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怎么做？”小十三一听哥哥的神识还未归位，急切地问道。
“引！”牧九云目光直直落向山里，突然大声喊到：“青筑村的英魂们，你们的亲人来接你们回家了！”
他的声音，不断地在山里回荡！给这座山，增添了几丝悲凉的气息。
小十三见状，也跟着扬声喊到：“哥哥，我是十三，我来接你回家了！”
“哥哥，你在吗？我是十三，我来接你回家了。”
小十三的声音，充满了悲痛。
而现场的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出了声。
“女儿，爹爹来接你了。”
“儿子，跟娘回家吧！”
……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呼唤，用生命呼唤。
可是啊可是，他们都明白，撕心裂肺呼唤着的，是一个个不归人。
君子敬来到他身旁，目光落在牧九云不断出汗的手上。
现在明明是寒冬……
他眉头微皱，直接将牧九云手中的渡魂灯夺了过去。
“半仙君！”手中的渡魂灯被夺走，牧九云下意识地就要去抢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做什么？”君子敬声音一沉。
他左手提渡魂灯，右手抓着牧九云胸口的衣领。一脸不悦，道：“你要点燃渡魂灯我不管，可谁允许你消耗修为去点燃了？你以为你修为很高是吗？你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这次用修为点燃，下次呢？用生命去点燃吗？
“可这是最快的方法！”牧九云盯着他，“一路走来，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神识正在慢慢被吞噬！”
“那与你有何关系？”
“因为我看到了。”牧九云抬头，眼里充满了红血丝，他道：“他们当时，明知进了乱坟岗会是凶多吉少。可为了青筑里的百姓，八个少年英雄面对凶险还是义无反顾冲了上去，我怎么能……”
“半仙君，你告诉我。这种事我既碰上了，又怎能置之不理？”
他在烧乱坟岗前，曾看到了一些画面。
八个少年听闻青筑山有东西在作怪，他们结伴从扶风村出来。在靠近乱坟岗时，明明知道那里头的东西很棘手，可为了青筑的百姓他们还是进去了，直到最后悉数牺牲……
君子敬沉默不语，可抓着渡魂灯的手，指尖泛白。他的眼底，在牧九云看不到的地方，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你们看……”
人群中，有人指着地上的朱砂。
那些朱砂由远到近，一下一下地亮了起来。就像有人正一步步地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朱砂引路！”
牧九云目光落向君子敬，微微一惊！
君子敬气得故意不去看他，拽着一张脸道：“下次做什么事儿之前好歹先问我一问，难怪修为那么低。”
牧九云：“……”
牧九云道:“入我们这一行，本就凶险万分。我不是刚入世的子弟，无论做任何决定，我心中都有个量。”
而且，他明明渡的是自己的修为，这人生什么气？
君子敬:“所以这就是你入世多年，修为依旧这么低的理由？”
牧九云:“……”
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话说回来，君子敬这人年纪看着不大。没想却能用朱砂引路，这修为得是强到哪种变态的境地去？
牧九云看着被君子敬抢过去的渡魂灯，上面两层的魂火已由最先的幽蓝色转变为金光色。
“这是……我们的亲人吗？”
“是的。”牧九云点点头，“他们虽遭遇不测，但一心向善功德加身，待好好安葬后他们便可顺利入轮回。他们的功德，会转换成来世的福报。”
牧九云接过君子敬手中的渡魂灯，他二人跟着青筑村的村民们一道回去，完成最后的步骤。
到了青筑村，村民们一致决定将八位少年英雄的牌位请入公祠。
牧九云将渡魂灯里的八个灵魂放了出来，让他们与自己的亲人做最后的道别。
一直强忍着的小十三，在他哥哥的灵魂出现后，再也绷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那张坚强倔强的小脸，差点让人忘了，这小家伙不过也才十来岁罢了！
村民们告诉牧九云，小十三的父母去世的早，家里除了哥哥再也没有旁的亲人了。如今连相依为命的哥哥也走了，小十三真成孤儿了。
从小十三的哥哥失踪，到确认死讯。牧九云不知道这些天这小家伙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该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起。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迷雾中走来。对着君子敬与牧九云微微作揖。
牧九云疑惑，他以前捉鬼时，也有过那么几次遇到过这两位，但人家每次基本都是直接将他忽视的。
所以，这黑白无常何时变得这般有礼了？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见黑白无常走向正在与亲人道别的八个灵魂。
牧九云来到众人面前，道：“时辰已到，他们该走了。”
按照规矩，鬼差是不会让普通人看到他们的。之所以能做最后的道别，是因为几个少年英雄做了善事，有功德加身。
黑白无常再次朝着牧九云与君子敬所在的方向作揖，然后带着八个灵魂消失在了迷雾中。
“怎么了？”君子敬见牧九云盯着黑白无常消失的方向发愣，不由问道。
牧九云道：“半仙君，你说这冥界的鬼差，长的都是一个模样吗？”
君子敬不解，“为何这么问？”
牧九云又道：“以往我觉得，鬼差都是高冷的，他们沉默而来沉默而去，那可是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旁人。”
“这不挺正常的？”鬼做久了，又见惯了生死。这些鬼差每日的工作就是勾勾魂，捉捉鬼犯。工作枯燥乏味，久而久之就都养成了沉默孤僻的性格。
牧九云又道：“你刚刚没发现吗？黑白无常对着我们作揖呢！”
“……”
君子敬摸了摸鼻子，道：“没太注意……”
牧九云：？
告别了青筑村，他们一行三人往天下汇所在的方向而去。
这多出的一个人，正是小十三。
小家伙安葬好哥哥后，就找到了牧九云，说要拜他为师，想和他哥哥一样当个除魔捉鬼的大英雄。
牧九云本就怜他孤苦无依，也就收下了他。
环境简陋，牧九云让小家伙敬了杯拜师茶这便算承了师徒之缘。
起初小十三有些闷闷不乐，君子敬这家伙也不知是怎了，比牧九云这个当师父的还积极，变着法儿地逗小家伙开心，将小家伙慢慢地从悲伤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小家伙，知道什么是天下汇吗？”
路上，君子敬恢复了嬉皮笑脸，对着小十三道。
小十三摇了摇头，他只知道有很多人都往那儿去。
君子敬道：“天下汇是一座古城，四年开一次。城开之日又称法斗节，由古天/朝八大世家共同举行。”
“天/朝？”小十三疑惑。
君子敬一副知尽天下事模样，道：“大约一万年前，那座古城被世人称之为天/朝中心。那里天才汇集，据说是整个大陆所有修炼者向往之地。”
君子敬的话，让小十三有了画面感。他听得认真，仿佛那个热血王朝就在眼神般。
“后来呢？”小十三问。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天/朝没落了。”忽然的落脚，让小十三措不及防地断了画面感。也让他刚升起的那一点点热血，凉了个遍。
牧九云唇角微抽，有这么讲故事的？
君子敬仿若不知，又道：“相传，当时八大家族带着整座古城从此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小十三一脸不解，“古城又不会长脚自己跑，怎么会消失呢？”
君子敬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修炼者的世界无奇不有。况且在当时，整个大陆是修炼者时代的巅峰期。那样一个问鼎时期，让区区一座城隐身起来不过是挥挥手的事儿。”
小十三闻言，手动了两下。道：“就像这样吗？”
君子敬见小家伙认真挥着爪子，忍不住噗呲一声，“对，差不多。”
牧九云见状，扶了扶额。
小十三又问：“那，古城现在怎么又出现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君子敬捏了捏小家伙的脸，“本半仙也不知道。”
小十三：“……”
牧九云：“……”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刚刚他余光偷瞄了牧九云一眼，觉得自己要再胡说八道的话，这人得翻脸。
他觉得差不多得了，就暂时不再祸害小家伙了。
牧九云扫了君子敬一眼，将小十三拉了过来，道：“据说，大约在千年前八大家族突然现身，宣布古城正式更名天下汇。每四年开启一次，城开之日称之为法斗节，天下英雄皆可参加。”
小十三听了，对于天下汇有了好奇和向往。
他很想看看，这座万年古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很快，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处郊外。寻常的郊外，都是那种几乎荒无人烟的，而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却聚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小十三问道：“师父，这些人也都是要去天下汇的吗？怎么都停在这儿不走了？”
若不是附近连个建筑物都没有，他都要以为这是哪里的闹市了。他想，青筑镇里最热闹的市集也不过如此吧！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牧九云还未来得及答，一旁就走过来几个约三十来岁的男子。
那男子道：“去天下汇有个规矩，无论你在外头是人是神。都得在此等候八大世家专供的大班车，不然是进不去的。”
说话之人脸上有个伤疤，小十三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难免被吓了一下。
不过他虽被那人吓得后退了两步，但还是礼貌问了句：“这是为什么？难道这里的路都被八大家族包下了吗？”
几人一听小十三这天真的话语，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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