心碰一下都要发抖。那天在湖面上也是,被他搂着时都快把船给抖沉了。但如今似乎都不一样了,好像靠近也没关系,肢体接触也是被青年默许的……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谈锦垂眼看见腰间的香囊,忽然想起那天青年问的那句话,他当时只以为是青年的随口一问,如今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难道青年那时便猜到了吗?猜到这具身体之下已经换了灵魂?这般荒谬之事,青年竟然也会信?

  他想象着青年平日冷淡的模样,又想到他竟像个小孩子一般愿意相信这种灵异志怪之事,忽然觉得他可爱了。

  秋夜的风绝对带着萧瑟的味道,但顶着这秋风,谈锦却觉得心口热乎乎的,像是窝了一团火,沿着脉络燃烧到四肢百骸。这把火一路烧到他抵达谈府,下马时还有些飘飘然。

  今日回来得太晚,府中收留的流民都睡了,在檐下为他留了盏灯笼。谈锦取下灯笼,牵着马,正准备推门,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他猛地回头,却瞧见几个黑衣人朝自己扑来,但还未靠近,一路都默默跟在谈锦身后的几位镖师便迎了上去,一时间,几人打得难舍难分。谈锦站在一旁,根本没人能近他的身,他便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战。只是这一观,他便看出点问题来,怎么自己雇的这几位镖师看起来没有尽全力的样子,似乎一直在手下留情。

  甚至几个回合后,他雇的其中一个镖师还突然停下动作道:“别打了。”

  他这一发话,其他人的动作竟还真停了。那几个黑衣人摘下面罩,看着那发话的人,“权哥,好巧啊。”

  权箭:“……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把谈少爷打得下不来床。”为首的黑衣人十分真挚地看了谈锦一眼,不忘补充道:“谈丰老爷如今瘫痪在床,特地雇佣我们来将谈少爷收拾一顿。”

  谈锦:“……”元清果然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谈丰便是要报复,也是先报复我。

  “看来你们今晚完不成任务了。”权箭摊手道。谈锦请的都是镖局中最好的镖师,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其他人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他们的。

  “是。”他们平日里常在镖局中切磋,自然知晓对方的水平。为首的黑衣人讪笑着道:“还要多谢权哥手下留情,我们便先走一步。”他说完便准备离开,却被谈锦喊住了,“谈丰如今的情况如何?”

  “这个……”好歹是受人所托,黑衣人还是有些职业道德的,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权箭却“唰”地一下拔出刀,语气里还带着调笑,刀却一点不含糊地架在那黑衣人脖子上,“谈少爷问话呢,还不快些回答。”

  “……”黑衣人无奈地看了权箭一眼,开口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夫诊断说是摔到了腰椎,起码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刘夫人趁着他病倒了在整治家中的妾室,据说大谈府中现下是鸡飞狗跳,乱得很。”

  “如此乱还惦记着要来打我?”谈锦哼笑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锭白银递给权箭,“把刀放下吧,带着你的弟兄们去喝点酒热热身子。”他嘴边笑意不减,压低声音道:“顺道再宣扬一下我被谈丰雇人打伤,连床都下不得的事。”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谈丰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一次不成定然还有第二次,更有甚者,他若是在谈锦身上讨不着好,说不定还要把主意打到齐元清身上。谈锦索性如他的意,伪造一个重伤在床的假象。顺道还能借此机会看看丁四与王旺二人是否能当大任。

  说完,谈锦望了眼身后的谈府,“谈府人多眼杂,我住这恐怕不合适。”毕竟不是真的养病,谈锦是不可能一直待在那一间屋子中的,“我收拾下东西,搬去别处。辛苦你们明日清晨替我送几封信。”一封送去酒楼中,告诉店中众人自己瘫痪在床的事,一封送去书社,让他们明日午后送制好的请柬时不必送到谈氏酒庄中。

  谈锦进屋,草草写下,交给权箭。他倒不担心这些镖师泄露他的计划,只因干镖师这一行,惯是小心翼翼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除非有人像今日这般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届时他们倒有可能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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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同居,终于能过点夫夫甜蜜小日子了。

  黄大夫(对谈锦):不是,谈锦你有毛病吧,放着自己家不住,跑我这同居。

  黄大夫(对齐元清)齐夫郎,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快进屋歇着。打扰?怎么会,你住在一点都不打扰。

  至于为什么齐元清会相信穿越这种事呢?(而且是在谈锦自己都没明说的情况下,他就猜到了。)答案很简单,前面作话提过,他是infp。理想主义的幻想家,发自内心相信一切不可能的事。

  题|外|话,dream一个谈锦给我当老板(接帅气有才善待下属的老板)上次和我妈吵架,我说她的思想很适合当资本家,很爱剥削人,并且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变成资本家让我舒舒服服当富二代。我妈说你才适合当老板,你要当了老板,手底下员工舒服得要死。我:你说得对,我现在立刻贷款创业,带领一小批人先走向幸福(只是口嗨)

  但其实写这本的时候很明显意识到,如果要创业的话首先得精力充沛,看看谈锦,既要陪老婆,又要教店里厨师烧新品菜,得想新的营销策略,带头组织晚宴诗会等活动,得写说书先生的大纲稿子,还要教长嘴壶茶艺,抽空还学骑马。我直接膜拜,好充沛的精力和强大的执行力,感觉以后在床上是金枪不倒的类型,那可得把我们齐元清的身体养好些才行。(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床上,我也就这点出息了,但我是真的担心齐元清身体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