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内心像是被丢下一块石头，涟漪不大却破坏整片湖面的安宁。
降谷零闭了下眼睛，仿佛不过是单纯地参观，看了几眼便兴致缺缺地离开。
既然诸伏景光出现在这里，那么就证明他大概率进入了警视厅公安部。
组织那名眼线如果察觉到什么，身为职位不低的警视厅内部人士想要调查其他部门的秘密人员名单不算太难——以现阶段组织呈现出来的技术而言。
更麻烦的是因为种种原因，警察厅这边并没有和警视厅沟通过，只是暗中盯着那名眼线，不准备出手打草惊蛇。
诸伏景光的处境比他危险。
直到离开基地，降谷零都没再开口，君度也没有搭话，只是挂着笑容开车带降谷零来到他的安全屋。
——那栋可以充当鬼屋的小别墅。
看着君度推开仿佛没有上锁的别墅大门，降谷零眯眼凝视着他那只紫灰色耳钉。
跟着他走进像是囚禁着怪物的别墅。
“你带我回日本就是因为hiro？”降谷零打量着复古沉闷的内部装潢，看上去历史久远，却意外的干净。
有人会来打扫？
君度点了下头，脱下西装扔到一边沙发上，就像是刻意把疑点展露给降谷零，他走进右侧连通的厨房，打开冰箱。
琳琅满目的食材。
“零，你晚饭想吃什么？”
听到这仿佛没事人一样的日常问话，降谷零握拳，克制住又一次即将失控的情绪，平和道，“随意。”
他已经不想多问，只想着该怎么解决现状。
让hiro现在立刻离开？
背后牵扯到的势力太多，没有足够的理由他无法擅自撤离。
何况总不能就因为担心他的安危便去阻拦一名公安警察的工作。
降谷零皱眉，将情况汇报给黑田兵卫，关于眼线一事必须得让警视厅那边重视。
听着规律的切菜声，明知道这件事和君度关系不大，但降谷零还是没来由地迁怒于君度。
一种十分微妙的情绪。
仰头双眼无神地看向吊灯，片刻后降谷零睁大眼睛，猛地转头，君度依然站在厨房中央认真切菜。
降谷零知道刚刚不是幻觉，灯光明显暗淡下来，仿佛有谁在担心他的眼睛。
有什么不可置信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又模模糊糊找不到正解。
降谷零起身，毫无顾忌地搜查整栋别墅。
很显然，这里有人定期打扫。
见蜜色的手指抚过玻璃，君度停下手上的动作，洗净手，快步走到降谷零身边，抽出干净的手巾擦拭他沾染上灰尘的手指。
“零，这里隔一周才会有人过来打扫，距上次打扫已经过去几天了。”
一间安全屋时不时有人来打扫？
降谷零讥笑道，“君度，打扫的人是谁，独属于你的手下？”
“单纯只是家政公司的人。”君度握住降谷零手腕，细致地擦拭着他的手指。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见指尖已经被擦出淡淡的粉意，君度遗憾地放开手，“这里不存在会被他们发现的秘密。”
知道降谷零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君度解释道，“安全屋不过是个相对而言的称谓，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称呼它。”
君度替降谷零脱下他遗忘的围巾，“它不是住所，不是住房，更不是家。”
“或许可以称为暂住处，不过我想还是安全屋的定义比较适合它。”
降谷零缩了下手指，指腹处的烫意令他感到不适。
他忽然提及另一个话题，“你会揭穿hiro的身份吗。”
可能是对这个有些天真的问题感到好笑，君度嘴角上扬几分。
眼中的柔意更甚。
“零，别忘记我的身份，我可以为你妥协一切，但诸伏景光在我这里没有这种资格。”
“我到现在没有戳穿他的身份不过是因为你。”
手指虚空指向降谷零心口处，君度呢喃道，“你对我的恨意不能夹杂着无关人员的影子。”
诸伏景光出事，他的身影会刻印在降谷零的脑海中永远无法忘怀。
君度的存在也将与诸伏景光这个名字牵连起来。
这可是君度最为厌恶的事情之一。
降谷零又一次清晰地认知到君度对他感情的扭曲程度。
一个人仅仅因为儿时的故事，感情就会变得如此极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保密？”降谷零没打算去仔细分析君度的心理。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分析透彻一个疯子的想法。
更何况君度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
视线从降谷零的眼睛下移，望着蜜色的脖颈，君度低头，靠在降谷零肩头轻笑道。
“如果零愿意奖励我的话，我会努力保守秘密。”
即便已经承认自己对君度还抱有情感，但降谷零依然对过于亲密的接触感到抗拒。
可就像情感无法以他个人意志操控那般。
他无法掌控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本能地因君度的靠近和触碰而战栗。
他的身体好像并不抗拒君度。
很神奇，同一个个体，身体和大脑却仿佛分属于不同的人。
这么想着，降谷零突然低笑出声，“君度，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
“如果是因为hiro讨要来的奖励，真的会让你开心吗？”
不会，会很讨厌。
可是他想让降谷零碰碰他。
君度委屈，刚刚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温暖无限扩大他内心的渴望。
果然拥有过后的忍耐令人心焦。
但降谷零都那么直白地撬开他内心，君度只能叹息一声不紧不慢地离开他身边。
可就在他将要直起身的瞬间，降谷零手指插入君度发间，侧头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吻。
强势却又温柔的吻。
愣神间君度听到降谷零的轻语。
“不过我很乐意看到你不高兴。”
事实证明，别说不高兴，君度早就忘却这个吻是因何而起。
他只是凝望着降谷零的唇瓣，窥探着张合间露出的一点殷红。
他好饿。
只可惜掌握着食物的主人只是轻飘飘抬了下眼皮，笑道，“君度，想要更多就拿东西来换吧。”
“比如你那枚耳钉。”
第一百零一章 碍眼
坐在本部基地专属于君度的休息室内，降谷零摩挲着空无一物的耳垂。
昨天到最后他依然没有同意君度为他打上耳洞。
缘由不明，可能只是他直觉不管是打耳洞这个行为还是那枚耳钉，都会改变他和君度的现状。
往君度希望的方向发展。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降谷零端正坐姿。
门后君度和一名冷峻的胡子青年前后站立，恍若从未见面的陌生人。
正好田纳西路过，他不由感叹，不愧是君度，一回来就找上让琴酒受伤的新人。
看来这位新人将会是继美国的那位“莱伊”之后最快成为代号成员的人。
门在眼前关闭，田纳西没太关心这些事，施施然离开基地。
而房内并不如田纳西想的那般气氛友善。
本来还带着侥幸，希望这个黑发男人不过是和古矢玲长得一模一样。
可现在看降谷零的样子，诸伏景光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甚至产生几分杀意。
他不敢想象仅仅一年他家幼驯染都经历了什么。
想到警校彻底爆炸的那刻，降谷零眼中的慌乱无措，诸伏景光笑了，没有再伪装冷酷，一双上挑的猫瞳弯成一道圆润的弧形。
“好久不见，fu……”
因为和降谷的发音相同，诸伏景光不想玷污自家幼驯染的名字，他顺势转变称呼，“君度老师。”
看起来hiro气得不轻，降谷零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眼中掠过几丝笑意。
察觉到这一点，君度眸色更深，朝诸伏景光露出同以往别无区别的笑容。
“好久不见。”
在诸伏景光冷冽的眼神下，他靠近降谷零，温声提醒道，“想要不被人怀疑的话，大概只能聊十分钟时间。”
“是吗，”诸伏景光笑颜不变，“不过世界上还有手机这个方便的道具，我想zero应该很乐意和我交换新的号码。”
“如果时间紧张的话，之后我和zero可以单，独，聊天。”
君度不置可否，抬手示意他们请便。
对上幼驯染充满冷意的眼神，降谷零莫名有点心虚，他正色道，“hiro，警视厅有组织的眼线。”
诸伏景光错愕，虽然知道君度和降谷零之间肯定有他所不了解的事发生。
但降谷零就这么坦然地在君度面前说出这些事还是令他不敢置信。
一眼看出诸伏景光的心思，降谷零揉捏额角，“眼线的情报是君度提供的。”
诸伏景光愣住。
所以君度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总不能是为爱从良吧。
对于诸伏景光的疑惑，降谷零不准备给出具体的解答。
他只是含糊暗示道，“起码在卧底身份这件事上暂且可以相信君度。”
诸伏景光点头，内心愈发担忧，却没有追问两人的关系。
在君度面前他也不想去询问。
他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那名眼线是谁？”
降谷零说了个名字，诸伏景光摇头，“没有听说过。”
他瞥了眼君度，沉吟几秒没有说出口——萩原他们可能会认识。
但仅是这个眼神，降谷零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他同样没有说出口。
他们两人都不打算把同期牵扯进来，不管是因为组织的危险性，还是因为君度这个家伙。
君度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轻笑着提醒道，“还有八分钟。”
降谷零选择和诸伏景光见面也不过是为了传递警视厅眼线的消息。
为了防止警察厅和警视厅那边消息传递出现纰漏和延迟，令诸伏景光陷入危险，还是先一步告知诸伏景光比较保险。
还有八分钟，降谷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诸伏景光互相了解了下彼此已知的情报。
而诸伏景光越听越心惊，明明身处大本营可他所了解的组织居然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同时他狐疑地看向君度，这位传说中的高层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降谷零，似乎对他们交流情报毫不在意。
这是一种蔑视还是因为……
诸伏景光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无论哪种情况对zero来说都不是好事。
为什么偏偏就是君度。
可他无法阻止zero在君度身边深入组织。
看现状，虽具体情况不明，但诸伏景光大致也能猜出点什么。
那是zero做出的决定，也是他不可退缩的任务。
八分钟时间不长不短，在君度开口之前，降谷零两人默契地停下说话声。
君度扣上西装纽扣缓缓起身，抬手朝向门口，“作为组织的新人可不能在这里滞留太久。”
诸伏景光盯着君度看了几秒，猫瞳再次弯成线条温和的弧线。
“嗯，可是作为zero的幼驯染我想我有权和zero交换号码。”
他视线落在降谷零身上，“zero，能告诉我你的新号码吗？”
降谷零扬起干净明媚的笑容，“当然。”
嘴角的弧度猝然落下，君度望着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的两人沉默不语。
真碍眼。
等诸伏景光走后，降谷零靠坐在君度身边，轻柔地抚上君度绷直的唇角，像是察觉到什么般温声警告他。
“君度，不管之后hiro出什么事我都会认定是你做的。”
“所以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不知该因此生气还是该因为那句信任感到高兴，君度握住降谷零的手腕，轻吻在他指尖。
“零，故意惹我生气很开心吗？”
降谷零手指一颤，不经意间蹭过君度的唇峰，但下一秒在君度火热的视线中，他挑逗般按压着柔软的唇峰。
“很开心。”
他眉眼弯起，笑得一派天真，“因为欺负你而感到开心这不应该是你所希望的事吗？”
啊，这可真是…
君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宣泄此时内心的冲动。
他想要将眼前的青年搅得一团乱，想让他全身心铭记自己的存在，却又想就这么臣服在他脚边，被他操控。
理智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在君度身上好好存在过，排演过无数次的剧本扔到一边，他红着双眼把降谷零按倒在沙发上。
而金发的青年就这么顺从地躺在他身下，没有被禁锢的手拽住他的领带。
仿佛承受不住领带上轻若无物的力道，君度倾下身，却只吻到自己面料柔软的领带。
“君度，讨要吻的方法我应该告诉过你。”
第一百零二章 疑惑
灿金色的发丝披散在黑色的沙发上，碎发散落搭在颈边。
无与伦比的色彩搭配，极致的视觉盛宴。
君度瞬间推翻自己之前所有想法，青年就这么乖顺地躺在自己身下。
即便是圣人也难以抵抗。
“可是零，你拒绝我为你打耳洞的提议了不是吗？”君度低头，难耐地在降谷零肩头轻蹭。
细软蓬松和君度本人截然相反的发丝蹭过降谷零颈边，痒意转变为电流般的麻意从神经末梢传入大脑。
降谷零皱了下眉，故作遗憾道，“既然如此就从我身上离开。”
难得犹豫几秒，君度搂住降谷零，就像没听见似地窝在他肩窝。
“零，你想知道琴酒在日本的任务吗。”
一个高层的任务。
虽然也能调查到，不过过程有点麻烦，何况还是在日本的任务。
能尽快获得情报，降谷零不打算错过。
他妥协般地抚上君度后脑，像是在安抚被忽视的大型宠物犬揉了下手感颇好的发丝。
得到主人允许的暗示，君度并没有乖乖抬头，他贪婪地擅自索取更多，嘴唇顺着降谷零侧颈一点点向上。
似有似无地触碰着温软的皮肤，最后落在抿起的唇瓣。
手臂收紧，君度微抬起降谷零的腰部，让他更加贴合自己，缓慢地舔舐着因暖气变得干燥的唇瓣。
这一次他很好地克制住自己，没有太快享用美食。
毕竟现阶段他可没有多少吃饭的机会。
发丝被警告性地拽住，君度顿了下，温柔地撬开变得湿润的双唇，久违地浸入温暖而柔软的世界。
本想仔细品尝，可惜食物过于美味，只想让人吞骨入腹。
君度又一次失控。
直到后颈被扼制，君度才恢复点理智。
但不多。
感受到炽热的温度偷偷滑进衣服，降谷零眼底闪过冷色，曲膝狠狠顶住彰显着存在感的家伙。
但他预想错误，这个动作似乎引起某位野兽更强烈的捕猎本能。
有什么东西从唇边溢出。
给予的奖励已经远超情报价值本身，降谷零用力按住君度疯狂鼓动的大动脉。
另一手抬起曲肘，不过不等他有所动手，君度忽地放开他，活像是他被欺负，捂嘴站在沙发边没有看降谷零一眼。
因为他知道，只要再看金发的青年一眼，他将彻底失去理性，直接动手。
他只会强制性束缚起他家小公安的双臂，让他迎接他滚烫的爱意。
这个错误的选项始终在诱惑他。
降谷零抹去唇边的水渍，沉声道，“君度，你过界了。”
从腰窝到脊背，炽热的温度仍有残留，令人难以忽视。
虽然视线没有落在降谷零身上，但不管是皮肤摩挲间发出的细微声响，还是原本清亮的声线中夹杂着的嘶哑。
亦或是衣服与沙发的摩擦声。
君度脑海中浮现出什么，鼻尖充斥着的清爽气息让他根本无法冷静。
他哑声道，“抱歉。”
之后他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很遗憾他的大脑暂时无法运转。
于是君度丢下这一句道歉便快步走向休息室内室，关上房门，隐隐传来暧昧的喘息。
降谷零意识到什么，他躺在沙发上，手臂挡在眼前，握拳强迫自己压下身体的热度。
果然，他的身体会为君度的触碰感到雀跃。
无法反抗的本能。
或许是因为这样寒冷的天气炙热的温度令人留恋。
再次见到君度，他已经换了身西装，降谷零瞥了他一眼，“任务。”
本来降下的体温因降谷零微肿的猩红唇瓣再次上升。
君度艰难地移开视线，禁锢着内心的怪物，他停顿几秒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
“杀死现任议会大臣，”作为补偿，君度补充道，“那人挡住了组织成员的仕途。”
降谷零眼神沉凝。
果然在日本上层也有组织的人。
那么该怎么插手这次任务，如果那名大臣不死，按他所推测出的琴酒个性。
他不会罢休。
而安排假死的意义不大，何况在琴酒那种人眼前设计假死场面离暴露似乎也不远了。
模仿mi6的做法也未尝不可，但因阶层模式不同，这并非最佳选择。
“那名组织成员的情报，”降谷零抚上自己的嘴唇，冷然哼笑一声，“君度，你已经索要过奖励。”
仅享受一口，君度依然饥饿难耐，可为了下一餐，他温顺地为自己的过界行为付出代价。
于是几天后，那名组织成员因车祸死亡的噩耗传遍日本。
毕竟他的官职并不小。
关掉电视，降谷零倚坐在沙发中央，转头看向君度。
这几天他不是没有搜查过别墅，却找不到一点暗室的线索。
这栋安全屋真的没有问题吗？
怎么可能。
降谷零瞥向客厅一端属于君度的卧室。
只剩下那里没有检查。
【主人，琴酒找你。】
君度抬眸，望向正大光明向他卧室走去的降谷零，又重新低下头。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降谷零脚步顿住。
“琴酒，不要因为任务取消就到处找人发疯。”君度单肩夹着手机，手下切菜的动作不停。
好像比起组织的事还是为降谷零做饭更加重要。
琴酒声音中夹杂的寒气简直可以冻结手机，“君度，别让我抓到你的老鼠尾巴。”
任务下达的几天后与之相关的组织成员死亡。
时间点过于巧合，琴酒不免产生怀疑。
而知道这项任务的只有那位大人和几位高层。
在这其中最可疑的便是君度。
即便没有任何依据。
“所以都说了不要乱找人发疯，”君度面不改色，用力剁下鱼头，“不就是少做一次任务，我不介意把我英国的事务匀给你。”
伏特加差点从驾驶座逃出去。现在大哥身上的杀意和寒气骇人，他感觉他小命不保。
琴酒冷嗤，“比起任务我更喜欢送背叛者下黄泉，或许为了缅怀背叛组织的亡灵，我可以让波本下去陪你。”
血溅到指节，君度语调不变，一双黑瞳深不见底。
“琴酒，到处朝人乱吠的狗很可能隐藏着秘密，”他笑了下，“或许你才是欲盖弥彰，背叛组织的人。”
琴酒冷笑一声，没兴趣和君度口头争辩，直接挂断电话。
君度耸肩，反正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手笔。
第一百零三章 宣泄
组织自然没有搜寻到这场事故的疑点。
不过只是有人醉酒驾驶，与大臣发生碰撞。
正巧该路段在重修绿化，还没有彻底埋入土里的树木被撞倒直直砸向大臣所在的副驾驶位置。
找不出任何有他人插手的痕迹。
君度洗净手指上的鲜血，听着智脑传来的事故汇报。
而在某一刻智脑的声音戛然而止，君度关掉水龙头，擦拭着潮湿的双手。
抬头，降谷零站在厨台前方，正凝神端详着他的耳钉。
“零是饿了吗？”君度笑道，故意曲解降谷零的意思。
降谷零没有回答，视线转移到案板上已经快要成为肉泥的青花鱼。
他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转身再次走向君度的卧室。
拿着案板，把那一坨肉泥刮到垃圾桶中，君度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
走进君度卧室，降谷零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
他沉吟几秒，走向靠墙的衣柜，打开木门，里面挂着一排排熟悉的黑色西服。
下面叠放着干净的衬衫。
打开的瞬间依然散发出类似长久没有打开过的沉闷木制气味。
看来即便是专业的家政公司也不会擅自给别墅拥有者洗衣服。
等君度再次洗干净手，进屋就看到他的衬衫像是被淘气的小猫扒拉过一样，凌乱地摊在地上。
他莞尔，弯腰捡起衬衫叠好放到床边。
降谷零可不关心君度在做什么，他打量着已经空无一物的衣柜，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那里乍眼看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在降谷零眼中木质纹理好像有些扭曲。
他没有犹豫，屈指敲击那一块木板，听上去里面并非实木。
感受到身后的气息，降谷零用力下按木板向右推移。
没想到随意想到的方式竟能打开木板，里面是类似密码输入器的装置。
身后的温度贴近，笼罩着降谷零，灯光暗淡，按键上面的数字看不真切。
冷白色的手握住降谷零的手腕缓缓上移。
手指滑过指关节，插入指缝间，轻柔地扳开蜜色的食指，带动他按下按键。
就像是已经进行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
即便看不见键盘，君度也依然准确地按在每一个按键中央。
0321。
手指的温度，后背的温度，空气中的暖意熏人。
降谷零体内热意翻涌，他依旧面无表情，眼中是与身体截然相反的冷意。
即便那抹冷意并不刺骨。
“咔嚓”
奇怪的机械运动声响起。
眼前的木板后撤，向两边滑去。
整墙的照片跃入降谷零眼帘。
照片中的金发青年和黑发男人异常眼熟，所处环境也分外熟悉。
曾经的警校校园。
降谷零猝然转身，死死拽住君度的衣领，本想压抑的怒火不断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这是君度欺骗戏耍他的象征，是永远无法消除的过去。
无论好与坏，君度剥夺了他回忆过去的权力。
因为那其中夹杂着他不愿回忆的过往，充斥着“君度”的身影。
令人厌恶。
降谷零无法理解君度到底想做什么，就像他无法理解君度到底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爱？
即便承认对君度抱有情感，但降谷零不觉得在君度这般戏弄他的情况下，他会再次爱上君度。
更可能的是连那点情感都会一点点消失。
而这也是他所期望的事。
但此时，恨也好，爱也好，降谷零有那么一瞬间只想动手杀了君度。
或许他死了所有的一切才能重回正规。
可他无法下手，无论是因为个人私情，还是因为任务。
“零。”
本来已经慢慢平稳下来的情绪因为这一声仿佛爱人间的呼唤又一次被触动。
降谷零拽紧君度的衣领，忽然很想看到眼前这张始终带着笑意，仿佛戴着一层假面的脸上浮现出痛苦和绝望。
他想将这个男人踩在脚下，碾碎他所有的希望。
——这种糟糕的负面情绪连降谷零自己都觉得心惊。
可同时更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在这种负面情绪下，他对君度的情感依然存在。
几近要将他逼疯。
或许早在“君度”死后出现创伤性应激障碍时他就该去看下心理医生。
可对他这样的卧底来说，心理医生只会是最错误的选择。
降谷零拽着君度衣领的手指颤抖，他低头靠在君度颈边，呼吸沉重，尝试调节又一次失控的情绪。
他不该如此。
不该这般狼狈。
就在这时一双手温柔地环住他，罪魁祸首轻声细语安抚着他。
“零，我想你应该清楚任何负面情绪都不能堆积，解决的方法只有发泄出来。”
他当然知道。
“所以零，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
这是“蜂蜜陷阱”，是捕获猎物的大网。
他不该走出那一步，这只会让君度如愿——降谷零无比清楚这一点。
他的理智发出警告。
可与此同时降谷零的本能在告诉他这样的负面情绪堆积下去，只会将他推入深渊。
或许他早已被君度束缚。
这是君度对他的诅咒。
降谷零闭上眼，顺着君度按在他脑后的力道，浑身颤抖着咬上君度的脖颈。
是带着恨意的撕咬，是失去理性的发泄。
浓郁的铁锈味在口中蔓延，本因厌恶这种味道的降谷零忘却一切，狠狠撕咬着。
他放任着自己宣泄自重新见到君度以来所有的负面情绪。
仿佛入了魔，他不愿松开嘴。
直到感受到至始至终温柔地搂住他的手臂垂下，降谷零睁开眼，因眼前大片的血色怔忡。
他松开嘴，颓然靠坐在衣柜前与脸色苍白淡笑着的君度对视。
大脑一片空白。
但不过眨眼间，降谷零回神，垂眸回忆起君度曾教给他的急救知识。
他记得君度曾以开玩笑似的语气告诉过他。
——被人咬出血记得要去打破伤风。
【45】
第一百零四章 离开
刚到酒吧上班不久，田纳西就看到脖子绑着层层绷带的君度走向吧台。
虽然乍看上去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但那张笑脸莫名让他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田纳西惊诧，“大晚上你过来这边干嘛。”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些什么。
君度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纽扣，坐到吧台旁，“只是有点事。”
虽然现在继续待在降谷零面前才是正解，但因大臣一事，降谷零久违地跑去警察厅报到。
在正事面前降谷零根本看不见其他事，早就把他抛到一边，伪装过后便离开别墅。
田纳西不置可否，盯着绷带看了两眼，忽然脑补出一系列爱恨情仇。
不过一想到君度吃瘪他就觉得有意思。
“关于早上的死亡成员，”君度晃动推到眼前的酒杯，“我记得他隶属于你们组，和你关系好像还不错。”
“那个喜欢红酒，品味不错的家伙啊，”就像是对待陌生人，田纳西神色淡淡，“怎么，你和琴酒那家伙一样在意他的死亡？”
“不，只是在想接替他的人会是谁。”
田纳西莫名，“你关心这个干嘛？从那些有官位的人中随便拉一个进入组织就好。”
“光是初步调查，就没几个干净的人。”
那名死亡成员也是中途威逼利诱加入组织，田纳西不关心这些事。
君度抹去杯沿的水珠，“不过只是在想不如让组织的人一步一步走上去。”
田纳西狐疑，“这不多此一举吗？”
“不，有些事反而是底下的人了解得更清晰，顺便也能发展独属于组织的人脉，”君度轻笑，“就如同那名死亡的组织成员，他们可不一定会好好听话。”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况且我可不想再让那些无能的废物成为代号成员，这让我觉得君度这个名字有点廉价。”
组织英国分部那边曾一度没有一个新人进入，田纳西倒也不奇怪君度的话。
他沉吟片刻，颔首，“我会安排人员。”
君度凝视着眼前琥珀色的酒液，“我想不如让普罗塞克回国慢慢向上爬。”
田纳西愣了一秒，才想起普罗塞克是谁，他无奈道，“君度，如果不是波本我差点都要以为你喜欢宫野明美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拆开宫野姐妹，她们会同意吗？”
君度笑道，“宫野志保即将进入大学学习，本就会和宫野明美的相处减少，何况她未来会回日本的研究所，一段时间和未来几乎一辈子的时间。”
“相信她们知道该怎么选。”
被说服的田纳西接纳了君度的提议，或者说他再次被几瓶红酒收买。
不过这件事那位大人并不反对，田纳西自觉这不是收买，只是同事间的友好互助。
而得到这个任务的宫野明美却没有什么好心情。
自从诸星大代号考核任务重伤后，她没有再见过他。
听说是已经得到代号获得朗姆的重任。
可她从未在基地内部看到他，想要调查他的事情，却发现朗姆封锁了所有诸星大的消息。
再次见到获得“莱伊”这个代号的诸星大已经临近冬天。
宫野明美敏感地察觉到莱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对待她的态度还有一些小动作并没有改变。
但她始终觉得那双绿瞳里的情感就像有一层薄纱相隔，有些模糊。
还没能等她发现真相，美国大雪纷飞，她收到了全新的任务，让她离开志保身边的任务。
宫野明美有些不愿，但宫野志保告诉她，“姐姐，我会尽快获得学位，回到日本。”
再次见到君度已经是第二年春天。
走出机场，宫野明美原本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看到和君度站在一起的波本，她有些诧异。
青年似乎遭遇了什么，整个人好像都变得不太一样。
不仅仅是周身的气质，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察觉到投放在身上的视线，降谷零朝宫野明美笑了下，“好久不见，普罗塞克。”
带着点危险气息的笑容。
如果不是知道波本的身份，宫野明美甚至会下意识觉得波本是个不能靠近的高危人物。
而现在看到他们两人，得知这个任务是由君度派给她，宫野明美无奈苦笑，“君度，你是想让我帮波本吗？”
听到自己的代号，降谷零依然维持着笑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君度淡笑不语，却是默认这个问题。
大致能猜到波本身份的宫野明美扶额，觉得她身上的任务颇为沉重。
之后该怎么敷衍组织？
送宫野明美回到组织为她准备的公寓房，君度和降谷零并没有多待。
回小别墅的途中，降谷零漠然看向窗外。
“这算是讨好？”
君度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只能照出他半边身子。
颈边尚还贴着纱布，无人能够窥探到纱布下没有褪去的牙印。
是属于降谷零的印记。
君度摇头，否认这个说法，“只是我想这么做。”
降谷零揉捏眉心，先不说宫野明美这个人可不可信，君度的目的不明，暂时动不了宫野明美。
不过宫野明美本性温柔，弱点底线明晰，较好掌控。
以及还有其他一系列需要考虑的方面，宫野明美靠选举进入众议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同一个地区参加选举的其他人员名单我会尽快给出。”
包括能把他们从这场选举踢出去的黑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负责人的个性会影响整个基地的成员，这里他们的作风就如同琴酒那般更倾向于干脆了当直接动手。
降谷零可不希望这些家伙再多杀一批知名人士。
那都算得上是另类的恐怖袭击。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社会动乱不能再次出现。
君度点头，转而提醒道，“零，再过一段时间必须回英国。”
降谷零自然知道他们待得太久只会引起怀疑，暂时没有必要强待在日本。
身为大本营，组织在日本意外的还算是低调，除去大臣一事现阶段没有什么大动作。
瞥了眼君度，降谷零低头给诸伏景光发送邮件。
关于宫野明美的事hiro必须知晓，以及黑田兵卫那边也需要做相应的汇报。
“对了零，”君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英国前我们还需要去一趟美国。”
“宫野志保在美的暂时监护人需要确定下来。”
降谷零扯了下嘴角，淡声道，“除了莱伊还会有别的人选？”
自然没有。
第一百零五章 饲养
再次看到许久未见的赤井秀一，降谷零诧异，他本以为赤井秀一是靠特殊手段熬过朗姆的催眠洗脑。
可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全然遗忘他“赤井秀一”的身份。
除非他的演技好到能骗过他。
和赤井秀一冷淡地打过招呼后，君度带着降谷零来到宫野姐妹的专属休息室。
不过说是专属休息室，门禁也录入了君度的权限。
此时宫野志保还在学校，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趴在猫窝睡觉的布偶。
它抽动鼻子，像是闻到什么喜欢却又厌恶的气息，烦躁地甩动尾巴，却在降谷零蹲下靠近它的瞬间，不由分说地用尾巴圈住他的手腕。
君度笑容变淡，似乎不管在哪里都有东西吸引着降谷零的注意力。
那双紫灰色瞳孔中永远不会只倒映着他的身影。
真是令人不快。
有时候君度会想不如干脆毁灭整个世界，他有自信在末世中也能带着降谷零安然活下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光是想想就令君度无比向往。
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会死在降谷零手上。
不知道零愿不愿意放弃手枪，用刀捅向他的心脏。
被他的鲜血浸染过的零一定很美。
而那时零也将永远无法遗忘他。
“君度，”降谷零抱起软软向他撒娇的布偶，转身看向君度，“赤井秀一真的被洗脑了？”
君度瞥了眼全身毛发炸起，用力往降谷零怀里拱的布偶，黑眸无光，“嗯，他无法抵抗如今组织的洗脑技术。”
不如说他无法抵抗被他暗中加持过的技术。
因为赤井玛丽通过阿斯蒂得知不少洗脑技术的相关情报，赤井秀一或许对自己太过于自信，又或许不过是因为怕君度伤害到他的弟弟妹妹。
他顺从地接受实验，结局便是他成为了真正的“诸星大”。
但为了以后的剧目，君度并没有做得太绝，他避开朗姆以及一系列研究员耳目给赤井秀一的潜意识下达指令。
他会在某一刻想起他真正的身份。
降谷零抚摸着毛绒绒的布偶，带着点爱不释手的味道。
君度的眸色更深，他上前，手指同样搭在布偶身上。
而之前还软萌撒娇的幼猫，整个躯体僵硬。
降谷零退开，坐到沙发上，调笑道，“你吓到它了。”
“零，你想养猫？”君度无视用滚圆的猫瞳瞪向他的布偶，坐到降谷零身边，坐姿端正，周身弥漫着失落难过的气息。
“不，”降谷零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布偶，“我已经养了一只宠物，就不会再养第二只。”
君度眼睛反射出璀璨的亮光。
“一只主动黏上来，”降谷零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自嘲又仿佛不过是在阐述事实，“让人不喜，不够听话的宠物。”
君度低下头，柔软的发丝垂在眼前，“所以零会突然扔掉那只宠物吗？”
他等待着审判。
“不会。”
或许并非审判，而是幸福的号角。
“那只宠物的结局已定。”降谷零无所谓在君度面前说这些，或者说他在告诫不断设计玩弄他内心的君度一件事。
一件双方早应默认的事实。
“他不可能拥有未来。”
君度声音染上笑意，“那么那个糟糕的未来他能获得主人的疼爱吗？”
如果可以降谷零很想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但现在的他很难理清到底对君度什么感情。
很复杂，不单单是爱恨交加那么简单可以形容。
更像是因无可避免的意外他陷入浓稠的沼泽中央，明知道能够成功脱险的方法，却发现他的腿早已失去知觉，只能平静地等待沦陷。
可谁又会纯粹地爱着沼泽？
“或许吧。”
最后降谷零给出这样暧昧的答案。
感受不到喜欢的人类抚摸，娇小的布偶抬头，前爪抱住降谷零的手腕，尾巴甩动，时不时擦过降谷零的手臂。
软声软气地朝他叫了一声。
降谷零轻笑，“谁也不知道那只恶劣的宠物会做出什么来引起主人的关注。”
“毕竟在玩弄人心方面我还需要向他学习。”
“是吗，”君度声音中的笑意愈发明显，“我很期待零的学习成果。”
“只是那可不算玩弄人心，那些不过是那只宠物耗费近二十年打造出的一场盛大演出。”
二十年？
降谷零皱眉，他记得宫野夫妇带着宫野明美进入组织不过十二三年左右。
是君度故意夸大事实，还是…
降谷零搂住布偶看向君度的耳钉，或许有些秘密，他是时候该去触碰。
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也并不重要。
一切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君度，帮我打个耳洞吧。”
刚兴冲冲地跑进休息室就听到这句话，宫野志保深刻认知到什么叫做生存本能。
她下意识退后，想要重新关上门。
“雪莉。”
只可惜波本不放过她，宫野志保再次进门，小心翼翼地偷瞄君度。
却发现他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看向她的眼神也柔和到仿佛蕴了水。
啊，这才是真正的温柔。
莫名的，宫野志保产生这一念头，但接住从波本身上跳向她的布偶，她又一次打消这个念头。
君度一直是很温柔的人。
宫野志保仰头对上那双浅淡的紫灰色瞳孔。
她微愣了下。
波本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似乎变得更加危险，又似乎变得更加柔和。
宫野志保难以判断。
降谷零朝小女孩笑了下，“你决定好你的暂定监护人是谁了吗？”
“莱伊。”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宫野志保孩子气地撇嘴。
她不喜欢那个长发男人，虽然姐姐好像还挺喜欢他。
但她看不出那个男人有多喜欢姐姐。
更像是完成某种任务。
在宫野志保的认知里喜欢是像君度这般热烈痴情。
也不知道波本什么时候能喜欢上君度。
第一百零六章 不合格的恋人
“君度，你居然不黏你家波本了。”贝尔摩德坐在君度对面，意外今天没有看到波本的影子。
放下刀叉，君度叹息，看上去像是被爱人抛弃的孤寡男人，“他有任务。”
以前明明不管有什么任务，都会强黏着到处跑，贝尔摩德觉得好笑。
她瞟了眼君度侧颈，暴露出来的伤口早已愈合，留下明显的疤痕。
“你们之前吵架了？”贝尔摩德纤指握住高脚酒杯，笑得暧昧，“还是说你强上了波本，惹怒他了。”
“我很喜欢你的第二种猜测，”君度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只可惜不过是做了点有意思的恶作剧惹波本生气了。”
“啊啦，我很好奇那会是怎样的恶作剧。”
在贝尔摩德看来波本不过是对君度玩玩而已，那只性感的野猫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获得好处。
“一份礼物。”君度轻声呢喃。
引爆降谷零内心的礼物。
效果比他想得更好。
这样含糊的回答令贝尔摩德愈发在意，不过君度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拒绝继续与她进行问答游戏。
贝尔摩德提及正题，“所以你今天特意跑来美国找我是为了什么？”
“只是想拜托你教授我家波本易容技术。”
贝尔摩德挑眉，“你应该知道没有老师的允许我不可能教任何人易容。”
被那位大人宠爱的女人有权定下这项不算任性的规则。
“但你的老师早已死亡。”君度端坐，双手交叠搭在腿上，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莎朗”这个身份君度是少数知情人之一，贝尔摩德并不奇怪君度知道她的老师是谁。
“理由。”
君度笑容扩大，周身的压迫感消失，“我不想看见波本用那张美丽的脸穿着漂亮的衣服对他人微笑。”
不太清楚这次波本的任务，但听君度这样夹杂着戾气的阐述，贝尔摩德也能猜出几分。
“君度，你这可算是业务妨碍，”贝尔摩德笑得花枝乱颤，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像波本那样长相优越的情报人员，蜂蜜陷阱无可避免。”
毕竟长相对他们这类人而言可是最有力的武器之一。
君度不置可否，事实上除去他降谷零不可能对其他人实施那种方面的蜂蜜陷阱。
那些废物还不配降谷零做出这类事。
不过那张可爱又性感的童颜对他人露出那样温柔的微笑也令他不快。
“只是一次特例，”君度倾身，诱惑道，“你可以向我提出任意要求。”
他眨了下眼睛，语气中带着点调侃意味，“包括杀死宫野姐妹。”
贝尔摩德诧异，却又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君度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对宫野姐妹的温柔才令人困惑。
不过她暂时对宫野姐妹没什么兴趣。
她杨眉反问道，“那么杀了阿斯蒂呢？”
“可以。”君度毫不介意自己学生的死活。
贝尔摩德眯眼打量着君度，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分析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在波本的事上，贝尔摩德觉得君度的信誉值姑且值得相信。
“宫野夫妇完整的实验资料，”贝尔摩德的声音冷了下来，“君度我知道你会有。”
组织内的元老成员皆知，那个能笑着杀人的男孩最爱跑去宫野夫妇的研究室。
君度或许拥有那份资料，贝尔摩德并不确定，但不妨碍她试探。
“我有，”出乎意料，君度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他似乎有些不解，“不过你为什么会想要那些资料。”
贝尔摩德不做正面回答，“组织内部保存的资料几乎都在那场大火中焚毁。”
君度凝视她几秒，忽然笑道，“可即便得到那份资料，贝尔摩德你的时间也永远不可能继续流动。”
“你早已被遗弃在过去的时间洪流中。”
贝尔摩德眼神冰冷，“君度，嘲笑女性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
“很遗憾，我的绅士准则只有一条，”君度微抬下巴，嘴角的弧度不变，但眉眼之间的柔情令人心颤，“一切以波本为主。”
“还真是痴情的忠犬。”
“多谢夸奖。”
最后这场交易仍然在贝尔摩德的妥协下成立，离开前君度半真半假地说道，“这份资料不能被组织发现，我可不想被组织胡乱定下背叛的罪名。
贝尔摩德耸肩，“放心，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比如她是否能够恢复原样。
说实话贝尔摩德并不讨厌现在类似“长生不老”的身体。
但上帝和恶魔尚未成功逆转时间的洪流，在这其中只有她是独处于人世之外的怪物。
这令她感到厌烦，也让她对组织心生些许芥蒂。
君度瞥了她两眼，无意义地勾起嘴角，悠然离开。
决定下教学相关事宜，君度连夜跑去法国。
此时降谷零正伪装成魔术师作为表演嘉宾潜入晚宴。
脸上戴着与君度之前如出一辙的木质假面。
回想着君度教授给他的魔术手法，降谷零眸色又浅淡几分，即便无人窥见，也面带笑意上演着精彩的魔术秀。
获得组织所需情报，降谷零离开晚宴现场，回到远离市区的独立式住宅。
远远看见住宅内透出的暖橙色灯光，降谷零摩挲着魔术手杖径直走向住宅。
“零，欢迎回家。”
打开门听到这一声温柔的迎接词，降谷零抬了下眼皮，直接摘下面具盖在君度脸上。
顺势把手杖扔给他。
穿着白衬衫，还套着围裙的男人戴着与打扮格格不入的面具。
可又分外和谐。
“果然，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你，”降谷零脱下魔术师马甲挂到一旁衣帽架上，“不过君度，你现在是在扮演什么居家游戏？”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临时性安全屋什么时候变成&39;家&39;了？”
“只是想要零陪我玩一次过家家，”君度摘下面具，眼神殷切地看着他，“作为我的生日礼物。”
提及生日，降谷零才恍惚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有关注过君度的生日，包括在警校时期。
毕竟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曾关注，现在看来或许那时起他就不是什么合格的恋人。
而虽说君度是个恶劣的家伙，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或许是位合格的恋人。
又或许是最糟糕的恋爱对象。
降谷零只思索了一秒，手指翻转，一朵黄色的玫瑰出现在君度眼前。
第一百零七章 早上好
黄色的玫瑰寓意已经消逝的爱。
君度没有接过，他凝视着降谷零，一双黑瞳幽深暗淡，却又莫名带着点幼稚的执拗。
“生日礼物，”降谷零又将玫瑰伸前几分，无辜问道，“不想要吗？”
他淡笑着补充道，“这应该是我送你的第一朵玫瑰，君度，你是要拒绝吗？”
很想拒绝，却又不想拒绝。
君度莞尔，笑得纵容，他接过玫瑰温柔地吻在花瓣中央，“只要是零给予的礼物，即便是毒药我也会欣然收下。”
对于君度的爱语情话，降谷零早已免疫，或者说毫不关心，只当不曾听到。
即便他知道这些仿佛玩笑话般的话语饱含君度的真挚。
“是吗，那下次我会记得准备好氰化物。”他随口调侃一句绕开君度走进屋。
走到沙发旁自然而然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君度看着他，眼里的柔情和爱意几乎要将人溺亡。
他笑了下，“零，贝尔摩德同意教你易容。”
降谷零颔首，他瞥了眼君度的耳钉，垂眸无意识摆弄着茶杯，“这里有打耳枪。”
一栋安全屋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答案不言而喻。
君度自然没有拒绝降谷零的暗示，他小心翼翼将玫瑰插进胸口的口袋，温声道。
“零，先吃饭吧。”
美味佳肴总能令人心生满足，起码现在降谷零看君度都顺眼了点。
他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椅背上，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
只是微颤的睫毛袒露几分他内心的波澜。
即使降谷零自认非常平静，但他依然在思索一个问题。
踏出这一步，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又或许什么都会不一样。
他在此时做出这个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降谷零不得而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错误决定。
但他又清楚地明白这将窥探到君度始终隐瞒的秘密。
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触碰到耳朵的温度高于常人体温，降谷零没有睁开眼，放任君度摩挲着他的耳垂。
有些痒。
这么想的下一秒，冰冷的湿意擦过，酒精味弥漫，降谷零眼球转动，却依然没有睁开眼。
“零。”
君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
“紫灰色和灿金色你喜欢哪个？”
想起许久未见的那条耳坠，又想起满墙独属于降谷零和“君度”的照片，降谷零勾起唇角。
“君度，你觉得我会选择哪一个？”
“灿金色。”
“真聪明。”
降谷零觉得或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戴着金色耳坠的君度。
那副模样事到如今依然能触动他的内心，让他迫切地想撕开君度那层温柔的假面。
明显的病态心理。
或许在最开始他就做出错误决定。
——他应该杀死君度，而不是继续待在这个负向刺激他心理的男人身边。
可惜不可能全盘托出的患者，心理医生也无法给予良好的治疗。
找hiro倾诉？
那可能他会被hiro强制性打包扔出组织，远离君度这个“刺激物”。
而他虽拥有一定的心理知识，但自己为自己诊断治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愚蠢得不到结果的事情。
降谷零在心底无声叹气，结果还是没有人能将他从沼泽中拉出。
不过如今他也不打算走出沼泽，他需要得到沼底的宝物。
这么想着，耳间陡然一痛，随之而来的是冰凉地安抚。
鼻尖充斥着酒精的味道，熟悉的味道，却失去暖意带着寒气。
“好了，接下来几天零记得戴着耳针好好养护。”
降谷零睁开眼，伸手揽过君度的脖子，按向自己。
鼻尖相距不过毫米。
他低语道，“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
“君度医生。”
可惜他的专属医生失去医德，只是痴望着眼前的青年喃喃自语道，“零，我想吻你。”
降谷零细细摩挲着君度的后颈，仿佛捕捉到大型猎食者的小型食肉动物，垂眸漫不经心道。
“我还欠你一份回礼不是吗。”
君度双臂撑在降谷零身旁，他克制着没有吻下去，难耐地渴求道，“可是零，易容的学费我想用另一个东西交换。”
降谷零抬眸，入目的那双黑瞳无光，眼底的贪婪不容忽视。
揉捏着君度的后颈，降谷零手臂用力，嘴唇张合间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君度的脸颊。
“你想要什么？”
君度故意凑到降谷零耳边，嘴唇蹭过在他脸上作乱的柔软。
“我想要……”
降谷零顿了几秒，却没有拒绝，似是默认了君度的请求。
深夜，降谷零穿着严实的睡衣走出浴室。
躺在床上的瞬间便被君度搂进怀里，降谷零僵了一瞬，他很快放松身体，乖乖靠在君度肩旁。
不期然想起那次与君度的相拥而眠。
降谷零想不起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或许满心满意只是想着安慰君度。
他抬了下眼皮，君度锁骨处的黑痣依然醒目。
降谷零闭上眼，等待这个晚上快点过去。
但紧紧搂住他的人却在思考怎么能让今晚的时间延长。
君度克制自己身体的本能，手臂禁锢在降谷零腰间，低头在他眼角落下与欲望截然不同的温柔一吻。
“晚安，零。”
几天后，创口全面愈合，被精心护养的耳洞精致小巧，可爱到令君度只觉得那只细心打磨的耳坠不配穿透耳洞。
但在降谷零似笑非笑地注视下，他也只能无比慎重地为降谷零佩戴上耳坠。
稍长的金色发丝与耳坠融为一体，堕落的性感和高洁的神圣交织。
难以言喻的诱惑。
君度开始后悔，独属于他的印记他不想让他人窥探。
但与此同时他又想向全世界宣告。
——他为神明戴上了“锁链”。
降谷零拨弄着耳坠，异样的负重感令他感到不适。
耳坠比他想象的重上许多。
材质依然难以判断。
【早上好，小神明。】
第一百零八章 0513
即便有所猜测，听到这道突如其来的清冽少年音，降谷零仍感到错愕。
见降谷零露出罕见的迷茫神色，君度轻笑着拨动金色的耳坠。
“它叫0513，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个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
这个名词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几十年前有人提出过这个概念。
不过这项技术发展速度极其缓慢，如今也不过是在个别领域有所应用，甚至也只涉及一小部分。
但比起美国研究所那边研究的脑神经接入虚拟网络来说，人工智能并不算什么跨时代的研究。
可降谷零还是感到不敢置信，耳边的少年音非常清晰干净。
没有一丝电子音的质感，语音语调独具特色，仿佛它是活着的“生命体”。
完善的人工智能。
降谷零脸色沉凝，他根本没有在意智脑的称呼，“这是你或者说你手下的研究产物？”
他知道这不可能是组织的产物。
这一次智脑抢先解释，它可是想跟小神明说话想了好久。
可惜没有主人允许它不能擅自暴露自己。
那会影响到主人的计划。
【我是主人亲手制造出来的存在，辅助主人追求小神明。】
【早上好，小神明。】
降谷零眼神微暗，他直视君度，“辅助追求？所以警校时期暗网的诱导都是它做的？”
智脑又一次抢话，【是的，还有很多事都是我做的。】
听上去格外活泼。
“抱歉，”君度摩挲着紫灰色耳钉，笑容温和，“性格设定似乎出了点问题。”
智脑刚想说明明在小神明面前展露的性格是由君度专门设置的。
但它可是智脑，聪明地察觉到主人似乎有些不开心。
——根据脑电波频率判断。
降谷零脸色沉凝，语调却十分温柔，仿佛是在诱哄小孩，“0513是吗？能告诉我你都能做到哪些厉害的事情吗？”
在智脑这里降谷零拥有与君度相等的权限，当然，最应保密的一些事依然被锁在智脑核心数据库中。
【摧毁世界。】
智脑自豪的语气活像是还没长大却已经被人教坏的小孩。
但显然降谷零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小孩”不切实际的发言。
君度又一次轻触耳钉。
接收到警告，智脑机智地补充解释。
【但是摧毁世界的前提条件比较困难，所以要是没有主人的帮助，我做不到这一点。】
见降谷零若有所思的样子，君度莞尔，“放心，我对摧毁世界没有兴趣。”
暂时没有兴趣。
“那么如果你死了，它会怎么样？”降谷零直白问道。
如今没有必要委婉。
君度也不在意，“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一旦0513发生故障，应该无人能够修理维护。”
【不过请小神明放心，最初我被植入过核心自毁程序，主人死亡后，若我程序暴走或出现会危害到小神明的情况，我会自动进入自毁模式。】
降谷零无法确保这件事是否真实，但暂且他决定选择相信。
也是在这时他才对“小神明”这个称呼出现一点反应。
“小神明？”降谷零产生一些猜想，但始终模模糊糊，无法准确认知。
这个问题智脑没有抢答。
“因为我信奉了一位名为降谷零的神明，”君度笑了下，“我现在的信仰是你。”
这句话有些诡异，降谷零挑眉，“你还认识其他名为降谷零的存在？”
“总不能你以前信奉着&39;古矢玲&39;。”
发音相同，这几句话自降谷零口中说出，显得格外绕口。
不过君度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摇头，“我对&39;古矢玲&39;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降谷零挑眉，抱臂戏谑道，“真巧，我也是。”
他现在对曾经的君度可没有一点好印象。
不过其他“降谷零”…
降谷零没能得出有用的猜想。
他转而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将&39;降谷零&39;当作神明。”
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降谷零想起君度许久之前的回答。
——看到了希望。
直到这时降谷零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愚蠢，从未仔细思考过一些事。
或者说他被那句“见色起意”夺去思维的运转速度，亦或是因为那双盛满爱意的双眼失去对这句话正确的判断力。
他们的“初见”不过是一次相撞，相信这样的情话，在他的潜意识中究竟是有多信任君度。
可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君度对降谷零的敏锐毫不意外，但他依旧没有回答。
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此他只能含糊道，“可能是因为他拥有审判我的资格。”
而这回答也令降谷零愈发不解，心底的疑惑没能得到解答，反而又多了更多的疑问。
不过他也知道君度这样表态就证明他不打算乖乖回答这些问题。
降谷零撩动耳坠，试探着问道，“0513，你知道些什么？”
智脑非常诚实。
【一系列类似的问题主人都设置成了最高机密数据。】
君度打断降谷零对智脑的询问，“零，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
他伸手撩开与耳坠缠绕在一起的金色发丝。
“总有一天。”
“这个时间界定还真是暧昧不清，”降谷零轻嗤，“总不能是你死亡的那天吧。”
君度手指无意识把玩着降谷零的发丝，他故作沉思，几秒后忽然笑道。
“放心，不会太远，起码是在你再次爱上我之前。”
还真是有够自信的说法。
降谷零不置可否。
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法国，贝尔摩德踏进安全屋的瞬间，饶有兴致地打量波本隐在发间的耳坠。
“波本，你这是在讨好君度吗，居然愿意为他戴上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
贝尔摩德指向他身后的君度，“这个耳坠听说是这家伙为梦中情人亲手制作的定情信物。”
“不过因为君度对幻影病态的痴恋，这个耳坠在组织一些人口中还有一个称呼。”
“疯子的致幻剂。”
第一百零九章 无趣的游戏
【小神明，早上好。】
“早。”降谷零揉眉。
为学习易容，他几乎两夜未眠，不断在脸上模拟学习，现在他总有种他的脸不是自己的错觉。
【小神明，每天睡眠不足会导致身体素质下降。】
“嗯我知道，谢谢，”降谷零顿了下，才问道，“这些对话，君度那边能听到吗？”
智脑花了几毫秒分析哪个回答对追求小神明有利。
最后它决定实话实说。
【能。】
顺便补充情报。
【主人那边还能通过耳坠中间装饰物里的监视器观测到小神明你现在所处的环境。】
“智脑。”
耳边突兀响起君度无奈的声音，降谷零望着镜中的自己，冷声道，“君度，过来。”
不到一秒，门外响起敲门声，降谷零好整以暇靠在浴室门边，不打算为君度开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君度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敲门。
直到智脑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神明，主人现在好像很开心。】
敲门声顿住，降谷零轻笑出声，“君度，回答。”
门外和耳边同时响起君度的声音。
“嗯，我很高兴。”
“所以零可以再多欺负我一点。”
卑微的请求却又仿佛是高高在上的指令。
令人不快。
短短几天教学，贝尔摩德诧异。
除了变声还不太熟练，波本的演技可比与她一起工作拍戏的大部分人好太多。
不愧是是能引起那位大人注意的情报贩子。
不过，虽说围观他和君度的互动颇有意思，但贝尔摩德也没兴趣一直盯着两人。
只是在离开前，她还需要正式验收下波本的学习成果，或者说想要尝试一件有趣的事。
收到贝尔摩德的通知，早已关闭智脑联通系统的君度大致猜到她想做什么。
“贝尔摩德，你为什么会觉得易容能骗过我？”
环顾眼前贝尔摩德特意租赁的城堡庄园，君度觉得好笑，“还真是大手笔。”
“啊啦，我可没有花钱，”贝尔摩德笑着晃动手机，上面是她和波本的聊天记录，“经费均由波本提供。”
更准确地说是由君度提供。
不用猜君度也知道估计是智脑所为，因为降谷零的命令，他接收不到任何与降谷零有关的信息。
但降谷零却可以使用一切他本人所拥有的权限。
想到小公安肆意张扬地使用着他的财产，君度莞尔。
【小神明，主人现在非常高兴。】
站在休息室中央，降谷零声音沉闷嘶哑，听上去就像是许久未修的齿轮摩擦间发出的响动。
“0513，称呼。”
只一瞬间降谷零转变回自己的声音，尾音轻快，悦耳，他提醒道，“我不喜欢小神明这个称呼。”
智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零。】
降谷零笑了下，“嗯，那么等会见，小智脑。”
语音落下，他摘下醒目的耳坠妥帖地放进身旁的储物柜内，用易容材料改变耳朵的形状，遮掩住颇具特征的耳洞。
降谷零心想，还真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不过这个想法贝尔摩德并不认同，她兴致盎然地带着君度走进城堡。
当他们踏入的刹那，晚宴开始。
由贝尔摩德亲自挑选的群众演员使得整座城堡“活”了过来。
恍若来到古典宫廷晚宴。
君度很好奇贝尔摩德为什么要为这样一场毫无意义的“检验”这般努力。
他粗略扫过戴着假面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众人。
“你都是用什么理由欺骗他们进行这一场恶作剧？”
同样戴着假面，贝尔摩德手指轻点面具边缘，微抬下巴意示君度看向安置在城堡四处的摄影机，“只是一场自制电影的录制。”
“或许会在哪天上映。”
贝尔摩德瞥了君度一眼，戴着木质面具穿着复古燕尾服的男人仿佛早已成为众多演员中的其中一位。
她愉悦地笑了下，“很有意思的剧本不是吗，从众多演员中寻找到你的唯一。”
如果找错那就更有意思，那些摄像机虽然没什么用，却也在时时刻刻运转着。
贝尔摩德很期待录下某些“悲惨”的画面，不过如此盛大的准备不仅仅是为了君度他们两人。
她需要这份“自制电影”的磁盘。
君度不置可否，他再次环视周围，面具下的微笑淡去，“那几位金发黑皮，贝尔摩德你是故意的？”
贝尔摩德故作震惊，“啊啦，抱歉不小心忘记你最讨厌劣质品。”
“不过我并不介意你在这里大开杀戒。”
君度温声细语道，“不，他们暂时会活着。”
都已经出现在降谷零面前，他不允许他们轻易死去。
君度没有再理会贝尔摩德，他瞟过几位和降谷零身型相同的男性，径直走向露天阳台。
或许之后他的厌恶人选还要添加上与降谷零身型相似的人。
不过那样力量感和纤弱感交互结合的体型不会再有人能完美诠释。
无视不断从身边路过的男男女女，君度扫了眼站在阳台内的三人一眼，眺望被精心打造过的花园。
他没有犹豫，干净利落地翻过阳台围栏，燕尾服上没有一丝褶皱。
月光下中央喷泉旁，身型臃肿的男人就这么看着君度走向他，摘下他的面具。
“零，”君度没能忍住，低低笑出声，“这副模样还真是可爱。”
满脸横肉肥头大耳的白肤男人勾起嘴角，“所以都说了，这是个无聊的游戏。”
降谷零从未怀疑君度会认不出自己。
没有缘由地信任着这一点。
他对君度的夸赞提出疑问，“可爱？如果我真的长成这副模样，君度你还会&39;见色起意&39;吗？”
没什么意义地询问，单纯只是降谷零突发奇想。
君度没有回答，他郑重地思考片刻，摇头，“如果零一开始就长这副模样的话，我想我不会喜欢上零。”
还真是意外的坦诚。
降谷零颔首，刚想撕去易容面具。
“不过，我的见色起意，意在愿意继续了解你，所以如果现在这张脸能引起我的注意的话。”
“我想，在了解之后我依然会喜欢上你。”
“但这也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揣测。”
第一百一十章 失眠
君度回神，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而这也是因智脑提醒他才得以知道具体时间。
他看着眼前整墙的屏幕，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疲惫。
检测到君度脑电波波动不正常，智脑的声音响起。
【主人，你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了。】
“嗯。”
自那次毫无意义的检验后，降谷零愈发忙碌，组织分配的任务接连不断。
而君度也因无法获取“降谷零”能量逐渐开始失眠。
得到后的失去居然会如此令人难以接受。
这一度让君度想着不如干脆直接炸了组织算了。
可惜“组织”这个反派必须存在。
同样也因近一年来只能断断续续和降谷零见面，导致他的成功几率开始下降。
但这也是必然发生的难关，也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负面情绪的爆发有助于治疗某些心理问题，而现在远离他这个刺激源，零终有一天会自行修复所有的心理问题。
君度很清楚那个时间点并不能算最好的选择。
或许继续经受一些负向刺激，再强行引爆内心才能达到最好的结果。
他将彻底成为降谷零心中无法拔除的尖刺。
当然，也有可能他会直接死在失控的降谷零手里。
但谁让诸伏景光的存在令他变得心急，即便早有预期，即便是他所设计的节点。
可他仍无法自控地加快了原定的计划。
好在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君度揉捏眉心，苍白的脸上笑意不减。
所以也是时候打破这样的平静。
现在卡在降谷零心头的软刺可不能消失。
“智脑，联通零。”
他有些困了。
【是。】
回到安全屋，降谷零脱下厚重的大衣。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不同于去年，他此时身处位于中高纬度地区的俄罗斯。
即便春天已至，和严冬的差别并不算大。
【零，为什么不需要我帮忙。】
作为拥有全球最多私人情报机构和情报个体户的国家，组织需要的一些情报并不好获取，一不小心便容易暴露自己。
也正因此组织在俄罗斯比之其他一些国家都要低调些许，虽说该做的坏事还是一件没少做。
随手将花了些功夫获得的情报文件扔在桌上，降谷零洗净手，束起已经长至肩下的发尾，没有回答智脑的问题。
有些道具利用太多次就会难以脱开手，让人产生依赖性。
在一些事情上，降谷零不打算利用君度送他的这份“礼物”。
但也不会彻底忽视这份“礼物”，该利用的时候还是会利用。
“吾一。”这是降谷零给予智脑的称谓。
“麻烦把相关任务资料发给朗姆。”
【是，已发送。】
几秒后，智脑的声音再次响起。
【零，主人找你。】
几乎每日都会听到这一句话，降谷零随口回道，“接通。”
随即他耳边传来君度的声音。
“零，好久不见。”
正殷切地打着招呼，原本漆黑的大屏幕突然显示出画面，君度睁大眼睛，一改之前的困顿。
他没想到他能看到水汽氤氲的浴室，和镜中淡笑着的青年。
仿佛他已经沉睡，进入梦境。
降谷零轻嗤，“我想距离上次见面，并没有超过十天。”
君度仰视着屏幕，贪婪地用视线描绘着青年的身影，“可是零，我想你。”
“很遗憾我并不想你，”降谷零耸肩，“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冷漠的话语下他忽然对镜子嫣然一笑。
“毕竟我还要洗澡。”
“所以请君度先生不要偷看”
这句话令君度呼吸一滞，他手指按压在脸颊两旁，遮挡住狼狈的呼吸和即将溢出的愉悦笑意。
他喜欢降谷零无情的撩拨。
“有新的任务。”
进入组织快两年，莱伊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但他的人生简单到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地方。
站在哈佛大学校门口，莱伊无视来往路人的目光，直直看向走向他的少女。
已经成长得亭亭玉立的少女看见莱伊的瞬间眉头轻皱。
即便相处近一年，宫野志保还是对眼前的男人有着天然的厌恶。
莱伊也不在乎，公事公办地打开车门，送雪莉回到基地。
而原本一脸寒霜的宫野志保发现站在娱乐室门口的君度时脸色缓和下来。
“君度。”见许久未见的大哥朝她笑了下，宫野志保兴致勃勃地向他汇报，“我估计只需要几年就能获得博士学位，去日本找姐姐。”
君度笑着夸赞两句，语气格外真诚，这让宫野志保仿佛回到童年，她就这么跟着君度走向休息室，和他漫无目的地闲聊着。
而莱伊早在看到君度的瞬间就转身离开。
真正的监护人到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君度全程没有看莱伊一眼，走进休息室，他才在宫野志保的询问下说明来意。
“有一些任务需要处理。”
居然会特意将君度喊来美国，宫野志保疑惑那会是什么重大任务。
这么想着，她也就干脆问了出来。
君度瞥了眼缩在角落不敢走出猫窝的布偶猫，“那位大人需要找人研发一份病毒来保护组织文件。”
宫野志保不解，“研究室那群人没能研发出来吗？”
那可都算得上信息科技领域的顶尖人才。
虽然关于脑神经那项研究至今没有什么成果，但那些人的能力毋庸置疑。
君度摇头，“那位大人不满意他们的成果。”
“那位大人的要求是什么？”宫野志保不明白什么样的要求会让那群顶尖人才都束手无策。
“一旦装有组织文件资料的磁盘用组织外的电脑打开，所有数据都将被摧毁不留痕迹，包括组织外那台电脑原有的所有数据。”
摧毁数据并不算困难，但最关键的难点在于正确识别和定向激活。
拥有一定信息技术知识，宫野志保很明白这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好笑，“连这个病毒都无法研发，那群研究员真的能推进那个什么所谓的脑神经项目吗？”
但她也只是随口调侃，比起这些她更在意另一件事，“所以为什么会特意把你叫过来？”
“不是我，”君度轻触耳钉，眼底溢出柔和的温情，“是我们。”
“而且这是我主动申请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领养
马萨诸塞州某家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房门被敲响。
抱着电脑的小男孩走进办公室，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冷淡地扫过坐在办公桌前的两人，礼貌地向院长打了声招呼。
“院长。”
院长笑呵呵地告知男孩，“弘树，他们会成为你未来的父亲。”
虽然在这边同性夫夫不具备合法领养权，但他们的结婚证是荷兰的结婚证，在那边拥有领养权。
院长想到他们为福利院捐赠的大额捐款，觉得在一些手续上也不必那么严格。
而她也不奇怪为什么这两人一过来便指定想要领养泽田弘树。
毕竟这个母亲死亡没多久的孩子可是这么小年纪就考上了麻省理工。
是个天才。
泽田弘树抱着笔记本电脑，冷静地询问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他很清楚眼前的两人会收养他不过是为了一个能在八岁考上麻省理工的天才。
黑发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像是打量商品般上下扫视泽田弘树，笑容温和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敷衍。
“设计一份软件。”
半小时后，在院长慈祥的笑容下泽田弘树同意被两人收养。
母亲死后他固执地宁愿待在福利院也不愿回到父亲身边就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那么拥有一对富有能支撑他所有研发费用的监护人会方便很多。
起码在这一刻泽田弘树是这么想的。
他抱着电脑跟随两人走出福利院，就在踏出门的刹那，一只蜜色的手伸到他眼前。
在阳光下看上去格外温暖。
泽田弘树抬眸，之前始终沉默不语的金发青年蹲在他面前，脸上的笑容比起黑发男人真诚许多。
“你好，我叫约翰，请问可以叫你弘树吗？”
平等温柔的语气。
泽田弘树忽然觉得或许被他们两人收养不算坏事。
他搂紧怀中的电脑，乖巧点头。
“可以。”
至于黑发男人叫什么，他一点也不在意。
搬家一天加上内心情绪的起伏变化，洗完澡后，即便再天才，年幼的泽田弘树也抵抗不住睡魔，倒在床上沉睡过去。
确认泽田弘树已经熟睡，降谷零靠在客厅吧台旁嗤笑道，“让一个孩子研发那什么所谓的病毒，君度你是在想什么？”
“他是个天才。”君度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晚饭遗留的餐具。
降谷零不否认这一点，但无论他能不能做到，泽田弘树绝不能进入组织。
他调查过泽田弘树过去设计的一些程序系统，完美到令人无法想象制作者仅是八岁的幼童。
他未来的成长令人心惊。
如今降谷零对于人工智能一方面技术的忌惮远超其他。
他望向泽田弘树的房门，“君度，你应该能自主研发出那款病毒，即便不愿意被组织发现你的秘密，随意找个人做伪装就好，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孩子。”
这也是降谷零分外在意的一个点，君度似乎很关注泽田弘树。
“因为他是个天才。”君度擦净双手，又一次重复这句话。
他是个能让世人察觉到人工智能可怕的天才。
君度笑道，“零，组织还不知道泽田弘树的存在。”
极具暗示性的话语，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地睨了他一眼，“君度，我讨厌被威胁来的交易，何况就现在而言，让那孩子远离组织的视线并不难。”
麻烦的是君度这个家伙。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控制。
绕过吧台走到降谷零身后，君度自然地伸手搂住降谷零，下巴抵在他肩窝，委屈巴巴道，“零，我还以为我们的交易关系早已解除。”
降谷零放松地倚在君度怀里，嘲弄道，“哦？抱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空旷的内心仅因一次拥抱得到些许慰籍，君度收紧双臂，放肆地汲取降谷零身上清爽的气息。
他叹息道，“零，我可是你饲养的宠物啊。”
即便曾用过这样的比喻，但这句话从君度口中说出，仍像是居高临下的讥讽。
降谷零扯了下嘴角，“可真是不够听话的宠物。”
君度不置可否，他侧头故意用发丝蹭过降谷零脖颈。
痒意逼迫降谷零仰起头，但他仍任由君度埋在他肩窝，“在你看来泽田弘树会成长到哪个地步？”
君度似乎一开始就不打算把泽田弘树带回组织。
降谷零不断推测君度的意图，但最后只能得出或许君度最终目的是自己的模糊答案。
没有依据，仅凭直觉。
君度懒洋洋地压在他身上，缓声给出评价，“可以研发出不同于0513的人工智能，以及成功研发将脑电波转化为数字信号传导至网络的技术。”
“甚至仅是在四年内。”
降谷零心下一沉。
那么君度是想拥有一位合格的助手吗？
无论是组织还是君度，结果都是一样的糟糕。
他抬手，覆盖在君度手背上，“这些技术你应该都能研发出来。”
君度毫不犹豫地踏入降谷零的陷阱，坦诚道，“不仅仅是这些，事实上组织内现阶段所有研究项目我都已经掌握相关技术。”
“如果零有需要，我随时可以为你展示研究成果。”
毕竟他过去主负责的几个研究项目和这些东西都有些关系。
而这句话在降谷零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0513的存在让他明白君度并没有在说谎。
就在这一瞬间，不知怎么，降谷零忽然开始庆幸。
庆幸君度这个男人爱的是自己。
如果是其他拥有反社会人格的人，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君度，你爱我吗？”
君度委屈地搂紧降谷零，“零，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拍了下君度的手臂，意示他松开，降谷零眼底闪过一丝坚决，他仿佛做下什么决定般转身，环住君度的脖子，凝视着他。
“君度我喜欢听话的人。”
君度低下头，头抵在降谷零额前，“零，现在的我在一些事上不可能乖乖听话。”
为了得到你。
“所以只要你愿意用真实的爱意浇灌我，你会得到无比顺从的宠物。”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庭主夫
来到新的环境，即便身体再疲惫，精神再困顿，因为梦中出现的母亲，泽田弘树陡然惊醒。
他眨动干涩的双眼，迷迷糊糊跑到门口。
他有点口渴。
打开门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他抬起头看向发声处。
金发青年正向他走来，笑容和眼神一如之前的温柔，而黑发男人同样温和地看着他。
但泽田弘树本能觉得害怕，好在金发青年很快遮挡住黑发男人的视线，弯腰轻声询问他。
“弘树是想喝水吗？”
泽田弘树凑近降谷零，他点头，亦步亦趋跟着降谷零走进厨房。
路过君度的刹那不自觉缩了下身体。
他想那份所谓的软件必须尽快完成，这样他才有底气提出研发自己设想的程序系统。
那种东西没有大人会不心动。
接过降谷零递来的水杯，泽田弘树捧着水杯却没有喝。
所以他们会是坏人吗。
因为君度可怕的压迫感，泽田弘树忽然想到这一点。
“弘树？”见小男孩愣在原地发呆，降谷零轻柔地揉了下他的脑袋，“是感到紧张了吗？”
头顶的手掌十分温暖，泽田弘树心想，或许他们并不是坏人。
制作指定的软件期间，他应该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等头顶的温度离开，泽田弘树摇头，“不，只是想问那份软件有什么要求。”
这孩子还真是意外地敏锐。
降谷零笑容不变，扭头看向君度，他也有些在意君度会欺骗这个孩子研发什么软件。
轻飘飘瞥过悄悄躲在降谷零阴影中的泽田弘树，君度压制住内心的恶意。
零好久没有揉过他的头发了。
如果他变成小孩，零也会对他这么温柔吗？
“dna追踪系统，”君度放下折起的袖管，试图留存住上面残留的温度，“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血液等生物信息资料追溯到人类祖先。”
一个能帮助人类的软件，应用范围广阔。
泽田弘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系列代码，捧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颤动，仿佛在模拟打字。
他有了一些联想。
不过在泽田弘树开口想要直接开始工作前，降谷零笑着提醒他，“短时睡眠容易影响儿童大脑发育。”
都已经这样说了，泽田弘树只能乖乖回到卧室睡觉。
在泽田弘树走后，君度盯着降谷零，一双黑瞳莫名透出几分没能讨食成功的失落。
但他的主人只是弯了下眼角，暂时不准备给予宠物食物。
只是走向二楼前降谷零顺势抬手揉了把君度的头发，“晚安。”
介怀的愿望得到满足，君度痴痴地望着降谷零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低声呢喃道。
“晚安。”
找到泽田弘树的一周后，君度将自制的病毒程序上交给组织。
病毒正式命名为“暗夜男爵”。
至于那所谓的软件制作人，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人多看了波本两眼，所以他一不小心失手杀了那人。
离谱但没有人质疑的理由。
在这之后君度也不再关注其他事务，专心黏在降谷零身边，无视阿斯蒂一通又一通的电话。
他可不想继续失眠。
【主人，贝尔摩德找你。】
正在精心准备今晚的晚饭，君度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家零好像学会怎么欺负他，总是若即若离，点到为止，让人心痒。
比之前的手段更加磨人也更加肆无忌惮。
“贝尔摩德，我很意外你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听到手机另一头传来的切菜声，贝尔摩德忘记原本要说的事情，调笑道，“君度，你这是在做家庭主夫？”
“承蒙吉言。”
君度很高兴能听到这类仿佛被降谷零束缚的词汇。
没能得到有趣的反应，贝尔摩德失去兴致，正色道，“君度，你应该知道当时在城堡记录下的影片有什么用。”
君度漫不经心地笑道，“怎么，你的计划失败了？”
因为赤井秀一，组织现在等同于已经在fbi安插眼线。
而贝尔摩德也成为与他们对接的“赤井秀一”。
与此同时cia忽然突发奇想，直接在众多知名大型杂志刊登招聘信息——招聘特工。
不过很可惜他们安排进去的代号成员居然全数失败。
似乎都在第二关思想品德和心理测定中被刷下来。
没办法，所有考察突如其来，即便早有准备，这些性格迥异的代号成员也难以通过。
起码没有代号成员会下意识拦下要闯红灯的人。
最后组织决定另辟蹊径，干脆直接洗脑一名新加入cia的特工。
贝尔摩德选定的目标便是完美通过所有严苛测试的少女。
而她接近那名少女的方法很简单，那名少女大学时期正好是电影社的成员。
贝尔摩德伪装成那所大学的学生以研讨自制影片为借口进入电影社，正好与回校处理相关事宜的少女撞上，并逐渐熟悉起来。
而一般cia合格者会进行九个月到一年的正式培训才会分配到cia下属各个部门。
往后还需要在训练办公室的控制和指导下工作三年左右，之后他们才能独立执行正式任务。
不久前少女结束培训进入cia总部，贝尔摩德从她口中得到消息——组织内部似乎有cia的人。
听到这件事，君度语调不变，似是感叹道，“刚正式进去不久居然就能得知这样的消息。”
贝尔摩德自然明白君度为什么会产生猜疑，她解释道。
“她正好分配到反恐怖组织的部门，那里似乎始终盯着组织，而有些事不是组织内部成员根本不会了解这么透彻。”
“所以美丽的女士给我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君度轻笑道，“我可没空抓老鼠。”
“放心，抓老鼠的工作自然有人负责，只是现在需要借用下你家波本，搜查那只老鼠。”
虽因“你家”这两个字感到高兴，但君度原本温和的语气染上寒意，“我不认为情报组缺人缺到需要天天压榨波本。”
对此贝尔摩德早有所预料，但这次会特意由她通知君度，正是她对波本观感不错。
何况与君度交好没有什么坏处。
她低声提醒道，“cia那名卧底进入组织时间未知，因此波本也在朗姆的怀疑名单中，这次让他搜查似乎也是一次测试。”
君度停下手上的动作，语调柔和轻缓，“朗姆二把手的位置或许是坐得太轻松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欢迎回家
说实话，当听到组织内部有cia的人，降谷零第一反应便是又是君度的手笔。
这种下意识的猜测令他感到无奈。
即便不用君度特意告知，他也知道朗姆会专门吩咐他来搜查，大概率是因为他也在被怀疑的行列。
不过更可能单纯就是因为朗姆和君度不对付，而故意针对他。
就像这一年来源源不断的任务，很多复杂简单的小任务本不应该出现在他手里。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机会，正大光明好好调查组织的机会。
假装忙碌于寻找卧底的降谷零再次回到属于君度的别墅已经是收到任务的一个月后。
卧底的人选其实已经确定，不过因为组织不明晰cia卧底的性别、年龄以及进入组织的时间和国家地点，降谷零有充分的理由搪塞朗姆。
毕竟他可是需要满世界到处跑。
打开门看到同时望向他的一大一小，对上两双同样饱含期待的眼睛，降谷零怔了一秒。
“约翰，欢迎回来。”
异口同声的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同时又撇开视线。
降谷零都不在家，君度自然不会在这栋安全屋多待。
安排好餐厅人员定时一日三餐送上门，其他事君度没有多管。
以泽田弘树的智商不至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而这对泽田弘树来说也是好事，他可不想和君度独处一栋房子。
今天早上看到君度进门，泽田弘树就知道那个温暖的青年会回来。
君度起身走向笑着回应他们的降谷零，低声在他耳边道，“零，欢迎回家。”
降谷零睨了他一眼，弯腰，耳边的金色耳坠晃动，他轻声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cia的卧底是谁。”
在他确定人员身份后他试探过智脑，得到肯定的答复。
君度的坦然和智脑相同，他颔首，“从他加入组织起我就知道他的身份。”
那个男人已经卧底组织十几年，降谷零都不知道该赞叹他的优秀，还是该质疑他的能力。
他可是到现在都没能获得代号。
这么想着降谷零走进客厅的脚步顿住。
似乎无论是他还是已经获得“苏格兰”代号的诸伏景光，亦或是“莱伊”，他们均是因君度得到代号。
“零，有什么想吃的吗？”
“约翰，软件的进程只剩下最后一部分的资料收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降谷零挑眉，“看来这段时间你们相处得很好。”
他没有继续调侃沉默不语的一大一小，蹲下身向泽田弘树解释，“抱歉，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忽视了你。”
泽田弘树沉吟几秒，“约翰，我能询问你的工作是什么？”
“侦探。”降谷零随口道。
“类似福尔摩斯那种？”泽田弘树眼睛亮了下，他对这份职业很感兴趣。
“不，更类似于福尔摩斯的侦探小队，”降谷零温柔地揉了下泽田弘树的头发，“是探查情报的角色。”
君度静静地站在降谷零身后，凝视着他。
他无声叹息，果然，零的注意力永远不会放在他身上。
所以乖顺的宠物永远得不到主人的关注，只有恶犬才能时时刻刻被主人掌控在手心。
深夜，君度敲响降谷零的房门，这次他并没有被刻意放置，不过几秒，门被打开。
门后青年眼底清明，显然也尚未入睡。
“零，我们可以谈谈吗。”
“当然。”
踏进降谷零的卧室，君度转身期待地望着他，“零，我能抱抱你吗？”
早已习惯君度这类突如其来的请求，降谷零似笑非笑道，“不能。”
时常自说自话的男人此时却乖乖听话垂手站在一边，就像是真正听话的宠物，黝黑的双瞳凝视着他。
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命令。
对于君度又在玩什么把戏，降谷零不感兴趣，他轻描淡写地笑道，“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还真是冷淡啊，零。”
君度叹息，“明明说好要用爱意浇灌我的。”
降谷零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说好这种事，但他也不否认。
毕竟他确实需要拴住这头危险的野兽。
降谷零走近君度，仰视着他，大大的下垂眼微弯，唇色浅淡，天真和欲气交织。
“君度，我困了。”
声线慵懒，带着性感的倦意。
“所以你究竟有什么事找我？”
君度的呼吸沉重，“关于泽田弘树的事。”
降谷零眯眼，眉眼弯弯，“你想说什么？”
“零，你是打算将泽田弘树带回日本吗？”
西装紧贴身体，任意变化都一目了然。
君度也不打算遮掩，有时他也需要向主人展露他的“脆弱”。
相信现在的降谷零十分乐意看见他的狼狈。
降谷零不置可否，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假如泽田弘树真的设计出追踪系统，那么他必定会被带回日本，由公安保护起来。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般，又靠近君度几分，反问道，“不行吗？”
“不，泽田弘树本身就是我想送给你们公安的&39;礼物&39;。”君度弯腰，头抵在降谷零肩头，身体却依然克制地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完美扮演着听话的宠物。
“他的梦想从最开始就是改变日本压抑的教育环境，让日本重生。”
降谷零狐疑，手指撩动君度后脑俏皮的发丝，“君度，你怎么会如此了解那孩子的理想。”
君度蹭了下降谷零的脖子不做回答，转而提道，“如果想发挥那孩子最大的潜力，那就需要放任他，让他继续待在美国学习一段时间。”
“他将为你制造出代表希望的诺亚方舟。”
听到这个在世界末日才会出现的希望之船，降谷零拨动耳边的耳坠，“君度，你是想让吾一摧毁世界吗？”
“那要看零愿不愿意为我戴上项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信任
说是忙到没空抓老鼠的君度最后还是出现在基地，进入专门的会议室和朗姆联通通讯。
君度坐姿散漫，但姿态始终给人一种高雅，拥有良好教养的感觉。
“朗姆，我很忙。”
忙到朗姆完全联系不上。
朗姆冷笑，“君度，你不会是忙着掩盖波本的真实身份吧。”
“嗯？”君度撑着额角，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朗姆你是被催眠，患上幻想症了吗？”
他情真意切地担忧道，“如果有需要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二把手的工作可以暂时交给其他人。”
最后一段话君度没能忍住笑意，听上去格外讽刺。
朗姆的声音不再传来，君度也不在意这老头在想什么，只是善意地提醒他。
“朗姆，我已经默认你之前一年的试探，我不觉得我无能到连枕边人是谁都无法辨别。”
“而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君度抽出精美的黄铜左轮，笑着对准眼前的屏幕，“这次之后，我不希望你再做这种小动作。”
“你还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
就是这样目中无人的口吻令朗姆感到厌烦，他阴郁地盯着屏幕那头的黑发男人，眼神变化，最后冷嘲热讽道。
“无能？面对执念那么久的&39;恋人&39;，君度我不觉得你有脑子正确辨别波本的身份。”
“很有说服力的说法，”君度转动左轮，“不过假设波本真的有问题，我将拥有完美的理由，剥夺他的行动力，将他囚禁在我身边，喜怒哀乐只能对着我一个人。”
“成为独属于我的艺术品。”
黑发男人眉眼间的癫狂足以让人窥探到那张优雅皮囊下的污秽。
朗姆呵呵笑道，“真亏波本能忍受你这种疯子。”
“毕竟我们可是真爱啊。”君度愉悦叹息道。
想到降谷零，君度瞬间失去继续和朗姆交谈的兴致，“如果找我来只是为了波本的事，朗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你应该很清楚他没有问题。”
卧底调查的任务已经完成。
虽说他家小公安背地里的小动作不少。
暗示那位卧底身份暴露的同时，也不忘利用cia掩盖一些公安的行动。
毕竟那名卧底现在正处于日本，组织几处据点在卧底逃亡中途被不明人士摧毁。
以及几名与组织有联系的企业家也在网上被匿名人士爆出违法事迹，暂时受到拘捕调查。
不算太大的动作，对组织而言不痛不痒，却又是恰到好处的试探。
日本大本营那边应该暂时会隐匿安分一段时间，即便回击，也只会把矛头对向cia。
毕竟那名少女可没办法更进一步得到cia内部有关组织的确切消息。
公安那边似乎已经和cia上层取得联系，不过因为各种层面上的问题，似乎算不上什么友好的接触。
利用cia的那些行动大概率也是降谷零的独断专行——得到黑田兵卫默许。
不过这些都不在君度的考虑范围内，他只知道降谷零“玩”得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然而朗姆可没有君度这样的好心情。
在波本调查卧底期间，他始终找不出波本的马脚，甚至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是否错误。
但无论是君度在英国的大动作，还是fbi的事都让朗姆有种微妙的异样感。
而这一切都是波本出现后才发生的。
君度会因为波本背叛组织吗？
朗姆倾向于会。
但他没有任何依据，这种怀疑更像是恶意的揣测。
何况君度所作所为均经过了那位大人同意。
朗姆压下心底的不快，“波本的问题暂且不提，君度你到底还要在美国待多久。”
“或许需要等我和波本的蜜月旅行结束，”君度莞尔，“放心，不会太久。”
朗姆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也没再多问。
浪费时间的对话停止，君度从善如流地起身。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抬手，一枪射向屏幕。
电子屏碎裂的声音清脆尖锐，君度笑了下。
“抱歉，因为是古董品，为了不让它半路走火，我只能用掉唯一一枚子弹。”
留下“真诚”的道歉声，君度悠然离开基地。
因cia卧底暂且行踪不明，组织彻底清洗内部成员，大部分与那名卧底交好的底层成员都被清理。
这也导致组织新人的考核愈发严苛，即便只是底层成员，审核也不容小觑。
现在想要进入组织可比之前难上数十倍。
坐在自行租赁的小公寓楼内，降谷零仰头揉捏眉心。
他和hiro变得至关重要。
而现阶段不管君度是否死亡，一旦他出现问题引发的后果都不是他们所想看到的。
降谷零闭目，侧头任由冰凉的耳坠触碰肌肤。
“吾一，联通君度。”
【是。】
几秒后，君度悦耳的声音响起，“零，你找我？”
“君度，做一场手术吧。”
降谷零睁开眼，眼底一片寂静。
他冷静地说出早已做出的决定，“等价交换，我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而你只需要在你的体内埋入炸弹。”
“我会为你戴上项圈。”
神明给予恩赐。
“乐意至极。”
泽田弘树再次见到君度两人，已经是上次见面的一个月后。
夏日已至。
但君度却依旧穿着风衣，戴着轻薄的围巾，脸色似乎比之前都要苍白。
有些许非人类的既视感。
告知两人追踪系统已经完成，泽田弘树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提出关于“人工智能”的设想。
而令他惊奇的是对于他仿佛小孩子般天马行空的想法，两人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告诉他可以随意索要相应的设施和装置。
泽田弘树怔了几秒，脱口而出，“你们相信我能制作出那种几乎跨时代的智能系统吗？”
君度懒洋洋地搂着降谷零，没有理会泽田弘树的疑问。
都已经以同性夫夫的名义收养泽田弘树，降谷零并没有推开他，伸手轻揉泽田弘树的头发。
“当然，毕竟你已经将我们所要求的软件展现在我们面前了不是吗。”
温和而坚定的话语。
泽田弘树嘴角上扬，第一次露出他原本应有的活泼笑容。
果然，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调酒
夜晚，泽田弘树已经抱着电脑入睡，而二楼，降谷零正走进君度的卧室，准备为他换药。
君度乖乖趴在床上，露出包裹着纱布的后颈。
掀开纱布，凝视那道缝合完美的手术创口，降谷零不期然想起那台为君度实施手术的精密机器。
他脸色沉凝。
君度不断展露在他面前的秘密可怕到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一台能自行实施手术的机器，全程均由智脑操控。
这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领域。
换好纱布，降谷零起身，却被君度拉住手腕，伪装虚弱的男人哑声道。
“零，你想好要为我戴上什么样式的项圈了吗？”
降谷零顺势坐在床边，他小心翼翼触碰着洁白的纱布，拨开散落在纱布上的黑色碎发，“你想要什么样式。”
“刻印着名字的项圈，”君度拉过降谷零的手放在唇边啄吻。
“零的名字。”
定制的项圈到达时，君度后颈的伤口已经拆线，但仍不能佩戴任何东西。
为防止组织成员看出什么，君度乖乖待在别墅养伤，而不再被朗姆针对的降谷零也始终陪伴在他身旁。
倚在厨台旁，降谷零看向君度。
他在思考自己给出的承诺。
——给予君度想要的一切。
说起来简单，但降谷零并不清楚该怎么做。
毕竟君度向他索要的是“爱”，真实的爱意。
可惜君度不知为何总能准确判断他的内心，他的演技在君度面前毫无用处。
他尝试过努力在拥吻时放任自己沉浸在身体升腾的热度中。
可未能等他情动，君度便停下动作，温柔地拥住他，然后走向浴室。
他也曾尝试过不断回忆君度能让他触动的温柔。
那双饱含爱意的黑瞳无数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可在他望向君度时只能看到那双黑瞳倒映着表情沉静的自己。
降谷零忽然发现似乎越是强迫自己调动心底的感情，他的内心反而越发平淡。
不想拥有那点感情时，因君度的不断刺激，他的情绪轻易被君度掌控。
但却在想要利用那些感情时，因君度的“安静”，他无法给予相应的报酬。
真是矛盾到引人发笑。
“零。”
精致的日式小菜抵在嘴边，降谷零下意识张嘴，味道鲜美，分外熟悉。
他抬眸，眼前的黑发男人像是一无所知般朝他笑了下，温柔没有棱角。
“好吃吗？”
禁忌般的味道似乎也无法令内心泛起涟漪，降谷零颔首，笑道，“还不错。”
【主人，成功几率又开始下降。】
降谷零听不到的声音在君度耳边响起，他没有触碰耳钉，只是低下头，认真摆盘。
丝毫不在意智脑的提示。
他温声暗示道，“零，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
晚上，沉浸在程序编码中的泽田弘树没有察觉到饭桌上诡异的氛围，他望着降谷零询问道，“一周后开学，我需要住校吗？”
“弘树想要住校或是在外租房都可以，当然也可以选择回到这里。”
仿佛认真为孩子考虑的长辈，降谷零带着歉意说道，“抱歉，因为工作上的问题，后面可能依然没办法陪伴你。”
“之后我们会拜托专业的保姆。”
在泽田弘树拒绝前，降谷零打断他，“无论再怎么样，你还是个孩子，上学不同于待在家中，你需要有人照顾。”
最后泽田弘树被说服，同意了降谷零的提议。
饭后，泽田弘树照常回到为他准备的电脑房，投入工作。
君度却在他走后低笑出声，“零，公安那边有谁能专业照顾小孩吗？”
降谷零笑而不语。
相信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经过培训总有人能成为合格的保姆。
而比起这些更令他头疼的是那条项圈，那条他和君度亲手设计的项圈。
整体黑色印着金色暗纹，侧边刻印着“bourbon”的字样。
而只有降谷零和君度知道，项圈内侧刻着另一个名字。
“zero”。
君度坐在床边，乖顺地仰头，展露自己最为脆弱的脖颈。
醒目的喉结缓慢滚动，性感撩人。
意外产生这一想法，降谷零心下一跳，他眉头无意识皱起，直觉在警告他什么。
“零？”
所有的思绪转瞬即逝，降谷零曲膝靠在君度双腿间，倾身为他戴上项圈。
冰冷的皮质项圈贴合在颈间，微小的窒息感令人着迷。
君度贪恋着后颈时不时感受到的温度。
“啪嗒。”
锁扣扣上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房间内。
黑色与紫灰色的海洋碰撞，密度不同的海水无法交融，但却有什么无法阻拦的存在游荡在两片海域之间。
君度揽过降谷零的后颈，按下身前柔韧充满力量感的腰肢，仰头吻住眼前微微张开仿佛在诱惑他的唇瓣。
本应早已习惯，可当降谷零触碰到已经染上君度温度的项圈，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翻腾。
是不同于以往的热度。
是不同于以往的热切。
就好像内心被什么扭曲的东西填满。
油然而生的，诡异的充盈感。
被压在床上的瞬间，降谷零冷静地思考此时是否是正确的时机。
最后他得出结论，就现状而言这个时机不算错误也不算正确。
只是应有的“付出”。
只是一次安抚野兽的喂食。
君度想起曾看到过的神话故事。
神明创建了伊甸园。
罪恶的恶魔披上神明的伪装，妄图偷取禁果。
可恶魔始终是恶魔，伊甸园因他失去应有的纯粹。
弥漫着黑暗的气息。
他将被驱逐出伊甸园。
祈求，祷告，这些对冷酷的神明毫无用处。
所以恶魔脱去伪装，展露邪恶癫狂的本性。
即便沾染污秽，神明依然神圣，他愿意付出禁果却不愿恶魔污染他的伊甸园。
神话中神明最后守护住代表着幸福的伊甸园。
但另一则传闻却是恶魔将神明拉入象征混沌的地狱。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称职的监护人
【主人……】
“我知道。”
小心翼翼为清洗干净的降谷零盖上薄被，君度无奈起身再次走进浴室。
他以为他能克制住，但贪酒是他的本能，即便智脑发出电流警告，他也没能停止。
不如说更加兴奋。
镜中的黑发男人戴着象征着有主的项圈，可眼底却是狂暴的猩红。
束缚的锁链更像是某种特殊的加护。
信徒虔诚的信仰早已转化为污秽的爱意。
扫过上身各处咬痕和伤口，凝视锁骨处的血痕，君度轻笑。
果然，独属于他的波本酒并不是什么口感柔顺的品类。
等他走出浴室，床上的睡美人已经清醒。
氤氲的双眸尚还带着情意。
浴袍松垮掩盖不住全身的痕迹。
君度心想，他或许又需要进入浴室。
感受到炽热的视线，降谷零揉额，本想下床却发现腰间的酸痛让人难以行动。
他从未想过这种行为会影响到他的身体机能。
不仅仅是身体，他的大脑也曾产生一瞬的空白。
身体被君度掌控着，生理本能难以自控。
不愿再经历第二次的体验。
或许欢愉间的刺杀会是暗杀者最为正确却又最为错误的选择。
降谷零半靠在床头，侧头看向透过窗帘的晨曦。
看来不能直接喂食饥饿的野兽，偶尔也需要给予填腹的“零食”。
在君度靠近的瞬间，身体仿佛还记得不久前的愉悦和痛苦，本能战栗着。
窥见君度眼中的餍足和意犹未尽，降谷零颇为不快，他浅笑着讥讽道，“真烂。”
“那零愿意陪我练习吗？”
君度理直气壮，“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实践。”
降谷零伸手，君度配合地弯下腰。
手指挑动君度脖颈间的项圈，降谷零缓声呢喃道，“我不介意你找别人练习。”
“别人？”
君度轻蹭降谷零指尖，认真细数人选，“波本，约翰，降谷零，这些人之间，零，你认为哪个人比较适合充当练习对象？”
本不过是无心的调侃，听到君度的回答，降谷零勾起嘴角。
“也许你可以杀了克莱门斯，这样约翰就能成为你的练习对象。”
很遗憾，别说练习，因为第一次的贪杯，君度暂时被禁止“饮酒”。
不过他甘之如饴。
毕竟他得到的酒前小零食可不少。
一周后，泽田弘树开学，两位名义上的父亲亲自送他进入学校。
在这之后他便基本没再见过两人，只有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照顾他。
一个看上去完全不像保姆却格外细心的男人，板正到像是什么公务员。
仅两年泽田弘树便完成大学所有课程，毕业典礼那天，他出乎意料看见他名义上的监护人。
黑发男人一如既往让他下意识感到害怕，阳光下他颈间的项圈隐约泛起金光流动。
金发青年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发尾扎起，纤长的发辫垂在胸前。
像是贵族世家出身的矜贵大少爷。
莫名和黑发男人的气质有些相似。
泽田弘树难以判定，不过他很高兴能看到他们。
“约翰，诺亚方舟成功了！”
没有察觉到降谷零表情的变化，泽田弘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只需要最后一段启动代码就能运行。”
他本就打算以今天学校毕业为起航日，正式启动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
听到降谷零稍显疑惑的声音，泽田弘树才意识到他没有和任何人提及他已经为人工智能命名。
他仰头阐述着自己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和君度曾说过的话语类似。
降谷零瞥了君度一眼，真诚地夸赞已经到他腰间的男孩。
只得到爱人的匆匆一瞥，君度无趣地拨动颈边的项圈。
因为这条项圈，这两年他可是无比“安分”。
没干多少坏事。
【主人，宫野志保将会在三天后返回日本。】
君度瞟了眼躲在远处的眼镜保姆。
“弘树。”
听到君度的声音，泽田弘树一怔，他望向这位名为“克莱门斯”的监护人。
“你愿意回日本吗？”
泽田弘树无比诧异，他沉吟思索时，降谷零睨向君度。
似乎试图透过那身皮囊看穿他的想法。
君度对上降谷零的眼睛，眼神温润，黑瞳仿佛蕴着一汪泉水。
看着就像个好人。
降谷零撇开视线，无声讥笑。
不过几秒，他听到泽田弘树肯定的答复。
“嗯。”
因为清丽的外表和温和的气质，比起其他有着各种糟糕传闻的参选者，宫野明美脱颖而出，顺利进入议会。
这几年，她已经爬到一定的位置。
虽然不够高，但也足以发表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些年宫野明美大多都在认真敷衍组织，起码不能真的让波本为难。
亦或者说是不想让君度为难。
几个月前她见过一次君度两人，似乎已经正式在一起。
但又有什么违和感。
感情等于一张白纸，已经慢慢淡去初见诸星大的悸动，宫野明美很难说清那是什么样的氛围。
仅能明白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人，无人能踏入的氛围。
停下车，宫野明美轻声叹息，她忽然有点想见见诸星大。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想见昨天才和她通讯的妹妹。
或许是愿望传递给神明。
走上公寓楼，她看到心心念念的两人站在门口，同时望向她。
这一刻她忽然感到心满意足，心脏跳动的速率加快。
楼下不远处，降谷零仰头，窗户透出暖橙色的灯光，“你不上去扮演你的好大哥吗？”
炎热的夏日，君度依旧一身黑西装，鬓角染上轻微的湿意。
他摇头，指腹摩挲着项圈，“零，我可不想太多人打扰我们独处的时间。”
降谷零不置可否，“所以你特意跑来日本想做什么。”
君度松开领带，“阿斯蒂已经成为英国分部的负责人。”
降谷零自然知道这件事，他挑眉，“怎么，你要和琴酒争抢日本部分事务职权？”
“怎么会，我可对那点小权势不感兴趣。”君度挑起搭在降谷零胸前的发辫，拿在手中细细把玩，“既然二把手现在在美国身处困境，那么日本大本营这边便缺一名代理二把手。”
他抚胸弯腰，轻吻手心细软的发丝，“为了你，我需要爬得更高。”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趣的事情
想让朗姆无法操心日本的事务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个行踪不定的老人在君度面前不过是什么都无法隐藏的普通人。
不久前因意外碰上交通事故，朗姆身受重伤，甚至一不小心撞上巡逻搜查的fbi。
结果十分不幸，朗姆以及他濒死司机因非法持枪和其他危险物，此时正待在医院，由警方监视。
美国分部相关事宜自然有他心腹负责。
不过日本这边部分事务，作为组织内最闲的高层，君度只能“不情不愿”地接手。
然而让琴酒和君度两人分管日本基地的大部分事务，大概可以比喻为神仙打架，底下的人必定遭殃。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田纳西，他只是在酒吧认真工作，就不巧碰上君度和琴酒两人。
以及他们身后默不作声的伏特加和笑着与他打招呼的波本。
他环视几乎满客的酒吧，默默将一杯加冰波本酒推到波本眼前。
希望这位“主人”能拴好他的恶犬。
至于伏特加，他没有理会。
君度解开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彰显脖颈间的项圈。
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田纳西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全然不懂君度的意思。
而好奇的伏特加偷瞄着项圈保持沉默。
至于降谷零，他透过君度的肩膀打量着琴酒。
这也是已经被公安锁定的危险人物。
感受到降谷零的视线走向，君度瞥了眼不敢看他的伏特加，屈指敲击吧台台面。
“琴酒，你家小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
没想到君度会突然提及自己，伏特加推了下墨镜，在大哥开口之前不打算发声。
琴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野狗都已经套上项圈，就不要朝人随意乱吠。”
然而这次君度没有生气，反而扭头望向降谷零。
仿佛在征求他的许可。
降谷零手指搭在杯沿，举起酒杯挡在唇边，他轻笑道，“琴酒，请不要随意欺负我家的劣犬。”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君度不算讨厌，不如说他十分欣喜。
很可爱的说法。
从未和波本正面对话，听到这句话，琴酒扯动嘴角，阴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那就管好你家的废犬，”一双绿瞳仿佛锁定猎物的冷血动物，琴酒直视降谷零，意味不明地冷嗤，“以及藏好你的老鼠尾巴。”
降谷零挑眉，他无辜地询问君度，语气间带着亲昵，“我想我应该和老鼠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君度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纽扣，坐到吧台边，长腿散漫地曲起，侧身背对琴酒，举起田纳西适时推给他的酒杯。
“叮。”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君度没有移开触碰降谷零酒杯的玻璃杯。
他笑道，“当然，会将你当作老鼠的只会是得了癔症的病人。”
降谷零恍然叹息，“那还真是可怜。”
不过不管是琴酒还是朗姆都因君度出挑的行为怀疑他。
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定时炸弹。
降谷零淡笑着抿了一口他并不太喜爱的波本酒。
人群众多，即便是琴酒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大光明开枪。
对于两人一唱一和的嘲弄，琴酒哼笑一声，“废话可真多。”
“啊？你还没走？”
像是才意识到琴酒还在场，君度故作惊叹，“琴酒，你这么闲，看来和废物也没什么两样。”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大哥的杀气有点刺人。
琴酒没打算在这里继续和他们耗时间，他环视周围的人群。
“田纳西，你似乎被盯上了。”
像是好奇，降谷零同样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客人，视线没有做任何停留。
田纳西毫不在意这件事，他擦拭着酒杯解释道。
“大概是因为两年前几处酒吧出现人为意外，警方那边怀疑同一犯人针对酒吧作案，这两年时不时会有人在各处酒吧巡逻。”
“琴酒，不要那么一惊一乍，这里是合法的酒吧。”田纳西可不怂琴酒。
比起君度，琴酒简直可以称得上“好人”。
只要不做出影响组织的行径。
君度笑着将唇贴上杯沿。
看来警视厅那名被监控的眼线也被降谷零利用。
他温声附和道，“琴酒你这副模样就像是碰上猫的老鼠，真可笑。”
“啊，是啊，”琴酒扯起嘴角，眼神阴冷，“能和猫安然混在一起的，只会是已经驯化的老鼠。”
和琴酒对视几秒，君度轻笑，“疑心病太重可不好，记得去看心理医生。”
与朗姆相同，即便君度存在令他介怀的疑点，没有任何依据，那也只是琴酒无意义的揣测。
何况君度是组织不可或缺的成员之一。
一旦他真的出现问题，那么对组织的打击不言而喻。
琴酒眯眼，没再说话。
看来得再次详细调查下波本。
即便君度奇怪的行径早在波本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
确定酒吧没有出现问题，琴酒最后再次瞟了眼暗处卡座中的几人，径直离开。
他还有些任务需要忙。
降谷零余光睨向琴酒的背影，突兀问道，“君度，我记得琴酒似乎是你的幼驯染。”
听到这句话，田纳西耳朵竖起，颇有些偷听好戏的意味。
“不，”君度对这个词汇可没什么好印象，“单纯只是曾经一起进行训练。”
降谷零颔首，没再说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君度闲聊着关于雪莉进入研究所的话题。
没能听到有趣的事情，田纳西失去兴致，走向另一边的客人，为他们调酒。
“龙舌兰的任务是怎么回事？”降谷零晃动酒杯，吧台旁他的动作格外醒目。
酒吧角落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均是被公安暗中调到警视厅的零组成员。
望见自家老大的动作，那几人没有动作，他们知道这是表明潜伏继续，无需轻举妄动。
对上降谷零似笑非笑的眼神，君度莞尔，“你是说暗中威吓板仓卓的事？”
“那不过是因为他曾制作出的软件让那位大人很感兴趣。”
降谷零记得板仓卓这位著名的cg制造师一年前退圈，现在似乎是在某家游戏公司专心开发程序软件。
见降谷零有兴趣，君度侧身，在他耳边轻语道，“零，想去见见他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乖宝宝没饭吃
这几个月来板仓卓活在恐惧之中。
三月份一个魁梧，带着关西口音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希望他继续开发之前开发中的一款软件。
最初他以视力变差为由拒绝，男人并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可自那以后极度谨慎的板仓卓却发现家中许多家具陈设总会发生细微地变动。
但他没有任何东西被盗。
即便他在客厅放置隐藏摄像机也毫无用处。
他就像是被无形之人监视，即使搬家这样的情况也如影随形。
几近令他发疯。
此时分明是在夏季，打开灯的刹那看到客厅中央一身黑的两名男子，板仓卓还是感受到背后发凉。
就像是看到鬼物显现。
他下意识看向两人脚下。
有影子。
他吐出一口浊气，握紧手中的电脑包，“你们是那个男人的同伴？”
君度笑了下，他温声安抚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报警的板仓卓。
“放心，我们并不是来逼迫你答应开发软件的事。”
他上前，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名片递到板仓卓眼前。
“先自我介绍下吧，我是一名咖啡店店长。”
和想象丝毫不相符的职业，板仓卓感到错愕不解。
降谷零挑眉，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君度在日本的假身份。
他还以为他会沿用“克莱门斯”的身份。
不过泽田弘树已经以正当理由送回他父亲身边，公安那边的人正在与他们进行接触——在不暴露他身份的情况下。
“诺亚方舟”不能随意流入市场引起组织的注意。
被公安接管或许也能更快达到泽田弘树的期望。
那孩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因而“克莱门斯”的存在并非必要。
君度笑意扩大，“乌丸司，这是我的名字。”
早已知道组织和乌丸集团的联系，降谷零不过只是瞟了一眼君度。
板仓卓却皱了下眉，“你是那个乌丸集团的人？”
“不，”君度晃动精致的名片，“只是恰巧姓氏相同。”
见板仓卓仍一脸戒备和怀疑，君度态度温和。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我想我们现在没有动手杀你已经足以证明我们的友善。”
听上去更像是明晃晃的威胁。
显然，不管是之前的男人还是眼前的男人，他们丝毫不担心杀人会导致什么后果。
他们蔑视警方。
板仓卓颓废地坐到沙发上，抱头，声音嘶哑道，“我同意继续开发。”
见他妥协，君度表情微变，满脸歉意，“啊，抱歉，可能是我的话有歧义，我想你应该弄错了一些东西。”
他固执地将新定制的名片伸到板仓卓眼前，“我从未承认我是那名男人的同伙。”
“甚至不如说我是他的敌人。”
他笑得格外真诚。
板仓卓抬头，眼前棕发棕瞳，面容平平无奇的男人翻转名片。
上面写着警察厅的地址。
“请把我当做是一个想从坏人手里保护你的好人。”
方才压迫神经的危险感烟消云散，板仓卓茫然。
就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时间无法回神。
但他还是迅速冷静下来，认真听男人阐述。
似乎当时找上他的男人是一个大型犯罪组织成员，而他们两人就是追捕那个犯罪组织的人。
因而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他会受到公安的保护，隐姓埋名被送去国外。
本身也就是孤家寡人，板仓卓欣然接受两人的好意。
毕竟给出的地址就是警察厅，他只需带着名片去找一名叫做黑田兵卫的人就好。
离开板仓卓别墅，降谷零给黑田兵卫发送邮件的同时不带多少感情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起知道黑田兵卫的存在？”
“从一开始。”
降谷零脚步顿住，他静静地注视着君度，紫灰色海洋深处似乎翻涌着什么，又似乎一片平静。
他轻笑一声，呆板的五官生动起来，“警察厅很干净？”
君度笃定，“嗯，很干净，没有我的人也没有组织的人。”
这种笃定却让人愈发怀疑。
何况不管是泽田弘树的事也好，还是板仓卓的事也好，君度的“温顺”让人毛骨悚然。
降谷零凝视君度脖间的项圈，“君度，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秘密。”
“嗯，可是现在依旧不是时候。”君度再次随口搪塞过去。
他摩挲着自己紫灰色的耳钉，视线落在降谷零空无一物的耳垂上，“零，什么时候你愿意带着耳坠进入警察厅，或许我就会告诉你一切。”
但可惜，降谷零暂时不可能带着智脑这样高危的存在进入警察厅。
他压下脑海中一些匪夷所思地猜测，垂眸，不再看眼前那张由他亲手捏造的脸。
很丑。
板仓卓的神秘消失让本就粗暴鲁莽的龙舌兰脾气更加火爆。
甚至失手杀了不少本应用各种手段拉拢的程序工程师。
因此他也收到来自琴酒的警告。
龙舌兰坐在娱乐室吧台边，一杯接一杯喝着烈酒。
“咔嚓。”
没想到手劲过大，直接捏碎精致的玻璃酒杯。
“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冷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龙舌兰看向最近名声渐起的苏格兰。
不同于他，最近这个狙击手的任务成功率直达百分之百。
这也让他受到不少行动组成员的嘲笑。
心情烦躁，醉意上头，此时看到苏格兰依然一脸目中无人，淡漠地独自品酒，龙舌兰头脑一热，直接一掌拍在吧台上。
他操着一口关西腔，沉声道，“喂，苏格兰，陪我去一下训练场。”
苏格兰神色淡淡地瞥了龙舌兰一眼，颔首，饮尽杯中的酒液。
得知这个消息时，降谷零刚好踏进基地，他状似饶有兴致地走向训练场。
心底猜测道这次两人的争执或许与君度有关。
降谷零无法确定，这种充满偶然性的事件，他还缺少一些决定性证据。
不过轻易放过板仓卓的行为似乎有了解释，而想要引导龙舌兰盯上苏格兰并不算难事。
望着降谷零的背影，君度唇角微扬，尝试着勾住降谷零的手指。
虽然没有被甩开，但也没能得到回应。
他家小公安好像有点生气。
就因为诸伏景光那个家伙。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犬不愿听话
龙舌兰擅长近身，苏格兰擅长狙击。
仿佛被醉意吞没理智，龙舌兰提出近身格斗的邀约。
没人看好的比赛，不过就降谷零看来这确实是个公平的比赛。
诸伏景光的近身格斗可不弱。
只是他依然不能赢，“绿川光”这个人设，身手似乎还没有好到能打败龙舌兰的地步。
但降谷零也不担心诸伏景光会吃亏。
“零，要赌谁赢吗？”君度没有兴趣观看训练场中央的两人。
他低垂着头靠在降谷零身侧，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降谷零收回落在诸伏景光身上的视线，“赌注。”
“新的警视厅眼线。”
降谷零瞳孔微缩。
他这边居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君度又凑近几分降谷零，唇瓣堪堪与蜜色的耳垂相隔几寸。
“似乎田纳西酒吧的事刺激到琴酒，他正在调查你。”
君度凝视眼前灿金色的发丝，喉咙再次变得干渴。
果然酒味迷人，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他低声轻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误打误撞，那家伙忽然想起几年前的警校事件。”
“行动组那边有人潜入警视厅。”
琴酒会这么做大概率是因为他的行为就是从那时候起变得异常。
君度轻笑，故意将气息喷洒在降谷零耳边，遗憾看不到曾经得以窥探的粉意。
不过这两年的平静可真是让人心痒。
也是时候需要一定的刺激。
降谷零轻飘飘睨了君度一眼，指腹滑过项圈，抵在凸起的软骨之上，笑着向下按压。
“吾一，关于警视厅这件事你知道些什么。”
明明是恶意的触碰，但君度却仿佛被安抚的大型犬，眯眼，无形的尾巴不断晃动。
充满热意的眼神中夹杂着渴望。
检测到君度起伏波动过大的脑电波数值，分析出主人正处于兴奋状态，智脑卡顿一秒，才计算出此时它应该做什么。
——主人已经得到奖励，可以给予回答。
【几天前爱尔兰在贝尔摩德帮助下伪装易容潜入警视厅。】
爱尔兰，擅长变声的危险人物。
可以说是升级后的伏特加。
身手，it技术，智谋，仿佛没有缺点的男人。
虽然还远达不到君度的水准。
但也不容忽视。
回想着爱尔兰醒目的身形，降谷零眸色愈发浅淡。
想要尽快调查出当年的事件详情，爱尔兰易容对象必定警衔不低。
与他已知的警官人员相比对，降谷零得出糟糕的结论。
他低声呢喃道，“松本警视。”
现任刑事部搜查一课理事官。
很不巧，当年的警校事件后续也是经由他手处理。
降谷零漠然收回手，“他死了？”
既然现在组织这边没什么骚动，那么他们估计没能从松本警视口中得知过去的情报。
“当然，”君度思索是否需要更新下似乎不太智能的智脑，“琴酒怎么可能让松本警视活着。”
“被易容对象死亡才不容易暴露组织的存在，何况还是松本警视这类人。”
降谷零抱臂，冷漠地靠在墙边，全然感受不到身旁的热量。
“爱尔兰什么时候潜入警视厅的。”
失去一场赌局，君度委屈地摩挲耳钉。
“今天早上。”
警视厅搜查一课，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满是疤痕的手指转动圆珠笔。
手指的动作虽对常人来说已经算得上灵巧，但对他这样原本期望进入炸弹处理班的人来说，等于已经残废。
正面迎接爆炸，人总会下意识抬手护在身前，松田阵平也不例外。
他的手也就是在那时候毁于一旦。
萩原研二也同样如此。
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好事，因为警校时期的“舍己为人”，他们几位非职业组的“普通”警校生也能在养好伤后直接进入搜查一课。
“小阵平！”
背上突如其来的重压让松田阵平一头卷毛又炸起几撮，手上的笔也掉了下来。
伊达航叼着牙签从他们身后经过，假装没看见黑发“大恶人”遏制住另一人的脖子。
萩原研二装模作样咳了两声，轻拍松田阵平手背。
本想好好“教训”下自家幼驯染，接收到暗示，松田阵平顿住，就这么揽着萩原研二离开搜查一课。
伊达航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在别的同事询问他们去干嘛时，咧嘴笑道。
“好兄弟当然要一起上厕所。”
走到天台阴影处，松田阵平环顾空旷无人的天台，吊儿郎当地靠在围栏旁，“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萩原研二靠在松田阵平身旁，趴在围栏上，“小阵平，你不觉得松本警视今天有些奇怪吗？”
“那个一脸凶样的家伙哪里奇怪了？”刚写完并不擅长的记录报告，松田阵平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事。
听到这句形容，萩原研二扭头打量他家幼驯染凶巴巴的帅脸，最后为了正事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吐槽。
“你不觉得他今天说话语调不太一样吗？似乎比以往更沉重一些。”
虽然根本没注意松本警视说话的变化，但既然萩原研二这么说，松田阵平不认为他会无的放矢。
“所以小阵平帮我试探下吧。”
松田阵平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试探？hagi你察觉到什么了？”
“只是直觉，直觉可能和消失的那两人有关。”
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回来，伊达航本想问他们等会下班要不要一起吃饭，看他们两人冷漠的样子瞬间咽回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
一旁路过的佐藤警官狐疑，“他们这是？”
伊达航咬了下牙签，信誓旦旦道，“性格不合吵架了。”
听到班长的声音，萩原研二差点没绷住。
但他们还是冷着脸走向松本警视，“警视，昨天的案子还有些地方需要再讨论下。”
见松本警视表情肃穆地点头，脸上的刀疤看上去更加骇人。
松田阵平眯眼，果然有问题。
在松本警视弯腰翻找昨天案情的相关记录时，他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
这似乎并不是“松本清长”。
第一百二十章 重要
诸伏景光被龙舌兰摔出去的瞬间，君度跟着降谷零离开训练场。
走进独属于君度的办公室，降谷零一手扯住君度的领带，君度顺着他的力气弯下腰。
“零，你在生气？”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似有似无，带着些许嘲弄，“不，只是在想该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宠物。”
看来两年的“乖巧”让这只宠物妄图索求更多。
“君度，你是想暴露我的身份？”降谷零不断收紧领带笑道，“还是想把松田萩原两人拉下水？”
先不说以萩原研二的敏锐或许很快就能察觉到松本警视的异样。
一旦爱尔兰着手调查过去警校事件，必定会引起他那几位好友的警觉。
联想到突然在他们眼前消失的诸伏景光和“死亡”的他。
相信他们一定会意识到“松本清长”的身份。
在那种情况下，那几个家伙一定会有所行动。
他们将与组织有所牵连。
降谷零笑吟吟说道，“你是在增加束缚我的筹码？”
“还是在因我心里有他们的位置而感到生气？”
再无法理解君度的想法，这么几年的相处，降谷零大致也能猜出些许。
这个男人仿佛活着的一切意义都是他，那种极端的爱意依旧浓稠到令人厌恶。
只可惜他早已深陷其中。
这也让降谷零愈发在意那所谓的“秘密”。
一切的真相就包含在其中。
黑色项圈包裹住凸起的青筋，苍白色肌肤上涨起的红晕艳丽诡谲。
降谷零不断收紧领带，眼中倒映着君度的模样。
眼见他脖颈间的红意攀伸至下颚，降谷零从善如流地放开手，解开他衬衫最上层的纽扣。
然而在手指即将解开项圈之际，他的手被君度握住。
毫无抵抗的黑发男人哑声道，“零，你想给予我什么样的惩罚？”
降谷零认真沉思几秒，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型，“或许应该是奖励才对。”
“毕竟爱尔兰可能无法安全走出警视厅。”
与此同时，在发现松本警视并非本人后，松田萩原两人下午借口需要重新调查案发现场周围群众的证词离开警视厅。
只留下伊达航独自面对松本警视。
长得正气凛然，一看就不会撒谎的伊达航，朝松本警视笑得一脸阳光，“警视，今天晚上去喝一杯吧。”
作为有名的“交际达人”，萩原研二平日和松本警视关系不错，知道他有个女儿在帝丹国中上班。
防止松本警视家中会有什么陷阱，他们特意来到帝丹国中。
现在正值七月中旬，还未到暑假，他们顺利找到在办公室备课的松本小百合。
看到两人手中展示的警察证，松本小百合狐疑，“请问我父亲是出什么事了吗？”
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家独居，现在突然被父亲的同事找上门，松本小百合有些不安。
她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父亲联系。
萩原研二露出对女性无往不利的笑容，“只是想给日常照顾我们的松本警视一些惊喜，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和我们说一点你父亲的事吗？”
松田阵平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而另一边收到降谷零的邮件，潜伏在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几名零组成员拿着最近一段时间的酒吧巡逻报告交给松本警视。
里面着重标记着大黑大厦顶楼的酒吧。
并将偶尔会出现在其中的银发男人标为重点怀疑对象。
爱尔兰觉得好笑，果然正常人看见琴酒都会觉得他有问题。
太过显眼。
“警视，关于当年一系列的酒吧案件，我想可以从该名男子入手，”零组成员义正言辞，“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墨镜男也很可疑。”
爱尔兰沉吟片刻，还是选择按“松本清长”的人设吩咐道，“跟踪调查该男子，发现问题立马进行逮捕。”
看来需要提醒下琴酒，这几天不要跑去田纳西那家伙的酒吧。
死太多警官容易引起注意，相当于明晃晃地承认田纳西的酒吧有问题。
“是！”
临近傍晚，推拒伊达航的热情盛邀，爱尔兰终于找到机会走进厕所，拿出属于自己的手机，给琴酒发送了一封提示邮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和两道脚步声。
是处理酒吧事件的警察，似乎正在讨论等会晚上顺路去看下田纳西的酒吧。
他收起手机，按下马桶冲水按钮，摆弄金属腰带发出声响，等待几秒后他打开厕所隔间门。
然而就在打开的瞬间，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即便闭息及时，爱尔兰仍吸入一些气体。
是乙醚。
大脑已经有些眩晕，但并不影响爱尔兰思考。
他恍然，组织内部有警视厅的人。
他自信没有露出破绽，而这些人毫不犹豫的行动也说明他们早已确定他的身份。
如此笃定，显然，他们必定得知了什么消息。
知道这次任务的人并不多，看来老鼠比他想得藏得要深。
思考间，爱尔兰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快速制服几人，趁他们无法动弹的空档，迅速掏枪。
“砰”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爱尔兰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的窗户。
这附近能够狙击这层楼的地点起码在800码开外。
甚至因为侧边玻璃窗刁钻的角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谁？
握住流血不止的手腕，爱尔兰错愕不已，就这么一愣神，厕所门被打开，
门后伊达航依然开朗地笑着，身后是松田萩原两人以及几名零组成员。
“看来我们不能一起喝酒了。”
察觉到爱尔兰似乎试图劫持人质，君度再次开出一枪。
这次子弹直接穿透爱尔兰肩膀，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伊达航俯冲上前，干脆利落地将他翻倒在地。
收起狙击枪，君度整理肩边的衣服褶皱，脸上神情带着邀功的意味，殷切地看着降谷零。
降谷零无视内口袋手机的震动，余光瞥过远处的警视厅。
“君度，这一出戏有些无趣。”
他揽过君度，仰头轻柔地啄吻着君度的唇瓣。
“不过你的目的达成，”他摩挲着君度的后颈，“你对我而言可是越来越&39;重要&39;了。”
琴酒那边应该会意识到组织内部有警视厅的人。
而这次最大嫌疑人依旧是君度。
这个男人似乎在一步步将自己推向死路。
而他身为公安却不得不想办法帮助君度脱离怀疑。
毕竟君度“背叛”组织，波本不可能全然清白，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得到信任。
即便他在所有人面前亲手杀死君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乖
假松本警视被公安的人带走，一众警视厅的警官气得不轻。
主要是那群人趾高气昂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火大。
等公安走后，搜查一课所有人围在松田三人和那几名零组成员身边。
用眼神谴责他们这些“叛徒”并要求他们详细解释。
收到匿名消息的松田三人和知晓全部事件的零组成员努力展露自己最佳演技。
全员一副“我只是突然被公安利用的无辜人士”的表情。
虽然松田阵平只是臭着一张脸。
但就效果而言，他最成功，没有人质疑他。
松本警视的尸体是几天后在一处废弃厂房找到。
那里并非案发地，没有残留任何有用的线索。
只是松本警视身上的痕迹能显示他和凶手有过打斗。
凶手很强。
而这次事件最后还是交由警察厅负责。
因各种保密协议，松本警视没能得到任何应有的功勋，葬礼在无外人得知的情况下进行。
葬礼那天阳光明媚，烈日当空，但意外并不炎热。
松田萩原两人跪坐在角落，没有上前和松本小百合搭话。
或许这名温婉的女子不愿意看到他们。
“走吧，”伊达航起身拍了下两人的肩膀，“该轮到我们上去焚香致哀了。”
三人沉默地走到松本小百合面前，向她深深鞠上一躬。
年幼失去母亲的松本小百合看到松田两人的瞬间掩面而泣。
原来她早就失去了父亲。
身旁的男子不断低声安慰着她。
似乎是她的男朋友。
松田三人皱眉，他们都能看出男人眼底没有丝毫悲伤，似乎带着释然。
他们对看一眼，最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男子的姓名。
“我叫高杉俊彦。”
焚香结束，三人重新回到角落，却发现那里坐着两名陌生的男子。
对上熟悉的下垂眼和猫瞳，三人默不作声坐在他们左右两边以及占据了他们前面的位置。
萩原研二没头没尾地问道，“具体的事依然不能说吗？”
嘶哑陌生的声音响起。
“嗯，这次麻烦你们了。”
松田阵平握拳，很想就这么一拳揍到金毛……
哦，现在是棕毛混蛋的脸上。
只因这种沉闷压抑的成熟令他烦躁。
同样这种仿佛保护者的态度令他不爽。
这是在看不起谁。
他重重地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伊达航清咳一声，“总之，还是先说明下那个狙击手是谁吧。”
三人竖起耳朵，想知道这两家伙哪个人这么有本事，就这么几年锻炼出那样卓越的狙击技术。
降谷零张了下嘴，最后保持沉默。
诸伏景光无声叹息，他温声笑道，“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人。”
他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并非不能说，只是一旦说出口，这几个家伙必定会强制掺合到组织的事中。
毕竟他们这三位警察很早之前就已经卷入旋涡。
但现阶段还不能让他们插手，他们需要处理干净一些事情。
和同期的会面不过短短三分钟，没有为松本警视上香，降谷零两人很快离开。
而就在葬礼会场外不远处，身型修长的黑西装男人站在车旁朝他们露出温柔的笑容。
降谷零垂眸，在诸伏景光开口前，他走近君度，“你为什么过来？”
君度撩起降谷零耳边垂下的棕发，“因为想见你。”
怒意翻涌，降谷零余光瞥向身后，他漠然坐上后座。
“回你安全屋。”
“是。”
完全无视诸伏景光，君度开车扬长而去。
望着远去的车影，诸伏景光揉眉无奈叹息，“你们的跟踪技巧还真是糟糕。”
“景光老爷，”从离诸伏景光几米远的围墙后走出，松田阵平手插口袋，吊儿郎当道，“我们可没有跟踪你们，只是恰巧要出门。”
他顿了下，忽然沉声道，“……是我想得那样吗？”
在他身后，不管是伊达航还是萩原研二，脸色都沉得吓人。
乍眼看去完全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
“或许会比你们想得还要糟糕。”
走进别墅的刹那，降谷零一把将君度推到墙边，撕去脸上所有伪装。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度，手指勾住项圈，“君度，我有点生气。”
君度轻笑，柔声询问，“那么我该怎么消除你的怒意？”
降谷零抬眸，与那双黑瞳对视，几秒后，他低低地闷笑出声，伸手解开那条项圈。
君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依然没有任何行动，任由降谷零收回自己的奖励。
然而因为一瞬间错开的视线，降谷零没有注意到君度眼底的情绪，他笑着抽出君度的领带，绑住他的双眼。
视线一片漆黑，君度全身的感官无限扩大，他能感受到降谷零触碰他时的温软。
双手被项圈束起，本应冰冷的项圈早已染上温度。
可惜只有他自己的温度。
领带被勾住，君度亦步亦趋跟着降谷零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
温暖的气息近在咫尺，君度呼吸陡然变得沉重。
只是他没能迎来柔软的安抚，他有些失望。
就是这么一瞬间，耳钉被摘下。
粗糙的指腹抚过耳垂滑至唇边，在他张开嘴的刹那下移点在他下颚。
君度收紧腹部，平息轻易被挑起的渴望。
降谷零轻抬起君度的下巴，凝视着他仿佛言听计从，乖顺的模样。
完美的伪装。
可这样仿佛全身心都能任由他操控的情态似乎有些让人上瘾。
他扬唇，给予君度答案，“乖乖待在这里，或许一个晚上我就能消气。”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君度却像是感知到什么，仰头吻住降谷零。
没有深入，仅是浅尝即止。
“嗯，我会很乖。”
降谷零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抿唇，握紧耳钉转身走出别墅。
听到关门的声音，君度叹慰一声窝在沙发中央，没有摘下项圈和领带，几秒后他笑了起来。
笑声愉悦，让人毛发悚然。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是卧底
离开别墅，降谷零走进刚租赁不久的公寓房。
里面只有简单的陈设，和君度的别墅天差地别。
他仰靠在沙发上，“吾一。”
重新戴上的耳坠响起轻快的少年音。
【零，主人现在很开心。】
降谷零靠着椅背，垂眸把玩耳钉，“嗯，不用管他。”
他转而问道，“吾一，君度应该之前就对龙舌兰做了些小动作。”
爱尔兰的任务龙舌兰同样也是知情者。
毕竟板仓卓的消失影响到一部分游戏公司的软件开发，他们只能增加程序员人手。
而在那之后好几家公司的程序员无故死亡。
警视厅的人三天两头往游戏公司跑。
出于商业争斗的考虑，警方也调查过其他没有出事的游戏公司。
因而他们手里现在掌握不少工程师名单。
招揽顶尖程序员是龙舌兰的任务，这次潜入，爱尔兰原本还需调阅警视厅内部的工程师名单。
并和龙舌兰保持一定的联系。
降谷零都不用细想，这其中必定有君度的手笔。
显然，龙舌兰就是他找出来的替罪羊。
智脑孩子气的声音传来，莫名带着点无邪的冷漠，“嗯，现在他手机和电脑里存有有许多&39;已被删除&39;的聊天记录和讯息。”
而那些也是证明龙舌兰是叛徒的证据。
“后勤组那边的人能找出这些记录的踪迹。”
毕竟后勤组不少人拥有一定的黑客技术。
降谷零手指敲击书桌桌面，若有所思。
他还需要着重注意
那人或许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所谓的“证据”。
手指的动作猝然一顿，降谷零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君度果然在打hiro的主意。
苏格兰必定会成为这次“卧底”事件的棋子。
无论是因为他和龙舌兰的“纠葛”，还是为彻底将他和警视厅划分开来。
——降谷零始终介怀警视厅那名眼线，即便他已经被警方牢牢锁定。
回到君度的别墅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听到那声沙哑的“欢迎回家”。
降谷零看向沙发上唇色苍白的男人。
许是注意到降谷零视线，君度哑声控诉，“零，我好渴。”
降谷零嗤笑一声，径直走向客厅，路过君度时顺手拉开他的领带。
“君度，你还没有无能到解不开这些东西。”
重见光明的瞬间就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的神明。
君度一时愣住。
客厅的窗帘只拉上一半，半边昏暗，半边阳光明媚，金发青年就站在交界处，侧对着他。
被阳光笼罩，深沉的紫灰色瞳孔晶莹剔透，仿佛能从中窥探到明灭的火焰。
但又或许只是错觉。
毕竟另一边没有反射光辉的眼眸一片冰冷，只是若有若无的嘲笑。
不知对他还是对他自己。
这种美景，他怎么可能不插足。
君度上前，将项圈放在降谷零手心，笑意盎然地提醒道，“消气的主人不要忘记束缚又一次起坏心思的宠物。”
降谷零漫不经心地拨弄项圈，被君度不离身戴了两年，质感已经不如从前，有些粗糙。
他似笑非笑，“这种束缚对你而言似乎毫无用处。”
君度笑了下，握住降谷零手腕，倾身，拉起那只有些冰凉的手，搭在自己颈后。
搭在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疤之上。
“零，你应该明白真正的束缚是什么。”
像是蛊惑般，君度在降谷零耳边低语，“如果真的生气，零，引爆器就在你手里。”
降谷零没有收回手，他细细摩挲着那道凸起的伤口，“君度，你觉得你现在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而在达成目标后，有关君度的裁决他不会插手，也不可能插手。
毕竟公安相关行动组的人都知道他和君度有段“情”。
君度很高兴自己的存在对降谷零而言是“好处“。
但他依然有点委屈，“所以零现在是打算放养我吗？”
降谷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扔掉手中的项圈，转身走上二楼。
在他身后，君度叹息，弯腰捡起项圈，他惋惜这条项圈已经失去主人的宠爱。
凝视项圈几秒，君度扬起嘴角，随手抛下这条视若珍宝两年的项圈。
他在等待下一条项圈。
与此同时苏格兰正和基安蒂、科恩两人共同执行组织任务。
——狙击几名企业家，他们挡住了代号成员皮斯克的公司的发展。
蹲守几小时，傍晚庆祝新商品发售的晚宴即将开始。
诸伏景光几人的目标也陆续到达会场。
他们紧盯倍镜下正走进晚宴会场的几人。
他们需要等待贝尔摩德替他们将目标引导至窗边。
本来这是属于波本的任务，但最后不知怎么，琴酒临时把任务推给贝尔摩德。
虽和贝尔摩德相处不多，但基安蒂本能对她感到不喜。
不过讨厌贝尔摩德也不影响基安蒂的跃跃欲试。
“苏格兰，今天比一比怎么样。”
她好久没有和苏格兰比试过，手有点痒。
诸伏景光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猫瞳失去原有的圆润感，给人感官更像是猎豹一类凶猛的猫科动物。
“任务。”
怪不得龙舌兰那家伙会发火。
基安蒂腹诽，她切了一声，“真无趣。”
然而伴随着尾音渐轻，一道破空声传来，基安蒂睁大眼睛。
在她眼前苏格兰左手手臂血流不止。
基安蒂咧嘴，抄起狙击枪对准子弹射来的方向。
科恩同样跟着基安蒂的动作对准远方大厦。
透过倍镜他们清晰地看见窗口探出的黝黑枪口。
谁？
基安蒂狐疑，却不忘朝远方射出一枪，同时偏头躲过对方射来的子弹。
但显然，对面人数众多，子弹接踵而至他们一时间无法稳定狙击。
苏格兰冷脸按下扳机，仿佛是在报复刚刚对方的行径。
基安蒂眼前一亮，差点头脑一热说要比试比试，看谁杀的人多。
不过好在科恩和苏格兰都是还算理智的人，他们在连绵的子弹下快步离开。
收到贝尔摩德表明任务失败的邮件，琴酒阴沉着脸看向窗外。
爱尔兰现处位置不明，无法派人清除，组织的情报会被他泄露多少未知。
他们必须尽快找出组织内部的卧底。
这么想着，琴酒却没想到他能看到这样一幕。
龙舌兰正和一个男人“关系密切”地谈话。
而那个男人琴酒不算陌生。
——是之前在酒吧一直偷瞄他的警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礼
坐在咖啡厅窗前，龙舌兰察觉到冰冷的寒意，他向窗外张望。
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熙攘穿梭的人群。
“波本，”许是心情不虞，龙舌兰的关西腔愈发明显，“你找我什么事？还有你这是什么模样？”
降谷零收回关注着窗外的余光，他搅动身前香气浓郁的咖啡，“只是在练习易容。”
明显的胡言乱语。
龙舌兰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沉声道，“所以突然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正好闲着没事。”
龙舌兰表情瞬间沉了下来，而降谷零依旧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
“为什么要和苏格兰对上。”
从波本口中听到苏格兰的名字，龙舌兰才想起苏格兰最开始似乎是君度看好的人。
就因为他打伤了琴酒。
他冷哼一声，“是君度要来兴师问罪？”
虽说君度和琴酒都是行动组主负责人，但比起看上去假惺惺的君度，龙舌兰立场更倾向于琴酒。
降谷零耸肩，“不，单纯就是好奇。”
他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觉得苏格兰的近战水平如何？”
龙舌兰了然，他推测君度是想将苏格兰培养成心腹。
毕竟那人任务成功率确实高。
“很强，比想象中的强。”
听上去从未对苏格兰产生什么怀疑。
感受到衣服口袋中的手机振动，降谷零手臂微抬，像是不小心将叉子推落。
而就在他弯腰捡叉子的瞬间，子弹穿过玻璃窗没入龙舌兰的太阳穴。
冷眼看着倍镜下混乱的咖啡厅，琴酒皱眉。
那名“警官”的动作有些奇怪。
仿佛很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
但却又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巧合。
琴酒眼神阴冷，枪口对准正熟练安抚疏散周围群众的“警官”。
手指轻按扳机，他准备让这个警官一起“消失”。
然后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君度的电话。
这让琴酒又一次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异样。
他直接把手机扔给伏特加，枪口仍对准咖啡厅窗前的黑发青年。
伏特加接通电话点开免提，刚清了下嗓子，手机那头便传来君度的声音。
“伏特加，听说爱尔兰被抓了？”
幸灾乐祸的语调。
“没想到琴酒的手下居然有警视厅的卧底。”
街边及咖啡厅的人已经开始向这边眺望，琴酒眯眼，“君度，你是在说自己？”
声音中夹杂的杀意没有传达给君度，他正好整以暇地观赏析着屏幕上连通咖啡厅监控所呈现出的画面。
他家小公安正做着警察该做的事情。
神情紧绷，眼底却闪烁着星光。
君度轻笑道，“琴酒，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就像是在找人掩盖你的罪行，这几次都是你的手下出问题，想来你这位负责人问题也不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琴酒的寒气刺激，伏特加一瞬间觉得君度的话很有道理。
虽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远处已经响起警笛声，青年也早已消失在窗前，琴酒收起狙击枪，看向伏特加手里的手机。
“君度，这次的事件果然和你有关。”
否则他不可能特意打电话过来冷嘲热讽。
君度细细打量着屏幕里看向监控镜头的降谷零，他愉悦应声，“毕竟你在调查我家波本，我当然需要回敬一些小小的回礼。”
“作为赠品，你应该已经发现卧底是谁。”
想起从警视厅眼线那里得知的爱尔兰被捕的详情，琴酒声音中都仿佛带着冰渣。
“狙击爱尔兰的人是谁。”
君度轻飘飘地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琴酒扯起嘴角，冷嗤，“你这是在承认自己背叛组织？”
“怎么会，警方那边可没办法从爱尔兰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像是想起什么，君度尾音稍扬，“别忘了，几年前爱尔兰在英国受伤，是我亲自为他动的手术。”
“那时可正好是芯片炸弹刚研发出成果的阶段，”君度语气纵容，“那时研究所头疼缺少活体实验体，我只能无奈帮他们选了几位合适的人选。”
对于君度的这番话，琴酒嗤之以鼻，他很想干脆一枪解决君度。
以免这个随心所欲的疯子影响组织。
可惜至今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对组织有利。
琴酒眸色微深，“&39;实验体&39;名单。”
“放心，人不算多。”
感知到琴酒真切的杀意，君度起身，离开已经不见降谷零踪影的屏幕，心不在焉地解释道，“只不过是那些在芯片研发成功后由我操刀过的成员。”
数量确实不多，大约几十人。
但能让君度亲自动手，那几十人均是代号成员且地位不算低。
琴酒掏枪，一枪射穿手机屏幕，子弹堪堪擦过伏特加手指，好在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势。
琴酒瞥了伏特加一眼，“回基地。”
直到回到警察厅，降谷零才撕去伪装，查看手机邮件。
等确认诸伏景光并无大碍，他松了口气。
他始终担心君度会在进行这次任务的警官之中安插他的人手。
为趁机杀死诸伏景光。
正想着，君度突然打来电话，降谷零习惯性摸向耳坠。
而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许久。
降谷零缓慢放下手，按下接听键，公事公办道，“龙舌兰已经确认死亡。”
君度不在意这种事，他摩挲着耳钉，仰头看向窗外早已暗下的天色。
“零，你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中充满思念之情。
降谷零轻嗤，“君度，我记得我们几小时前刚见过面。”
他顿了一秒，转而问道，“琴酒那边应该依旧对你有所怀疑。”
想要彻底消除琴酒对君度的怀疑并不简单。
君度莞尔，漫不经心地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降谷零。
听着手机那头逐渐清晰的呼吸声，君度再次温声问道。
“零，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逢
正在处理一些组织相关资料，库拉索得到通知，前往公安暗中部署的地下审讯室。
几年前来到日本，库拉索本已经做好被关押的准备。
毕竟早在波本提出和她交易，她就隐约猜测到波本的身份。
也能预想到她的结局。
说实话当时她没有太多想法，只是不想再回到组织进行那些实验，比起死亡更痛苦的实验。
但没想到即便已经得到情报，她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也没有做什么。
反而让她进入处理组织相关事务的部门，甚至仅对她维持一定的监控和束缚。
虽明白这或许是因为她独特的记忆力，但这仍让她感到不可置信。
这样仿佛普通人般平淡却幸福的生活，宛如幻境，令人惶恐不安。
所以她愿意为公安努力工作，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证明这是现实并非幻影。
并非是她的大脑因实验出现问题。
然而在见到爱尔兰的那刻，库拉索感到大脑深处仿佛有电流滑过，引起一阵涨疼。
她冷下脸，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只是冷漠地看向身旁的波本。
“什么事？”
密闭的审讯室内，爱尔兰正坐在中央的铁椅上，手臂和手腕处包裹着绷带，但状态不算差。
显然在公安几天，他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
而公安也没能撬开他的嘴，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抱臂站在监控屏幕前，降谷零扭头，朝库拉索笑了下，“你被君度动过刀？”
不期然想起过去的实验，库拉索神情又冷了几分。
“不清楚。”
在研究所她一直浑浑噩噩，甚至出现过好几天记忆断片的情况。
库拉索并不清楚君度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手脚。
降谷零颔首，再次将视线落在屏幕中一脸阴沉不屑的爱尔兰身上。
这个人对现阶段的他而言没多大价值。
“库拉索，有件危险的事需要你完成，”降谷零眉眼柔和，眼神中带着歉意，“你同意吗？”
库拉索盯着他沉默两秒，突然冷声道，“波本，你和君度可真是越来越像。”
降谷零轻笑，“这算是在骂我吗。”
最后库拉索还是同意了降谷零的请求。
虽说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刚从基地出来，琴酒正巧在门口碰上收到那位大人传唤的君度。
琴酒冷嗤一声，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坐进保时捷。
爱尔兰的事还需要跟进处理，他需要确保爱尔兰已经死亡。
君度没有理会满身杀气的琴酒，走进基地。
在审问室门口他碰上正好路过的两人。
基安蒂不敢看他，却满脸写着幸灾乐祸，而诸伏景光脸色铁青，左手绑着绷带。
君度担忧地看向诸伏景光，关切道，“苏格兰你没事吧。”
都无需伪装，诸伏景光冷眼看着君度，淡漠地点了下头，沉默不语。
君度笑得更加温柔，“那么最近好好休息吧，苏格兰。”
两小时后等从审问室出来，君度就得到爱尔兰已死的消息。
半小时前，琴酒通过芯片的信号定位找到爱尔兰所在位置。
正在移动中，似乎是从警察厅要被送去什么地方。
琴酒思忖之下没有直接通过君度发来的特殊引爆软件引爆炸弹。
他有些在意爱尔兰会被转移到何处。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也不差这一会。
信号很快停下，这时琴酒也已经到达爱尔兰附近。
是靠近海岸线的一处废弃厂房。
这令琴酒感到疑惑，同时也心生警惕——这或许是一场陷阱。
毕竟他至今没有完全相信君度的说辞。
爱尔兰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望远镜下，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琴酒神情阴冷，看来爱尔兰这几天的待遇不错。
与此同时，车上走下一名短发警官，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只是似乎比一般男性的骨架要小一些。
夜色下那人的脸被警帽遮去大半，琴酒初步判定这是一名女性警官。
这么晚她为什么会带着爱尔兰来这种地方？
整件事透露出一种诡异。
也是在这时爱尔兰弯腰靠近那名警官，姿态亲密。
似乎是相交甚久的好友，又似乎带着点暧昧。
眼见警官替爱尔兰解开手铐，琴酒冷笑。
无论是爱尔兰欺骗这名警官逃脱警方，还是他和警方配合制造陷阱。
亦或是其他可能。
爱尔兰一定已经交付给警方部分情报才会出现在这里。
琴酒拿出狙击枪，凝视着倍镜下的两人。
他绝不能留。
另一边，库拉索全身紧绷，竭力不让敏锐的爱尔兰看出异样。
爱尔兰并没有注意到库拉索的异常，他正低头活动手腕。
不久前一头黑发，样貌没有多大改变的库拉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又忽然说要救他离开。
说是因为她不愿再受警方的操控，想要重回组织。
爱尔兰表面欣喜地跟着库拉索逃离，心底却满是讥讽。
也对如今立场不明的库拉索产生杀意。
一个曾经历过组织“折磨”的代号成员“死亡”后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依旧一心向着组织。
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这种拙劣的谎言。
这背后必定有什么阴谋。
公安和君度的阴谋。
因为库拉索的出现，爱尔兰也解开了当初的疑惑。
原来厕所那次狙击是君度下的手。
那个恐怖的男人真的“背叛”了组织，甚至是在很早之前。
他不着痕迹观察周围，却意外没能感知到其他人。
库拉索也没有任何出手攻击的迹象。
他心下一沉，是他身上被警方做了什么手脚吗？
爱尔兰一时无法推测出君度的阴谋。
他思索几秒，朝库拉索正色道，“库拉索，我需要和组织说明下你的事。”
库拉索明白他的意思，毕竟爱尔兰的手机早就已经被公安拿走。
她没有犹豫，一脸信任爱尔兰的表情，递出自己的手机。
但她背脊却是僵硬的。
她无法确定琴酒出手的时机。
爱尔兰终于察觉到些许异样，他皱眉，警戒着接过库拉索递来的手机。
这一幕被远处的琴酒尽收眼底，他扬起嘴角，笑容格外瘆人。
引爆芯片炸弹的同时他按下扳机，在血色炸开的刹那，琴酒起身离开。
假设这是公安设下的陷阱，那么现在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爱尔兰不可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存活下来。
至于那名警官，琴酒不太在意。
先不说他不觉得自己会失手，事实上那名警官不管死还是活，对组织来说都没什么太大影响。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温馨”
离开基地，回到别墅，远远看见其中透出的橙色灯光，君度心都仿佛变得明亮柔软。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这样和降谷零平淡地生活下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有些愚蠢的想法。
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普通人，他的神明在达成他的目标之前也不可能和普通人结合。
甚至可能达成目标也不会选择普通人。
那么成为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这是君度曾认真思考过的问题，最后他得出结论——没有意义。
他做不到成为降谷零的“战友”。
何况比起那些有无数人和他争抢的位置，他只想成为降谷零的唯一。
起码现在他可是神明唯一的“宠物”。
快步走向别墅，君度推开门。
房内灯火通明，穿着柔软家居服的蜜肤青年侧躺在沙发上。
仿佛在等待晚归的爱人，却无法抵挡困意，最后只能沉睡过去。
全身叫嚣着兴奋，但君度神情柔和，罕见得没有袒露自己的欲望，而是像是做错事一般轻手轻脚走到降谷零身边。
他对平淡温馨的恋情没有兴趣，但同样他又沉沦在降谷零流露出的温情中。
他果然是劣性贪婪的动物。
但又那么容易满足。
无需触碰，此时只是这么看着降谷零放松的睡颜就让他感到欣喜。
即便知道狡猾的神明根本没有睡着。
只是引诱他摘取染毒的“禁果”。
撩开垂落在降谷零脸颊旁的发丝，君度低头，吻在他的嘴角。
“零，我不介意现在对&39;睡美人&39;做一些有趣的&39;游戏&39;。”
最后他依旧选择打破美景，搅乱安静的湖面。
降谷零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近在咫尺的黑瞳。
就这么猝不及防被爱意包裹，无法逃离。
像是被蛊惑般，降谷零伸手描绘着君度俊美温润的眉眼，“你被责问了？”
君度轻蹭他的指腹，刻意反问道，“零，你这是在关心我？”
“不，只是在想如果你暴露了什么，我或许应该离远点再引爆炸弹。”
降谷零嫣然一笑，“毕竟我讨厌血。”
君度煞有介事地点头，“爆炸后的血块太恶心，零还是不要看才好。”
他侧头，脸颊强硬地贴在降谷零手心，“不过我有点后悔将芯片埋在后颈了。”
降谷零挑眉，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死后，我都不能完整保留零喜欢的这张脸。”君度的声音听上去分外委屈。
“还真是自恋。”
虽是这么说，降谷零也没有否认他的说法。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君度，坐起身双腿交叠，手肘搭在椅背上，手撑额角。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似是审判罪人的王者。
他轻笑道，“君度，这次也是你花了二十几年打造的剧本？”
君度笑而不语，却也算是默认。
不过更准确的说是他又一次提前改变了自己的剧本。
因为想在降谷零面前正大光明给诸伏景光一个教训。
嗯，还是他家小公安默许的教训。
降谷零凝视君度几秒，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他知道这或许包含在那所谓的秘密中。
“被埋入芯片的成员名单。”
这才是降谷零现在最在意的事。
君度依旧半跪在沙发旁，脊背挺直，仰视着降谷零，虔诚的姿态，话语间却并非忠诚，反而带着戏谑。
“零，被放养的宠物不想乖乖听话。”
解开项圈的大型犬又一次叼着绳索举到主人眼前。
可惜主人仍无视他的诉求。
“那就算了。”
调查君度曾给谁操刀并不算难事，仅仅只是有些麻烦，降谷零不打算如了君度的意。
这个回答君度毫不意外，但他身后无形的尾巴还是垂了下来，周身写满了失落。
降谷零就这么饶有兴致看着他演戏，但不过几秒又失去兴致。
处理完各种后续事件已经是半夜，君度回到别墅已是第二天凌晨，此时降谷零真切感到几分困意。
这些天他因公安的事务没有好好休息过。
降谷零心思微动，借着困意懒洋洋地半闭起眼睛，“君度，我困了。”
慵懒的声音明显能听出几分疲惫。
君度没有停顿，起身弯腰，一把抱起降谷零。
早已习惯君度的拥抱，降谷零虽仍感到不自在却没有其他太大反应，靠在他肩头，阖上双眼。
注意到降谷零眼下因肤色而变得不起眼的青黑，君度牢牢抱住他，沉稳地走向卧室。
“名单可以直接询问智脑，”放下降谷零的瞬间，君度无奈叹息，“睡吧，不用担心其他事。”
“起码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不自觉抬起眼皮，看向君度。
仿佛是想确认他的表情，确认他是否在说谎。
可惜这么几年，他仍无法正确判断君度话语间的虚实。
只一瞬降谷零再次闭上眼睛，转身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中。
无论如何爱尔兰事件是他得利，至于君度背后的阴谋，他有些许猜测。
或许那只是幼稚的吃醋。
只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抗议。
静候几分钟，等降谷零的呼吸彻底平稳，君度离开卧室，走向二楼独立浴室。
用卧室内的浴室容易吵到“睡美人”。
半小时后带着水汽再次将降谷零搂进怀里。
感受到怀中人刹那间的僵硬，君度才想起，二楼没怎么使用过的独立浴室里只有味道苦涩的药皂。
——是家政公司的附赠品。
君度无声勾起唇角，用力搂住降谷零，禁锢着他所有的抗拒。
意识朦胧中降谷零微微睁开眼，熟悉的黑痣跃入眼帘，他因腰间的热意皱眉，却没说什么，再次睡了过去。
就像是接收到暗示，君度放肆地低下头压在降谷零颈边。
汲取令他癫狂的气息。
不愿松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店长
几天后，松本清长的继任者出现，人选令降谷零惊诧。
是他的上司黑田兵卫。
除去警察厅警备企划课理事官这一身份，黑田兵卫明面上还是长野县警察本部刑事部搜查一课的课长。
因而这位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时常东京和长野两边跑。
或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上层将他调任到东京，方便处理公安的工作。
这本不应该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君度的存在让降谷零产生猜疑。
毕竟听君度的口吻他对黑田兵卫的了解颇深。
如果黑田兵卫真的有问题，那么几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个笑话。
走进警察厅，降谷零没有表露出异样，一如既往向黑田兵卫汇报这几天来组织的动向。
顺便询问如何处理库拉索。
那个女人虽没有死亡，但也没有完全躲开琴酒那一枪。
子弹穿透眼球，库拉索活着都是奇迹，但没想到短短几天她就已经苏醒。
病房内，库拉索半靠在床头，头上绑着绷带，脸色苍白。
看上去十分虚弱，但整个人却像是摆脱了什么一样。
面容恬静，周身带着释然后的荒芜感。
降谷零丝毫不在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他笑着问道，“库拉索，你知道你体内被君度埋入了芯片吗？”
库拉索神情怔忡一秒，她点了下头，“知道。”
自上次波本询问她手术一事，她便隐隐猜测到什么。
降谷零将手中的协议放到床头柜上，“那么现在我们或许能帮你取出这枚芯片。”
说得好听，但也不过是想要得到这枚芯片的样本。
库拉索这么想着，表情依然平和，她无所谓地点头。
“可以，但我有个请求。”
降谷零觉得好笑，这位看似脆弱的女子过去可沾染不少血腥。
她没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降谷零依然保持着温和的态度，“请说。”
库拉索转动完好的那只眼球，看向降谷零，“我想继续在公安工作。”
她很清楚只有在公安，她才能维持现在这样平稳的生活。
她担心因为眼睛的伤，她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如今她可不想进入那暗无天日的牢房。
降谷零诧异，却没有犹豫多久，“当然。”
库拉索还有用。
得到确切的回应，库拉索匆匆扫过协议，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
拿回协议，降谷零这才关切道，“不用担心，我们会在你彻底痊愈后再进行检查和手术。”
简单敷衍的关怀后他没有再打扰库拉索休息，直接离开米花医院。
但在回组织基地前，降谷零犹豫一秒，还是顺路前往当初君度名片上的地址——所谓咖啡厅的地址。
位于米花町5丁目。
那附近没有停车场，降谷零干脆将车停在远处的公共停车场，缓步走向咖啡厅的位置。
“松本老师的男朋友绝对有问题。”
熟悉的姓氏。
降谷零侧头，年轻的少年正和少女并肩走在街上，看校服似乎是帝丹国中的学生。
少年正精神奕奕地说着自己的推理，“松本老师父亲刚死不久，那个男人就求婚，怎么想都不对劲。”
一旁的少女显然已经习惯少年这副模样，她拎着道服，无奈解释，“高杉先生说过只是想给失去家人的小百合老师一个家。”
果然是松本小百合的学生。
本来没想偷听，但降谷零没想到他们正好顺路，便听了一路少年的推理。
“可是在学校结业式求婚，那男人也太急迫了吧。”
“松本老师又不是喜欢张扬的性格，她父亲才刚死没多久，那男人的行为根本就没考虑过她的心情。”
“也没看出他有多喜欢松本老师。”
“那种甜言蜜语也只有你们小女生会信。”
因少年的推理，降谷零也开始回忆在葬礼上的那个男人，但可惜他根本没有去注意那个男人。
想不出多少有用的细节。
正想着，降谷零突然听到少年陡然增大的声音，“你说是吧，那边的金发小哥。”
街边只有他一人金发，降谷零心下感叹少年的敏锐，扭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蓝瞳。
“嗯，很有意思的推理。”
少年微抬下巴，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气质样貌出众的青年。
感觉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还是外国贵族那边的有钱人。
这样的人跟了他们一路，怎么想都不正常。
在人流量最多的街头叫停青年，工藤新一跨出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毛利兰面前。
他直白地戳穿青年，“所以你跟着我们是想做什么？”
“因为他是来找我的。”
工藤新一没有等来金发青年的回答，身后便传来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语调温和，让人不自觉地放下警惕。
而显然，毛利兰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
少女活泼明媚的声音响起，“乌丸先生。”
降谷零和工藤新一同时转头，大夏天还穿着黑西装的黑发男人出现在两人眼前。
而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与男人格格不入的食品袋上。
男人一副可以去参加宫廷舞会的模样，双手却拎着充满生活气息的各类食材。
让人不由莞尔。
起码工藤新一对男人没有升起多少防备。
他好奇地询问毛利兰，“兰，他是谁？”
作为青梅竹马，他怎么不知道她认识一个姓乌丸的人。
毛利兰额角微跳，“新一，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好几次我们家楼下的咖啡厅转让给别人，新店长乌丸先生经常会送试作品给我们，明天就会重新开业。”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工藤新一讪笑两声，“啊，我想起来了。”
而一旁，降谷零盯着君度手上的袋子看了几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君度买菜。
有些好笑。
察觉到什么，君度走到降谷零身旁，姿态亲昵地笑道，“金发小哥想来当咖啡厅的店员吗？”
降谷零瞥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毕竟在这些孩子眼里他们应该是“朋友”，不能太过冷淡。
只是某人不愿意配合演戏，一本正经地撤回手，正色道，“我不喜欢有手空着。”
理直气壮的暗示。
降谷零轻嗤一声，没有说话。
他转头看向一边已经用揶揄的眼神扫视他们的工藤新一。
能让君度这么体贴温和对待的人一定有可利用之处。
或者说一定有特殊的背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室透
毛利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还在准备中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客人，只等待咖啡厅正式开张。
毕竟那名时常出入其中的老板可是位大帅哥。
还是气质独特，像是影视作品中才会出现的优雅绅士。
铃木园子也不例外，自从上次去毛利兰家玩，偶然看见重新装修的咖啡厅内正给工人送水的老板。
她春心荡漾，觉得自己碰上了真命天子。
后来时不时偶遇老板，可能被老板发现什么，她一鼓作气告白，毫不意外被拒绝。
想想也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接受初中生的告白。
但老板连拒绝都那么温柔。
——我已经找到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相信铃木小姐未来也能找到与你两情相悦，想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当时铃木园子就在想那么温柔的老板，喜欢的人一定是位同样温柔的大美人。
但没想到放暑假第一天，咖啡厅开张，她一大早借口找毛利兰来吃早饭，却见到第二位令她春心萌动的大帅哥。
走动间晃动的金色发辫简直晃到她心里。
“欢迎光临。”
连声音都那么好听，铃木园子维持住脸上笑容不让自己的表情吓到帅哥。
“透，”君度走到降谷零身边，接过他手上的餐盘，像是才注意到铃木园子，神情闪过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温声朝她打了声招呼。
“铃木小姐，早上好。”
都不用说什么，铃木园子了然，她还没开始绽放的春心又瘪了。
不过她怎么好像更兴奋了？
她元气满满地笑道，“早上好，乌丸先生。”
下一秒，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降谷零，“店员先生你的名字是？”
“安室透，”降谷零朝她笑了下，“早上好，铃木小姐。”
铃木园子的眼睛更亮了，“早上好，安室先生。”
趁降谷零离开，铃木园子迫不及待地询问君度，“乌丸哥，他就是那个人？”
君度点头，眼底的情意让铃木园子看得脸红。
她认真说道，“你们很般配！”
“谢谢。”
收到君度的笑容，铃木园子直接早饭打包，急匆匆跑向毛利事务所。
一看就是想向好友分享什么大消息。
虽然倍受瞩目，但一大早，咖啡厅并没有太多客人，都是附近一些早起的老人。
毕竟暑假又正逢休息日，没有谁会特意早起来咖啡厅。
除去行动力极强的铃木园子。
因此说是来帮忙，其实降谷零什么都没做，所有的一切都被君度打理得井井有条。
“工藤优作，毛利小五郎，藤峰有希子，亦或是妃英理，”降谷零站在吧台后，低声笑道，“哪个才是你的目标？”
昨天告别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人后，降谷零便开始着手调查他们的信息。
不出所料，两人的背景都不普通。
先不提闻名于世的大作家工藤优作，即便是现在看起来颓废一事无成的毛利小五郎也曾是警校的传奇。
是鬼冢教官曾不断赞扬的存在。
降谷零眸光微闪，注意力转移到藤峰有希子身上。
他很早就知道好莱坞知名女星“莎朗·温亚德”就是贝尔摩德。
而这位女星和藤峰有希子是好友关系全球皆知。
她会是君度的目标吗？
君度洗净餐盘，环视客人渐少的咖啡厅，“都不是，单纯只是心血来潮。”
但看着零对别人言笑晏晏还真让人不快。
只是他没想到零居然依旧选择了安室透这个假名。
虽然是和“安室透”并不相同的人设。
君度忽然问道，“零，你为什么会选择安室透这个假名。”
降谷零弯腰，打开吧台下的小冰柜，拿出里面备用的水果，随口回道，“乱编的，没什么意义。”
起身刚想把水果递给君度，却见他神情有些微妙，降谷零挑眉，“怎么，你还认识其他&39;安室透&39;？”
君度接过他手里的水果，唇角微勾，没有说话。
意识到这或许也包含在那所谓的秘密里，降谷零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
只是这么多次的试探，即便再不可置信，他也生出几个匪夷所思的推测。
无论哪种都不合常理，脱离人类常识。
答案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降谷零凝视君度颈后被衣领和发尾遮掩住的刀疤，几秒后他错开视线，向进门的客人笑道。
“欢迎光临。”
之后客人越来越多，等咖啡厅闭店，所有准备的食材都已经耗尽。
君度懒洋洋地压在降谷零背上，按住他想要打扫桌面的手。
“零，你被解雇了。”
早上降谷零就已经听到过这一句话，十分符合君度所说的“不过心血来潮”。
“放心，我可没兴趣继续当店员。”
即便猜测君度在暗中计划着什么，降谷零也不准备一直待在这里监视君度。
君度依旧倚在降谷零身上没有动弹，像是一天的工作已经消耗掉他全身的力气。
察觉到窗外的动静，降谷零无声讥笑，伸手揉了下压在肩头的脑袋。
动作有些粗暴，像是在教训不安分的宠物。
降谷零扭头看向正半捂着眼睛，躲在窗外花坛后兴致勃勃看向他们的三名少年人。
见降谷零露出无奈窘迫的笑容，三名少年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绽放大大的笑容。
一溜烟跑进咖啡厅。
毛利兰看着两人，脸有点红，一脸坚定地举起抹布，“乌丸先生，安室先生，我是来帮忙的。”
如果不是因为初中生不能打工，已经被君度拒绝过一次，毛利兰早上就想下来帮忙。
毕竟都已经吃过那么多他送的东西，
君度也没有拒绝，他面露疲惫，似是妥协道，“抱歉，麻烦你了。”
铃木园子连忙举手，一脸激动，“我也要帮忙，所以你们两个大人先去休息吧。”
工藤新一看着两个小伙伴，撇了下嘴，也只好表示自己也会帮忙。
昨天他也吃了乌丸司送的食物。
于是降谷零就这么被君度搂进了员工休息室。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问题
店面不大，刻意分出的员工休息室同时挤入两名体型较大的男性显得格外狭小。
仅一进门，降谷零后腰便被桌子抵住，他侧头看向休息室内能坐下四人的长座椅，“你还打算招两名员工？”
关上门，君度像是无处可站，紧贴在降谷零身前，故意低声提醒道，“零，这里的隔音不好。”
降谷零下意识降低声量，“员工的人选是谁？”
压低的声线分外撩人，君度调整开始错乱的呼吸，“应该说零会把谁送过来。”
果然，降谷零不意外君度会说出这句话。
自昨天听到君度店员的邀约，他已经有有所猜想。
门外传来一些动静，身前被君度挡得严严实实，降谷零挑眉，“所以现在把我带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君度理直气壮地搂过降谷零，被围裙束起，愈显纤细的腰肢已经在他眼前晃了一天。
他很努力在忍耐了。
员工休息室没有开空调，本就闷热。
君度贴上降谷零的瞬间，汗水顺着黑色的发丝滴落在裸露的蜜色脖颈间，混入原有的薄汗之中。
降谷零曲膝，抵住君度下腹，警告他不准在靠近，躁意令他有些不耐烦。
“零，铃木集团下周会举办展览。”
可能是怕门外偷听的人听到什么，君度声音压得很轻，靠在降谷零耳边低语。
降谷零皱眉，偏开头。
关于展览他也有所耳闻，毕竟那位大富豪铃木次郎吉爱好收集珍奇宝物并不算什么秘密。
近几年他始终在全球旅行，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展出他新收集的宝物。
这次回国展出的消息早已传到政经界一些人的耳里。
降谷零放下腿，轻笑，“组织看中了什么？”
“一条从木乃伊身上摘下来的宝石项链。”
完全贴到降谷零身上的刹那，君度溢出一声低叹，在静谧的休息室内清晰可闻。
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降谷零磨牙，冷冷注视着君度。
紫灰色眼眸中的恼意令君度心动不已。
眼见降谷零的鬓角都已经湿透，他没有再继续“充电”，从善如流地退开，整理上身被抵出褶皱的衬衫。
因汗水变得半透明，衬衫透出鲜明的肉色，隐约能看到君度凸起的疤痕。
降谷零凝视君度侧腹部显眼的伤疤，无奈揉额。
君度背后的伤痕纵横交错，要是就这么出去，那名小侦探估计会坚持不懈地探究下去。
调查过工藤新一，降谷零对这名少年过去的所作所为有一定的了解。
一把扯过挂在椅背上的西装扔给君度，“穿上。”
君度刚穿好西装，降谷零便绕开他，打开房门。
正在偷听的铃木园子和工藤新一两人差点摔倒。
没能阻止两名小伙伴的毛利兰满脸通红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只是擦拭桌面的动作有些机械。
对上降谷零似笑非笑的表情，工藤新一挠头，装模作样地擦着一旁看上去无比干净的墙壁。
“真是的，谁这么过分，把饮料溅到墙上。”
铃木园子有样学样，也开始擦拭另一边的墙壁，“就是就是。”
见到即便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也依然西装革履的君度，铃木园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她好像猜错一些东西。
注意到铃木园子的眼神，君度朝她摇头，笑得纵容又温柔。
铃木园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她好像又没猜错。
降谷零没有理会这两人的眉眼官司，抱臂提醒工藤新一，“干的抹布应该擦不干净那些痕迹。”
工藤新一清咳一声，义正言辞道，“前面已经用湿抹布擦过了，现在是在吸干。”
说着他的视线不断在君度两人之间徘徊。
只可惜除了头发都变得潮湿，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刚刚也只听到细微的响动，什么都没能听清。
面对工藤新一眯起的半月眼，降谷零后槽牙微紧，笑着以太晚为由，打发走三名少年人。
而作为店长，君度只是站在一边笑吟吟地打量降谷零耳尖又一次泛起的红意。
喉间的渴意加深。
但很可惜他没能解渴。
伪装一天店员，降谷零在工藤新一三人离开后，没过几分钟也离开了咖啡厅。
只留下可怜的店长面对满地狼藉。
【主人，阿斯蒂找你。】
自从阿斯蒂当上真正的分部负责人，她就没再联系过君度。
论谁在顶头上司丢下一屁股工作直接跑路后，都不可能再对原顶头上司有好脸色。
因此电话一被接通，阿斯蒂开门见山，“君度，曼妮莎似乎有问题。”
这几年阿斯蒂始终没能寻找到与“曼妮莎”那双独特的绿瞳相配的零件。
而繁忙的事务也让她逐渐失去对“曼妮莎”的兴致。
一直面对那双绿瞳也容易腻味。
除去贝尔摩德，阿斯蒂并不算什么长情的人。
对“曼妮莎”这位底层成员，阿斯蒂很早就没再关注。
只是偶尔想起那双绿瞳，才会吩咐她前往手术室。
起码曼妮莎曼妙的身材很适合搭配艳丽的血痕。
而最近正逢英国又一次大选，之前安插进外交部的组织成员没有爬到太高的位置。
阿斯蒂思索着是否要继续安排一些人员进去。
正打算向那位大人汇报相关任务，阿斯蒂却发现曼妮莎的异样。
也算是偶然，几天前她罕见地离开基地，想要去看最新的好莱坞电影。
那部电影的女主角“莎朗”是她喜欢的演员之一。
可没想到基地附近几家电影院都已经满员，阿斯蒂只好动身前往更远的电影院。
那家电影院正好位于泰晤士河附近，电影有几幕场景的拍摄地点就在泰晤士河。
电影结束阿斯蒂干脆沿着泰晤士河散步。
她想万一正好和电影一样与美人邂逅了呢？
但邂逅没有，却有一场偶遇。
夜色下像是曼妮莎的人正走向沃克斯豪尔桥那端的mi6总部。
因为距离太远，阿斯蒂也仅是凭身型看出那或许是曼妮莎。
毕竟发色，样貌，她什么都看不清。
然而大巴经过，短短几秒，那人就彻底消失，仿佛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之后一段时间，不管怎么试探，阿斯蒂也没能发现曼妮莎的问题。
但那一幕始终无法从脑海散去，想到曼妮莎的资料是由波本提供，阿斯蒂犹豫再三干脆给君度打了通电话。
不是说怀疑波本，只是想确认波本的情报来源。
这么想着，阿斯蒂一五一十地和君度汇报这些事。
包括她的想法。
她再三强调，“我并没有在怀疑波本。”
她还是很惜命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秘密
听着阿斯蒂的声音，君度不紧不慢地敷衍道，“或许只是你看错了。”
阿斯蒂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所以只是怀疑，想要向波本确认下。”
“确认曼妮莎是否有问题，故技重施就行。”君度语调缓和，“具体怎么做，应该不需要我再教你。”
他顿了下，声音中笑意渐浓，“还是说你是在怀疑我。”
阿斯蒂惊诧，“怎么可……”
“波本给出的调查资料是我给的。”
阿斯蒂彻底语塞。
君度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觉得我会舍得让波本为你特意调查一个不重要的人？”
好像没什么问题，阿斯蒂哑然，卡壳几秒，她才小心翼翼问道，“所以当时为什么要特意说是波本调查的。”
“他是情报贩子，”君度半真半假道，“只是想让他多出一条能够获取情报的途径。”
想到当初热衷于和波本闲聊，曾告诉过他许多组织代号成员的小秘密。
阿斯蒂了然，也没有再询问下去，不过对曼妮莎的怀疑却不减。
毕竟除去任务和波本的事，君度不可能在其他事上投放太多精力。
有关曼妮莎的资料，君度大概率不过是敷衍地委托其他人调查，根本没有关心过。
挂断电话，阿斯蒂撑起精神爬了起来，翻出大选人员名单，挑出部分会妨碍到组织成员竞选的人。
——情报由贝尔摩德提供。
向那位大人汇报完毕，阿斯蒂扶住再次受伤的腹部，软绵绵地通知曼妮莎来找她。
一进办公室，赤井玛丽就听阿斯蒂说，“曼妮莎，新的任务。”
随即一叠资料扔向她，赤井玛丽随意翻阅几眼，上面不少熟人的名字。
“暗杀名单，”阿斯蒂撑着双颊，仍是一副欣喜的表情看着赤井玛丽，“这就是你的代号考核任务。”
见眼前金发的女人神情寡淡，阿斯蒂绽放出清丽的笑颜。
“你的考核官将会是莱伊。”
近段时间，莱伊一直在替朗姆处理一部分美国分部事务。
而阿斯蒂之前去见贝尔摩德时，得知朗姆很快就会回来。
之后莱伊应该会闲散一段时间。
不过阿斯蒂会特意选择莱伊作为考核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从见到莱伊起，她就觉得莱伊的眼睛和曼妮莎的眼睛很像。
原本她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世界上眼型相似的人不在少数。
但一旦怀疑曼妮莎有问题，那双眼睛就仿佛预示着什么。
阿斯蒂可没有忘记莱伊原本的身份，一名该死的fbi。
另一边，等君度处理完咖啡厅的垃圾已经临近半夜。
回到别墅，满室漆黑，不过在看到卧室内透出的灯光，君度瞬间精神焕发。
即便知道降谷零并未睡着。
但面对床上双目紧闭的金发青年，君度再次轻手轻脚地跑去二楼独立浴室洗澡。
这一次他特意带上了平日使用的无味肥皂。
可惜这次他没有如愿搂住心爱的“抱枕”。
再次踏进卧室，原本的“睡美人”已经站在窗前，正向外眺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度一直觉得阳光才与降谷零适配，但或许月光也眷恋美人。
那身蜜色的皮肤在月色下恍若暗夜出现的精灵，危险性感却又象征着梦幻。
降谷零扭头，视线掠过君度，打量着中央柔软的大床。
几年前第一次进入君度的卧室，床铺并没有被移动的迹象。
之后又被衣柜吸引注意力，他并未过多关注这张床。
何况因为衣柜后的那面照片墙，他进入君度卧室的次数并不多。
现今已经回到日本一个多月，他也只进来过一次。
虽说是被君度抱进卧室。
而也就是那次他注意到君度的床似乎有些问题——下面或许是中空的。
“零很在意吗？”
降谷零没有看他，点了下头。
没有得到月下美人的注视，君度颇为遗憾，他失落地坦言道，“下面不过是智脑的家。”
提及智脑，降谷零才想起，因为在咖啡厅打工，他并没有佩戴显眼的耳坠。
回来后也彻底遗忘“吾一”的存在。
“零，不要再忘记了。”君度莞尔。
本应放在楼上卧室内的耳坠不知何时出现在君度手上，他走近降谷零，撩开他挡住耳朵的金色发丝。
“即便是智脑也会感到寂寞的。”
对于这句话降谷零不置可否，他笑了下，侧头，任由沾染上君度体温的耳坠穿透耳洞。
不过比起那点单薄的温度，君度不断上升的体温更让人难以忽视。
佩戴上耳坠的瞬间，降谷零偏开头，试图让耳朵降温。
君度揉捻着手指，适时收回手。
克制着没有让笑意出卖自己，他缓声解释道，“耳坠的位置由智脑引导，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比如那枚居然被带回国的樱花徽章。
发丝遮掩下君度没能看清降谷零的表情，只听到他平淡的声音。
“所以能让我参观下&39;吾一&39;的家吗？”
“当然。”
同降谷零所想，不算厚的床板自动翻起，露出通往地下室的通路。
君度站在楼梯口，朝降谷零伸出手，“零，通道中没有灯。”
智脑计算几秒，没有开口。
降谷零轻嗤，“君度，你是觉得我的夜视能力有多差？”
“不，”君度笑容温和，“是我怕黑。”
在干脆把君度踹下去，和就这么和他僵持中抉择几秒，降谷零凝视君度。
事已至此，如今他并不介意这种暧昧行为。
但有时看见君度仿佛偷腥似的眼神，他总会生出恶劣的想法。
——不想让他如愿。
想让他失控。
第一百三十章 你是谁
君度没有放下手，执拗地说道，“零，我怕黑。”
但最后那只手依然没有等来期望中的温度。
“嗯，我会期待你在黑暗中哭出来的样子。”降谷零笑了下，走到另一边直接跳进通道。
稳稳落地的声音响起，君度收回手，悠然向下走去。
与此同时善解人意的智脑打开通道两旁的壁灯，暖色灯光驱散通道中的阴森。
“没有灯？”继续向下走去，降谷零讥笑道，“君度，我可是很想看你怕黑的样子。”
君度故作不解，“可是零，你应该看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灯光映射下，降谷零的瞳色浓郁，晃眼看去恍若一片漆黑。
他笑道，“抱歉，我早就忘记了。”
君度像是遗憾，他叹息道，“那还真是可惜。”
“是吗，我觉得你应该庆幸才对。”站在破旧，乍眼看去有些摇摇欲坠的木门前，降谷零侧身，脸上的笑容似有似无。
“毕竟那可不是绅士该有的模样。”
走到降谷零身旁，君度伸手穿过降谷零身侧，推开意外结实的木门。
“我说过，在你面前我可当不成什么绅士。”
降谷零瞥了他一眼，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整墙的屏幕。
【零，欢迎来我家玩。】
孩子气的说法，不过房间内地面层层叠起，粗细不一的电缆可不是什么“孩子气”的场面。
“这里是什么时候建造的？”降谷零走进房间询问道。
“很早之前，”君度跨过挡路的电缆，“在遇见零之前。”
降谷零坐上唯一一张皮质靠椅，手指抚过操作台上造型独特的按键。
“君度，你该不会是未来人吧？”
调笑的语调却饱含降谷零真实的困惑。
这就是他所推测出的结论之一。
抛开了二十几年来所有现实，仿佛童话故事般的猜测。
而这个结论却被君度否定。
他摇头，站在靠椅边，弯下腰，犹如艺术品般的手敲击着整排按键。
屏幕上各种奇怪的字符迅速滚动，即便是降谷零也只能堪堪跟上滚动的速度。
他想或许只有库拉索才能记下这些符号。
不知道泽田弘树能否破解这一系列的代码。
正想着，君度停下动作，屏幕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像素小人。
仅能看出黑发黑瞳，穿着黑色的衣服，像素风格古老，无法分析出太多有用信息。
“这是你？”降谷零猜测道。
【是我！】
君度的话被智脑截断，他手指移动，敲下另一个按键。
像素小人消失。
“这是以你自己为形象设计的像素图？”降谷零追问道，手指不紧不慢地敲下君度最开始敲击的几个按键。
屏幕上的小人再次出现。
他了然，“刚刚那些代码毫无意义？”
智脑飞快给出答案：【是的。】
降谷零嘲弄地笑了声，摸索起眼前脱离一般常识的机械产物。
“吾一，这是什么？”
【消除键。】
一人一智脑完全忽视某个身型高大的男人，慢慢悠悠开始了教学环节。
但也没有持续多久，降谷零的手腕被握住，屏幕上的小人再度消失，智脑的声音也不再响起。
降谷零转眸，面容愈发成熟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稚童似的委屈。
“零，智脑是我制造出来的。”
不过比起幼稚的孩童更像是得不到关注就要开始捣乱的大型犬。
在降谷零的注视下，苍白色的手上移，从手腕摸向骨节，五指缓缓插入蜜色手指的指缝间。
“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降谷零凝视君度片刻，手肘撑在一旁，粲然笑道，“比起那些，我更在意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人？”
他见过不少天才，比如泽田弘树那样年幼却能制造出跨时代产物的“神童”。
又比如组织研究所内各个领域的顶尖学者。
更甚者是警校那几位同期都可以称得上天才。
降谷零几乎可以说是被各类天才围绕着。
但君度不是，这个男人与其说天才，他更像是在炫耀似地展露着他原有的成熟技术。
说实话最初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奇妙的可能性时，降谷零一度怀疑他可能是过去和hiro看话本看得太多。
有些异想天开。
“或许只是你的爱人。”君度避开正面回答，调侃一声，握住降谷零的手在按键上不断游走。
本就不过是随口一问，降谷零没再深究，而君度的反应似乎给他那些悬浮的猜想打下地基。
等从地下室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一夜未眠的两人精神都还算不错。
不过降谷零不打算苛待自己，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踏上楼梯前他还不忘朝君度露出温柔的笑容。
“店长先生别忘记今天还要上班。”
口吻并非温柔，只是恶意的调侃。
但在君度听来这便是一声临走前的道别。
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他挂着微笑出门，再次来到咖啡厅。
仅一个小时不到，上午尚未正式开始忙碌的时间段，君度迎来了自己未来的两位“店员”。
虽然无论是虚弱，脸上还绑着绷带的黑发女人，还是陌生的寸头男人都是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看上去不像是来应聘店员，更像是想给他拷上手铐。
君度失笑，“别这么紧张，我不过是名普通的咖啡厅店长。”
又是这样熟悉的虚伪，库拉索脸色微沉。
她开始后悔答应公安什么都愿意做，甚至在伤势都没痊愈就跑过来当什么咖啡厅店员。
即便现在因为波本的存在，君度似乎很好说话，但库拉索无比清楚他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而另一位零组成员虽不太熟悉君度，却听过不少有关君度的事迹。
他是个高危人物。
而被他们虎视眈眈的君度却是顺势解下围裙，挂在手臂上，一副要直接走人的架势。
“那么我就先走了。”
刚进门就听见这一句，工藤新一嘴角抽搐，“乌丸司，我记得你的店应该昨天刚开张。”
吐槽完这一句，他才看向眼前陌生的两人。
一个脸色苍白到看着像是刚经历了什么灾难，一个表情肃穆看着像是要去经历什么灾难。
工藤新一大眼一眯，觉得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奇
好奇心旺盛的工藤新一瞬间忘记今天约好和毛利兰一起去看空手道比赛。
不断询问非常可疑的两人各种问题。
从喜欢什么颜色到为什么会来这家店应聘。
比起君度更像是位合格的老板。
不过不管是库拉索还是零组成员都耐心地应付着工藤新一快速交替的询问。
显而易见的诱导式询问。
两人都没有掉入工藤新一的陷阱中。
起码当毛利兰出现在咖啡厅时，工藤新一已经捧着饮料杯不断盯着怎么看都显得可疑的两人。
而身为老板，君度却不务正业，坐在工藤新一对面，“工藤同学是在玩侦探游戏？”
听上去像是在嘲讽，但语音语调又格外温和真诚。
工藤新一打量君度几眼，只当是自己反应过激，他眯起半月眼，狠狠吸了一口橙汁。
“那两个家伙绝对有问题，普通人怎么可能在那样的询问下滴水不漏。”
“就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标答一样。”
君度将手边的纸巾推给他，“江户川乱步的《心理测验》？”
工藤新一眼睛一亮，“你也看过？”
刚走到工藤新一身边就听到他兴奋的声音，毛利兰有种预感，今天的比赛绝对又看不成了。
她瞪了眼正得瑟讲述对江户川乱步作品看法的工藤新一，朝君度扬起笑容，“早上好，乌丸先生。”
“早上好，”君度颔首，打断工藤新一的滔滔不绝，“你们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工藤新一刚想说他没什么事，但余光瞥见毛利兰握起的拳头，他干巴巴笑了两下，“是有点事。”
君度起身，“正好我也要走，如果顺路的话，不如我送你们过去。”
工藤新一好奇，“乌丸，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就留这两个可疑的家伙在店里。”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乌丸司哪根神经，眼前黑发男人柔和下眉眼。
眼里的柔情让工藤新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急着给家里的爱人送早饭。”
听到这一句，毛利兰眼睛爆发出一阵亮光，“乌丸先生快去吧，不放心的话我们也会帮你看店的。”
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喂喂，说好的比赛呢！”
不等毛利兰回应，君度失笑，“不用麻烦，我相信他们会好好干活的。”
他转头扫视两人，笑容和蔼，“天海小姐，田中先生，店就拜托你们了。”
不仅仅是那一天，之后一连几天，君度都不过是随机在咖啡厅露了下脸，彻底成为甩手掌柜。
不过巧合的是每次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都能撞上正好来店的君度。
同样这次也不例外，甚至还加上了铃木园子。
一进店，刚要拉着君度聊之前谈及的《罗杰疑案》，工藤新一就被铃木园子挤到一边。
“乌丸哥，后天这个展览请务必参加。”递出展览的宣传手册，铃木园子朝咖啡厅内张望。
没能找到降谷零的身影，于是她又特意补充道，“带着安室哥一起。”
见君度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似乎是想拒绝她的邀请。
看上去对展览的兴致不高。
铃木园子指着手册中央的项链急忙解释，“我想请你们去看看这条埃及艳后的项链。”
“传说相爱的恋人在月光下对着宝石说出誓言，他们将会永生永世在一起。”
第三天晚上，风格奢靡的场馆外。
“所以这次任务又是你主动申请的？”
本没想过掺和到这次任务中，降谷零拉了下领带，调笑道，“只是一条项链应该还轮不到堂堂君度出马。”
“嗯，因为我想和零约会。”
像是解释又像是某种控诉。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君度笑了下，走进场馆他才继续感叹。
“而且那可是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项链。”
降谷零随意扫过两旁玻璃展架上不少能称得上价值连城的宝物。
“比起相信这样虚无缥缈的传说，或许向神明祷告比较快。”
“零的意思是说让我向你祷告吗？”君度夸张地闷笑一声，“那么需要我跪地虔诚地祈祷吗？”
站定在最重要的展示台前，降谷零端详着红到几欲滴血的宝石项链。
他扬起嘴角，“君度，你见过神明回应信徒吗？”
“没有。”
从始至终君度的视线就没从降谷零身上移开过，在他看来那样廉价的红可比不上眼前甜蜜的色彩，“但我的神明仁慈，绝不会像那些劣质的存在那般残忍。”
降谷零没什么意义地扯起一边唇角，目光落在展览架右下侧的介绍语。
大段的文字讲述了拥有它的埃及艳后过去的事迹。
包含她与法老令人动容的爱恋。
不过这些都不是降谷零所关心的，他在意的只有最后一句话。
——保存完好的木乃伊在被取下项链后仅几天便彻底腐化。
虽说降谷零觉得那不过是因为原本保存在封闭环境中的木乃伊接触到空气，细菌滋生，才会快速腐化。
但那位大人似乎认为这条项链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独特之处。
所以铃木次郎吉是怎么得到这条原本在木乃伊身上，国宝级别的项链？
“安室哥，乌丸哥！”看到并肩的两人，铃木园子兴冲冲地跑向他们。
降谷零上前几步笑着应声。
眼见降谷零开始向铃木园子套话，君度侧身看向铃木园子身后的工藤新一，“毛利同学没来吗？”
“那家伙好像去参加什么集训了。”
工藤新一耸肩，一脸无趣，显然对这次展览毫无兴趣。
他此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之前君度忽然提及好多年前怪盗基德的传闻。
“乌丸，你说那个怪盗真的会再次出现吗？”
销声匿迹几年，工藤新一不觉得那个怪盗会突然现身。
毕竟连传说中必定会发出的预告函都没有。
虽然他还是因为好奇跟了过来。
“不清楚，但如果真的出现不是很有趣吗。”
工藤新一点头，意气风发地咧嘴笑道，“也是，不过不管什么怪盗我都会把他抓住。”
正和铃木园子交谈，降谷零余光瞟向他们两人。
君度朝他笑了下，怎么看都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消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对视让铃木园子联想到什么，她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揶揄笑着扯住工藤新一就走。
等他们离开，君度顺势凑近降谷零，“零有问出什么吗？”
“从黑市购买的项链就这么随意展出。”降谷零再次看向正大光明写着埃及艳后的介绍标语，“铃木次郎吉的性格比想象中还要张扬。”
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度，“那么黑市有你的手笔吗？”
这是降谷零一直在调查的一件事，他至今未知君度庞大的资金来源。
那些贵族似乎都默认“克莱门斯”与黑市有关。
但降谷零没能收集到证据。
他曾询问过“吾一”这件事，却被否定。
进一步询问后也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吾一”永远一句：【主人不让我说。】
“没有，”君度正色道，“如果黑市有我的手笔，那么当时拍卖会场地就不可能选在那样廉价的教堂。”
见降谷零依旧半信半疑，君度没有多解释，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莞尔笑道，“零，闭上眼睛。”
降谷零皱眉，却还是合上双眼。
虽然不知道君度又在打什么主意。
话音落下两秒后，会场灯光全数熄灭。
场馆内瞬间嘈杂起来。
降谷零睁开眼，身边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他合上眼的刹那，他便不再听到那道沉静的呼吸声。
而他未能来得及抓住君度。
降谷零嘴角微勾，只是面上不存在丝毫笑意，带着嘲弄。
他很清楚那个男人其实从未真正被他束缚。
后颈那枚芯片仅是制约，对他们双方的制约。
两年的配合未能驯养伪装乖巧的恶犬。
不过这里可是他的国家，不能继续由着君度胡来。
凝视君度原本所在的地方，降谷零眼底闪过一丝连他本人也未知的疯意。
他很期待真正“听话”的君度会是什么模样。
另一边即便在黑暗中，君度依然闲庭信步，绕开混乱的人群。
【主人，工藤正向零的方向跑去。】
君度颔首，径直走向员工通道。
正巧几名工作人员举着手电走进通道，看到君度，或许已经碰到许多询问的人，他们习以为常地安抚，“抱歉，我们很快会处理好这一切。”
与此同时人群中已经有人掏出手机照明，然而喧闹声丝毫不减。
见君度退到一边，几名工作人员的目光立即朝嘈杂的源头看去。
可惜光影交错，昏暗中他们看不清任何东西。
看到向他们走来的会场主负责人和铃木次郎吉，几名工作人员没再多停留，走进通道。
走到员工通道门前，铃木次郎吉下意识看向一旁君度。
黑发戴着紫灰色耳钉，看上去像是电影明星一样的男人。
铃木次郎吉一眼认定这就是铃木园子所说的人。
是那位很爱很爱自家恋人的咖啡厅店长。
主负责人已经进去，铃木次郎吉干脆向君度打了声招呼。
他环视一圈，大大咧咧地笑道，“你爱人没有来吗？”
“来了，”君度颇为苦恼道，“可是因为刚刚的骚乱，我们不小心走散了。”
怪不得会出现在这里，估计是被手电筒的光吸引来找工作人员。
铃木次郎吉摸了下胡子，“放心，应该只是电路出现了点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正好他们身旁的人似乎和铃木次郎吉熟识，听到这句话，转头调侃道。
“铃木，这次你的展览可能要算作失败了。”
铃木次郎吉这才注意到他，他哈哈笑了两声，“是吗，不过我觉得在手机灯光下看宝物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因为和君度并不熟悉，铃木次郎吉又寒暄两句，便继续和那人攀谈起来。
闲聊间又是一波喧哗声响起，铃木次郎吉见黑发店长掏出手机，似乎是在和谁拨打电话，但没能接通。
眼前的男人表情开始变得慌乱，即便竭力保持镇定，铃木次郎吉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不冷静。
“铃木先生，请问能先借我一只手电筒吗？”
宾客或分散或拥挤，灯光零落。
如果是要找人还是手电筒更方便一些。
听到君度的请求，铃木次郎吉也没多想，随手将身后保镖手里的手电借给他。
“谢谢。”可能是因为担忧恋人，君度握紧手电筒，匆匆走进人群中。
那人望着他急切的背影打趣道，“果然还是小年轻，这点小事就离不开人了。”
铃木次郎吉呵呵笑了几声，刚想说点什么，背后却被人撞了下。
他扭头只看到一名全身黑的男人快步走过。
背影看着十分壮硕。
玻璃展柜前，降谷零始终安静地站在玻璃展柜旁。
在周围人手机灯光亮起的瞬间，降谷零听到起伏的吸气声，他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
在他背后的玻璃展柜中，宝石项链已经不翼而飞。
“安室先生。”工藤新一终于挤到降谷零身边。
宝石项链展台周围是会场内最拥挤的地方，何况因为灯光突然暗下，许多人心情浮躁。
光是挤进来，工藤新一就收获不小的骂声。
看到降谷零的刹那他松了口气，随即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玻璃展台。
他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想到真的有怪盗出现？
震惊过后，工藤新一立马询问降谷零，“安室先生，你刚刚一直都待在这里吗？”
看着玻璃展柜正对面的圆形缺口，降谷零微微低头，“嗯。”
因君度和突响的人声，他居然没能留意到玻璃切割的声音。
降谷零眸色微暗，在工藤新一询问他是否有留意到什么时他遗憾道，“很抱歉，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工藤新一沉吟几秒，忽然想起另一个人，“乌丸司呢？”
也不知为何工藤新一似乎很是亲近君度，很早开始就没有使用敬语。
降谷零暗叹，果然君度那副皮囊极具欺骗性。
他摇头，“不清楚。”
那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工藤新一咽回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想想两个成年人也没必要只是因为在黑漆漆的会场走散就担惊受怕的。
虽有暗恋的人，但还没能完全开窍的工藤新一如是想到。
他绕着展台走了一圈，打量着圆形的缺口，在越来越燥热的室内，心情也开始变得浮躁。
而说好很快就会亮起的室内灯始终没能亮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案件
整个电力供应系统遭到破坏，不单单室内灯，中央空调也无法运作。
本还打算继续举行展览，这种情况下铃木次郎吉也不再固执，和负责人安排工作人员疏散人群。
只是最为贵重的宝石项链被盗，在离开前所有人需要接受检查。
当然，他们并非警察，并不强制，而拒绝检查的宾客必须待在会场内等待警察到来。
虽对检查颇有微词，但燥热让大多数人选择妥协。
同样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被冒犯，抗拒检查。
此时场馆内的人几乎都已经涌向门口，展柜附近只剩下降谷零和工藤新一两人。
“安室先生，你还记得灯光暗下前，站在这个位置的人吗？”
工藤新一端详着切割口问道。
降谷零环顾会场，四处分散着不少人，“抱歉，没有什么印象。”
当时他的关注点都在介绍语和君度身上。
视线忽然顿住，降谷零恍然，因为太习以为常，他竟没有察觉。
君度那时似乎一直在引走他的注意力——而这也是他时常会做的事，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毕竟那家伙很喜欢在他面前彰显存在感。
工藤新一也不失望，朝两旁张望，“乌丸那家伙是离开会场了吗？”
这段时间天天从乌丸司口中听到安室透的名字，工藤新一下意识认定这样的混乱下乌丸司肯定会尽快赶回安室透身边才对。
可他至今没有出现。
有些古怪。
“不，他不会离开场馆。”
降谷零笑了下，似有所觉，望向大门口附近的人群。
就在他所望的方向，君度正站在推搡的人群中。
跟随人流走动，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又一次有人撞上来，他淡笑着顺势侧开身子。
在他身后原本身体趋势已经向前倾的男子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扑倒在前方的人身上。
随之而来便是成片的人摔倒在地上。
会场设立在海岸边，大门打开依旧一片昏黑，推搡间，场内光影明灭，晦暗不清。
室内温度不断升高，耳边他人的抱怨和痛呼声夹杂。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几乎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点燃，靠近两侧工作人员的宾客冲动地扯住他们领口讨要说法。
也有一部分权贵人士矛头直指铃木次郎吉。
甚至还没能完全爬起来的几人又一次被从后方涌上前的人群撞倒。
场面开始失控。
铃木次郎吉的保镖围在他身前，几分钟前与他会合的铃木园子也被护在其中。
一向大大咧咧的大小姐直面暗色下面容扭曲的人群，她紧紧抓住铃木次郎吉的衣摆。
她感到害怕。
就在这时，凄厉的惨叫声乍然响起，连绵的尖叫此起彼伏。
血腥味蔓延。
透进月光的大门仿佛是唯一的希望，热意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驱使着众人疯狂向门口奔去。
仅仅十几位工作人员根本无法阻拦。
而另一边，第一声尖叫响起的刹那工藤新一瞬间忘却所有，直奔发声地。
降谷零跟在他身后，脸色沉凝。
两人抵达案发现场，君度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凝视着尸体。
灯光朦胧，君度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和观察展览品时没什么不同。
都是一样兴致缺缺，嘴角的弧度仿佛不过是层假面，看着有些虚伪。
工藤新一心里产生微妙的异样，还没等他整理好头绪，似是才发现他们，君度抬起头。
“透。”
声音听上去有些无措，工藤新一那点异样荡然无存，他撇嘴，借着手机灯光仔细打量地上的尸体。
降谷零瞥了眼蹲在尸体旁，神情紧绷的工藤新一，随即快步走向君度，一把握住他手腕。
他低声嗤笑，“你认识偷盗项链的人？”
君度无辜摇头。
降谷零眯眼，“那么他杀人只是为了在警察来之前逃出去？”
君度回握住降谷零，像是找到倚靠般头抵在他肩头。
“真聪明。”
见君度另一手始终握着手电筒，却没有打开，降谷零意识到什么，“项链在手电筒里？”
君度晃动手电，轻笑道，“嗯，那位小偷意外有些粗心。”
居然没有发现他怀里的项链很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沉浸在推理中，工藤新一非常没有眼力见地打断“情侣”间的依偎。
“乌丸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君度不情愿地退开一步，摇头，“我也是才走到这里。”
工藤新一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从身后一刀致命，凶手身上应该溅有不少血迹。”
不过人群拥挤，在凶手下手的同时，周围不少人应该都沾染到血迹。
而现在血迹大概率都被有意识地擦去，难以辨别喷溅方向。
当时那样幽暗混乱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凶手。
因太过投入案情，工藤新一一时没能留意到门外传来的警笛声。
本只是宝物失窃，现在出现命案，案件自然转交给搜查一课负责。
会场内电力系统依然没能修复，负责警官也只能举着手电，在会场摆置几个探照灯勘察现场。
此时会场并不算明亮，可其中一名黑发警官在踏入会场的瞬间迅速戴上墨镜。
“小阵平，小心摔跤。”萩原研二无奈提醒，虽说他也很想戴上墨镜。
毕竟站在尸体旁相贴的两人过于突兀。
更别说还都是他们熟悉的人。
感受到背后火辣辣的视线，降谷零垂眸，没有外露一丝内心的情绪。
但君度还是像感知到什么，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注视下抬头朝他们笑了下。
友好却陌生的笑容。
松田阵平公事公办，恶狠狠盯着君度，“名字。”
“乌丸司。”
正接受另外两名警察问话的工藤新一仰头。
总感觉那名黑发警官似乎在针对乌丸司。
见他又口气恶劣地询问安室透，工藤新一了然。
原来只是性格差。
“年龄。”
“27岁。”
借着墨镜遮掩，松田阵平没有职业素养地翻了个白眼。
“职业。”
“咖啡店店长。”
松田阵平顿了下，语气愈发凶恶，“你和那边那个金发…的男人什么关系。”
“伴侣。”
心不在焉应付警官问话的工藤新一奇怪，一般不应该都是问和死者什么关系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异常
见他们的气氛太过异常，目暮警官踱步到他们身边，“松田，萩原，有什么发现吗？”
松田阵平暗中啧了一声，吊儿郎当道，“没有。”
虽然他很想就这么给眼前的两人拷上手铐，很可惜没有正当理由。
目暮警官倒也没怀疑，只是向工藤新一打了声招呼，询问几句便走到铃木次郎吉身旁了解详情。
逃离场馆的人数太多，展览又是谁都可以进入，监控现今无法调看，想要搜查到所有人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会场内还有不少人需要盘问，松田阵平也不可能在君度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瞥了眼脸上笑容几乎和君度如出一辙的降谷零，没忍住，在和他擦肩而过之际，小声吐槽道。
“笑得真恶心。”
话语恶劣，可口吻比起刚刚缓和不少。
降谷零笑容真切几分，低头却见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安室先生和刚刚的警官认识？”
再次感叹工藤新一的敏锐，降谷零摇头，“不认识。”
什么都没听到，只是隐约看见松田阵平嘴唇微动，工藤新一半信半疑地点头。
随即他的注意力就被搜查物证的警官吸引，偷偷摸摸再次跑到尸体身边。
君度瞥向会场大门，在降谷零察觉到什么前，低声在他耳边熟稔道，“松田和萩原变化似乎并不大。”
降谷零根本不想从君度口中听到警校好友的姓名，他没有搭腔，转而问道，“你这次的目标是那名犯人？”
发现项链消失，那名犯人必定会再次回到这里。
“不，只是想和你约会。”君度再次举起手电晃动。
正好萩原研二看到这一幕，他笑嘻嘻地走到君度身旁，一本正经道，“抱歉，能否让我检查下这只手电筒。”
“当然。”君度毫不介意地递出手电筒。
面对和“小玲老师”容貌相同，但气质截然不同的君度，萩原研二余光偷瞄降谷零。
说实话比起君度，还是他们的警校首席变化更大。
起码他之前可不敢想象降谷零头发会比他还长。
拆解完整只手电筒，没能在里面检查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萩原研二遗憾地还回手电筒。
他没能找到理由给这两人拷上手铐。
真可惜。
接收到好友不怀好意的眼神，降谷零眉眼微弯。
但给人感觉依然不是萩原研二曾经熟悉的那个人。
他内心无声叹息，却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一轮盘问过后，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目暮警官大手一挥，决定先处理项链盗窃案。
所有人需要接受细致的检查。
见松田阵平站到降谷零身前，君度抬手看了眼手表，“今天似乎是满月。”
降谷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有“吾一”的存在，君度为什么要频繁查看手表？
他心下一沉，莫名想起英国那场烟花秀。
那时君度的手表似乎就装载着炸弹。
“那条项链传闻会在月光下泛起不可思议的光晕，”君度旁若无人地看向降谷零，“透应该还记得那段介绍语。”
——那是神明对恋人的祝福。
匆匆扫过的介绍，没有丝毫值得关注的地方。
降谷零眼神沉静，嘴角的笑容不变，“那应该只是月光的折射光。”
“是的，但却绮丽到仿佛神迹，”君度语气中罕见地带上点嘲弄，“足以蒙骗愚蠢之人。”
虽然听不太懂君度两人在说什么，松田萩原两人还是挡在他们身前，像是在认真搜查。
他们仅能从这段对话和降谷零的态度中窥探出君度似乎打算利用那条项链做什么。
【主人，那人已经拿到项链。】
君度勾了下嘴角。
早在警方到来前，他便趁降谷零注意力被工藤新一引走，顺势将项链扔向角落。
体积不算大的项链被黑暗笼罩，很难引起注意。
因警笛声和噪杂声，降谷零没能听见物体落地的奇怪声响。
随手调整表带，君度好意提醒两位不务正业的警官，“你们似乎可以检查下一位客人了。”
在君度两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看一眼。
知道即便抓到君度偷盗项链的证据，也不可能不顾降谷零的“任务”，意气用事地直接给君度拷上手铐。
毕竟能让降谷零如此“委曲求全”，君度的身份只会比他们想得更危险。
最后松田阵平黑着脸被萩原研二揽着肩膀带走。
只是在离开前萩原研二瞄了眼君度的手表。
虽然不太确定，但小降谷似乎在那一瞬间有点生气。
不过因为现在的小降谷难以看透，他也无法肯定自己的感知是否正确。
望着他们的背影，降谷零握紧君度的手腕，“你对手表做了什么手脚。”
手腕的疼痛没有带给君度多少影响，或者说他又一次因感受到熟悉的体温感到欣喜。
只是比平日的温度要低。
反手包裹住降谷零的手，君度郑重地传递自己的热量。
那点点温凉很快在他手心升温。
“只是为了看时间。”君度晃动另一只手，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表盘边缘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降谷零端详着手表，“我想吾一足够充当手表的角色。”
智脑见缝插针回复他：【因为主人在向某个人演戏。】
不用想降谷零也知道某个人是谁，“那个盗窃犯？”
君度盯着降谷零的耳坠，忽然觉得智脑有些碍眼，“是的，不过更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专门盗窃珠宝的犯罪组织的成员。”
说着君度像是才想起什么事，直视着降谷零正色道，“对了，我好像就是那个组织的逃叛者，现在还在被他们通缉。”
“虽然那时加入他们组织不过一个月，但和那位成员不算陌生。”
所以那个容易冲动，头脑简单，再一次返回会场的男人或许会想办法杀了他。
君度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角落，“手无寸铁，柔弱的咖啡店店长可能无法抵抗一位职业杀手。”
降谷零觉得好笑，“你觉得一名艺术专业的大学生就能保护你吗？”
君度弯起双眸，说得义正言辞，“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混乱
斯内克知道他不应该在这里久留。
虽然已经换了衣服，但他身上的血腥气根本消除不了。
而他身上的项链和枪支一旦被搜查到，在这样四周遍布警察的环境下即便是他也难以脱身。
可那几近毁坏组织，盗走组织大批财宝的男人就在这里。
就在他眼前。
斯内克抚上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一道永远无法消退的疤痕。
那个男人在最后将要杀死他的时候突然询问他的名字。
明明之前共事那么久，男人却可笑的连他的代号都没能记住。
仿佛不过是来玩一场游戏，而他们这些组织成员对他而言就是无名无姓的npc。
可当他说出斯内克这个代号，那个男人放过他，温柔的笑容像极了嘲讽。
——原来你就是斯内克啊。
轻描淡写，傲慢至极。
斯内克憎恶那个男人，盗取项链前他就留意到有人的身型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
可因始终无法看清正脸，他不能确定，只能专心于任务。
此时面对那张脸，斯内克没有离开，隐蔽在角落，等待杀死那个男人的机会。
他已经联系了组织的人，现在在现场勘察的警官数量不算多。
那个男人应该会很高兴，有那么多人给他陪葬。
环视一圈，发现阴暗的角落还站着一名黑西装戴着宽边礼帽的男人，萩原研二狐疑，他敏锐地发现男人似乎换过衣服。
经历过那样的混乱，黑衣男人身上衣服竟连皱褶都没有。
询问几位同事，却发现没有人盘问过这名男人，想到刚刚君度和降谷零的对话，萩原研二推测出部分真相。
但模模糊糊并不全面。
萩原研二走向斯内克，“麻烦这位先生配合检查。”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得到暗示，安静地站在他们两人不远处。
斯内克手摸向后腰的枪支，面对萩原研二的要求沉默不语。
他的手机几分钟前就在震动。
原本就有不少底层成员在附近待命，现在得到消息，他们已经潜伏在周围。
萩原研二眼角带笑，就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步步靠近斯内克。
只是一旁松田阵平在注意到他紧绷的脊背后，慢悠悠地抬手摸向自己的手枪。
可就在这时，稚嫩的少年音猝然响起。
“叔叔，你是凶手吗？”
斯内克下意识看去，一张莫名眼熟的脸映入眼帘。
在松田阵平身旁，黑发少年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斯内克，信誓旦旦道，“你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并没有经历过推搡。”
而刚刚他并没有在会场内见到这个男人，显然他是挤在人群中涌出门外的人之一。
本来还在想少年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听到他这样放肆的口吻，斯内克阴恻恻地盯着工藤新一，脸色阴郁。
他的表现都已经那么明显，萩原研二也不再伪装什么都没发现，直接掏枪对准斯内克，“不好意思，请你举起双手。”
不单单是他，松田阵平也在第一时间掏枪。
不谈某人的性格，在场其余警官都清楚萩原松田两人作为警察的能力。
能让他们这样不由分说动枪，角落那个男人一定有不小的问题。
他们无声抚上枪托，确保能在第一时间支援。
气氛凝重，斯内克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也愈发不善，明显起了杀意。
但不经意间他却瞥见君度又一次看向手表。
似乎在确认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斯内克听到上衣内袋传来的响声。
很轻，像是计时器的声音。
即便脑袋不太好使，杀手的直觉让斯内克忽然意识到什么。
比如为什么他的项链会丢，又突然出现在他根本没有走动过的地方。
又比如为什么混乱过后，项链依然完好无损，干干净净地躺在地上。
还是离门口最近的角落。
看来这是那个男人故意送还给他的“礼物”。
组织仓库被炸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斯内克没再多想，从口袋中抽出项链就向工藤新一的方向扔去。
瞬息间，他猛地俯身冲向萩原研二。
围观这一切，君度没再故意查看手表，在斯内克抽出项链的刹那摩挲耳钉。
顺便安抚周身染上杀气的降谷零。
“放心，我不会在你面前对他们下死手。”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项链轰然炸开，滚滚白雾弥漫。
降谷零杀意消退几分，凝视完全遮蔽视野的白雾。
他暗道工藤新一也在其中，萩原松田他们大概率做不到随意开枪。
“今天这一出是为了什么？”降谷零视线移向朝白雾冲去的其他警官。
“只是正式和过去的学生打声招呼。”
说话间枪声传来，见门外涌入十几位黑衣人，君度侧身完全笼罩在降谷零身前。
带着降谷零避开四散的子弹，君度故作惋惜道，“可惜出了点意外。”
降谷零讥讽地勾起嘴角，没有听信君度的话，“你是想杀了工藤新一？”
刻意用怪盗基德把他引来。
君度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了解工藤新一。
和他那个秘密有关？
因探照灯被撞倒，会场再次陷入黑暗，降谷零没有继续等待回答，眯眼扫视那群黑衣人。
几秒后君度拉住想要去帮忙的降谷零，认真道，“零，你现在是安室透。”
他看向牢牢护住工藤新一的松田阵平，以及在一旁掩护他们的萩原研二，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住所有表情。
“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也有可能被人注意到你的异常。”
降谷零颇为意外，这似乎是第一次君度如此直接地制止他的行为。
但传来的枪声让他没有去深思君度的异常。
“放心，大学也能有拳击社。”
握住自己的手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降谷零轻易拉开君度，走向阴影中。
而就在他走后没多久，君度轻笑着抬起头，浓烈的杀意令悄无声息靠近他的斯内克本能想要逃跑。
但君度只是扭头温和地朝他笑了下。
“斯内克，比起我你应该杀的是戳穿你的那个孩子。”
“你以前应该看过资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是黑羽盗一……”
君度手指翻动，从手表中抽出一块芯片，“不，应该说是怪盗基德的儿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伤害
老实躲在角落，工藤新一若有所思。
他坚信这并非意外，绝对有什么在背后牵连这一切。
但什么证据都没有。
与其说这是推理出的结论，不如说只是某种直觉。
升腾的白雾并没有持续多久，薄雾散去，显露满地鲜血。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第一时间注意到暗藏在黑衣人间的降谷零。
见黑衣人大致都已经被控制住，他们对看一眼，环视整个会场，寻找斯内克的身影。
毫无收获。
正好另一名同事过来，他们干脆将工藤新一交付给他，向降谷零的方向跑去。
看他们冲向黑衣人，警官无奈，只好带着工藤新一和其他人汇合。
工藤新一跟在他身后，低头思索。
为什么那个男人要特意换身衣服跑回来？
他们这群人大概率是什么黑道势力的成员，就这么离开应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而枪声响起，工藤新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警官应声倒下。
鲜血自大脑喷涌，没有一丝活的可能。
与此同时警官手里的手电筒砸在地上，光影交错间工藤新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躲到一旁的展台后。
看不见的阴影处，斯内克正向他走去。
即便没有枪，君度手上的芯片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他并没有强行和君度对上。
再怎么冲动，深知君度的恐怖，斯内克也不可能在未知的情况下鲁莽地独自动手。
而黑羽盗一的儿子虽然没什么杀的必要，但同君度所说的那样。
他很可能从他父亲那里听到过一些有关组织的事。
斯内克握紧左轮，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展台。
何况他本身就想杀了那名少年。
听到脚步声工藤新一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放缓呼吸，悄无声息向另一边爬去，企图远离追击他的人。
但仿佛能随时感应到他的方位，身后的人始终如影随形。
工藤新一动作顿住，踌躇几秒，向着人群聚集的反方向跑去。
即便那里有警察，但聚集太多无辜客人，他不能贸然带着身后这名杀手过去。
汗水不住地流下，工藤新一背后的衣服早已被浸湿。
仅仅几分钟，他却感到仿佛已经和犯人周旋几个小时，身心都达到疲惫的临界点。
然而象征死亡的脚步声依然未能消失。
工藤新一暗道糟糕，因为那名警官在他眼前死亡，他失去一定的理智。
现在他似乎早已错过最佳自救时间。
而他不知身后的斯内克没了耐心。
他看了眼能显示工藤新一位置的手表，举枪对准某个方向。
“小鬼，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愚蠢。”
父亲？工藤新一抹去额角的汗水，暗道自家那位全球知名作家是惹到什么人了？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
就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斯内克看向手表，微调枪口位置，干脆利落地按下扳机。
会玩那么久捉迷藏不过是他想让那个张扬的少年品尝恐惧的滋味。
但他现在没有兴趣继续“教育”下去。
“砰”
轰鸣声乍然响起，盖过会场内所有不该出现的声响，整个会场晃动起来。
降谷零猛地甩开已经晕过去的黑衣人，看向发声地。
浓烟黑雾，刺鼻的硝烟味弥漫，是他所熟悉的场面。
降谷零环顾会场，无意识寻找起君度的身影。
在看到另一端安然无恙的人群，他视线没有停顿，转而又看到不远处的松田两人，他再次移开视线。
可或许是视野受阻，他始终未能找到君度的身影。
降谷零垂眸，扫视地上躺着的十几位黑衣人。
“zero，”举着手电走到降谷零身旁，松田阵平脸色难看，“君度搞的鬼？”
降谷零没有否认，“死者大概率会是那名凶手。”
萩原研二看了降谷零两眼，“小降谷先去和大部队集合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瞥过黑烟笼罩的区块，降谷零没有多犹豫，向充斥着灯光的角落跑去。
但中途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又一次望向已经开始蔓延的滚滚黑烟。
有道黑影踏出浓烟向他走来。
距离众人聚集的角落不过十几米，降谷零身体微转，向黑影跑去。
他想毕竟他们在众人面前可是“恋人”。
借着不远处透来的光线，降谷零隐约能看清君度的模样，满身狼藉。
但他没有太在意，只是轻轻瞟过，望向他扛在肩上的工藤新一。
状态有些不妙，但还活着。
垂在身旁的手紧握，降谷零平复翻涌的情绪，转身走向原本的目的地。
君度跟在他身后，嘴角一点点勾起，跟随着他重新踏进人群中，应付上前询问他们的目暮警官。
会场内突如其来的爆炸最后推定为那名犯人因被戳穿身份，想要报复工藤新一，结果不小心造成自己死亡所引发的悲剧。
除去几名重伤的警官，工藤新一是在展览事件中唯一的重伤者。
炸弹波及范围不算大，但威力不小，工藤新一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
能活着都是奇迹。
而他至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也因这件事，铃木园子的心理受到一定冲击。
她在自责。
活泼开朗的大小姐不见以往的活力，天天战战兢兢和毛利兰一起看望工藤新一。
愧疚的情绪将她淹没。
她知道毛利兰没有怪她，也没有人会怪她，这只是一场谁也不可能预想到的意外。
但看着毛利兰红肿的眼眶，同时伤害到两名好友的痛苦令铃木园子喘不过气。
她原本就是偏向于感性的小女孩。
这样的痛苦在工藤新一睁开眼的瞬间到达顶峰。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嘴巴张合，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眼球浑浊，连听别人说话都要许久之后才会给出稚童似的反应。
因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工藤新一的大脑受到强烈冲击，颅内出血血液迅速积聚在硬脑膜下腔，形成硬膜下血肿。
而如今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这种病症，
这是医生给予从美国赶回来的工藤夫妇的解释。
简而言之，他们的儿子变成了生活无法自理的痴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怀疑
降谷零凝视病床上呆呆看着他的少年，面颊消瘦死气沉沉。
没有初见的朝气。
他无法判定对于这名少年而言死去和现在这种情况哪种才是更痛苦的结局。
但无论哪种都是他本不该遭遇的。
见工藤新一又一次沉沉睡去，一向光鲜亮丽的工藤有希子红着眼睛，完全不见昔日知名女星的风采。
颇为憔悴。
工藤优作同样满脸胡渣。
但即便如此他们并不狼狈，和降谷零的对话情绪冷静到和外表截然不符。
工藤优作拍拍妻子的肩膀，“抱歉，安室先生能麻烦你再次说明下当时的情况吗。”
这几天他们已经从熟识的警官手里拿到案件的相关报告。
表面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工藤优作内心始终有根刺存在。
见到安室透，他直觉青年或许能给出什么线索。
而一旁调查过工藤优作，降谷零维持面上的悲伤，缓缓述说当时的情形。
在经过大量的修饰后和工藤优作已知的信息并没有什么出入，也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地方。
工藤优作沉吟几秒，突兀问道，“请问乌丸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那个似乎和他家儿子玩得很好的男人从未出现过。
降谷零眸色愈发深沉，他摇头，语气低落，“他在自责没能完全救下工藤同学，不敢来见他。”
察觉到些许异样，工藤优作紧盯着安室透，“我想乌丸先生应该很清楚新一不会去怪罪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他，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这个合理的请求降谷零没能推拒，走出医院，他深吸一口气。
刚刚始终被熟悉而又陌生的酒精味笼罩，令他几近窒息。
这种窒息感直到回到别墅也没有消失，甚至愈演愈烈。
呼吸变得沉重。
降谷零径直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君度。
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手臂绑着纱布，故意闯入爆炸范围，他不可避免受到一些轻伤。
呼吸阻塞的感觉没有消失，降谷零弯腰，用力按压君度的伤口，“君度，工藤新一的病症你能治疗？”
“能啊，”君度手臂后撤，让降谷零更贴近他几分，他像是在展现什么，补充道，“不仅能，我还能提高他的智力。”
尾音转轻，君度的视线流连在眼前露出的蜜色锁骨，手指微动。
“不仅是工藤新一，松田他们的手我也能治好。”
依然无法自然呼吸，降谷零抬膝抵在沙发边缘，倾身，攥紧君度的衣领，炽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这是威胁还是诱惑？”
“只是阐述事实，”君度仰头，与降谷零的距离不过毫米，“零，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我不会为他们治疗。”
“而你也没打算让我救工藤新一不是吗？”因为那极其容易暴露身份。
降谷零不置可否，他抬手撩开散落在君度脸上的金色发丝。
“工藤优作邀请你明天去看望工藤新一。”
“嗯。”
搂住柔韧的腰肢，露出獠牙的恶犬收回丑陋的本性，再度变回温顺的家养犬。
第二天，正式见到君度的第一眼，工藤优作就感觉到些许违和。
男人的温柔太过美好，真实到有些虚假。
从君度口中听到和报告中大差不差的案件经过，工藤优作心底的那根刺却愈发明显。
但他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男人连回想记忆时的停顿和神情都恰到好处。
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也同安室透所说的那般充斥着愧疚和悲伤。
最后工藤优作只能向君度伸出手，“抱歉乌丸先生，提出那么冒昧的请求，很高兴今天你愿意过来。”
君度回握住工藤优作的手，表情凝重，“不，我才应该道歉，很抱歉没能救下您的儿子。”
您的儿子这个称呼带着疏远。
明明听说他们的关系很好。
工藤优作眸色微闪，又和君度寒暄两句，便没有再强留，只是望着君度离开的背影沉思起来。
正想着，另一头传来两道清脆的女声，工藤优作扭头，见到铃木园子的瞬间眉头紧皱。
君度的眼神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这次相见降谷零没有陪同，君度知道他是去处理警察厅那边的事，或者说是汇报这次会场事件。
别墅失去了回去的意义。
不愿回基地处理堆积事务，君度干脆来到米花町五丁目。
望见眼熟的毛利事务所几个字样，君度眉眼弯起。
想要他家小公安成为这个世界绝对的主角，那么原本的“主角”无需存在。
何况在原著降谷零可是为了保护这个所谓的“主角”受伤。
所以他很高兴他家小公安做出的选择。
现实又残忍，最正确却也是最冷漠的决定。
不愿对信徒展露温柔的神明可不能厚此薄彼。
君度推开咖啡厅大门，正在认真打工的零组成员一句欢迎光临硬生生憋了回去。
此时正值中午，客人络绎不绝。
见到罕见的店长出现在咖啡厅，几名熟客热情地和他搭话。
这让深知闻展览事件一切内幕的零组成员心都快提起来。
他莫名害怕君度会闲的没事直接炸了咖啡厅。
不过他的惴惴不安没有传达给任何人。
库拉索只是瞟了眼君度，继续扬着仍有些僵硬的微笑招待客人。
君度更是自顾自套上围裙走进吧台。
在君度靠近的瞬间零组成员差点想掏枪，但面上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向君度点了下头。
转头就借口上厕所，给他们组长发送信息。
收到短信时降谷零正走到警察厅的地下停车库。
他依然没有探查出黑田兵卫的异常，初步调查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一个不算疑点的异样——黑田兵卫当初因重大事故昏迷了十多年。
而那场烧毁了黑田兵卫右眼的事故因何而起尚还未知。
他暂时也无法避开黑田兵卫深入调查。
降谷零低头想要回复手下，但在按下发送键前，他忽然嘲弄地笑了下。
刚刚他居然想着回别墅询问“吾一”有关黑田兵卫的事。
漠然删去刚刚敲出的文字，降谷零收起手机，打开车门，开车驶离警察厅。
不知何时他竟对“吾一”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或许是因为那一次次孩子气地戳穿君度谎言的行为。
可它本身就是君度开发出的产物。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看戏
有君度在身旁，零组成员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危险人物引走。
在见到降谷零的瞬间，零组成员整个人放松下来。
刚想说出习以为常的欢迎语却被君度打断。
“透，你怎么来了？”
有些疑惑却无比欣喜，看着完全不知道他会过来。
在几名熟客揶揄的眼神下，降谷零笑容温和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羞涩。
“正好下午没课，所以想来见你。”
还没等君度说什么，那几名熟客善意地调侃，降谷零笑容染上几分无奈。
君度洗净手走出吧台，脱下围裙挂在手臂上，“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透稍等我一下，我们下午去约会吧。”
降谷零笑着颔首，又一次接收到无数微妙的目光。
这也让刚走进咖啡厅的毛利小五郎一头雾水，但他也没多在意，表情依旧沉重。
之前陪同毛利兰一起去看望工藤新一，虽不太喜欢那个自大的小鬼，但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躺在病床上，毛利小五郎心情复杂。
他既庆幸自家女儿没有去那次展览，又同情工藤新一的遭遇。
盼望着他能早点好起来，否则他女儿估计得一直郁郁寡欢下去。
虽然在他面前还是在努力不表露糟糕的情绪。
想到这一茬，出来觅食的毛利小五郎突然没了胃口。
“毛利先生。”从休息室出来，君度寒暄道，“好久不见。”
毛利小五郎点头，顺着库拉索指引坐到位置上。
降谷零第一次正式与毛利小五郎见面，同调查的那般，这个男人似乎已经没有以前做警察时的精气神。
不过看君度的态度，毛利小五郎或许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所谓的约会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约会，两人离开咖啡厅径直前往基地。
毕竟之前项链的任务可以说是君度第一次失手。
那个追寻传闻中使人“长生不老”的命运之石“潘多拉”的组织也引起那位大人的注意。
降谷零这段时间就是在调查那个组织。
可惜他们过于神秘，能获得的情报不算多。
看来比起他们组织，那个以动物为代号的组织才称得上低调。
见到君度他们两人，田纳西幸灾乐祸，“君度，听说你上次的任务失败了？”
这个消息几天前就传遍组织，但君度那之后只在基地内出现过一次，还是直接跑去审讯室。
田纳西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调侃。
抱着同样看戏心情的不只是他，贝尔摩德也闻声赶来。
工藤有希子得到消息时，正好和她在一起逛街，作为好友又没有什么工作。
贝尔摩德自然来到日本，美其名曰看望好友的儿子。
“啊啦，没想到只是偷一条项链，我们的君度也会失手。”田纳西语音刚落，贝尔摩德就走进娱乐室悠然感叹道。
降谷零斜靠在吧台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君度笑容温和，“看来贝尔摩德很在意那个组织。”
“不如这次潜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贝尔摩德可不吃这一套，她耸肩向田纳西要了一杯马丁尼，才慢慢悠悠开口，“很遗憾，我还有任务要处理。”
“朗姆应该已经回来了，”田纳西有些好奇，“贝尔摩德你之前不是还在说等朗姆回来就可以休假。”
一提及这个，贝尔摩德就不由得瞥了眼君度，“没办法，我需要给某个人搞出的麻烦收拾下烂摊子。”
对于莱伊身份背景完全不知情的田纳西满脸迷茫。
同样对这件事不清楚，降谷零抬手搭在坐在吧台旁的君度肩上，展颜笑道，“某个人是指君度？”
没想到波本如此直白，贝尔摩德眼眸一转，“阿斯蒂那边的事君度没和你说过吗。”
她故意挑拨道，“我还以为君度什么都会告诉你。”
降谷零露出夸张的诧异神情，半真半假道，“哦？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君度还会有事瞒我。”
“贝尔摩德。”
君度的语调平缓，但贝尔摩德认定他在生气，这反而让她兴致上来。
谁让阿斯蒂那个神经病是君度带出来的人。
她没有给君度继续说话的机会，举着酒杯朝降谷零示意，“不如下次我们单独喝一杯，我相信君度还有很多事瞒着你。”
“比如他过去时不时就会杳无音讯一段时间，”贝尔摩德酒杯抵在唇前，挡住戏弄的笑容，“组织内部还曾传出一些暧昧的绯闻，比如君度被某个金发黑皮的美人诱惑，”
“都忘记自己是组织的人。”
降谷零非常配合，面上流露出些许悲伤，轻声叹息，“这样啊。”
听着格外失落。
第一次发现波本这么有趣，贝尔摩德抿着酒液，刚因被阿斯蒂骚扰而升起的厌烦消散不少。
田纳西看戏也看得津津有味，自觉地又倒了一杯加冰波本酒推给波本。
至于正和波本装无辜的君度，既然有波本在，田纳西也只当看不见。
一场幼稚的闹剧过后，田纳西才想起他还是不清楚贝尔摩德的任务。
虽然组织内部默认不允许探听其他人的任务，但因刚刚这一来一回，他愈发在意。
何况居然能从贝尔摩德口中听到阿斯蒂的名字，这令他惊诧。
贝尔摩德对阿斯蒂的厌恶，全组织皆知。
好在贝尔摩德也没有忘记这茬，她向田纳西解释了下有关莱伊的事情。
这虽然是个秘密，但以田纳西的地位他本就有权知道这件事。
“而这次我需要调查赤井秀一和曼妮莎的关系，顺便全程暗中监视他们两人的任务。”
田纳西惊叹，“你居然愿意接和阿斯蒂有关的任务。”
对此贝尔摩德也很烦躁，“没办法，朗姆和那位大人的命令。”
田纳西随口安抚几句，十分敷衍。
原本会过来也不过是为嘲讽君度，贝尔摩德只待了几分钟便打算离开。
但在走之前，她不怀好意地提醒君度，“朗姆估计很快就会回日本重新接手你的职权。”
君度心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显然没把朗姆当回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嫉妒
再一次来到君度办公室，诸伏景光毫不意外能看到自家幼驯染。
他刻意露出还绑着绷带的左手，虽说伤口其实早已痊愈。
“找我什么事？”
见降谷零的视线落在诸伏景光手上，君度表情不变，“有新的任务。”
降谷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君度，“你想让hiro潜伏进那个组织？”
从让他调查那个组织起，他们组织似乎就准备黑吃黑。
而一旁诸伏景光虽然听得没头没尾，但从警视厅那里得到过消息，他知道君度在讲什么，对此他没有任何抗拒。
他与君度对视几秒，脸上的冷冽消失，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
“你想让我远离zero？”
自从从降谷零那里听说他们将会长居日本，诸伏景光就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他还以为君度会故意戳穿他警察的身份，逼迫他离开组织。
比起他的猜测，现在这种情况并不算坏。
甚至正好能探查下那个组织的深浅，不如说是不错的发展。
“是的，”君度坦然道，“毕竟我不能杀你。”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在嫉妒我，”诸伏景光猫瞳浅浅弯成一道弧形，“因为我在zero心中的地位永远比你高。”
“因为即便你一生都伪装成那名校医也赢不了我。”
后一句不过是诸伏景光的谎言。
毕竟他曾亲眼目睹过眼神荒芜的降谷零。
性格坚韧的幼驯染曾万念俱灰，对着他喃喃道，“hiro，我无法救下君度。”
“我永远救不了他。”
同当年他所想的那样，三次的无能为力，伴随着君度壮烈的死亡，给降谷零留下无法磨灭的烙印。
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君度故意所为。
只因他自以为是的“爱”。
“或许吧。”然而令诸伏景光诧异的是君度似乎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笑了下，“但这些也只有零最清楚不是吗。”
其实君度比任何人都清楚，诸伏景光说的或许都是事实。
他何尝没有想过从一开始就杀了诸伏景光。
但那样宫野艾琳娜的存在将会变得更加鲜明重要。
那个女人的存在会贯穿降谷零一生，永生无法消退。
他也曾想过代替诸伏景光陪伴降谷零成长。
那样他可以一手养大降谷零，让他拥有他爱的一切特质。
可他不喜欢被人摆弄的洋娃娃，即便是他自己。
何况他可是组织的人，不可能花大量心血养育一个孩子。
他也不想让儿时那个会哭会笑，倔强纯澈的小男孩死在组织手里。
那时的他可没有保护人的能力。
不过这并不重要，原本他已经想好如何处理诸伏景光，但他没想到仅仅只是短短几个月不到的恋情却让他沦陷失策。
他只忍耐了半年就迫不及待去见他的恋人。
分明他最开始的剧本是三年后诸伏景光身份暴露，被组织成员追击头部受到重击。
而那时因朗姆的看重，苏格兰的未来将会和如今“莱伊”一样成为真正的坏人。
这些波本将全然不知情，只会知道是“君度”救了诸伏景光。
可谁让警校首席的怀抱太过温暖，他的心也因此被软化。
他可是特意修改剧本，没有让他家小公安彻底步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但某个人还真是碍眼。
而处于所有话题中心，降谷零却莫名开始思考起如果君度伪装一生会怎么样。
但他好像无法想象，更确切地说他似乎对“古矢玲”的印象早已模糊。
毕竟之前他一直在抗拒回忆过去。
如今他也只记得过去那一场场爆炸，和始终凝望着他的黑瞳。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降谷零这么想着，打断两人的争锋相对。
他看向君度，“苏格兰接手这个任务是你的提议？”
君度仿佛忘记刚刚的不快，颔首笑道，“是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看好苏格兰，那位大人也没有任何意见。”
同诸伏景光想法相似，降谷零也认为他此时离开组织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是因君度的关注，还是因之前龙舌兰的事，琴酒已经盯上苏格兰。
这段时间苏格兰的任务愈发苛刻，不少都是刺杀知名大臣。
既然没有人存在异议，任务就此定下。
诸伏景光也被君度轻描淡写地赶出办公室。
几分钟后，办公室内只剩下降谷零和君度两人，君度忽然起身，坐到降谷零身旁。
“零，刚刚的问题你的回答是什么？”
知道他在问诸伏景光那段话，降谷零觉得好笑，“你应该心知肚明不是吗？”
“嗯，在你心里我比诸伏景光的地位要高。”君度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他真的这么认为。
但同样又仿佛夹杂着几丝恳求。
降谷零懒得反驳这种事，何况两者本就不会放在一起比较。
一个是幼驯染，而另一个是……
降谷零抬手摩挲着君度后颈的伤口，凸起的伤疤光滑硬质，触感诡异。
君度坐姿变得散漫，享受着降谷零的触碰，他缓声问道，“零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降谷零轻笑，“有啊。”
后颈处的抚摸愈发温柔，战栗感从后颈蔓延全身。
所有的肌肤嫉妒着后颈，叫嚣着想要降谷零的触碰。
君度胸腹的起伏在贴身的衬衫下展露无遗，他哑声道，“什么？”
“君度，”降谷零的手指滑到君度颈边，沿着凸起的青筋落在锁骨的凹陷处。
“你喜欢什么样的项圈？”
是他想要束缚，控制的存在。
几天后，贝尔摩德终于在前往英国前，找到机会单独和波本“约会”。
餐厅内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贝尔摩德下巴抵在手背上，笑吟吟地看着降，“君度居然真的愿意让你过来。”
降谷零讥笑道，“即便是金丝雀也有被放飞的机会不是吗。”
贝尔摩德不置可否，在她看来或许君度和波本的关系中波本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其实关于君度我知道的不算多。”
降谷零垂眸切开眼前带着血丝的牛排，“我想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每次杳无音信的那些时间点。”
第一百四十章 那个女人
几天后，贝尔摩德离开日本的同时，诸伏景光也从组织消失。
不过君度倒也没多出多少好心情。
在朗姆尚未来到日本前，他需要处理大量事务。
虽说这些他都交给智脑处理，但面对枯燥乏味的文件，他有些厌烦。
何况最近降谷零神神秘秘，也不怎么佩戴耳坠，见不到心爱的恋人，他根本提不起精神。
但即便如此，君度也没有去窥探降谷零的行踪。
毕竟什么都一清二楚，可没办法感受到“惊喜”。
他喜欢刺激。
就比如现在作为消遣，君度找到正在训练场查看新人训练，浑身低气压的琴酒。
“琴酒，看来你还没能抓到老鼠。”
龙舌兰，爱尔兰他们死后，全球各地均出现不少行动组的成员死亡。
虽然看似都是意外，但死亡太过密集，有脑子的人都会猜到组织内还有不少“老鼠”存在。
可惜暂时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没有得到回复，却对上琴酒那双阴冷到不像人类的绿瞳，君度笑得愈发和蔼温柔。
“你这是在恼羞成怒？”
这次的事情和他可没有一点关系……
也不能说全然无关，他仅仅只是悄悄推波助澜了下。
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单纯只是因为组织没有足够的新鲜血液。
那群始终混迹在底层的卧底们接到不少能获得一定情报的任务。
甚至大部分人都达到能进行代号考核的门槛。
都是各大官方势力精心培养出来的特工，他们的能力毋庸置疑。
之前他们没能崭露头角不过是君度暗中压制他们的晋升。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琴酒手中伯莱塔的子弹没入君度脚下，升起摇曳薄烟。
他声音和瞳孔相似，带着骇人的寒意，“君度，我很乐意送你去黄泉陪其他老鼠玩耍。”
君度语气淡淡，“无能就不要随便抓着人咬。”
“波本，”突兀说出这个代号，见君度的神情出现些许波动，琴酒冷笑道，“那个鼻子灵敏的猎犬居然至今没有调查到任何线索。”
“无能。”
君度好整以暇地看向训练场内一群新人，“调查的任务并不是由波本负责。”
琴酒抬颚，稍长的刘海遮盖住眼睛，眼里的情绪难以看清。
君度余光瞥向他，像是在解释，“我没有把这项任务交给他。”
不等琴酒再次按下扳机，君度悠然勾起唇角，“毕竟我可不想他离开我，满世界到处跑。”
“何况调查卧底的任务早就被朗姆抢占过去，琴酒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这件事显然琴酒并不知情，他凝视着君度，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伏特加默默跟着他离开训练场。
任务交接出现纰漏，那家伙大概会去找朗姆的麻烦。
君度没有过多关注不重要的人，视线依旧停留在训练场内。
现阶段各国上层都安插有组织成员，组织内部各类任务层出不穷。
琴酒可比以前还要忙。
既然都这么忙了，那么正好再放几只老鼠给他玩玩。
君度瞟过场内某个黑发女人，笑吟吟地离开训练场。
卧底失败将会广为流传不是吗。
【主人，贝尔摩德找你。】
刚走进办公室，君度就听到智脑的提示，他轻碰耳钉，走向侧边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君度你猜我见到谁了？”
君度随手将三包白砂糖倒进咖啡，“谁？”
“我曾和你说过的女人。”
早在接受人体实验时，贝尔摩德就曾无意间看到过宫野艾莲娜藏在项链内的照片。
是宫野夫妇和一名女子抱着还是婴儿的宫野明美。
那张照片君度也曾看到过。
“贝尔摩德我不喜欢记无关紧要的事。”
抿下一口咖啡，君度假装根本听不懂贝尔摩德在说什么。
即便过去故意隐藏起赤井玛丽和宫野夫妇的关系，在贝尔摩德面前，君度还是稍稍透露出些许信息。
比如宫野艾莲娜姐姐的样貌。
至于她和赤井务武的关系，贝尔摩德并不知情。
“就是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大概是宫野艾莲娜的亲人。”贝尔摩德坐在街角的咖啡厅，远眺对街正和赤井秀一接触的“曼妮莎”。
虽然仅是匆匆一瞥，但贝尔摩德对那张照片记忆犹深。
不因别的，只因制造出那种药物的宫野艾莲娜笑得那般幸福，令人生厌。
“那个女人死后那么多年，她的亲人忽然出现，你说会有这种巧合吗？”把玩着假发发丝，贝尔摩德收回望向宫野艾莲娜的目光。
“或许吧，”君度端着咖啡坐到沙发上，“不过即便讨厌宫野夫妇，任务还是要如常进行不是吗？”
“啊啦，我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贝尔摩德放下一叠纸币，举着手机走出咖啡厅，“只要他们真的没问题，我自然不会做什么。”
“所以这通电话只是为了告诉我你看见了一位故人？”咖啡太甜，君度仅喝了几口便放到一边。
贝尔摩德走向一旁的小巷，轻笑一声，她不过是想看看君度是否还记得当年那张照片。
毕竟听说这个女人是君度放了后门进来的。
她有些好奇，“君度，你真的不知道曼妮莎真实身份？”
几秒之后，贝尔摩德仍没得到解答，她只听到君度夹杂着笑意的声音。
“知不知道很重要吗？那只是阿斯蒂的玩具不是吗。”
似乎在暗示什么。
贝尔摩德失笑，笑声不大，带着几分讥讽。
“还真是残忍啊。”
分明宫野姐妹都把他当作亲人看待。
“那就要看贝尔摩德你选择怎么做了。”
这边挂断电话的同时，另一边赤井玛丽冷然注视着自家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大儿子。
居然真的被催眠，亦或是说被成功洗脑。
赤井玛丽眉头皱起，“正式暗杀明天开始。”
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赤井秀一神经刺痛一秒，随后归于平静。
他没有多想，面无表情点头，一副不想和赤井玛丽多说话的模样。
他把内心那种沉郁理解为对赤井玛丽的厌恶。
而他这种态度让赤井玛丽确定下一件事。
她要把这个已经彻底迷失在迷雾中的家伙拖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过去
与此同时正让君度心心念念的降谷零独自出现在英国。
易容成“克莱门斯”的模样。
佩戴着仿制的紫灰色耳钉，降谷零走进君度那家所谓的私人医院。
在几名医生欣喜地想让他操刀手术时，降谷零委婉地露出包裹着绷带的手。
虽然遗憾，那几名医生也没有强求，只是习以为常地汇报近段时间工作。
他们院长待在医院的时间本就不多，大多还为贵族们服务。
甚至那些贵族还需要特意为“克莱门斯”安排相约时间点。
在那些人的簇拥下降谷零走到克莱门斯办公室门前。
旧式的密码门。
无需过多思考，他自然地输入一串数字。
——0321
没有意外，门被打开。
而同样不出意外，在他身后门关闭的刹那，他接到来自君度的电话。
他没有接。
只是环视整间办公室，干净简单，像是画册宣传里会出现的样板图。
大概是吩咐过专人打扫。
抚过没有一丝灰尘的桌面，降谷零弯腰查看桌面下方最容易被遗漏的角落。
那里贴着一把小巧的钥匙。
拿出钥匙放在灯光下，能看到一层薄灰，有些生锈。
显然是给他准备的“礼物”。
降谷零眼神渐冷，径直走向办公室左侧贴墙的书柜。
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里面层层书籍，均是与医学有关。
打开紧锁的书柜，降谷零不假思索，伸手触碰那本第一次约会时，君度曾给他讲解的书籍。
抽出书籍的瞬间，“咔哒”声猝响，降谷零抬头，与他眼睛平行，原本放着书本的空位上升起樱桃大小的按钮。
那张属于“克莱门斯”，温雅的脸透出几分诡谲。
按下按钮，书柜下方弹出狭小的暗格。
里面放着一张磁盘。
十几秒后，大概是君度平常对待给他赚钱的员工们还算和蔼，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降谷零收回视线，拿出那张磁盘，把所有的一切回归原位。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几秒。
大门打开，一脸凝重的医生高声道，“院长，不远处那条街发生连环车祸，大多是将要参加大选的官员们。”
“伤势严重。”
君度这家私人医院开在南肯辛顿，附近不是有钱人就是权贵人士。
虽对医生行业不算了解，降谷零仍冷静安排各个医生延后部分不算重要的手术，处理这场“意外”。
而车祸现场，赤井玛丽早已安排潜入那家私人医院的特工把在车祸中受伤昏厥的赤井秀一趁着混乱偷换走。
常年潜伏在阿斯蒂身边，赤井玛丽自然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就是君度的产业。
但也正因此才好潜入，那家私人医院人员混杂。
只看中能力，不少医生护士都是曾经里世界的黑医。
同时这也是为了证明她不是“老鼠”。
得到赤井秀一安全离开的消息，赤井玛丽深吸一口气，暗中将手里与mi6联络用手机扔向一旁还在冒烟的跑车。
顺势捏爆手心不起眼的引爆器，她抬起手臂格挡住滚烫的气流，就地翻滚到一边。
思索片刻，赤井玛丽闭眼借着黑烟遮掩，头狠狠砸向地面，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君度”在英国的消息今天早上刚从mi6那边传来。
她不会去赌君度能否看穿她的伪装。
围观这一切，贝尔摩德放下手上的望远镜，因为场面失控，她什么都没能看清。
但她记得这群生死不明的官员中有相当一部分不在暗杀名单中。
并且大多都是与贵族私通，有私下产业的“坏人”。
巧合还是……？
贝尔摩德红唇轻扬，拎起挎包，离开愈发嘈杂的街区。
越是用恶意的眼光看待“曼妮莎”这个人，似乎越能抓住某条晃动的“老鼠尾巴”。
距离上次手机被挂断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君度松开领带，仰靠在沙发上，再次拨通降谷零的电话。
这一次他不再只能听到冰冷的忙音。
“零，需要帮忙吗？”君度语气真诚。
就像是对一切了如指掌。
是降谷零相当厌恶的口吻。
整个医院唯一无法亲手治疗伤者的降谷零站在办公室窗前，正面迎光，背面却是一片幽暗。
“不需要。”
那些医生足以处理好这一切，降谷零转过身，半倚在窗前。
赤井玛丽手臂和半张脸烫伤，身上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但并不致命。
虽然不管是mi6还是fbi，降谷零都没什么好感。
但他不得不承认赤井玛丽的果决。
这也让被所谓“情感”绊住脚步的他显得如此可笑。
把玩着手上的磁盘，降谷零轻快地笑道，“找我还有什么事？”
“只是想你了，”仿佛恋人间的抱怨，君度小声低喃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么现在可以挂了？”
“如果零想挂的话就挂吧。”
话音刚落，君度就听到一阵忙音。
冷漠无情。
但一想到此时降谷零带着属于“他”的假面，君度就止不住地兴奋。
【主人，零正在打开磁盘。】
或许是许久未使用过，君度办公室内的电脑开机出乎意料的慢。
分明能制造出“人工智能”，却依旧使用老旧的电脑。
这样的区别让人生疑。
也正因此电脑打开后，降谷零没有急着插入磁盘，而是仔细调查电脑中所有信息。
可惜毫无收获。
都是一些医院相关事务。
磁盘插入电脑的刹那，降谷零忽然意识到，既然能让贝尔摩德教他易容。
为什么君度不会易容？
还是说不过只是他从没暴露出来他会易容这件事。
又对君度产生几分疑惑，降谷零摇头，抛开思绪，打开磁盘。
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是年轻时候的君度。
一如既往的温柔，但五官格外稚嫩，看上去比警校时期小上不少。
“降谷零，”清脆的少年音停顿住，可能是在思索一个合适的称呼。
“零。”
“你喜欢这个样子的我吗。”
画面内的君度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间夹杂着落寞。
“真羡慕未来的我可以触碰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少年君度
毛绒绒的黑发不像现在那样打理整齐。
柔软蓬松，让那张本就稚嫩的脸显得格外幼态。
只可惜降谷零没有任何触动，等待着视频内的少年开口。
可能是因为面对镜头，即便知道未来看到这份视频的只会是降谷零，君度仍是一副礼貌带着几分疏远的模样。
眼中没有丝毫降谷零所熟悉的爱意。
仿佛不过是个陌生人。
“我想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录这个视频给你。”
一想到未来的自己可能已经完全占有降谷零，君度眼中闪过几分不悦。
“零想知道我过去的事吗？”
如果君度就在降谷零眼前，那么他会回答不想。
不是因为真的不想知道，只是不想让君度知道他的在意。
在意他在过去还设置了什么引他掉入的陷阱。
但现在他和视频里年轻的君度相差十多年的光阴，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的可能。
不过君度还是给出等待的时间。
等了整整一分钟，他笑了，夹杂着几分气闷，“看来零很在意未来的我。”
颇有些孩子气的说法令降谷零觉得好笑。
“嗯，零或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降谷零抬眸，这种被少年君度看透情绪的感觉让人反胃。
果然，君度这个生物无论几岁都让人厌恶。
这样的想法，视频另一头的君度自然不知。
他只是像是在汇报什么般将他近一年的所作所为娓娓道来。
比如他在战乱国家当救济医的日常，还有抓到一个有天赋的小疯子当学生的事。
又比如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
提及秘密，君度比现在更加圆润的眼睛弯了起来，“不知道未来的君度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心神几乎已经不在视频上，听到这一句，降谷零收回打量办公室的视线。
黑发少年嘴角的弧度和现在似乎并没有不同。
“赤井玛丽是宫野艾莲娜的姐姐。”
又一次听到宫野艾莲娜的名字，降谷零瞳孔微紧。
不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而是因为他似乎早已不在意那个温柔的女医生。
自从得知宫野艾莲娜的身份，意识到宫野夫妇当年消失前提到的所谓“实验”意味着什么。
那时被各种负面情绪侵蚀的他其实一度厌恶过宫野艾莲娜。
没有任何缘由，只是不成熟的迁怒。
这也导致后来他逐渐忘却艾莲娜医生的笑容。
脑海完全被君度的身影填充，即便那大多来自恨意。
正想着，他听到少年君度柔声道，“不知道未来的我有没有消除你对宫野艾莲娜的情感。”
降谷零沉默，好像他已经记不住儿时自己那种单纯的情感。
记不住纯粹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少年君度顿了下，笑容多出几分讥讽，“如果没有消除，那未来的&39;我&39;未免太过无能。”
降谷零垂眸，无能的并不是君度而是他自己。
少年君度猜不到降谷零的内心，他只是继续絮絮叨叨，“我讨厌杀人。”
翻涌的情绪被打断，降谷零情不自禁嗤笑出声。
这件事他还真是一点没看出来。
“没有目的的杀人毫无意义，”少年君度说得情真意切，“得不到期望的结果，杀人只是一项无趣的重复劳动。”
“更是一种资源浪费。”
“所以我放过了这次任务的一个人。”
本没有什么反应的降谷零眼皮微抬，而少年君度就像是感应到什么，表情柔和。
“零想知道吗？”
坐在镜头前君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透过黝黑的镜头，他像是在与未来的降谷零对视，眼中浅浅浮现出几丝爱意和委屈。
“那么这个问题就请零询问未来的&39;我&39;吧。”
本来已经打算将这句话作为最后的结束语。
少年君度忽然提到，“零，或许问的时候为我泡一杯咖啡更有效果。”
他笑得愉悦温柔，“我习惯喝偏甜咖啡。”
“而我讨厌偏甜咖啡。”
视频戛然而止。
降谷零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比少年君度更为成熟的那张脸因屏幕光影的投射变得晦暗不清。
他好像第一次知道君度的喜恶。
那个男人从来都在迁就他的饮食。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根本没展露过自己的喜好。
又是一阵敲门声，降谷零转头，曾见过的那位脸色凝重的医生站在门后。
不过这次他的脸色稍好一些，“院长，车祸中死了一个人。”
“是不小心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
降谷零颔首，跟着他走向手术室。
说起来刚刚起他就没看到疑似是赤井玛丽考核官的莱伊。
思索间他来到手术室。
被炸得体无完肤的男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体型和莱伊类似，但因被卷入爆炸根本无法分辨他的身份。
降谷零了然，“等警察过来处理吧。”
与此同时，在“莱伊”死亡被“君度”知晓时，赤井玛丽已经睁开眼。
环顾一周，没有看到君度的身影，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君度从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象。
而正在庆幸的赤井玛丽没有想到此时出问题的却是她家儿子。
仅失去意识几分钟，赤井秀一很快醒来。
但他却任由几名鬼鬼祟祟的男人把他带走。
驱车几小时后，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
——远郊一处简陋却坚挺的安全屋。
不久前一辆重型哈雷摩托如影随形，他们在路上花了大把时间甩开那辆哈雷。
或许是未雨绸缪，当时没有彻底晕厥，赤井秀一就已经被他的亲生母亲拷上手铐。
但这副金属手铐对赤井秀一的限制不大。
在几名特工背着他走进安全屋的瞬间，赤井秀一猛地伸手，手铐套住身下特工的脖子，死死收紧手臂。
在那人身型不稳之际，双手撑着他的脊背，旋身侧翻，一腿横踢在想来帮忙的另外几名特工身上。
只是他全然没有脱困的欣喜，面色微冷。
他想，这几个男人为什么不敢开枪？
为从他这里套取组织情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甜咖啡
不仅仅只是没有开枪，赤井秀一分明看到他们胸侧的枪托。
但他们甚至连枪都没有拔出。
轻易放倒几人，赤井秀一内心的沉闷却没有消散。
“你们是谁？”
曼妮莎背后究竟是什么组织？
很可惜那几名特工不是捂着脖子就是捂着腹部，一时都不能发声。
赤井秀一皱眉，下一瞬表情变回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淡漠。
“曼妮莎吩咐过你们不要动我？”
初次见面，见到他的刹那那个女人神情发生了些许波动。
似乎认识他。
还很熟悉。
其中一人点了下头，他们都可以算作是赤井玛丽的手下，均知道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
即便赤井玛丽已经告诫过他们只要确保赤井秀一活着，一旦他反抗不惜手段压制住他。
但从未真正了解过所谓洗脑代表着什么，他们仍有些掉以轻心。
看到这一幕，赤井秀一脑海深处莫名闪过几幅模糊的画面。
断断续续看不真切，他也难以捕捉。
绕开这些奇怪的思绪，赤井秀一只知道一点，这群人对他抱有一定的善意。
虽不知是否是陷阱，赤井秀一还是顺着他们的话，态度明显缓和下来。
“抱歉，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手太重了。”
这边赤井秀一正在伪装友善，那边赤井玛丽也在假装虚弱。
比起君度，这群医生好应付许多。
半靠在床上，赤井玛丽突然问道，“请问你们院长在吗？”
负责医没想到这位被波及的路人会认识院长。
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南肯辛顿，随处可见权贵之人。
他没再奇怪，“他正和警方处理有人车祸身亡的事。”
赤井玛丽心下一沉。
即便已经面目全非，也不确保君度能否认出那并非赤井秀一。
还是说趁现在只有君度一人，解决掉他。
赤井玛丽并没有考虑多久。
“曼妮莎。”
听到耳熟的声音，赤井玛丽抬头，不出意料，阿斯蒂出现在她病房门口。
“莱伊死了。”
平常始终用摆脱不掉的欣赏眼神注视着赤井玛丽，但此时阿斯蒂原本清秀可人的脸看上去颇为阴郁。
“你在这之中做了什么？”
直视着阿斯蒂染上暴戾的瞳孔，赤井玛丽面无表情，“什么都没做。”
组织行动组成员“意外”死亡在近段时间不算罕见，也是因此赤井玛丽行事比以往激进一些。
阿斯蒂没有轻易给予信任，“莱伊充当你代号考核官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听到这句话，赤井玛丽不再犹豫，她很清楚她不能再继续潜伏在组织。
阿斯蒂已经对她产生怀疑。
这种不明源头的怀疑可以消退，但需要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赤井玛丽仔细比对脱离组织和想办法重拾阿斯蒂信任之间的利弊关系。
几秒后她当机立断，决定离开组织。
最重要的情报赤井玛丽早已拿到手。
——组织位于英国的各据点和研究所的地址。
但此时不确定医院内组织成员人数，赤井玛丽没有轻举妄动。
“这和我无关。”
那双眼型独特的眼睛依然美丽，绿色的瞳孔晶莹剔透，仔细探查，却能发现让人着迷的暗色。
阿斯蒂突然想到，为什么她要确定曼妮莎有问题才“处理”她？
她只是一名底层成员罢了。
只是她选中的“标本零件”。
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赤井玛丽悄然拔去手背上的针管。
就在这时，一身白大褂的君度走进病房，阿斯蒂脸上的疯意一扫而空。
“君度，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特意通知我曼妮莎出事。”
降谷零笑了下，摘下不久前重新戴上的金色耳坠。
“这是你的玩具，自然由你处理。”
“不是玩具，”阿斯蒂摇头，再次强调，“这是艺术品。”
“抱歉，是我的口误，”降谷零微微欠身，“那么需要我为你们单独空出一间手术室吗？”
即便意外今天君度的好说话，阿斯蒂也没有多想。
毕竟一般不涉及到波本，君度还能算得上绅士。
大概。
而另一边有君度的命令，智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知君度。
因此君度听到阿斯蒂重伤的消息已是第二天。
此时君度正在给自己做早饭，他随手热了几片吐司扔在餐盘上。
在又一次惯性地在咖啡内倒入三包白糖时，他接到来自贝尔摩德的电话。
“君度，你在哪？”贝尔摩德站在手术室前，表情难看。
莱伊行踪不明，“曼妮莎”逃脱组织，阿斯蒂重伤。
甚至这一切都发生在君度的医院内，而听他们医生的说法，君度不久前还在医院。
这种情况几乎可以说是那个女人狠狠在君度脸上打了一巴掌。
君度莞尔，“当然是陪在波本身边。”
“你们都在英国？”
无视准备好的早饭，君度笑着离开别墅，“当然。”
原本的一些猜测打消，贝尔摩德瞥了眼还在手术中的手术室，径直离开医院。
但她还是有些狐疑，“阿斯蒂哪里惹到你了？”
“贝尔摩德，我做出的事应该还不需要向你汇报。”
这句话伴随着引擎打开的声音从手机那一头传来，贝尔摩德也没有生气。
这种事她本就不关心，只不过因阿斯蒂的无能导致她任务失败，她有些不快。
走进车内，贝尔摩德掀去闷热的假发，“所以分部这边你要重新回来接手？”
相信朗姆会很高兴这件事。
“不，分部那边将会由朗姆接手，他不是已经觊觎英国分部许久了吗？”
总部那边有那位大人坐岗，即便是二把手也不过是处理大部分事务，真正的掌权者还是那位大人。
但在分部便能称得上一手遮天。
“何况大选这件事朗姆应该有很多想法。”
再次见到许久未见的降谷零已经是二十小时后。
风尘仆仆走进不算大的公寓房，君度一把拥住似乎刚从浴室出来的降谷零。
但急切的动作却被一杯咖啡拦下。
“这是赔礼，”头发仍有些潮湿，降谷零端着咖啡举到君度眼前，“很抱歉伤到你宝贝的学生。”
凝视泛着一圈白沫的咖啡，君度失笑，“零，里面到底放了多少白糖和牛奶？”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君度很快乐
降谷零笑了下，“你不想喝吗？”
和曾经那朵玫瑰一样，君度不会拒绝降谷零亲手送出的任何东西。
何况仅是讨厌，并没有到不能喝的地步。
喝下的第一口，甜腻苦涩交织。
诡异奇妙的味道直冲大脑。
君度失笑，看来不仅仅只放了奶和糖。
直至最后一口，他始终保持着不变的笑意。
这让降谷零失去兴致。
“所以过去你放过了谁？”这个人选他早有猜测，“黑田兵卫？”
君度眨了下眼，一把揽过降谷零后腰，低头，还挂着咖啡液的嘴唇停在降谷零唇前。
无声寻求着他的应许。
不过在触碰降谷零这件事上君度向来没有多少自制力。
没有感受到抗拒，他恶意将口中古怪的味道传递给降谷零。
同时不忘夺取可口的“波本酒”。
本身不过是想分享这杯“美味”的咖啡，但许久没能感受过的柔软令人怀念。
君度收紧手臂，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探入质感舒适的家居服内。
只可惜还没等他触碰到温暖的肌肤，手臂就被降谷零握住。
没有用多少力气。
君度却因此停下动作，难耐地靠在他肩头。
手顺着君度的手臂上移，降谷零不顾君度颤动的身体，按着他的肩膀缓缓推开他。
“回答我的问题，君度。”
“回答了能有奖励吗？”君度松开有些紧的领带，“零，我饿了。”
占有过神明的信徒不可能满足，只会变得愈发贪婪。
况且，零已经很久没有喂养过“不安分”的宠物。
“嗯，我也饿了。”降谷零握住挂在脖间的毛巾，继续擦拭未干的发丝。
“我想吃你做的菜。”
没有得到奖励，还被赶去做饭，君度委屈，但没有任何异议。
他解开衬衫纽扣。
从灿金色发丝滑下的水珠浸润衣领，贴合在颈边，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但或许不过是鼻尖清爽夹杂着湿气，属于降谷零的气息让他下意识放缓呼吸。
解决完夜宵，降谷零再次提及那个问题。
“那个人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君度起身收拾并没有少多少食物的餐盘，“黑田兵卫是我救下的。”
“不过他不能算我的人。”
“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是我救了他。”
这句话并没有让降谷零心安，想到黑田兵卫遮挡右眼的墨镜镜片，他仰视君度，“你在他眼睛上动了什么手脚？”
这个问题问出时君度已经走进厨房，就像是没听见般自顾自清洗餐盘。
公寓房内厨房逼仄，降谷零踏入厨房，只差几步他整个人便能贴上君度背部。
但即便还剩下一定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君度逐渐僵直的背部。
以及厨房内升高的温度。
降谷零向君度走去，倾身，半边身体靠在他背上，侧过半边，手自君度手臂下穿过，关掉扰人的水流。
“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
下巴抵在君度肩窝，降谷零散落的发丝似有似无地蹭着君度的后颈，“君度，项圈还差最后几个步骤就能做好。”
这段时间从未主动探查过降谷零的行踪，君度第一次听说那条将要属于他的项圈会是降谷零亲手制作。
心脏几近停止跳动。
就好像信徒忽然得到神明降下的甘露。
那是无上的馈赠。
头枕在君度颈边，降谷零抬手摩挲君度喉间缓慢滚动的软骨，一手抚上他的心口。
感受到手下剧烈的震动，他的手仿佛都开始发麻。
但他没有移开手。
把控着君度所有致命弱点，这样的感觉令人沉迷。
降谷零眸色微暗，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但他仍然放任这一切。
因为这影响不到任务。
降谷零做出这样判断的。
无从得知降谷零的想法，君度只知道此时他的理智再一次岌岌可危。
而现在他似乎无需忍耐。
早已忘记降谷零的问题，君度侧过身，一把捞过不断在他身体四处点火的降谷零压在身前。
后腰抵在冷硬的水池边，身前的热度更显炽热，降谷零挑眉，曲膝顶住君度下腹。
“洗澡。”
他仿佛也忘记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仰头轻吻在君度唇角。
带着些许施舍的味道。
眼眶泛红的黑发男人凝视着降谷零，下一秒揽腰抱起他，转身走进浴室。
本已经洗过澡的降谷零被迫再洗了一次。
只是他从未想过原来即便是自己的深肤色在某些时候也会升腾起明显的红晕。
同样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在某一刻，他会无意识张开嘴巴，试图撕咬什么。
然而面前只有挂着点点水珠的镜子。
不仅是他，这一切也被君度尽收眼底，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那般丑陋。
沾染深红色彩的画笔不堪入目，一点一点玷污着蜜色的画布。
画出艳丽的纹理。
只可惜最后所有的画作都被他亲手洗去。
走出浴室却没能吃饱，在降谷零有意无意地纵容下，君度乖巧地顺着他的心意继续描绘旖旎的画作。
太过肆无忌惮的后果就是君度坐在床边手指留恋在蜜色肌肤上，抚过大片绚烂的色彩。
大多都是深红的颜色基调。
至于智脑不断跳出的提示音，君度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知道英国基地那边应该已经被mi6搅得一团乱。
但那又如何。
就算现在日本总部炸了，他也只想低下头，亲吻降谷零渗出薄汗的鬓角。
“晚安，零。”
“轰”
突兀响起的爆炸声嘈杂，见已经呈半昏迷状态的降谷零本能皱起眉头，君度伸手轻柔地捂住他的双耳。
虽然还没有饱，但零都已经为了这件事愿意接受他今天的索求无度。
他怎么可能不满足他。
爆炸声消失，君度笑着走到窗边，轻触着耳钉，低声道。
“通知赤井秀一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顺便告诉朗姆，不要忘记处理英国这边的烂摊子。”
“让他放心，mi6不可能对组织产生多大的影响，我会把我手下一些人的名单交给他。”
床上，呼吸平稳的降谷零又一次皱起眉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降谷零很生气
收到所谓的手下名单，朗姆心情更加糟糕。
因“暗夜男爵”的存在，组织的情报并没有泄露多少。
英国基地内的代号成员本就少，被mi6抓住的也不过是一些底层成员。
知道的情报似乎还没有伤了阿斯蒂的那个女人多。
而那些基本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也因研究所的自毁装置死在爆炸中。
可以说mi6的这场袭击也不算多大的麻烦。
除了得多花不少钱重建基地，不过君度手下有不少偏僻的庄园可以直接利用。
但偏偏君度的态度就好像把一堆垃圾扔给他。
让人不快。
何况不管mi6还是fbi都是他引进来的人。
朗姆冷笑一声，手上的资料扔在桌边。
可惜那位大人始终相信着君度。
还有琴酒那个家伙，最近也在找他麻烦。
看来日本那边暂时还是得先交给君度。
做下决定的档口，朗姆没有再浪费时间，当机立断赶去英国。
降谷零睁开眼，眼前苍白的肌肤上布满骇人的血痕。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
随即他想起昨夜意识朦胧间听到的说话声。
如果不是他的幻听，那么朗姆大概率已经飞来英国。
他起身，任由轻薄的毯子从身上滑下，露出满身暧昧的留痕。
禁锢在腰间的手臂收紧，显然不想让他离开。
降谷零没有动，半靠在床头，垂眸凝视着君度手腕处的咬痕。
发展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故意留出给赤井玛丽逃脱的机会后他便猜测mi6将会趁此机会突袭组织。
但这一切无法确定。
好在事情同他所推测的大差不差。
而君度会跑来英国也在他的预想中。
——因为那段视频，因为那通电话。
这是一次“实验”。
降谷零因此知道研究所居然拥有自爆系统。
随手扳开君度的手臂，降谷零走进浴室。
在水流声响起的瞬间，君度懒洋洋地挪到还残留着降谷零体温的半边床上。
等降谷零出来，君度正坐在客厅。
在他眼前从未打开过的电视机第一次被打开。
里面正在播报昨天英国各处突发的爆炸事件。
官方说法均是煤气泄露导致爆炸。
降谷零站在沙发后，“应该没有人会相信这个说法。”
他很奇怪为什么要隐瞒处理“黑帮”的事实。
以往这种事都是如实报道，即便因不愿造成恐慌不能报道国际犯罪组织。
也可以伪造“黑帮”掩饰这些事。
现在这样完全隐瞒只会造成反效果。
同降谷零所想，当朗姆走出机场就看到不少人游街示意废除上议院。
在大选这种特殊的时间点，几乎所有人都将这件事当做是恐怖袭击。
或许同过去那场没能给出处理结果的恐怖袭击一样，是在抗议毫无作为的上议院，取缔那些贵族。
坐在车内，朗姆看着车外情绪亢奋的人群，脸色凝重。
来到早年自己买下的别墅，朗姆连通与君度的通讯。
黑发男人头发杂乱，满脸餍足，昨晚发生什么，朗姆都不必多想。
“外面的骚乱是你造成的？”
狭小的公寓房没有多余的地方作为书房，君度就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对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而降谷零就窝在侧边的沙发椅中，闻言他抬了下眼皮。
他没想到朗姆也会问出他所在意的问题。
君度双手交叠放置在腿上，衣袍凌乱，但坐姿却仿佛是在出席什么国际会议。
“当然不是，”他克制住想去看降谷零的冲动，轻笑道，“这只是必然的发展。”
这句反驳让降谷零明白这次他依然被君度耍了。
不，应该说他很早就自觉走进君度的陷阱。
察觉到降谷零身上弥漫的寒气，君度遗憾可能他的项圈得晚点得到了。
失落下，君度也没有兴致搭理朗姆接下来的问话。
敷衍地交接后，他关闭笔记本，无辜地看向降谷零。
试图讨要那份原有的“礼物”。
只可惜降谷零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只是低着头，似是在思索什么。
几秒后，他猛地抬头，“黑田兵卫的眼睛究竟有什么问题。”
平静的眼神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君度凝视降谷零几秒，忽然笑了下，“和催眠，洗脑类似的东西。”
“可以当做是外置智脑一样的存在。”
说得有些抽象，君度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其实就是将某些指令转化为类脑电波信号影响他的思维。”
“就比如他会选定你作为卧底潜入组织也是受到装置的影响。”
从开始打算成为“古矢玲”起，君度就知道警校的事做得太过火，降谷零很可能无法成功成为公安作为卧底进入组织。
下一秒被熟悉的警用半自动手枪对准眉心，君度侧头，柔软的黑发乖顺地垂在脸颊旁。
“放心，我并没有输入过几次指令。”
直到这时降谷零才意识到一件事，当初黑田兵卫建议他留在组织是受到了君度的影响。
这是当时他已经在失控边缘强迫自己冷静后做出的决定。
不能说是理智。
作为领导者，黑田兵卫不应该同意这个提议。
危险性，不确定性太大。
甚至君度很可能反过来重创公安。
那时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抛弃他，让他动手直接杀了君度这个高危人物。
回忆着过去黑田兵卫的所作所为，除去与君度有关的几件事，降谷零仍没看出异常。
君度起身，曲膝半跪在降谷零身前，额头抵上枪口。
仰头，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
“零，忘记说了，属于我的那枚炸弹经过特殊改造，威力比普拉米亚那些垃圾更强。”
“而一旦识别到人体死亡，它会自动爆炸。”
这是谎言，也是事实。
毕竟智脑已经得到相关指令。
他温柔地握上降谷零的手，“所以你愿意和我殉情吗？”
信徒早已变得贪婪，他做不到徒留神明一人身处人世间。
爱人间血肉交织的结局对君度而言也是最为幸福的结局之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搅乱一切
“君度，”
降谷零嗤笑着按下扳机。
“里面没有子弹。”
“我记得你刚刚就亲眼看到我正在保养枪支。”
君度遗憾，起身整理衣角的褶皱，“所以只是开个玩笑。”
降谷零可没听出多少玩笑的意味，他重新擦拭干净的枪口。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日本。”
“当然是配合着零的时间回国。”
中午，毛利小五郎习以为常地握着报纸走进咖啡厅，坐在靠窗的角落。
正值饭点，因店员优越的颜值，店内客人络绎不绝。
像往常一样询问天海小姐眼睛上的伤有没有好，毛利小五郎一如既往点了最便宜的套餐。
“可能是因为没有好好养护，眼睛有些感染，”抚着纱布眼罩，库拉索淡笑着转移话题，“兰小姐今天还在那名少年那里吗？”
毛利小五郎垮着脸叹气，“暑假这段时间她几乎就差住在那里。”
还有铃木家那个女儿也是，天天跑去看望那小子。
也不知道后天学校开学那两人舍不舍得离开医院。
库拉索没有安慰脸色愈发难看的毛利小五郎，抱着菜单招呼刚走进咖啡厅的客人们。
“你听说英国那边的事了吗？”
点完餐，那两名客人迫不及待地开始闲聊，坐在他们身旁，毛利小五郎展开带下来的报纸。
整张版面都在报道有关大选的骚乱。
先是两天前群众游行抗议，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正中下议院下怀，他们顺水推舟，公开表明他们已经提交废除议案。
所有的负面舆论全部指向上议院，与此同时大批贵族爆出丑闻。
包括但不限于性丑闻和贩卖不良药物的丑闻。
这下本来不算多的游行队伍人数成倍数增长。
他们国内一片混乱，但其他国家基本都是乐呵呵地看乐子。
毕竟几乎每天都会出现某些令人大开眼界的丑闻。
“毛利先生也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有些耳熟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毛利小五郎放下报纸，偶尔才能见到的稀有老板就站在他桌前。
“只是打发打发时间。”说着他眼皮耷拉着翻开下一张报纸。
右下角标注着今日的赛马信息。
毛利小五郎只是瞥了一眼便没再关注，抬头把报纸放到一边，“这么久没见，乌丸你是出去做别的工作了？”
听他女儿说老板以及他伴侣似乎和他同行。
毛利小五郎腹诽不已，他这么久都没生意该不会都是被这两个小子接手了吧。
“是的，”君度环顾已经没有空位的咖啡厅，“正好是去英国那边处理一些事件。”
“如果毛利先生想听什么有趣的事的话，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一些。”
唯一的空位就在毛利小五郎对面，君度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正好打发时间。”
正因存款和女儿头疼，毛利小五郎没有多少说话的欲望，不过好歹是之前经常给他们送食物的店长。
毛利小五郎点头，“所以现在英国那边还是那么混乱？”
报纸上的报道写于三天前，至于现在如何，毛利小五郎并没有去过多了解。
君度点头，补充道，“不仅是大选的事，最近不少贵族都意外在家中死亡，凶手不明。”
“上议会那边似乎快抵不住压力。”
毕竟比起其他有的没的，他们那群人更害怕死亡。
而那些芯片炸弹，为了不打草惊蛇，mi6那边这几年都没有为他们取出。
不过作为局长隶属于下议院的情报局，mi6有没有什么暗地里的小心思也说不准。
“废除上议院的事已经板上钉钉。”
所以君度为什么要废除上议院？
这是降谷零思考几天都没能得到正确结论的疑惑。
因那天晚上的说话声，他很清楚不管是上议院还是下议院其实已经有不少属于君度的人。
“克莱门斯”更是和一众贵族交好。
上议院废除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整理书桌上堆积的文件，降谷零活动手腕走出书房。
犹豫几秒从卧室拿出那条已经被他遗忘许久的浅金色耳坠。
“吾一，上议院所有人私下的灰色产业名单。”
议员这个身份不仅意味着地位和不算少的酬金。
还有大批灰色地块的收入。
被废除，很大一部分人都会受到影响。
为了不彻底失去一切，他们只能忍痛抛弃那些灰色产业。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得以行便利的权势。
降谷零猜测，那大批产业到最后都会变为君度新的收入来源。
已经被扔在一旁落灰许久，听到能为降谷零做事，智脑高兴不已。
【零，你终于愿意让我帮你做事。】
名单调查有些麻烦，何况还需要特意跑回英国。
降谷零不愿多费精力，“嗯，名单就麻烦你了。”
在这种事上无所谓信不信任智脑，他只是想大致了解其背后的利润。
而他也没想到他会得到那样骇人听闻的名单。
可以说那些黑帮之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地闹事就是因为贵族的存在。
他们可是不少黑帮的“保护伞”。
同一时间，朗姆也从贝尔摩德手里拿到一份相似的文件资料。
他心神微动，对这些显而易见的高利润产业产生兴趣。
即便他很早便是乌丸集团名义上的股东。
但乌丸集团可随意使用的流动资金早已被投放到各个研究所内。
现在不管是基地，据点还是研究所都需要花钱。
不过这简直就像是君度亲手把大批资金来源送到他手里。
朗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但也只踌躇一秒，他便抛开那些疑虑，吩咐手下的人处理这些事。
【主人，朗姆准备动手了。】
君度停下和毛利小五郎分享“趣事，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朝毛利小五郎笑道，“很抱歉，在用餐时间打扰了。”
怎么都不习惯君度过于礼貌的话语，毛利小五郎身体坐直，连忙笑道，“没事，反正我也是打发时间。”
见他起身就走，毛利小五郎有些好奇乌丸司过来店里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只是过来看看，找他闲聊两句。
转念想到乌丸司的身份，毛利小五郎了然。
老板突发奇想来巡店也不奇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可疑对象
暑假结束前，毛利小五郎陪着毛利兰来到医院，一同前来的还有妃英理。
见到他们，工藤有希子露出笑容，看着他们之间空出的距离调侃道，“英理，你们还没和好？”
妃英理也只当看不出工藤有希子在强颜欢笑，主动搂过她的手臂，“我怎么可能和这家伙和好。”
简单交谈几句，毛利一家走进病房，缀在所有人身后，工藤优作忽然低声询问毛利小五郎。
“毛利，你对乌丸司有什么看法？”
在他看来曾经称得上精英的警察，即便现在表面看着颓废无能，内里的敏锐不可能彻底消失。
毛利小五郎愣了下，不知道工藤优作为什么突然提及那个男人，“没什么看法。”
只是有时候会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见病床上表情呆滞的工藤新一望向他们，工藤优作颔首，没有多询问。
但对乌丸司的怀疑仍没有消去。
这么多天来，工藤新一和刚醒来时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或许是对仅来过一两次的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感到陌生。
他露出几分惊恐的神情。
这让毛利小五郎看得更不是滋味。
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现在这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了。”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工藤优作推了下眼镜，转身朝君度笑道，“好久不见，乌丸先生。”
君度晃动手里的礼物袋，“之前刚从英国回来，我记得新一很喜欢福尔摩斯。”
礼物袋上印有福尔摩斯博物馆的标志，显然是特意为工藤新一跑去博物馆买礼物。
工藤优作从君度手上接过礼物袋，“我相信新一会喜欢的。”
这么说着，工藤优作眼中却带着微不可见的警惕。
君度笑容不变，像是才看到毛利一家都在场，他向毛利父女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妃英理。
“妃英理，”不等君度开口，妃英理伸出手，“兰的母亲。”
似是发现什么，君度余光瞥了眼假装不在意的毛利小五郎，握住妃英理的手。
“乌丸司，毛利事务所楼下咖啡厅的店长。”
这么多人站在病房内，不算小的单人病房显得格外拥挤。
寒暄过后，君度没有再浪费时间，仿佛一心为工藤新一着想般向工藤优作提议。
“我在英国和美国那边都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寻找能治疗新一的医生。”
诚恳的话语足以蒙骗所有人。
但并不包括工藤优作，他婉拒了君度的好意，以他已经靠朋友找到权威医生为由。
不过这也不算骗人，他确实拜托认识的人找到一名听说医术卓越的医生。
“希望那名医生能治好新一。”
君度又说了几句，适时离开已经快要站不下人的病房。
医院大门外，模样靓丽的金发青年倚在车旁，吸引不少人的瞩目。
更是吸引住刚走出大门的男人所有的心神。
君度快步走向降谷零，“零，你也是来看望工藤新一的？”
虽是这么问，但其实他在等待另一个答案。
“是来找你的。”降谷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他打开车门，径直坐进副驾驶，“朗姆那边已经开始渗入那群贵族手下的灰色产业。”
降谷零凝视着解开袖口，正坐进驾驶室的黑发男人，“你还不出手吗？”
“零，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什么，”君度打开引擎，侧头看向降谷零，“我本就没打算接手那些产业。”
降谷零点头，带着点玩笑意味地笑道“因为看不上那点钱？”
君度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道，“可以这么说。”
既然君度并不是要插手那些产业，那么他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让朗姆插手。
更深的缘由未知。
降谷零抱臂，靠上椅背，“听说那位大人昨天找你。”
“嗯，稍微问责了下有关英国的事，”君度声音低了几分，“以及有关苏格兰的任务进程。”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闪过，降谷零手指轻点手臂。
“那个组织近期在英国有什么计划？”
他记得为了博取好的口碑，部分贵族拿出家族藏品公开进行公益性拍卖会。
那其中大多都是珠宝珍品。
知道降谷零在担心什么，虽然内心的恶意难以克制，但君度还是安抚道。
“他才刚进那个组织不久，英国的任务和他无关。”
说是这么说，但君度能做到的也只是保证不杀死诸伏景光，不对他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至于他在那个恐怖的组织会不会受到什么其他伤害，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而此时正在公海航行的游轮内，诸伏景光满身血迹，站在船舱套房中央。
这个以动物为代号的组织看似不过是偷盗宝石的“小偷”组织。
但其中成员却大多是杀手出身。
行事比起组织也不遑多让。
“处理干净没有。”
一把打开房门，满脸刀疤的黑衣男踢开地上的尸体。
他环视一圈，走向套房内的大床，从床中央满脸横肉的尸体上拾起染满鲜血的宝石项链。
表情有些嫌弃，“弄得可真脏。”
“不过算了，还算合格。”
丢下两句，黑衣男转身离开房间。
在血腥气的笼罩下诸伏景光握拳，沉默着跟随男人走出房门。
走之前他瞟向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旁边躺着一名年幼的男孩。
笑容诡异，却带着释然。
诸伏景光曾想过偷偷放过这名男孩——这名被有奇怪癖好的富商从黑市买来的男孩。
但他没想到，男孩在敏锐地感知到门外的脚步声后，直直撞上他的枪口。
稚嫩的脸上麻木，神情是不似正常人的疯癫。
“你是好人吧。”
男孩死死抓着诸伏景光的手腕，“如果不想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就杀了我。”
诸伏景光冷着脸，抬手正准备打晕他，注意力却被门把转动的声音分去几分。
而他没想到明显营养不良的男孩会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强制性握着他的手按下扳机。
鲜红色猝然在他眼前绽放。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直播
乘坐直升飞机离开游轮的第二天晚上，诸伏景光被噩梦惊醒。
梦中那个男孩不断向他求救。
诸伏景光起身，抹去额角的冷汗。
分明这么多年他已经手染无数鲜血。
居然还会做这样的噩梦。
真是可笑。
走进浴室，看着镜中全然陌生的自己，诸伏景光叹息，这个长着胡子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个坏人。
和“好人”这样的称呼截然相反。
捧起冷水扑到脸上，他强迫自己遗忘男孩死前麻木释然的眼神。
好在这时房内传来电话铃声，打断他所有的思绪。
是那名负责考核他的黑衣人。
——配合“蜘蛛”大人，抢夺后天英国公开拍卖会上所有珠宝。
拍卖会当天，“克莱门斯”受邀带着他的伴侣一同前往这次拍卖会。
不过在抵达拍卖会前，君度特意来到他名下的医院。
阿斯蒂依然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几名底层成员正伪装保镖在门口看护。
披着白大褂，君度独自一人进入病房。
病床上阿斯蒂戴着氧气罩，看上去奄奄一息。
他心道，看来这几年来赤井玛丽受到的折磨不算少。
她是真的下了死手，还有些发泄的意味。
不过好歹是他带出来的学生，阿斯蒂体术再差也不至于直接死在赤井玛丽手里。
这么想着，君度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支注射器。
里面黑黄色的液体浑浊诡异。
他弯下身，毫不在意地将药剂直接注射进阿斯蒂体内。
突然，监护仪上所有数值疯狂跳动。
然而它始终没有发出警报声。
病床上，面容憔悴的女人表情扭曲，身体发颤却无力挣扎。
但仅仅几秒，监护仪和病床上的女人恢复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均未发生。
君度点头，即便因这个世界落后，他使用大量替代品制作药剂。
但最后呈现的效果还算不错。
至于有没有什么更大的副作用，君度正在实验中。
剧痛中阿斯蒂睁开眼，迷茫地望向床边的君度。
随即她回忆起一切，脸色难看起来，“曼妮莎那个女人呢？”
“逃出去了，”君度扫过阿斯蒂脸上爆起的青筋，遗憾实验失败，“她是mi6的人。”
阿斯蒂面无表情地看着君度，“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能让细胞活性化的药剂，自然也能让脑细胞变得活跃。
只是似乎面部神经出现了点问题。
做出初步判断，君度瞥过监护仪上堪称不可思议的心跳频率。
这样的频率按一般情况而言，正常人心脏早就应该爆裂。
不过本身只要注射进这个药剂就已经注定活不长了。
君度没有隐瞒阿斯蒂，点头的同时躲开她猛地翻下床袭向他的手。
“阿斯蒂，那个女人现在mi6总部。”
他脱下白大褂，温柔地披在只着单薄病服的阿斯蒂身上，“不要搞错你想报复的对象。”
阿斯蒂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监护仪，“我还能活多久？”
“足够你报复赤井玛丽了。”
君度走出医院，同之前一样，降谷零就等待在门口。
降谷零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你对阿斯蒂做了什么？”
君度会特意赶来这家医院，除去阿斯蒂，降谷零想不出其他理由。
“只是想让她早点好起来。”
这样含糊的回答就代表不论怎么问，君度都不会乖乖说实话。
凝视君度空无一物的脖颈，降谷零颔首，转身坐进跑车。
虽不知道君度具体的打算，但显然和赤井一家脱不开关系。
拍卖会会场门口各类奢华的跑车让人眼花缭乱。
时不时还会有大汉扛着摄影机走过。
这是一场全球瞩目的拍卖会，英国不少电视台还有网站都在直播这次拍卖会。
避开密集的镜头走进会场，降谷零拨弄耳边的耳坠，他嘲弄道，“你又准备上演什么样的剧目？”
降谷零本不打算掺合到这次拍卖会，但两天前他收到来自诸伏景光的邮件。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只是交流一些情报，但降谷零还是看出几分不对劲。
——hiro似乎在低落。
不过并不明显，而得知他将要执行有关拍卖会的任务。
想到“克莱门斯”收到的邀请函，即便君度曾再三表明他不会对诸伏景光下手，降谷零依然跟了过来。
面对降谷零的质问，君度揽过他，轻声控诉，“零，如果不是你要来，我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降谷零侧头，君度正面露委屈，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勾了下嘴角，什么都没说，任由君度搂着自己，向几名眼熟的贵族寒暄示意。
半小时后，拍卖会开始。
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无法再避开摄像机，降谷零推了下眼镜，庆幸今天特意用化妆品修饰过面容。
和他原本的面容相似却不相同。
不然一名卧底的长相完全暴露在全球人眼下，想想就觉得好笑。
而易容这个选项一开始就被君度驳回。
原因是“克莱门斯”和“约翰”是合法夫夫。
他不想出轨。
完完全全的谎言。
“零有什么想要的吗？”
相比于台上精美的宝物，君度更热衷于把玩降谷零的手指。
降谷零没有理会他。
即便他做过些许伪装，但君度仍是明晃晃顶着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
他可不想太过显眼。
【主人，零，直播已经被切断。】
君度只当没听见，继续揉捏手中修长的手指。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眼前蜜色的手指重要。
智脑提示音响起的几分钟后，仿佛干冰挥发后产生的白色烟雾逐渐笼罩整个会场。
君度和降谷零同时屏住呼吸，但他们周围的人群却开始变得亢奋。
降谷零猛地扭头看向君度，他正不紧不慢地抽出烟盒，打开盖子。
里面只有一片白色的药片。
对上降谷零凛冽的眼神，君度笑着含住药片，温柔地揽过他，强硬地将药片渡到他口中。
抹去降谷零唇角的水渍，君度克制着喘息道，“放心，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的缓解片。”
降谷零皱眉，但同君度所说口中辛辣的味道迫使他保持清醒。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全球瞩目
闲来无事，正坐在电视机前，见电视花屏，毛利小五郎打了个哈欠，打算换台看看。
他本来就对什么拍卖会转播不感兴趣。
但下一秒，电视机突然跳出的画面令他差点摔下椅子。
他看到非常眼熟的两个人。
不过印象中温文尔雅的黑发男人就像是变了个人正红着眼将金发男人压在椅子上。
头埋在金发男人颈间，难耐地轻蹭着。
不过本来不雅的动作，却因男人优越的身材线条和金发青年出众的样貌让人看着脸红心跳。
迷蒙的白雾更是让这幅画面变得唯美。
当然，毛利小五郎没有什么欣赏能力，他只是在诧异原来做侦探这么赚钱。
居然能参加这种级别的拍卖会。
以及安室透这是化了妆？看起来黑了不少。
正腹诽着，当画面从两人身上跳开，毛利小五郎是真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那群时常能在各类新闻报纸上看到的权贵们一个个像是野人似地夸张地展现着喜怒哀乐各种情绪。
甚至有人脱下衣服贴合在一起，更甚至还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哭泣。
比起这群人，乌丸司他们简直就是甘泉般的存在。
不过毛利小五郎很清楚他们会这样是因为弥漫在会场的白雾。
大概率是影响人中枢神经系统的致幻剂。
得到同样结论的还有工藤优作。
因君度前往英国的同时发生贵族丑闻事件，他这几天一直在关注英国那边的情况。
此时他正坐在病房内，抱着笔记本电脑，戴着半边耳机和工藤有希子一同观看拍卖会。
认出黑发男人，工藤优作更加笃定自己的怀疑。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工藤有希子只是小声惊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画面中的两人。
但在看到有人互相攻击对方时，她皱眉撇开头，正好看到工藤新一安静的睡颜，她表情再次柔和下来。
不过工藤优作脸色却沉了下来。
白雾的真身很可能是麦角酸二乙酰胺，除去会诱发人产生自杀的念头，对人体本身的伤害也是巨大的。
有人想毁了会场中所有人？
工藤优作思索间，屏幕中央突然闯入几名全身披着黑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
他们无视镜头，正大光明进入展台后的储物室，拿走所有装有珠宝的箱子。
诡异的是，屏幕内不单单只显示摄像机拍下的画面，还拼接着监控的画面。
自始至终将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工藤优作打消一开始的猜想。
白雾应该就是这群人所为，但如今维持着直播的或许是另外一批人。
是这群人的敌对方。
这时，画面又一次改变，回到最开始那一对养眼的“小情侣”身上。
黑发男人仍是双目通红，黑瞳迷蒙，但他却在金发男人的制止下乖巧地起身，委屈巴巴地注视着金发男人。
和周围人一对比，看上去格外可怜。
而金发男人显然也受到白雾的影响，眼眶泛着泪珠，起身时身形不稳下直接撞进男人怀里。
又好笑又可爱。
让不少原本面露厌恶的人会心一笑。
不过降谷零本人可没那么好心情。
辛辣从口腔席卷全身，全身上下逐渐升腾起奇怪的热度。
但不是曾在君度身上感受到的燥热，更像是病态的发热。
像是体内的保护机制在抵抗着什么。
本想起身查看整个会场的情况，降谷零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腿软的一天。
不过相比于腿软，更像是他的大脑信号无法传递给下肢。
这片药到底是什么？
倚靠着死死抱着他的男人，降谷零看着整个混乱的会场以及抱着箱子从后台走出的黑衣人。
在引起领头那个男人的注意前，他回抱住君度，侧头在镜头下吻住君度。
将还没有彻底化开的药片抵进君度口中。
见君度眼神清明起来，降谷零无视挽留着他的柔软又一次将药片卷回口中。
他不确定他对身体失去控制的情况是否和药片的药效有关。
但此时绝不能让君度也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他昨晚曾告诉过诸伏景光他会参加这次拍卖会，可没有得到任何提醒。
显然，诸伏景光也不知道那个组织的具体行动计划。
现在那群黑衣人会不会做出别的什么事还是未知。
君度不能也变成废物。
同降谷零所想，诸伏景光现在的心情相当糟糕。
他没想到“蜘蛛”行事作风会如此猖狂。
现今他只能选择相信君度会保护好降谷零不受到影响。
正想着，“蜘蛛”突然在会场门口停下脚步，诸伏景光全身紧绷起来。
“真是一场美丽的噩梦，”领头人环顾会场，张狂地笑道，“这样的美景怎么只能由我们享受呢。”
他挥手，黑袍衣摆飞舞，“替他们把直播重新连接起来。”
“我们将在万众瞩目中退场。”
跟在他身后的黑袍男按照吩咐从包中掏出笔记本，随即他脸色大变，惊恐地喊道。
“直播一直开着！”
话音落下，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门外传来明显的脚步声。
伦敦警察早已无声无息赶到现场，会场门被踹开。
无数枪口对准他们。
——牵扯到大量权贵人士，赶到现场的警察数量直逼百人。
面具下，“蜘蛛”的脸色青白交错，不过他也不准备束手就擒。
借着黑袍遮掩动作，他迅速从怀中掏出烟雾弹用力扔在地上。
当视野被遮蔽的瞬间，“蜘蛛”退后从门旁的座椅上拉起正大声哭泣的男人，一脚将他踹向面前的警方。
在黑影袭向他们的刹那，几名警方本想开枪，但听到“蜘蛛”的警告声他们被迫放下手枪。
“那是尼摩家族的二公子。”
浓郁的烟雾没有散去，视野受阻，警方无法贸然开枪，只能尽量不让他们出现空缺口让这些黑袍人逃出去。
但他们不敢动手，“蜘蛛”等人没有丝毫顾虑。
枪声不断响起。
降谷零整个人僵在君度怀中，他无比清晰地听见那一声“直播一直开着”。
听见枪声，他扯住君度领口，厉声质问，“君度你想做什么！”
君度牢牢抱住降谷零，坦言解释道，“只是想让诸伏景光不要那么碍眼。”
“放心，他不会有任何事，警视厅那边会出面保释他的。”
“大概。”
第一百五十章 厌恶和爱戴
分明拥有满场的人质，但致幻剂的存在让“蜘蛛”等人自讨苦吃。
那群贪生怕死的权贵们早已没有正常的思维能力。
面对枪口，面对死亡，他们只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肆意发狂。
难以把控的人质，人数上的巨大差距。
以及过于自信导致没有给自己留下发生意外的后路。
即便是堪称顶级的杀手也折在了这场“演出”。
警察死亡人数六名，黑袍人死亡人数三名。
手铐拷上仅存的几人时，警方对他们可没有多少好态度。
镜头下肆意妄为的黑袍人双手背后被压制在地上，兜帽和防毒面罩均被摘下，露出其中的真容。
当看到领头人熟悉的面容，认出他的人们无比惊诧。
那张俊美的年轻面庞是属于世界著名幻术师古纳·冯·高德伯格二世的。
这让不少人产生怀疑，过去那一场场美轮美奂的幻术秀是否和致幻剂有关。
被领头人的身份惊到，没有多少人留意到其他陌生的黑袍人。
除去得到消息，始终在关注拍卖会的警视厅公安部众人。
年迈的部长更是差点晕过去。
这么大事故，想要保下诸伏景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规模的致幻剂投放，受害者还基本是高层权贵，即便诸伏景光表明身份也没有任何用处。
伦敦警察或者说英国那边根本不会理会这么一个小小的警察。
如果组织那边没有任何动作，或许他们只能放弃诸伏景光这名警察。
警视厅那边的想法，降谷零大致也能猜到，因此在听到君度那飘渺的“大概”两字。
他咬碎口中的药片，用力搂住君度，几乎要将他脖子扭断。
“让hiro成为全世界认定的恶人很有趣吗？”
原本的药效又淡去几分，君度的情绪再次强烈波动起来。
他克制着，低头吻住真正影响他情绪的罪魁祸首，汲取他口中零碎的药片。
辛辣伴随着舌尖被咬破的铁锈味充斥口腔，君度清醒不少，不再迫切地渴求降谷零就这么在众人面前掐死自己。
不会妄图让全世界见证他们永恒的交融。
他哑声低喘道，“我对他会怎么样不感兴趣，我只想得到零所有的关注。”
全身的热度仍没有散去，降谷零靠在君度肩头眼底晦暗不清。
“君度，你应该知道现在你的做法只会让我对hiro心生愧疚。”
愧疚于没有抓牢手心束缚着恶犬的锁链。
“这绝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抬眸看向被压在地上的诸伏景光，君度颇为委屈地解释道。
“零，你误会我了，他现在是&39;绿川光&39;，可不是什么诸伏景光，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不在少数。”
“如果零愿意，&39;绿川光&39;会死在英国，我会帮他篡改所有登记在案的生物信息数据，而日本会多出一位名为诸伏景光的警察。”
君度笑了下，这位碍眼的幼驯染将“安全”离开降谷零所深陷的世界。
“零，你应该为这件事高兴不是吗。”
这个问题最终没有得到回应。
凶手被擒，会场内所有人都被紧急送去医院。
作为坐拥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克莱门斯”和其伴侣自然被送去属于他们的医院。
等吸入大量致幻剂的众人基本恢复正常已是一天后。
因此警方只能特意跑去医院进行笔录。
告别兢兢业业的两名警官，君度拔下手背的输液针，走进降谷零的病房。
其实并无大碍，可降谷零依然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异样。
而他也发现了阿斯蒂早已消失不见的事实。
见到脸色苍白的君度，降谷零淡淡瞥过他手背上的一片青紫，“mi6才是你这次计划的主要目标？”
这个问题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而这一次君度没有无视电话，而是当着降谷零的面按下接听键和免提。
朗姆机械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君度你在玩什么把戏？”
“还是说你其实是伦敦警察的人。”
随手将手机抛到床头柜上，君度坐到降谷零床边，“朗姆，这次事件我可是受害者。”
“苏格兰可没和我报告过他们会使用致幻剂这么恶心人的东西。”
他握住降谷零冰凉的手指，语气中夹杂着失落，“就因为这个，波本还在生我气呢。”
虽然有关这次事件的关注点基本都在世界著名幻术师身上。
但也有不少年轻人因为那几幅过于可爱唯美的画面喜欢上“克莱门斯”和“约翰”两人。
何况还有熟识“克莱门斯”的年轻贵族在网上暴露出他的身份。
并且不少认识“乌丸司”的人也在其中惊奇温柔的咖啡店店长居然还有这一层身份。
医术高超，心底善良的医生和似乎是某艺术大学的高材生。
怎么看都是值得喜爱的存在。
当然，其中也不乏负面舆论，不过这也只是少数。
朗姆浏览着网上对君度两人的评价，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小心作茧自缚，如果被人发现你暗地里的秘密。”
“我很期待看到受人爱戴的克莱门斯夫夫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单是朗姆，琴酒对此也抱有相同的想法。
曼妮莎的事也好，莱伊的事也好，君度不可能独善其身没有任何问题。
但即便他想杀了这只藏起老鼠尾巴的劣犬，那位大人却仍然信任君度，不允许他动手。
离开会客室，琴酒耳边还回荡着那位大人的声音。
“君度的所作所为都有他的考虑，琴酒，那不是你需要掺合的事。”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清理干净组织内部的那些老鼠。”
“你和君度都是我最信任的孩子，不要让我失望。”
即便是没有情感起伏的电子音也能听出其中的宽厚仁慈。
既然敬重的那位大人都已经那么说，琴酒也不可能越过他贸然对君度下手。
因此他需要证据，能证明君度真面目的证据。
走出大门，琴酒转身，看向身后仿佛古董艺术品的美丽别馆。
这是那位大人的私人住宅。
只有他，君度还有贝尔摩德能够进入，象征着“信任”的地址。
琴酒拉低头上的礼帽，没有在看儿时他被那位大人捡回，第一次安稳睡着的地方。
这不是君度应该再次踏足的“秘密基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救援”
拍卖会事件结束，谈论热度却居高不下。
万众瞩目之下，案件终于在几天后进行公开审理。
不出意料，所有参与者均为死刑。
——不少年纪偏大的权贵人士死在了那场骚乱中。
为能平复民心，审理过程中并未表明几人是国际盗窃组织的成员。
他们的身份被模糊。
甚至故意引导人们联想起这段时间来针对上流社会，针对上议院的“恐怖袭击”。
虽然游行没有停止，但声势却因此减小，不再极端。
动乱似乎在慢慢平息下来。
双手被铐，走出押送车，诸伏景光抬头，迎着阳光脸色憔悴胡渣茂密，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在拘留所他们这群恶人可没有什么好待遇。
但诸伏景光的内心却分外平静。
这本就是他应有的惩戒。
而且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警视厅只会放弃他。
放弃他这位隐在暗中的卧底警察。
因此在发现自己被秘密送进mi6总部，诸伏景光也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他曾来过英国执行任务，和曼妮莎见过面。
而此时坐在审讯室面对面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关于莱伊的事，诸伏景光也从降谷零那里听说过详情。
他有些好奇现在这对母子是什么相处模式。
不过作为“罪人”，他没有资格询问这些事。
“苏格兰。”
诸伏景光抬眸，这才发现好像他的刘海长了不少，一直没打理已经垂在眼前，影响视物能力。
作为狙击手这可是大忌。
虽说他们组织几位顶级狙击手的头发似乎都挺影响视线。
又一次走神，诸伏景光没有听清赤井玛丽的问题。
不过即便听清，他也不会回答。
即便同为对付黑方的“正义人士”，他们之间还是有国籍和立场之分。
赤井玛丽再次冷淡地一字一顿说出上层想让她转达的话语，“告诉我们你所知的关于组织的所有情报。”
“只要你愿意配合，你将作为污点证人受到mi6的保护。”
诸伏景光依旧保持沉默，他在思考这次事件是否与君度有关。
不过他相信君度不会杀了他——因为降谷零的存在。
虽对君度的爱情观嗤之以鼻，但从警校起，诸伏景光就没有怀疑过君度对降谷零的爱。
毕竟那双黑瞳只会映出降谷零的身影。
君度不会容许降谷零因他的死亡铭记他一生。
幼驯染的身份或许已是君度能容忍的最大限度。
像是在打发时间，诸伏景光无视赤井玛丽思索起君度和降谷零的事。
不知道他们两人未来会怎样。
当年经历过君度死亡，心理一度出现问题的zero真的能再次见证君度的死亡吗？
感情这种东西不仅仅只是旁观者，连当事人也不可能说清。
非黑即白这是与感情最无缘的词汇。
重复三次，仍没有得到回应，赤井玛丽放弃说服，启用上层给予的第二套方案。
也是她不怎么喜欢的方案——物理审讯。
但还没等她起身，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
同时响起的还有熟悉的枪声。
诸伏景光叹息，果然组织的人会来救他。
不过现状稍稍和诸伏景光想得不同，比起救他，来人更像是发泄怒意。
说是来人并不够准确，应该说潜伏在mi6总部的阿斯蒂终于能够撕开假面，肆意搅乱整个mi6总部。
已经确定自己活不长，阿斯蒂根本不在意对向她的枪口，她躲开子弹，用力将君度之前扔给她的黑黄色药剂注射进体内。
全身细胞活性化也就意味着身体素质的全面提升。
瞬息间，阿斯蒂四肢肌肉隆起，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范畴。
那张原本清秀的小脸也早已看不出原样。
说实话阿斯蒂并不是什么不能容忍背叛的人，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除去扭曲的爱好和三观，她本身性格算得上内向，软弱。
但偏偏在病床上睁开眼的刹那她内心的仇恨吞噬了她。
就像是有什么存在在影响她的情绪和思维。
炽红着双眼，阿斯蒂无意识地向拘留室走去。
肌理因药剂发生改变，高密度的肌肉抵挡住所有子弹的侵袭。
但同样阿斯蒂一头靓丽的黑发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白脱落。
这也导致在门打开的瞬间，即便是赤井秀一也被阿斯蒂的外形吓了一跳。
但随即他辨认出“怪物”的身份，也想起君度曾发送给他的邮件。
——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顶多只会拘留你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所以只要向他们表示友好就好。
——几天后阿斯蒂会来救你，到时候就麻烦你们给mi6一点小小的“报复”。
——还有不要忘记处理“背叛者”。
跟随阿斯蒂走出拘留室，赤井秀一的大脑深处愈发刺痛，但在某一瞬间又突然恢复平静。
他捡起血泊中原本属于某个特工的左轮，漠然向拦截他们的人射击。
平日呆在总部的特工数算不上多，大多仍是普通的文职人员。
根本不可能拦住阿斯蒂和赤井秀一这两个战斗力可怕的存在。
何况不单单只有他们，总部之外也突然遭到袭击，爆炸声四处响起，闯入大批黑衣人。
内外受击，一时间没有人能拦下阿斯蒂的脚步。
仿佛拥有整个总部的详细地图一般，阿斯蒂径直向一个方向走去，没有任何犹豫。
直到停在某处审讯室门口，阿斯蒂抬脚猛地踹向眼前厚重的金属门。
看着挤压脱落的金属门，赤井秀一看向阿斯蒂的左腿。
肌肉鼓动的大腿肉眼可见地变形。
似乎其中作为支撑的骨头已经发生错位亦或是断裂。
不仅仅只是大腿，刚刚应该是用来开拘留室大门的左手也已经变形。
但他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太过关心，更没有留意到阿斯蒂脸上痛苦的神色。
房内，手枪抵在诸伏景光额角，赤井玛丽单手握拳，死死盯着阿斯蒂身后的赤井秀一。
此时不能再将这个男人当作她的儿子。
而是敌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意外
作为人质，诸伏景光很是无奈，分明他可能是在场最为无关紧要的存在。
但在阿斯蒂冲向赤井玛丽的瞬间，虽被阿斯蒂的模样惊到。
诸伏景光还是下意识抬腿踹向面前的桌子，惯性驱使下他整个人和椅子顺势向地上倒去。
阿斯蒂的动作因飞向她的桌子停滞几秒，赤井玛丽狐疑地瞟了眼诸伏景光。
抬手按下扳机，一枪射向阿斯蒂。
可惜子弹毫无用处。
猝不及防间赤井玛丽皱眉，堪堪躲过砸向她的拳头。
躲避间又一次看向诸伏景光，他像是要攻击她，却不知怎么动作迟钝，甚至用手铐锁链扼制住了阿斯蒂。
对于诸伏景光赤井玛丽大致有了猜测。
赤井秀一同样也将视线锁定在诸伏景光身上，眼中浮现几分怀疑。
他抬起左轮对准诸伏景光的手臂。
在莱伊的概念中，他不能杀死代号成员，但不代表不能伤害代号成员。
现在的苏格兰有点碍事。
诸伏景光似有所觉，侧开身体，像是被阿斯蒂带动不小心踉跄了下，向阿斯蒂的方向摔去。
正巧避开射向他的子弹。
始终被阻碍行动，阿斯蒂双眼赤红。
但不能杀死苏格兰的念头充斥着大脑。
于是她只能趁诸伏景光未站稳之际，拉住他的手铐猛地将他甩到墙上。
撞上墙壁的刹那，背后的剧痛让诸伏景光产生一秒的失神。
也就是这一秒，赤井秀一的子弹接踵而至，没入他的左臂。
而阿斯蒂早已不再关心碍眼的存在，一心只想亲手撕裂赤井玛丽。
即便不再年轻，但这几年本就体术优越的赤井玛丽不断加强训练，体术甚至超过赤井秀一一截。
这也让她能够在阿斯蒂手上不落下风。
但也仅是暂时，随着时间的递增，阿斯蒂的攻击愈发凌厉，赤井玛丽几乎无法招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赤井秀一正处理赶来的增援，没有出手让现状变得更加糟糕。
抹去唇边的血迹，赤井玛丽神情凝重，他们总部的安保系统似乎全部失灵。
原本一旦出现意外这间审讯室会喷洒出大量镇静剂。
不仅如此，此刻总部各类应急系统都没有发挥原有的作用。
这令赤井玛丽产生不好的猜想，他们总部的内网或许已经被攻陷。
某种意义而言，这可比有人闯入总部更加危险。
但赤井玛丽没有分神思考的时间，她的体力早已到达一个临界点。
而阿斯蒂却是越发亢奋，只是她身体四处溢出的鲜血证明她同样也是强弩之末。
又一次腹部受到重击，赤井玛丽吐出一口血沫，冷眼望着肌肉逐渐萎缩的阿斯蒂。
她在等一个最佳时机。
另一边无声隐蔽在暗处，诸伏景光紧盯着阿斯蒂，与赤井玛丽相同，他也在等待最佳时机。
以阿斯蒂这种非人的模样，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mi6总部对面就是知名的旅游景点，这里的骚乱很可能会引发围观。
——还有一定距离且并非针对他们，对那些围观者而言这样仿佛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刺激场景可比那些电影要精彩。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麻烦人物。
余光看向正独自和门外增援对峙的赤井秀一，不出意外，诸伏景光对上赤井秀一那双眼熟的眼睛。
里面夹杂着杀意。
他垂下拷着手铐的双手，冷着脸待在墙角一动不动。
一副不打算参与这次混战的模样。
赤井秀一皱眉，思索起苏格兰叛变的可能性。
但见赤井玛丽已经被阿斯蒂踹到地上额头血流不止，苏格兰却仍无动于衷。
他暂时打消自己的怀疑，可内心莫名涌出异样的闷痛。
就好像心脏突然出现什么问题。
因这一瞬间的怔忡，赤井秀一侧脸被子弹划破，刺痛促使他的心脏暂时恢复正常。
察觉到赤井秀一情绪的波动，诸伏景光叹息，他没有再等待时机。
在赤井玛丽因伤势难以避开阿斯蒂的攻击时，他猝然冲上前撞向阿斯蒂。
右手顺势抽出挂在阿斯蒂腰侧，不知为何没有使用过的左轮手枪，双手抬起对着动作开始迟滞的阿斯蒂的眼睛就是一枪。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诸伏景光又一次被阿斯蒂扔到一边。
不过显然阿斯蒂正变得虚弱，这一次他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起码脊背没有产生断裂般的疼痛。
感知到审讯室内的异常，赤井秀一皱眉。
在他看来苏格兰叛变，这个男人已经转变成需要处理的对象。
然而就在这时，无人注意到，审讯室左上角的摄像头忽然闪过一道红光。
坐在办公桌前，君度侧撑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脑屏幕中诸伏景光又一次对阿斯蒂动手。
然后再次被发狂的阿斯蒂踢到一边。
见阿斯蒂扑向已经爬起来，半跪在地上的赤井玛丽。
君度不紧不慢地抬手敲击耳钉。
【收到】
智脑声音响起，屏幕内阿斯蒂猝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发出非人的尖叫声。
下一秒，镜头下她的脑袋乍然炸开，鲜血四溅。
波及范围不算大，甚至没有溅到诸伏景光分毫。
但离阿斯蒂最近的赤井玛丽可没有这么幸运，全身都被血色笼罩。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松下口气的同时也因鼻尖弥漫的腥臭感到厌恶。
随即她睁大眼睛，全身泛起火烧似的灼痛感。
——阿斯蒂的血有问题。
但除去剧痛似乎没有其他大碍，赤井玛丽皱了下眉，便蹒跚着起身，走向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本想伸手阻拦，却在赤井玛丽摇头示意下，他漠然站到一边，思考起接下来该如何逃离这里。
感受到赤井玛丽的接近，赤井秀一猛地回身朝她开出一枪。
可不知道是他手抖还是因刚刚的拉锯战产生疲惫。
子弹连赤井玛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赤井玛丽的眼睛亮了下，但她依然举枪对准赤井秀一。
“放下枪。”
同一瞬间，闯入总部的组织成员也终于赶到这里，看到拿枪指着莱伊的赤井玛丽。
他们想也没想就朝她按下扳机。
正好赤井秀一倚在门边只露出半边脸，对自己射击技术还算自信的成员丝毫不担心会误伤到他们的代号成员。
而原本敏锐的赤井玛丽也被全身灼烧般的剧痛和赤井秀一夺去所有心神。
她没能躲开无人预料到的这一枪。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被信任
见此，连君度都感到几分诧异。
毕竟智脑没有刻意提醒，他也没有去关注那些组织成员的动向。
不过和他预想的剧本大差不差。
只可惜赤井秀一没有亲自动手。
听到开门声，他仰头看向表情沉郁的降谷零。
显然，他也得到了消息——mi6总部附近有零组的人蹲守着。
“零，那群人乱闯总部是朗姆的命令。”
君度认真解释，“我只打算利用阿斯蒂扰乱mi6总部，让诸伏景光趁乱逃出来。”
降谷零嗤笑，站在办公桌前一把扯过君度的领口，“君度，玩弄别人很好玩？”
瞥过电脑屏幕中央呆愣在原地的赤井秀一，降谷零笃定自己的猜测，他垂眸，收紧手指。
“君度，你那么厌恶赤井一家是因为宫野艾莲娜？”
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出君度和赤井一家的渊源。
降谷零所知的只有君度故意暴露给他的情报——赤井玛丽和宫野艾莲娜是姐妹关系。
“零，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君度抚上降谷零已经开始泛白的指节。
他凝视着降谷零片刻，忽然展颜笑道，“只是看不顺眼罢了，和你，和宫野艾莲娜无关。”
胸口的沉闷无法忽视，降谷零狠狠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的刹那他松开手，移开视线。
见诸伏景光已经被那群有些陌生的黑衣人带走，降谷零转身离开办公室。
脚步声沉重。
直到望不见降谷零的背影，君度才舍得将注意力分给屏幕中看似已经恢复正常的赤井秀一。
亲眼目睹赤井玛丽的死亡是“钥匙”。
能令赤井秀一回忆起过往所有事情的“钥匙”。
可即便想起一切，他仍需要继续充当“莱伊”回到组织。
毕竟母亲已死，他的弟弟妹妹可还在他“手里”。
不过诸伏景光不能就这么离开mi6总部被朗姆带回组织，君度再次敲击耳钉。
审讯室外嘈杂，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微不可闻。
赤井秀一顿了下，瞥过他身后的黑衣人，弯腰抽出赤井玛丽衣服内侧口袋里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一串对他而言分外熟悉的号码。
他冷静地按下接听键。
“君度。”
“莱伊，”君度轻笑着诱惑道，“想报仇吗？”
赤井秀一下意识看向监控摄像头，他无比清楚，这或许是君度的手笔。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君度从手机那一头拽出来，一枪爆头。
但现在他只能哑声反问道，“你想我做什么。”
“很简单，这两天阿斯蒂在mi6总部偷藏了不少炸弹，我已经将引爆器连接上你手里的这部手机。”
君度笑容慢慢扩大，“只需要让诸伏景光活着，其他黑衣人怎么处理随你。”
电话挂断的同时，赤井秀一收到一份邮件。
上面是各个炸弹的分布位置和mi6总部详细的平面图。
收起手机，赤井秀一毫无感情地看向忠心耿耿等待在他身后的几人。
“走吧。”
之后mi6总部发生了什么，君度没有再关心，为了仅剩下的家人，赤井秀一知道该怎么做。
何况诸伏景光的身份在赤井秀一眼前可以算是半暴露，不用担心赤井秀一会伤害到诸伏景光。
虽然君度更希望他们能两败俱伤。
第二天，mi6总部遭到袭击的新闻成为全球人民关注的焦点。
为隐瞒组织的存在，mi6将这次袭击的最根本原因安在了拍卖会事件的犯人身上。
作为对“恐怖袭击”者的警告，死刑即日执行。
而就在报道之后第三天，警视厅公安部秘密迎回他们的卧底警官。
但诸伏景光得到的不是敬仰，而是再次来到审讯室——囚禁犯人的审讯室。
“你究竟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
这是诸伏景光听到的第一声问候语。
他没有感到失落，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怀疑。
在组织和mi6的眼皮底下，他几乎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英国。
诸伏景光抬头，面容和警校时期几乎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更为成熟，线条也变得锐利。
“靠君度的帮助。”
早在当年传达警视厅内部有眼线的消息时，诸伏景光就将君度的信息告知给警视厅。
但警视厅却不知警察厅那边已经握有掌控君度的引爆器，他们对诸伏景光的回答表示质疑。
“你确定你的那位好友还存在公安警察应有的信念吗？”
“他还是一名警察吗？”
相信一位作恶多端的组织高层为爱从良，还不如相信一名警察被恶同化。
诸伏景光皱眉，他感到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合理的揣测，也是大部分卧底警察将会迎来的结局。
不被任何人信任。
最后他只能坚定地点头，苍白地解释道，“他绝不可能抛弃自己的信念。”
这个回答上司有没有相信，诸伏景光并不清楚。
在这次审讯之后，他经历了多次心理测验和考核。
但即便通过这些检验，他依然没能回到原本的职位。
警视厅以担心那名组织眼线发现异常，唯恐组织察觉到什么为由，将他打发到偏远的长野县。
美其名曰让他和哥哥团聚。
至于事实是什么，诸伏景光不打算探究。
只是在离开东京前他决定久违地与他的好友们相聚。
——也是为了确定降谷零的心理状况。
踏入密闭的酒吧包厢，没有看到君度的身影，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景光老板，”松田阵平懒散地窝在沙发中央，抬了下眼皮，“你果然还是这样比较顺眼。”
早已剃去胡子，诸伏景光露出众人熟悉的温润笑容坐到降谷零身边。
他环视似乎没有多大改变，又似乎全然不同的同期们，“其实我还挺喜欢我留胡子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醉酒
仿佛不过是场普通的同学聚会，他们没有谈论任何有关组织和君度的话题。
每当松田阵平因看到降谷零浅淡平静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时萩原研二都会第一时间把酒杯递到他眼前。
在降谷零走进包厢的瞬间，萩原研二就察觉到异样。
能完美隐藏情绪的降谷零似乎因看到他们放松下来，表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萩原研二无法准确分析出这些情绪，却知道那或许都是因君度而起。
糟糕透顶的负面情绪。
而当诸伏景光走进门，他同样发现诸伏景光的状态好像也不太对劲。
似乎有些颓废？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为此虽很想询问他们有关那个组织的事，但萩原研二本能地克制住这个想法。
另一边接收到萩原研二的暗示，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两人默契地放弃原本准备好的质问。
但很可惜，看到降谷零又是一杯高浓度伏特加下肚，诸伏景光率先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
他拦下降谷零的动作，脸上失去了笑意，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担忧。
“zero，你喝太多了。”
再千杯不醉，酒精也会影响到人的思维能力。
更会伤害到人体。
降谷零盯着诸伏景光手上的绷带，因为爆炸的余波这双手还能不能再次拿起狙击枪还是未知数。
他忽然低低地哼笑出声，“hiro，我好像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君度不应该活着。
“但现在这个决定已经回不了头了不是吗。”诸伏景光没有判断对错，只是阐述着事实。
zero和君度之间的事他人无法插手。
降谷零颔首，没有反驳，他抬眸，环视正安静注视着他们的友人们。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他笑了下，从诸伏景光手里抽回自己的酒杯。
“hiro，卧底这么久，我还不至于为了mi6的事借酒消愁。”
看着降谷零松懈下来的姿态，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夸张地惊诧道，“小降谷，你终于准备让我们加入你们的对&39;君度&39;小分队？”
听到这个名称松田阵平眯起死鱼眼，嫌弃地远离萩原研二几厘米。
“hagi，这什么鬼名字。”
降谷零更是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难得地赞同松田阵平的说法。
见两个一言不合就会吵架的家伙居然统一战线，萩原研二一把拉过正看戏的伊达航，寻求同伴。
“非常贴切的名字不是吗？总不能说对组织小分队。”
“那更难听了。”
带着浑身酒气走出酒吧，降谷零毫不意外会看到等待在门外的君度。
他放任自己沉醉在酒精中，大脑逐渐变得混沌。
“君度。”
抱住跌跌撞撞向自己走来的降谷零，君度罕见地流露出几分不解。
他没想到他家小公安居然会把自己喝醉。
没有去揣测降谷零的想法，君度小心翼翼揽住正在他怀中不安分挣扎着的“爱人”。
好在因为霓虹灯影明灭，他们站在暗处，没有人看清他们的长相。
更没有人认出他们就是之前拍卖会事件中闹出一定知名度的“情侣”。
但不少过路人还是因他们优越的身型和亲密的动作多看了两眼。
即便醉意吞噬掉大部分意识，降谷零仍敏锐地感知到他人的视线。
他皱眉，却是抬手遮住君度的视线。
“不要看我。”
在他潜意识中，无处不在的视线等同于君度的窥视。
君度的心颤了下，他已经许久未见过这样带着几分稚气的降谷零。
鼻尖的酒气仿佛也让他产生醉意，他低头，轻声哄着属于他的宝物。
“零，我没有看你，”他收紧双臂，箍住怀中快要下滑的降谷零，“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不好。”手心被纤长的睫毛刷过，引起一阵痒意，降谷零曲起手指，却固执地没有放开手，整个人紧紧贴合在君度身上。
“我不想听你的话。”
君度无奈，但更多得是内心无法述说的满足感。
他享受着降谷零不理智的任性。
即便这其中不知有几分因为演技，又有几分因为醉意。
他耐心地哄道，“那零想做什么。”
降谷零眨了下眼，眼前的人背着光，看不清样貌也看不清那双黑瞳。
他眼底闪过几分冷意，但很快又被迷蒙的雾气笼罩。
“我想你听我的话。”
“我会听你的话，”挡在眼前的手开始用力，感受到钝痛，君度没有挣扎，他仍轻声低哄道，“只要零愿意满足我所有的愿望。”
恶魔般的诱惑。
刻意沉浸于醉意的大脑不容许降谷零思考太多。
听到君度说出愿望两字，他眨了下眼，本能地仰起头送上自己充满酒味的唇瓣。
不过这次君度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搂着降谷零，单手抵挡住美味的食物送上门。
“零，你确定要和我做这个交易吗，”君度善意地提醒他，“如果你给出肯定的回答，你应该明白你这一生都无法摆脱我。”
失去几分理智，降谷零本性中的疯意凸显，他恶狠狠咬上君度的手。
含糊不清道，“我早就无法摆脱。”
可能是味道不太好，他皱起五官，孩子气地把君度的手扒拉到一边，拉着君度的领带，仰头吻了上去。
仅是两唇相贴，或许算不上吻。
但降谷零下一句话语却差点燃尽君度所有的理智。
“我答应你的殉情邀约。”降谷零倒在君度身上，压着他靠在车前，他呢喃道，“所以记得乖乖听我话。”
“君度。”
就像是把所有既定的台词说完，下一秒降谷零头一歪趴在君度身上安稳地睡了过去。
只留下心脏跳动超出常规数值，不断被智脑警告的君度抱着他不愿放手。
果然酒气熏人，君度觉得此时他也产生醉意。
不然为什么在看到向他走来的诸伏景光，他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计划什么，但如果你没有喝酒的话，不知能否麻烦你送我们回家。”
君度略带苦恼和歉意地笑了下，“很抱歉，在你手受伤的情况下还要这么麻烦你。”
没有对“家”这个字产生多余的反应，诸伏景光按耐下担忧，笑着摇头，“不必道歉。”
“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囚禁
怀中的温软消失，君度睁开眼，低笑着摩挲空无一物的耳垂。
他不清楚为什么降谷零要在醉酒的状态下诱惑他走进囚禁他的“牢房”。
分明只要说一声，他便会心甘情愿拷上手铐。
或许那场醉酒是安抚也是奖励。
望着眼熟的天花板，君度笑得仿佛是偷了腥的狐狸。
虽然从未来过，但他对这里无比熟悉。
这是降谷零自己租下的地方。
是属于降谷零的个人领域。
他被这个事实“束缚”着，不愿逃离。
晃动绑在床头的手铐，君度思考几秒，决定还是不要解开这副他家小公安亲手为他戴上的手铐。
不过说实话，君度很好奇降谷零想做什么。
他竟一时无法猜测。
而另一边降谷零十分清楚，那样简陋的“囚禁”毫无意义。
即便收走耳钉和手机，只要君度想他随时可以离开那里，与外界取得联系。
不过醉酒之下的放纵应该能让君度满意。
他会乖乖听话一段时间。
而他需要这个空档时间，和cia的卧底“合作”。
——关于那位卧底小姐的信息，几个月前“吾一”就曾告知他。
无论是为了取信于他，还是说这本就是君度的阴谋。
降谷零都不打算中断自己的计划。
——在酒意驱使下产生的有些疯狂的计划。
原本fbi也在降谷零的合作对象思考范围内，但可惜赤井秀一现在相当于和fbi毫无关联。
毕竟“吾一”又一次故意将羽田家的事透露给他。
降谷零认定这个男人暂时无法利用。
——他现在算是君度的手下。
“君度，找我什么事？”
顶着君度的模样站在训练场内，降谷零抬眸扫过场内几名新人。
他扭头笑道，“田纳西，哪个是琴酒看中的新人？”
田纳西十分不想参与这两位“大佬”的战斗，但出于对口袋里取酒凭证的尊重。
他抬手指向场内一名射击成绩满分的女性。
“琴酒最近一直在观察她。”
不是看重就是他也发现这个女人有问题，降谷零了然，他勾起唇角，笑容温和。
“她似乎有点眼熟。”
田纳西想了下，才想起这个女人的情报，“水无怜奈，知名的电视女主播。”
“不过她能爬那么高，是因为她本来是某个黑道头目的情妇，后来那名头目死了，她也不想再以色待人就干脆逃离黑道。”
“强杀追击者时正巧被组织的人看到，就带了回来。”
为了那瓶酒，田纳西尽职尽责解释道，“虽然才来不过几个月，但好像在黑道那会她就训练过，潜力不错。”
看来捏造这个女人的身份cia还是花了一番功夫。
不过他们内部还有那名早已暴露身份的眼线。
利用她传递信息诱导组织应该不是难事。
降谷零颔首，“希望她不会因为任务太多不堪重任而让琴酒感到失望。”
听出君度的暗示，田纳西无奈点头，“我会把你手下的几个任务安排给他。”
为了不被琴酒后续找麻烦，田纳西清咳一声，一本正经补充道，“在她完成琴酒下发的任务后。”
“皇冠伏特加，”降谷零笑语晏晏，“我想它或许迫切地希望找到他的主人。”
作为后勤组的负责人，同时也是总部管理新人的总负责人，田纳西没有丝毫迟疑。
“我记得琴酒那些任务并不着急。”
在潜入组织前，水无怜奈就从父亲口中了解过组织，他曾直言一定要小心琴酒这号人物。
以及似乎与琴酒齐名，但她却从未见过的君度。
进入组织几个月，察觉到她已经被琴酒盯上，水无怜奈兴奋却又警惕。
不断扔给她的任务似乎是看重她，但又像是在试探她。
她无法确定。
再次接收到新的任务，听说是君度亲自吩咐。
水无怜奈内心更倾向于她或许是露出了什么破绽，让被cia标记为危险人物的两人同时盯上她。
虽是这么想，但没有得到准确的结论，她依然需要执行组织下发的任务。
任务不难，不过只是偷取某个企业公司的内部资料——似乎是为能让作为某汽车公司董事长的皮斯克在交易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但水无怜奈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那家公司附近碰上宫野明美和君度。
虽未见过君度，但水无怜奈对宫野明美并不陌生。
她和她的妹妹经常出入基地。
而组织传闻中君度与宫野姐妹关系密切，且是个黑发黑眸的疯子。
因此水无怜奈轻易判断出两人的身份。
见他们两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水无怜奈压低鸭舌帽，借着人群遮掩快步绕开他们，走向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
本想直接开车走人，但余光中她暼到一辆熟悉的跑车。
是宫野明美时常开来基地的跑车。
水无怜奈一时踌躇，她不确定这是否是组织对她的试探。
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管是宫野明美亦或是君度都是组织高层人物。
他们交谈的内容很可能隐藏着重要情报。
何况即便被发现她也有能够开脱的理由。
毕竟她原本可是为了爬上去充当他人的情妇，现在为了爬上去探查高层的秘密并不奇怪。
她本就是恶人。
冒险将窃听器贴在车顶。
水无怜奈迅速离开公共停车场。
几分钟后，“君度”望着车顶几乎和车身融为一体，并不起眼的黑色装置，他嘴角微勾。
一旁长裙下曲着膝盖走路的“宫野明美”猛地直起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无声张开嘴巴。
——金毛混蛋为什么不是你扮女装。
降谷零理直气壮地张开嘴。
——我比你高。
好在窃听器的存在阻止了一场世纪大战。
甚至坐进跑车前降谷零还不忘摘下伪造的车牌，换上真正的车牌。
可以称得上“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事
看着降谷零一路上变换声线自问自答，松田阵平嘴角都快咧到脑后。
同时他还不忘敲击手机按键和好友们分享这件趣事。
终于不着痕迹地将赤井秀一曾是fbi，且现在处于洗脑状态以及fbi现联络人由贝尔摩德假扮的事透露出去。
降谷零用力踩下油门，本就刻意贴松的窃听器掉落，砸在地上的刹那被飞速经过的车辆碾碎。
听到忽然放肆的笑声，降谷零斜了松田阵平一眼，故意用萩原研二的语调调侃道，“小阵平的女装真好看。”
如果不是绑着安全带，松田阵平都想直接送降谷零一拳。
他吊儿郎当地嗤笑道，“不如公安先生一人扮演两角有趣。”
降谷零觉得他现在一拳打在松田阵平脸上应该不算袭警。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掀去伪装脱下长裙，露里面的沙滩裤。
“你准备关君度那家伙多久，话说作为那个组织的高层就没有人找他吗？”
见前面是红灯，降谷零停下车，没有多解释，“他没有人缘。”
“诺亚方舟”还在公安内部进行调试，信息部那边正尝试各类与之有关的应用设置。
全然把那孩子制作的人工智能当作对付组织的秘密武器。
不过这也算是“改变日本”的途径之一，那孩子的梦想没有被破坏。
也是因此人工智能的存在尚属于机密，“吾一”更是不能带进警察厅。
虽说降谷零认为其实警察厅内部网的防火墙根本拦不住“吾一”。
而一旁因降谷零模棱两可的回应，松田阵平再次生出想要打人的冲动。
但他也清楚既然降谷零会这么说就证明这件事或许涉及到公安机密。
他没再刻意深究下去，“明天，我们准备去看那孩子。”
我们自然是指展览事件全程在场的他和萩原研二。
降谷零张了下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他点头，在跳转绿灯的瞬间踩下油门。
松田阵平也不在意降谷零有没有回答，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工藤优作前段时间在警视厅这边调查有关君度的事。”
成为作家前，工藤优作作为侦探破获过不少案件，和警方的关系良好。
也与不少警官交好，就比如目暮警部。
仅是一些不涉及隐私的询问，那些人不会拒绝工藤优作。
松田阵平抬眸看向后视镜，“那场全球直播后，那个大作家来得更勤快。”
“zero，他好像已经看出些什么。”
降谷零颔首，沉默着把松田阵平送回他租住的公寓房。
在松田阵平下车后，降谷零没有及时离开，他仰靠着椅背，脑海里回想着有关工藤优作的情报。
随即他想起君度为“暗夜男爵”这份软件的命名，以及他面对工藤一家的伪装。
无数零碎的片段似乎还差什么才能完整地拼在一起。
这个困惑在看到卧室内依然乖巧地靠坐在床头的君度时得以解决。
只要君度想，没有人会怀疑他，他是故意引起工藤优作的注意。
可怜兮兮的黑发男人垂着头，听到声音的刹那，他猛地抬头，一双如墨的黑瞳直视着降谷零。
那高兴又委屈的小表情看起来格外无害。
“零，我想上厕所。”
降谷零抱臂靠在门边，扫过圈在君度手腕处的手铐，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他挑眉，“我记得这种手铐你应该可以随意打开。”
见降谷零似乎不吃这一套，君度收起软绵绵的表情，莞尔笑道，“但这是零亲自送我的礼物。”
“我不想脱下它。”
降谷零扯起嘴角，笑容充满恶意，“那就继续憋着吧。”
“亲爱的绅士先生请记得不要弄脏床铺。”
“这是我家唯一一张床。”
因为“家”这个字，君度笑容愈发深刻，“零还真是过分啊。”
“明明都借着我的身份做了不少坏事。”
降谷零反驳道，“那可都是好事。”
只是对水无怜奈来说确实算不上好事。
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如果君度所说都是真的，那么fbi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们cia虽说也有组织的眼线，但在他们的监控下暴露身份的眼线根本不值一提。
可fbi还被耍得团团转，甚至他们的卧底成员都已经被迫叛变。
虽说cia和fbi向来不和，但在这种事面前，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何况以她和父亲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单靠一方势力根本不可能摧毁组织。
必须需要联手。
那么即便再看不爽对方，cia的第一选择对象依然是fbi。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靠这一情报换取在合作中得到更大的利益。
——这是水无怜奈汇报上去后，上层做出的想法。
因此在赤井秀一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被fbi盯上了。
此时他正在通讯室向还在英国忙碌的朗姆汇报部分基地事务。
自救出苏格兰，君度就没有其他任何命令，这段时间也足以让赤井秀一从仇恨脱离，冷静下来。
——即便想杀君度的心愈发强烈。
赤井秀一能看出苏格兰并非组织的人。
那么由此他产生一个疑问，吩咐他救出苏格兰的君度究竟是什么立场？
如果要救的人是波本，赤井秀一不会产生这种疑惑。
可现在他救出的是和君度关系似乎并不大的苏格兰。
总不能是自详痴情的君度既深爱着波本，也对苏格兰感兴趣。
抛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的奇怪推测，赤井秀一沉吟道。
那么会是因为苏格兰和波本有关系吗？
但以他所了解的君度的个性来看，这种可能性下，苏格兰只会有死亡这一个选项。
“莱伊，研究所那边的进程如何。”
冷硬的电子音响起，赤井秀一回神，他冷声道，“仍没有任何突破。”
“嗯，”朗姆并没有发现赤井秀一的走神，他皱眉，思索着是否需要多招揽一些高智商人才进入研究所。
现在的研究进程太慢，连宫野志保那边的药物研发都已经进入一个新阶段。
朗姆有些急迫。
他匆匆挂断与莱伊的通讯，向贝尔摩德下达命令。
“贝尔摩德，搜查所有高校与研究相关的专业的天才毕业生，以及相关领域公司内部研究员的情报。”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乖乖听话
几乎与世隔绝整整五天，君度每天就像是无法观赏到天空的笼中鸟，等待主人的喂食。
但他并不向往天空。
并且主动收起翅膀。
不过这几天的乖顺足以让降谷零得到他期望的结果。
这么想着，君度却没有摘下手铐，直到已经洗去伪装的降谷零出现在他眼前。
看上去心情不错。
得知fbi和cia联合行动破坏美国研究所和基地，降谷零心想，看来这次“实验”成果相较于英国的鲁莽成功许多。
毕竟有关研究所和基地的相关情报他同样以类似的手段告知于水无怜奈。
本以为他们两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会有所行动。
但两方势力的果决让降谷零心惊。
不过被贝尔摩德蒙骗多年，fbi心急也情有可原。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服cia的。
合上打发时间用的书本，君度仰头笑道，“零是对美国那边出手了？”
“嗯，”没有惊疑君度会猜到这一切，降谷零擦拭着潮湿的发丝坐到君度身旁，“故意把羽田家族的事透露出来，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君度倾身贴近降谷零，顺势拿过毛巾替他擦拭头发。
“那么下一个，你准备处理哪国的基地？ ”
既然组织内存在卧底的事已经被组织察觉。
那么各国官方势力开始着手处理组织分部基地也不算突兀。
何况对大本营的日本来说，削弱组织势力只有好处。
降谷零乖乖垂下头，任由君度帮他擦干头发。
原本清亮的声音透过毛巾听上去有些沉闷。
“和你无关。”
君度顿了下，随即笑着抚上柔顺的金色发丝。
感受到手心的湿润，他莞尔，“那么换个问题吧。”
“零，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
晃动手上泛着金属光泽的手铐，君度歪了下头，“我本就不会打扰到你的计划。”
“也不在意你对组织做了什么。”
“嗯，我知道。”降谷零很清楚，无论他做什么，君度只会是一副纵容的姿态。
但同样这个男人在那些纵容背后总在算计着什么。
他勾住硬质的手铐，“我只是不想你在这些事情中掺上一脚。”
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所以就麻烦你听话地继续在这里多待几天。”
解开手中半边手铐，在君度炽热的视线下降谷零缓慢地拷住自己的手腕。
发出抗议，真的是因为笼中鸟想要回到天空吗？
不，他不过是想“撒娇”，获得主人的安抚。
摆动的金属链条与木制的床头栏杆碰撞，清脆的声音四散，与传入空气中的闷哼声混杂在一起。
回荡在逼仄的卧室内。
“零，我会听话。”所以好好享受掌控一切的快感吧。
原本朗姆下达的任务因fbi和cia忽然发难而中断。
此时坐在总部的审讯室内，贝尔摩德脸色难看。
事件发生之际她正巧因调查任务不在基地。
但这也不影响她因这件事感到生气。
虽因“暗夜男爵”的存在，组织并没有泄露出多少情报。
但就仿佛知晓研究所那边的自毁系统般，比起英国的行动，美国那边谨慎不少。
不少研究员都被抓获。
甚至赤井秀一也在这次行动中被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让贝尔摩德恼怒的是这次fbi的行动会如此成功就是因为她被耍了。
“按他们的行动来看，他们早在之前就知道和他们联络的&39;赤井秀一&39;并非本人。”
面对那位大人的审问，贝尔摩德语气冷硬，“背叛者就在高层中间。”
这次组织的损失比想象中更大。
毕竟议会那几位组织成员莫名被爆出惊天丑闻，由fbi拘留调查。
同样被带走的还有几位和组织关系不菲的企业家。
可以说美国分部这边的老底都快被掀个干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群研究员除了他们的研究对于组织没有多少了解。
而赤井秀一虽是朗姆的心腹，但在多疑的朗姆身边，他得不到多少核心情报。
何况还有君度曾安置在他身上的芯片炸弹。
唯一让贝尔摩德在意的是只可能是组织高层的背叛者，他究竟掌握多少组织的情报。
——那几名议员的身份大概率由他透露，毕竟赤井秀一并不知道那几人的存在。
听到贝尔摩德笃定的声音，她眼前屏幕中央显现出黑色的人影，苍老暗哑的声音传来。
“背叛者的事交由你调查。”
“贝尔摩德，不要让我失望。”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也坐在fbi总部大楼的审讯室内。
面对昔日的友人们，他垂下眸，像是还处于催眠状态般沉默不语。
他不明白君度吩咐他特意被抓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获得fbi情报，那么就应该吩咐他故意表现出恢复原状，利用已知情报重新取得fbi信任。
但赤井秀一得到的命令却是让他始终维持莱伊的状态。
君度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并非君度想做什么，而是降谷零需要斩断赤井秀一和君度的合作可能性，同样也需要以此制衡fbi。
虽是已经摧毁分部的基地和研究所，但美国那边也不算完全处理干净。
就像是贝尔摩德，大多数代号成员并不在基地。
得不到情报，抓不到关键人物，关于组织他们依然一知半解。
一旦他们从赤井秀一口中得到什么情报，以降谷零对fbi鲁莽自大的偏见来看。
他们必定会直接对总部下手，为得到更大的利益不顾其他，降谷零可不希望他们掺合到日本的事情中。
至于水无怜奈，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君度”察觉到什么，早在分部事件开始之前便销声匿迹。
这让本就怀疑她的琴酒更是认定她卧底身份。
因此他也确定君度就是那位背叛者。
——毕竟这是君度“看重”的第三位有问题的组织成员。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暴露”
几天后，在君度办公室见到琴酒的瞬间，降谷零就知道或许他扮演“君度”的游戏该停止了。
再完美的易容，降谷零也不觉得自己能瞒过琴酒。
——他和君度可是二十几年的幼驯染。
很可惜，原本他还打算利用君度的身份做一些有趣的事。
面对指向他的枪口，降谷零嘴角勾起与君度相同的弧度。
仿佛和君度一样戴上了名为温柔的假面。
可琴酒仍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君度穿皮靴。
全黑的靴子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身高？
“琴酒，我想你应该并没有错过人类进化，”降谷零笑了下，无视枪口走向办公桌，“请不要像野人一样擅闯别人的领域。”
琴酒皱眉，刚刚涌现的怀疑消去几分。
不管是走路的姿势，还是恶劣温和的语气都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不过疑虑打消几分也不妨碍他开枪。
“审讯室。”
看来是来抓他进审讯室的，不过现在他的易容材料可经不起折腾。
轻巧地躲过子弹，降谷零笑眼弯弯，刚想说点什么，却见本应乖乖在家躺着的君度出现在门口。
惮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君度看向降谷零身后墙面上的枪孔，“琴酒，这么冲动只能证明你真的在人类进化途中被抛弃。”
闻言琴酒扯出锁定猎物般的冷郁笑容，他收起伯莱塔，走向君度。
“那位大人似乎已经看到你的老鼠尾巴，”他直视着君度，笑容愈发阴森，“君度，希望我不会错过庆贺你死亡的机会。”
转头看向已经掀开伪装的波本，琴酒扯起嘴角，充满讥讽意味。
像是没有感知到他的恶意，降谷零朝他露出无害的笑容。
琴酒嗤笑一声转身离开，像是全然忘记要带君度去审讯室。
在他踏出门的刹那，君度便慢条斯理地关上门，靠近降谷零。
降谷零挑眉，卸下伪装身型的填充物，整理起稍显宽大的袖口，低头没有看君度一眼。
“我想我应该没有允许你过来。”
君度接过降谷零脱下的假发，“嗯，不过这段时间应该已经足够让零完成想要做的事。”
“太听话的话，我怕零会把我忘记。”
降谷零不置可否，虽然还有一些事没能完成，但他的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那么就麻烦重新获得自由的君度先生去应付那位大人的刁难。”
说着降谷零脸上恶性质的笑容猝然一变。
明媚灿烂。
“希望你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美好的祝愿让君度直到进入审讯室脸上也依然保持着真切的笑容。
同样不出意外他又一次收获琴酒嘲弄似的冷笑。
君度只当他不存在，仿佛是举办晚宴的男主人端坐在审讯椅上，姿态优雅。
“乌丸先生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琴酒眸色渐深，对君度轻佻的态度感到不满。
“君度，水无怜奈那个女人是cia的人你早有了解是吗。”
本应是疑问句，可语调却和肯定句并无不同。
君度双手交叠安放在腿上，“当然。”
见琴酒摆弄着那把黑色伯莱塔，他再次开口，“琴酒应该也有所猜测不是吗？”
“我只不过是学着你的样子使唤新人。”
本只准备充当处理老鼠的刽子手，琴酒没想到他会被拖入这场对话。
虽说也不算意外。
面对那位大人，琴酒自然没有任何隐瞒，简单讲述之前一段时间针对水无怜奈的缘由。
几分钟后，电子屏再次传来经过扭曲，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
这个回应让琴酒皱了下眉，似乎这次的审问又将被轻拿轻放。
而这个结局，他同样不算意外。
——能审判君度的证据依然不存在。
或许得从水无怜奈和赤井秀一那边入手。
见那位大人已经开始和君度谈笑，琴酒漠然收起伯莱塔，抱臂站在一边。
抬手看了眼时间，君度很快中断这场无意义地交谈，“乌丸先生还有什么想要质问我的吗？”
屏幕那头的人笑了两声，“君度，我曾和琴酒说过，你们是我最信任的孩子。”
君度惬意地向后微仰，“所以现在这是？”
“只是想了解事实，”仿佛在和宠爱的晚辈说话，屏幕那头的声音宽厚，“以及希望你能接下一个新的任务。”
琴酒抬眸，有种不祥的预感。
“抓住内部所有背叛组织的老鼠。”
这本只是他的任务，现在却变为两人共同的任务。
琴酒的脸沉了下来。
这只能说明这么久得不到有用的结果，那位大人对他失望了。
而他也无法否认。
这本就是事实。
这次任务也是那位大人对他们两人的试探。
信任不过是无稽之谈。
屏幕暗下，琴酒冷冰冰地扫了眼君度，快步离开审讯室。
周身气质冰凉。
君度慢慢悠悠走在他身后，丝毫不关心那所谓的新任务。
除去水无怜奈，其余卧底均在国外分部，又有他帮忙隐瞒身份，琴酒自然不可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现在他不打算继续帮忙隐瞒，琴酒也将跑去国外。
那群卧底离被发现已经不远。
打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中央的降谷零，君度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零，你的计划或许要失败了。”
“某只恶猫将要跑去国外抓那群扰人的老鼠。”
降谷零摆手，毫不在意道，“你可以先一步通知他们。”
似乎只是不过随口一提。
但说话者是降谷零，于是在琴酒飞往美国的档口，君度暗中将这件事通知给所有卧底。
至于他们会不会相信，君度也不在意。
他不过是完成神明颁布给他的任务。
发送完匿名信息，君度伸手借势邀请面前的小公安前往下午的约会地点。
“零，愿意和我去见见工藤夫妇吗？”
终于得到解开谜题的机会，降谷零不可能拒绝。
他想知道君度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到底想让工藤一家做什么。
“当然。”
掌心引来期盼已久的温暖，比暖棕色更加甜蜜的色彩与无趣的白色交汇。
象征着美丽，却也永远无法交融。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说
这次与工藤优作会面，并非是以“乌丸司”的身份。
而是以工藤优作某位企业家朋友曾向他推荐过的“克莱门斯”的身份。
出于各方考量工藤有希子没有出面，餐厅包厢内只有工藤优作一人。
见君度他们到来，他起身像是初次见面般伸出手。
“你好，克莱门斯先生。”他顿了下，看向降谷零，“安室先生。”
不知为何，网上关于安室透的信息很少，基本均是由咖啡厅的客人提供。
君度握住工藤优作的手，“久闻大名，工藤先生。”
注意到工藤优作的眼神，降谷零站在君度身后笑道，“好久不见，工藤先生。”
收回手，工藤优作挂着客套的微笑，开门见山，“新一的事情是克莱门斯先生故意所为吗？”
君度笑了下，没有正面做出回应，“这次找我来，工藤优作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事件已经发生，即便已经猜出罪魁祸首的真身，没有证据，一切均是枉然。
何况对于工藤优作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工藤新一。
他推了下眼镜，平静的表情产生些许波动。
他直言道，“克莱门斯先生能治好新一吗？”
君度颔首，笑容浅淡，“这不算是什么难事。”
“那么你想用什么交换，”工藤优作十指交握轻放于桌面，气质沉稳，“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提供帮助。”
君度乐于与这样不会浪费时间的人交流。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工藤优作先生写出一本有关红与黑的小说。”
君度偏过头看向降谷零，“而人物原型就在你面前。”
听到这个诡异的要求，工藤优作诧异的同时又从中听出些什么。
他瞥了眼降谷零，停顿几秒才说道，“我对你们并不了解。”
“我会提供你需要的信息。”
察觉到降谷零的视线，君度特意补充道，“当然，这不过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文学作品。”
“只是脱离现实的虚构故事。”
交易达成，君度并未用餐，直接带着降谷零离开餐厅。
前往停车地点的路上降谷零始终沉默着，直到坐进车内他才问道。
“你想将组织的存在暴露在世人面前？”
“不，出版时机将会由你决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君度悠然看向窗外，“会不会出版也由你决定。”
降谷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周围是匆匆路过的行人。
太阳西下，余晖笼罩，整个世界恬静温和。
和他们两人格格不入。
他没有回应君度，漠然闭上眼睛，头侧靠在车窗上。
如果那本书真的完全按照他和君度的故事书写，那么等待他的，等待主人公的只会是审判。
以及来自世人的唾弃。
他是好人吗？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问题，降谷零一时无法回答。
许久之后，他得出答案。
是否定的。
在国家任务面前，多数人和少数人的抉择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出过决定。
他是好人吗？不是。
他只是想要守护国家安宁的公安警察。
为此他早已浸染黑暗，不择手段。
卧底警察的末路从不会是鲜花掌声，也不会沐浴阳光。
“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切的源头。”
君度放缓声音，仿佛害怕惊扰到降谷零，他轻声低语道，“所有事情的源头。”
降谷零睁开眼，看向他。
只可惜路上车辆众多，司机兢兢业业地开车，他没能直视那双黑瞳。
无法揣测君度此时的心情。
不过也无需揣测。
“作品的名字是什么。”
“奢望。”
在接到这份有些奇怪的写作委托，出于职业素养，工藤优作向君度确认过这本小说是否已经拟定结局。
这是在交易达成后第二天发生的事，而那时君度给出的回答是。
——悲剧才更容易打动人心。
与此同时工藤优作也得到了第一份“主人公”的信息。
主人公0513是一名从小在研究所长大的实验体，但幸运的是他很快显露出惊人的智力。
从实验体转变为了研究员。
但对主人公而言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枯燥无趣。
这段信息就仿佛科幻故事里的主人公介绍，有些乏善可陈，没有新意。
不过也算是合格的虚构作品开头。
认定这只是乱编的背景故事设定，工藤优作继续阅览下去。
可后面的故事和主人公的内心独白一样无趣。
而最后这份资料中断在主人公意外与一部动画作品邂逅。
一部名为《名侦探柯南》的作品。
工藤优作觉得好笑，他是一名推理小说家，本以为他会被逼无奈写出一本凄美的爱情小说。
但现在他觉得或许这更可能是一本无厘头的搞笑推理小说。
从工藤优作口中知晓所有，工藤有希子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个主人公好可怜，”向来会在演戏前做人物小结，工藤有希子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好像已经绝望麻木到只能在完成那一次次堪称奇迹的研究中获得活着的实感。”
颇为感性的工藤有希子思索几秒，犹豫着补充道，“但同时他似乎又厌弃着世界，也蔑视着他人。”
几天后，看到工藤优作发来的小说第一章 节，君度差点笑出声。
他从来不知原来过去的自己活得像是个自闭儿童。
不过或许这也是原来研究所那些人对他的看法。
傲慢阴郁的小屁孩。
嗯，还得加上天才两个字。
“你在看什么？”田纳西靠在吧台边满意地环视生意兴隆的酒吧。
“话说回来大晚上的，你居然没有陪你家波本。”
君度收起手机，旋身半倚在吧台旁，“他还有事。”
公安那边的事务可不少——在美国事件后黑田兵卫已被暂时停职调查。
降谷零便临时代替黑田兵卫的职务。
忙碌程度直线上升。
田纳西耸肩，“所以孤家寡人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君度敷衍道，“调查你有没有背叛组织。”
望见刚进门的女人，他故意调笑道，“顺便约了位故人喝酒。”
第一百六十章 拜托
穿着职业套裙，宫野明美温婉的气质吸引到不少目光。
早已习惯他人的注视，她径直走向君度，扬起挑不出多少错误的标准笑容。
“君度，好久不见，”宫野明美转而看向田纳西，“田纳西，你今天不当调酒师吗？”
田纳西晃了下自己的红色小辫，举起贴着膏药的手腕，“前天不小心搬酒箱的时候被人撞了下，手扭了。”
“到现在还有点疼。”
不过只是寒暄，宫野明美点了下头，也不在意田纳西的手具体怎么伤的。
她踌躇着问道，“君度，莱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之前莱伊被mi6抓捕，如果不是君度向宫野明美保证会救出莱伊。
她甚至一度想跑去英国，即便她什么都做不到。
这么几年和莱伊不冷不淡地处着，宫野明美曾多次想过分手。
但每次又因莱伊忽然跑来日本看她感到欣喜，时不时的体贴更是让她再次怦然心动。
不知何时起这份喜欢在宫野明美心底一点点茁壮成长起来。
现在莱伊又被fbi抓捕，宫野明美心慌不已，收到君度的邀约，她也顾不上还没处理完的公务，直接赶来酒吧。
君度调笑道，“果然比起亲人，你更在意恋人。”
见宫野明美露出无奈的笑容，君度也不再调侃她，他正色道。
“fbi那边严防死守，何况因为最近各国分部都出现骚乱，暂时抽不出合适的人手潜入fbi大楼。”
君度眉头轻皱，“并且现在fbi内部没有眼线，莱伊的情况未知。”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在说莱伊生死不明。
宫野明美垂眸，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
“君度，你能救救莱伊吗？”
非常不理智的请求，田纳西挑眉，感叹不愧是与君度交好。
还真敢说。
君度也面露诧异，不过更多的是对宫野明美的担忧。
“明美，你应该知道潜入fbi的危险性，”在宫野明美开口道歉前，君度截断她的话头，“没有摸清莱伊的情况前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见宫野明美的神情依然沉重，仿佛关怀妹妹的大哥，君度叹息着安抚她，“放心，我相信莱伊会没事的。”
他顿了下，无奈笑道，“一旦确认莱伊的情况，我会去救他。”
这是对她无理要求的回应，宫野明美仰头，想要拒绝君度的承诺。
她不想让她的“家人”陷入危险。
可对莱伊的情感驱使着她自私地点头，“谢谢。”
沉默几秒，宫野明美突然瞥向始终在一旁看戏的田纳西，“田纳西，能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普罗赛克吗？”
“当然。”田纳西扭动着还有些刺痛的手腕，绕到一边进入吧台。
既然宫野明美要支开他讲悄悄话。
那他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不过他还挺好奇他们会讲什么他不该听的话。
不知怎么忽然联想到君度那句调查他是否背叛组织。
田纳西若有所思地弯腰打开冰柜。
他们在怀疑他？
不过想想也是，水无怜奈是他管理的新人，这间酒吧又时不时会有警方过来。
会被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见田纳西离开，宫野明美坐到君度身边，她不着痕迹地张望着四周低语道，“志保的研究出现异常。”
君度明知故问，“aptx4869不是几个月前就开始用于毒杀目标人物了吗。”
“君度你应该知道的，”宫野明美呢喃道，“aptx4869最开始是爸妈为了能治疗世上无法攻破的绝症才开始研发的药物。”
回想起那对夫妇温柔的笑颜，宫野明美的笑容变得勉强，“后来进入组织因那位大人，研究的方向转变为返老还童以及长生不老。”
君度不太想听到宫野夫妇的事，他问道，“所以异常是？”
“小白鼠实验出现一组异常体，”宫野明美再次降低音量，“他们体内细胞数减少，但没有立即死亡，只是体型相应变小。”
君度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他状似斟酌几秒才反问道，“那组小白鼠的死亡时间。”
“它们在体型变小的十小时后死亡。”宫野明美毫不意外君度的敏锐，“但这也说明志保的药物研发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君度颔首，“志保对组织隐瞒了这件事？”
“她说她想听下你的意见，”宫野明美解释道，“由你确定这项研究是否该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也就意味着进行更多的人体实验。
无数尸骸将会堆积。
即便如此这款药物的未来依然不得而知。
残忍的人体实验或许没有尽头。
“为什么要停下。”
君度表情有些困惑，他语气笃定道，“我相信志保一定可以完成这款堪称奇迹的药物。”
“明美，希望你不要忘记这款药的初心，它将会拯救无数的人。”
宫野明美抬头，君度的表情温柔，仿佛博爱世人的仁慈神明。
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又恍若吞噬灵魂的深渊。
“为此需要那少数人的牺牲，这是必然经历的命运。”
傲慢的说法。
第二天，宫野志保一早就将研发过程中的异常发现汇报上去。
而她也因此获得呈倍数上升的研究经费。
可即便研究经费再充足，宫野志保也缺少进行研究的实验体。
小白鼠终究是小白鼠。
迫使时间倒流，这样宛如神迹的药物需要大量的真实人体数据。
也因此组织内部不少能力不佳的底层成员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药物有了突破性进展的档口，组织变得更加低调。
实验体暂时也只能让那些废物充当。
降谷零得知这件事已经是三天后，他靠坐在床头，拨弄着耳边浅金色的耳坠。
“吾一，aptx4869的成功率有多大。”
【百分之百】
许久没有和君度联络，智脑都快认定降谷零就是他唯一的主人。
【宫野志保必定会研发出返老还童的药物】
没想到能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降谷零眼底微闪。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意外接到贝尔摩德的来电。
“波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降谷零直起身，瞟向扔在床旁矮茶几上的紫灰色耳钉，“当然，我很乐意与美丽的淑女共享夜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剧目
“君度。”
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田纳西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同情。
他试图安抚君度，“没关系，他们可能只是有任务在身。”
最近君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波本冷落太久，兢兢业业地每晚巡视组织各处据点，像是在寻找有关组织卧底的线索。
乍眼看上去比琴酒还要劳模。
而今天只是偶然与君度在某个酒吧相遇，田纳西没想到他居然能看到“波本”出轨的画面。
都已经入秋，但波本依旧穿着裸露出大片肌肤的轻薄衣物。
不过与其说衣服，还不如说是挑逗用的道具。
比起遮掩更像是凸显性感。
但或许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在部分人群中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波本戴上能盖住大半张脸的鸭舌帽。
田纳西能认出波本还是因为那身独特的肤色以及和他举止亲密的贝尔摩德。
那个女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展露出自己的美貌。
下意识吹了口口哨，田纳西意识到什么，连忙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调侃，开始关心起君度的心理。
得到田纳西仿佛嘲笑般的安慰声，君度睨了他一眼，淡笑着走向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两人。
被君度眼中的杀意惊到，田纳西藏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悠然跟着君度向那两人走去。
察觉到来人，本和金发女子头靠头交流的蜜肤男人抬头，朝君度嫣然一笑。
“君度，你也是来约会的？”
莫名被扯入三人的混战，田纳西一头红发都快炸起。
他就是个喜欢看戏的普通人，不要把他拖入剧情。
他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只是碰巧……”
“对啊。”
想要解释的话被截断，田纳西幽幽看向君度，可惜连余光都没有得到。
他思索着事后该索要多少演戏的报酬，躲在一边沉默不语。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更甚，“那么不如我们一起来个双人约会吧。”
除去感觉自己像是乱入似的田纳西，其余三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而一旁感受到君度和波本之间诡异的氛围，田纳西靠近贝尔摩德小声询问。
“他们这是吵架了？”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何况我也是刚来日本没多久。”
听贝尔摩德的语气，田纳西确信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但这位千面魔女显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甚至还兴致勃勃地靠近降谷零。
田纳西眼睁睁看着她揽住波本的手臂，又眼睁睁看着君度抬手搭上他肩膀。
随即他又看到波本低头与贝尔摩德耳语，然后他惊恐地看着君度侧头对他温声细语。
不过那双黑瞳看着有点恐怖。
感觉像是要把世界毁灭一样。
无论田纳西怎么思考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努力寻求答案，“君度，你和波本吵架了？”
君度眸色微暗，“没有。”
好吧，就是吵架了。
田纳西了然，他拍拍君度的肩膀，“别忘记给我报酬。”
说归说，注意到波本瞥过来的视线，田纳西还是迅速举起双手表明自己的无辜。
君度身上的冷气都快把他手冻坏，他可不想手好没多久就又负伤。
他是真不想掺合。
让人胃疼的奇妙剧情终于在波本伸出手，似是要揽过贝尔摩德时停止。
君度终于不再忍耐，一把拉过波本强硬地把他带到一旁有人的包厢。
围观君度用金钱和威胁将里面的人全部赶走，在房门在眼前关闭的瞬间，田纳西忽然放肆笑出声。
“贝尔摩德，这场闹剧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啦，果然被你发现了，”贝尔摩德撩起耳边遮盖住耳朵的发丝，露出挂在耳后的通讯器，“这处据点似乎有警方的人在。”
田纳西环视在炫彩灯光下疯狂舞动的人群，“你是觉得他们想在日本搞出和英美一样的闹剧？”
“谁知道呢，”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变浅，“田纳西，我记得早在几年前就时不时有警方的人巡逻这些酒吧。”
田纳西张了下嘴，刚想说那只是因为当时cia搞出来的酒吧事件，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
如果说组织在那时已经有除那位逃离的cia卧底外的另一位卧底存在。
那么警方几乎每天巡视暗中作为组织据点的酒吧怎么看都不正常。
正想着，田纳西突然想起一个人，“他们巡视酒吧应该只是因为龙舌兰。”
那个男人总是表现出大脑不太够的鲁莽模样，即便他卧底身份暴露，田纳西也一直没当回事。
现在更是差点忘记他的存在。
贝尔摩德想了几秒才想起龙舌兰是谁。
但她还是摇头。
在田纳西进一步的询问下却无法给出相应的理由。
或许只是直觉。
“不管怎么说，组织一定还有一名身居高位的卧底。”贝尔摩德按住通讯器轻笑。
包厢内，降谷零摘去鸭舌帽，懒洋洋地靠在君度身侧，按住隐在发丝间通讯器。
“所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我想警方应该根本不在意组织成员间的感情纠葛。”
贝尔摩德撩动长发，发丝再次盖住耳边的通讯器，“这可不一定。”
“波本，别忘了现在在场的可都是组织内部有名有姓的代号成员。”
降谷零挑眉，任由君度用手帕擦拭不久前触碰过贝尔摩德的手指。
“所以这是在怀疑我们？”他恍然笑道，“这就是你来日本的理由？”
脱离组织前水无怜奈一直身处日本，大部分在怀疑名单内的高层也在日本。
那名告知cia和fbi各类相关情报的卧底就在日本是个合理的猜测。
贝尔摩德笑了下，余光扫过正好奇地看着她的田纳西，“不，你们可是我最信任的人。”
“所以，我需要证明你们的忠诚。”
降谷零眼神微凉，语气却轻挑带着兴味，“哦？你想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贝尔摩德瞥过角落仿佛喝醉般的两人，“只需要等待警方出手就好。”
“现在同时出现四名代号成员，还产生一定的争执，这怎么看都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第一百六十二章 酒吧调情
这是个好时机吗？
或许是的。
组织现在正密切关注着药物研发，不会抽出大批精力彻底与警方对上。
一旦他们四人真的因此被警方捕获。
那么组织的做法很可能不是救出他们而是直接想办法杀了他们。
他们四人虽重要却也并非必要。
死亡才能令组织安心。
不过对于贝尔摩德企图证明他们清白的说法，降谷零持否定意见。
警方动手与否无法证明什么。
降谷零触碰通讯耳机，听着那头传来的嘈杂人声。
似乎比起他们，贝尔摩德更在意田纳西。
他才是贝尔摩德首要怀疑对象。
不过在贝尔摩德回国前，降谷零就已经吩咐过公安不要轻举妄动。
组织还有许多他未能探查出来的秘密。
收回已经隐隐开始泛疼的手指，降谷零坐直身体，笑道，“贝尔摩德，看来你很笃定警方会动手。”
横穿人群，带着田纳西走到吧台附近，贝尔摩德撩动发丝，“不是笃定，只是合理的猜测。”
本想掏出手机给下属发送邮件，听到贝尔摩德慵懒挑逗的声音。
降谷零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看向君度，却见黑发男人依然死死凝视着他的手指。
似乎比起贝尔摩德的计划，君度更在意他刚刚和贝尔摩德过于亲密的动作。
降谷零抬手，君度视线跟随着手指移动，但很快又被裸露在外的肌肤吸引。
暗调的背景灯光下，性感的蜜色撩人，带着欲说还休的引诱。
君度呼吸一沉，视线再次上移，对上降谷零沉静的双眸，蕴含着与打扮截然相反的危险。
让人沉沦。
因此在降谷零无声开口之际，君度的注意力全数集中在若隐若现的殷红之上。
内心涌动着贪婪，根本没有辨别降谷零在说些什么。
直到那根已经被手巾摩挲泛红的手指插入他领口，屈指恶意抵住他的喉结，君度才在那份不满的力道中回神。
他乖乖仰起头，白玉质感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任由降谷零欺负。
同时还不忘回应降谷零再次提出的疑问。
——贝尔摩德的人是不是已经易容潜入暗藏在酒吧内的公安之中。
——是的。
得到君度的肯定，降谷零垂眸，猜测着贝尔摩德的想法。
贝尔摩德刻意选择出演这一场闹剧，而没有选择让她的人就这样潜伏进监视着组织的警方之中慢慢调查卧底身份线索。
或许是因为她认定潜伏在酒吧的警察并不知晓卧底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们有位上司正潜伏在组织内。
那么在贝尔摩德眼里潜入内部这种做法效率太低。
何况没有她那般出众演技，长期身处警方之间极其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这场闹剧是贝尔摩德故意设立的陷阱。
——假如卧底真的在他们三人之间，听到贝尔摩德的话语，他必定会有所行动。
而这也会在藏进警方之中的组织成员面前露出破绽。
“呜。”
夹杂着低喘的闷哼让降谷零收回所有的思绪，他抬眸。
这才意识到刚刚思索间他始终无意识地挑弄着君度的喉结。
那脆弱的小东西已经变得通红。
望进君度的黑瞳，被其中浓烈的欲望烫了下，前段时间每夜的荒缪浮现在降谷零脑海中。
身体记忆被唤醒，每一寸肌肤都在隐隐叫嚣着什么。
仿佛无形的双手正在温柔地抚慰着他全身。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降谷零收回手指，朝君度挑衅地笑了下。
“波本，”贝尔摩德略带揶揄的声音传来，“现在可不是让你们享乐的时候。”
显然她也听到君度那一声充满缱绻情意的喘息。
不过贝尔摩德也不觉奇怪，刚刚她可是真切感受到了君度的杀意。
现在在那样密闭的环境下，君度不做些什么，贝尔摩德才会感到狐疑。
她甚至觉得波本现在还能正常和她聊天都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随口向调酒师要了一杯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接过酒杯放置到一边，等待二十分钟后酒液中的香料味完全释放。
只可惜这杯卡尔瓦多斯没有等来最佳的饮用时机。
仅过去十分钟，贝尔摩德衣服内侧口袋震动。
她看向田纳西，这位兴致缺缺的爱酒人士正恹恹地靠在吧台旁看着调酒师调酒。
听到另一端猝然响起的枪声，他抬了下眼皮。
“警方的行动开始了？”
贝尔摩德皱眉，掏出手机查看刚刚收到的邮件。
田纳西好奇，“出现意外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贝尔摩德露出这样难看的神情。
“果然，我们这种人容易被神明抛弃。”贝尔摩德抿唇，忽视那杯还未完全散发出香味的卡尔瓦多斯，转身向酒吧外走去。
同时她还不忘敲击通讯器提醒道。
“卡尔瓦多斯的身份被发现，很快警方就会达到这里。”
只可惜她没能离开酒吧。
因为好巧不巧，正好有刑警在这附近吃饭，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看到正向经理展示警察证，封锁门口的几人。
贝尔摩德脸色微沉，改变方向向君度的包厢走去。
卡尔瓦多斯发来的邮件非常简短，只有快逃两个字。
显然是在紧急的情况下发出。
路过混乱的源头，贝尔摩德向人群之间瞥了一眼。
易容面具被撕开，露出真容的卡尔瓦多斯躺在血泊中。
怀中的手机已经被他亲自摧毁。
伴随着他的死亡。
这个疯狂迷恋着贝尔摩德的男人不会允许任何事威胁到贝尔摩德。
包括他自己。
沉着脸打开包厢门，贝尔摩德愣了下，她抱臂靠在门旁，饶有兴致地调笑道，“抱歉，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昏暗的包厢内，原本西装革履的黑发男人上身只剩下一件沾满酒液的白衬衫，透出其中的肉色。
虽是狼狈，但此时男人脸上露出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像是欲望得到满足的变态。
如果忽视他眼中的意犹未尽的话。
而金发男人发丝凌乱，原本规整的发辫散开，贴合在颈边，促使嘴角那抹殷红的血迹愈显鲜艳。
宽大的黑色西装笼罩在男人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媚态。
只可惜男人阴郁的表情打破这一份旖旎情态。
刚刚走到门边，田纳西好心替他们关上门，顺便捡起地上无人在意的通讯器。
“贝尔摩德，他们绝对不会是卧底。”
没有哪个卧底这种时候还在调情。
田纳西打量着包厢内的混乱，啧啧称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想要
君度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而也就是这一个动作让贝尔摩德看清君度脸上的异常。
原本小半张脸隐在暗处无法看清，但现在君度唇边的伤口明晃晃展露在他们眼前。
田纳西没忍住吹了声口哨，贝尔摩德更是毫无顾忌地嘲笑出声。
“君度，你这是被野猫挠了？”
“如果这里会出现野猫只能证明田纳西管理不当。”感受到唇角的刺痛，君度笑容明媚几分。
语气更是温和。
看得田纳西眼睛都开始疼，他悄然翻了个白眼，转移视线。
却不巧看到降谷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上去像是正在琢磨怎么“报复”他们。
田纳西嘴角抽搐，刚开口，就见君度走到波本身前完全挡住他的身影。
见此田纳西只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提及正事。
“卡尔瓦多斯死亡，有人报警，警察已经赶到。”
“卡尔瓦多斯？”君度姑且整理了下贴在身上湿漉漉的衬衫，“贝尔摩德，你的计划失败了？”
贝尔摩德语气冷淡，“失败？难道不是有人意识到卡尔瓦多斯的存在故意通风报信。”
仿佛只是这么随口一提，贝尔摩德扫过刚刚始终不在她视线范围内的两人。
“走吧。”
作为据点，这家酒吧自然不可能没有能够快速离开的暗道。
几乎每一处包厢都存在暗道的入口。
在警方敲门前，君度四人已经进入暗道离开酒吧。
走在最后，贝尔摩德神经紧绷，如果说君度他们真的就是卧底，那么这处暗道的出口位置很可能已经被警方知晓。
或许在外面就有警方的人在等待着他们。
但转念一想，贝尔摩德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组织那边知道他们四人同时行动，如果只有君度和波本回到组织，他们势必会被怀疑。
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在组织卧底，他们不可能选择这一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两人就是卧底。
贝尔摩德凝视着走在她前方的田纳西。
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田纳西也在思考同一件事，不过他的思考回路和贝尔摩德有些差异。
在他看来君度两人没有问题，但深藏在组织的那名卧底肯定也拥有这处据点地下通道的地图。
那么在敲开那间包厢，发现里面的异常，警方必然能推测出他们出口的位置。
即便警方谨慎地在所有出口位置都有蹲守，其他出口的警力配置很可能不如这条暗道。
田纳西沉吟几秒，忽然提议，“不如我们换条路走？”
随即他简单阐述了下自己的看法。
这一提议自然没有任何人反对。
见领头的君度自然而然地走向另一条路，贝尔摩德挑眉，抽出裙下绑在大腿处的勃朗宁。
临近门口贝尔摩德的呼吸声开始变浅，戒备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但就像是在嘲弄她过度紧张，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口外静谧平静，只有秋风吹过残破的玻璃窗发出诡异声响。
这栋因发生过命案被抛弃，又年久失修的旧宅正位于住宅区之间，时不时有流浪汉会借住在这里。
从地下室走到一楼，他们看到不少随意丢弃的垃圾，但好在他们并没有看到人的身影。
站在大厅，听到旧宅外熙攘喧闹的声音，贝尔摩德才想起今天似乎在不远处正举办庙会。
她会选择今天来试探几人，也是因为庙会地址离据点酒吧不算远。
一旦酒吧发生骚乱也方便他们躲进人群逃脱。
不过现在看来，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麻烦。
嗯，对君度和波本来说。
贝尔摩德勾起红唇，打量衣衫不整的两人，调侃道，“不如你们就这样继续之前被我们打断的游戏。”
重新将勃朗宁插回腿上的枪袋，贝尔摩德踩着高跟鞋，笑吟吟地推开布满蜘蛛网的房门离开旧宅。
田纳西眨了下眼睛，也跟着贝尔摩德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还不忘提醒君度。
“别忘记我的报酬。”
等旧宅再次归于平静，降谷零收起脸上阴郁的表情，脱下君度的黑西装扔到他身上。
露出同样被酒液浸湿的上衣。
“贝尔摩德对你的怀疑加深了。”
接过沾染着降谷零体温的西装，君度依依不舍地再次为降谷零穿上。
“嗯，可是我本来就不是卧底。”
扣上顶端最后一颗纽扣，君度顺势抬手轻抚降谷零唇边的血迹。
干涸的血迹无法擦去。
君度眼神愈发柔和，“零，你想处理掉贝尔摩德吗？”
“当然想。”降谷零同样抚上君度唇角，手指故意戳弄着几近愈合的伤口，看到猩红的血液再次流出，他笑了下。
“千面魔女可是个麻烦人物。”
手指沾染上血液，指腹从唇角滑过，在苍白的脸颊旁留下一道血痕。
就仿佛小丑为讨好观众正努力扬唇微笑。
“嗯，如你所愿。”
走出旧宅，贝尔摩德便与田纳西分开，走在路上穿着性感的她收获不少惊艳的目光。
“克里斯·温亚德！”
没想到会有人认出自己，贝尔摩德看向惊喊出声的男人。
他红着脸向贝尔摩德跑去，激动地解释着他是莎朗的忠实粉丝。
虽然莎朗女儿的照片从未公开过，但他一眼就看出贝尔摩德和莎朗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没想到喊出名字居然真的得到回应。
因为那一声莎朗的女儿，几乎周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见到这边簇拥的人群，不明真相的人也围了过来。
听到隐隐传来的“莎朗”两字，还没有看清人外围的人就下意识惊呼，“莎朗来日本了！”
人群越积越多，包裹在其中贝尔摩德无法逃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救援
再次得知贝尔摩德的消息已是半夜。
朗姆无视几个小时的时差，给君度打了通电话。
靠坐在一旁，降谷零安静地倾听着朗姆充满怒意的话语。
似乎在和他们分别后贝尔摩德被人群包围，一时不察竟被人推倒，露出绑在腿间的枪托。
本来只是赶去维持秩序的警察以非法持枪罪将贝尔摩德逮捕。
那把枪也将“莎朗的女儿”以及酒吧的命案联系到一起。
网上现在闹得沸沸扬扬。
而至今都没有人联系上“莎朗”，也不见“莎朗”出面解释这件事。
就仿佛“莎朗”和她女儿同时销声匿迹。
这让事态进一步发展。
“君度，”朗姆的声音被变声器扭曲，但其中的阴冷显而易见，“你做了什么。”
降谷零觉得颇有意思，这些组织高层似乎都在怀疑君度有问题。
但碍于没有证据，碍于君度卓然的地位，他们始终无法对君度做什么。
察觉到降谷零的目光，君度把开着免提的手机扔到一边，侧身搂住降谷零，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
“朗姆，你在说什么，”他压低声音，粘稠带着暧昧的情欲，“即便因为没有可以共享夜晚的对象也请不要打扰别人享受美好。”
“也不要因为一些意外就胡乱咬人，听你的意思这一切似乎都是偶然。”
他淡笑道，“谁让那位千面魔女今天没有戴上她的假面。”
或许是因为夜晚的游戏被迫中断，君度听上去罕见地有些不满。
这反而让朗姆的怀疑消去几分，但现在可不能继续放任贝尔摩德待在警视厅。
“那位大人的命令，尽快救出贝尔摩德。”
居然是要他们救出贝尔摩德，而不是处理，降谷零侧过头，耳坠撞击脸颊，产生些许痒意。
然而下一秒一双炽热的手撩开与发丝缠绕的耳坠。
他低下头，靠在他腰侧的黑发男人像是找到什么有趣的玩具，手指从耳坠移到耳垂。
又像是故意挑逗似地抚过颈边一寸一寸往下。
只可惜旖旎的氛围再次被朗姆打断，“君度，贝尔摩德的事交给你负责。”
琴酒现在还在美国那边，这件事自然落在君度头上。
君度没有回应，搂紧降谷零直接挂断电话。
他仰头，像是在讨要礼物的小孩，“零，你想要哪些人参与这次救援行动？”
这等于明晃晃在问他想要处理掉哪些组织成员。
降谷零垂眸，遮盖住眼底的狐疑。
他希望君度听话，但一旦君度过于顺从，他又不可避免地怀疑他背后的阴谋。
似是看出降谷零心中所思，君度直起上半身，挑起降谷零的下颚，强迫他直视自己。
“零，不是约定好了吗？”
那双黑瞳几乎已经看不出瞳孔和虹膜之间的分界，像是一团黑洞吞噬一切。
“我会乖乖听话，而你只需要满足我的愿望。”
醉酒时的承诺，降谷零并没有忘记，他凝视着君度，放任自己被那双黑瞳侵蚀。
被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笼罩。
警视厅内部，贝尔摩德慵懒地靠坐在审讯椅上，脸上仍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没有一丝狼狈，甚至带着点对警方的不屑。
“很抱歉，我并不清楚日本的法律，”她再次重复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解释，“我拥有持枪证。”
警官同样重复这一问题，“你是怎么把枪带到日本的？”
“我也不清楚。”
都已经特意把她从普通的调查室带到这间封闭的审讯室，贝尔摩德知道眼前这群人不会是什么普通警察。
那么都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在这里演戏，贝尔摩德自然不介意陪着他们装傻。
只当她会出现在这就是因为那把小小的勃朗宁。
“就这么带在身上坐飞机飞过来了。”
一来一回无意义的询问很快停止，贝尔摩德就这么被铐住双手带到拘留所。
她瞥过左上角的监视器。
这是为了靠她抓住更多组织成员？
贝尔摩德笃定那位大人会想办法救他。
不是为了什么情谊，只是因为她是当初唯一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成功实验体。
在那群无用的底层成员消耗完毕后，她必定会再次成为实验体。
她是不可或缺的实验材料。
双腿交叠，悠然坐在床边，贝尔摩德猜测着谁会来救她。
不过不管是谁或许都是自投罗网。
毕竟组织内部那位身居高位的卧底还未找出。
没有让贝尔摩德等待多久，拘留室的房门被打开，有些陌生的警官出现在她眼前。
扫过警官修长的身形，贝尔摩德扬起已经干裂的红唇，“波本，君度居然舍得放你出来。”
易容成某位警官的降谷零抬手，“田纳西那边只能截断监控信号十分钟左右。”
贝尔摩德差点笑出声，没想到只是为了救她居然这么兴师动众。
田纳西都多久没有做过后勤组成员该做的任务。
也不知道他的黑客技术有没有退步。
朝监控器抛了个媚眼，贝尔摩德施施然跟着降谷零出门。
意外又看到两位眼熟的成员。
“基安蒂，科恩，”贝尔摩德毫无顾忌地在他们面前换上地上警官的衣服。
发现这人还有呼吸，贝尔摩德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不干脆杀了他。”
因为同为狙击手的小伙伴卡尔瓦多斯死亡，基安蒂现在看贝尔摩德十分不爽。
本来就不喜她，现在更是厌恶。
她阴阳怪气地嗤笑道，“还不是某位大明星太有名，为了以防后患，只好让她死在拘留所里。”
看着科恩手脚利落地替地上昏迷不醒的警官换上红色长裙，贝尔摩德表情诡异。
“我想警方应该还不会蠢到男女不分。”
“只是需要一具尸体摆在这里，展现给其他人看，他很快就会被炸成无法分辨的尸块。”
降谷零笑了下，脚尖轻踢地上警官的脸颊。
“而且我可不想浪费多余的子弹给这个必死之人。”
看着科恩把那名警官搬进拘留室，贝尔摩德没再说什么，跟着降谷零快步离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背叛者
同贝尔摩德猜想得那般，逃离并不顺利。
躲开从另一端墙角射来的子弹，她看向降谷零，再次问道，“君度怎么会让你过来。”
他应该也很清楚这次行动十分危险。
“因为没有信任的人。”降谷零神色淡淡，举枪向另一端墙角射去。
“他不打算为你浪费太多时间，一次行动足已。”
还真是君度的风格，贝尔摩德点头，但她还有一个疑问，“他真的就放任你一个人过来？”
“不，”见基安蒂血性上头，狂笑着向那一端射击，降谷零笑了下，“他在等待掩护我们出去。”
话音落下，爆炸声乍然响起。
好在爆炸威力不算太大，些许瓦砾落下，拘留所很快恢复平静。
趁那头因爆炸的动静停止射击，降谷零带着几人迅速向另一边跑去。
远离大门。
贝尔摩德向后瞥了一眼，“门口有蹲守？”
“嗯，所以我们要从警官轮值休息室的窗口出去。”
那里会是最容易被遗漏的地方。
贝尔摩德这么想着，再次听到前方传来枪声。
狭长的走廊没有给予他们多少躲避的空间。
而那一头的警官显然早有准备，躲在掩体后，他们难以下手。
弹幕之下，降谷零等人被迫退后躲进刚刚走来的拐角处。
降谷零看了眼手中的枪支，脸色不太好看。
见他又一次填充新的弹匣，贝尔摩德想起那句不愿浪费子弹。
“你们还剩下多少发子弹。”
基安蒂冷笑，“关你屁事。”
科恩默默站在基安蒂身后，颠了下手上的手枪没有说话。
贝尔摩德了然，“你们都没有带够足够的弹药。”
“出了点意外，”降谷零眉间多出几分沉凝，“那群底层成员没有行动。”
脾气不太好，此时基安蒂眼下的蝴蝶纹身都仿佛因她的怒意展翅。
“那群废物真没用，就这么点任务都做不好，不过也怪某个人这么不小心居然被警察抓住了。”
贝尔摩德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打量着波本像是在确认什么，“君度应该知道最近底层成员都很浮躁。”
因为越来越多忽然消失的同伴，他们都被送去当实验体的传闻愈演愈烈。
这种状态下出现什么无法预测的意外也不算奇怪。
被贝尔摩德忽视，基安蒂切了一声，探出身继续和前方拦截他们的警方对枪。
降谷零像是因贝尔摩德的话语想到什么，他顿了下掏出手机拨通君度的电话。
“波本。”电话拨通的一瞬间，君度沉郁的声音响起，滔天怒意听得贝尔摩德心惊不已。
“警视厅那名眼线已经背叛组织。”
这一瞬间贝尔摩德忽然想通一切，拘留所的平面图自然是由那名眼线给予。
他们早已无知无觉掉入陷阱。
怪不得不管是当初龙舌兰的事也好，还是现在那位不明身份的卧底，他们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那群废物已经被抓捕。”
就站在降谷零身旁，贝尔摩德突然开口。
“君度，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失误。”
“贝尔摩德。”
感知到君度不加掩饰的杀意，贝尔摩德挑眉，“啊啦，我可没有说错什么。”
“你别忘记，那名警视厅的眼线是朗姆的人，”君度沉下声，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种情况下我有理由怀疑你和朗姆都是背叛者。”
贝尔摩德无法否认，从某种角度来看，她的遭遇过于不幸。
确实有些可疑。
想到那名戳穿她身份的男人，贝尔摩德皱眉，当时太过混乱，她没有看到是谁推了她一把，甚至勾住她的脚腕。
但离她最近的就是那个男人。
可这件事她依旧无法判定是否是意外。
毕竟当时人群拥挤，发生推搡事件很正常。
身前身后的枪声渐近。
或许是隐隐听出什么，君度的声音焦急起来。
“波本，你们现在在哪？”
报出他们此时所在的大致位置，降谷零安抚几句后挂断电话。
他看向贝尔摩德，“我还剩最后一支替换弹匣。”
本身就只有一把从那名警官身上扒下来的半自动手枪，贝尔摩德双手一摊。
“我已经没有子弹了。”
完全没注意他们两人的交谈声，基安蒂猛地回头，“喂，你们谁还有子弹。”
见降谷零两人双双摇头，基安蒂声音更加尖锐。
“那群拿着军火的废物们呢！”
“死了，”降谷零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将手上最后一支弹匣扔给她，“现在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或者你可以祈祷田纳西那家伙尽快破解这里的防火墙，关闭电力系统。”
“哈，那家伙不是光截断监视器信号就浪费了快半小时，”基安蒂眼下的纹身愈艳，“侵入主系统他得花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降谷零不太确定地给出一个答案。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有效，在基安蒂再次炸毛之前，走廊的灯光刹那间全数熄灭。
无尽的枪声也突然停歇。
一时难以视物，但黑暗中贝尔摩德没有犹豫，迅速跑出拐角。
在警方反应过来拿出照明工具前他们必须尽快躲藏进这群警察之间。
然而就当贝尔摩德悄无声息即将接近窃窃私语的警察之中。
凌厉的枪声猝然响起。
硝烟夹杂着血腥味传入贝尔摩德鼻腔。
警方那边爆发出一阵呵斥，似乎在说视野受阻的现在，小心误伤同伴。
受伤的人是谁，贝尔摩德不得而知，她只是辨认着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黑影，藏于其中。
很快，手电筒灯光亮起，贝尔摩德睁大眼睛。
就在她不远处，科恩倒在血泊中，无声无息。
她拉低警帽帽沿，皱了下眉。
在那样的黑暗中，一枪爆头。
是巧合？
“是谁！”
听到基安蒂的怒吼，贝尔摩德无奈，果然这个性格火爆的女人没有忍住。
不过相处多年的伙伴死在眼前确实难以忍受。
这么想着在基安蒂被反应敏锐的警官射杀时，贝尔摩德依然无动于衷躲在暗处。
再好的体术在拥有枪支，人数众多的警官面前也毫无意义。
所以波本现在人在哪？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死而复生？
余光不经意间向两侧张望。
垂头不语的警官就站在她身后不远。
什么时候过来的？
贝尔摩德皱了下眉，又重新转回头看向已经没有生气的基安蒂。
说实话她倒不讨厌这个女人，虽说也谈不上喜欢。
不过现在没时间伤感，更重要的是怎么逃离这里。
趁其他人探查他们原先藏身的拐角，贝尔摩德悄然走到降谷零身边。
“接下来怎么办？”
拘留所四处封闭，除去大门，也只有轮值警官的休息室有窗户能够逃脱。
可贝尔摩德不用想就知道这几个地方绝对蹲守着不少警力。
“没路就炸开一条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降谷零几秒后才扯起一边嘴角，不冷不淡道，“不过炸弹都在君度手里，需要先和他汇合。”
贝尔摩德颔首，撩起额角垂落的碎发塞回警帽。
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搜查一圈都没能搜查到剩下两名逃犯的踪迹，领头警官自然而然将视线落在身后。
已经与另一批警官汇合，他们此时总人数堪堪几十人，不算多，但也绝算不上少。
借着手电筒灯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乍眼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报数！”
贝尔摩德心下一沉，即便她能变声，可现在她这张脸太过显眼，极其容易暴露身份。
好在爆炸声再次响起。
细碎的瓦砾砸下，降谷零冷着脸扫去假发上的垃圾。
与此同时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身后，仿佛幽灵般无声无息。
不久之前感知到的温度还残留在身上，此时被更加炽热的热量笼罩。
降谷零手指微弯，几分钟前的相拥又一次浮现。
黑暗中紧紧搂住他的男人宛如当年一般颤抖着。
他在害怕。
为什么？
降谷零心知肚明。
觉得可笑的同时他又本能地想要抚摸那头柔软的发丝作为安抚。
更因此产生他不愿承认的愉悦。
他或许爱上劣性恶犬乖乖听从他的命令，全身心被他掌控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在降谷零内心深处仍在介怀君度所谓的“秘密”。
这是他自己都没能窥探到的心理。
——他在因无法彻底掌控君度而恼怒。
从未痊愈的心理疾病宛如束缚着双腿的荆棘，深埋血肉，一点一点将他拉入更深的沼泽。
逐渐沉沦。
始终留意着降谷零的动作，见他身体一僵，贝尔摩德意识到什么，身体微侧。
就见他们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警服的陌生男人。
不过那枚许久未见的紫灰色耳钉异常眼熟。
本以为内心的不安会因此散去，可贝尔摩德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本能地远离君度。
她心道或许是因为之前在手机那头感知到的杀意。
就像是开启奇妙的连锁反应，原本遥远的爆炸声似乎在靠近他们。
领头警官忘记原本的打算，决定分头寻找剩下几人，顺便想办法解决这些像是挑衅似的炸弹。
和陌生的两人分到一组，贝尔摩德始终低垂着头，隐在暗处不语。
走进安全通道的瞬间，君度二话不说出手打晕两名警官。
夺走他们身上的手枪，迅速带着降谷零向楼上跑去。
似乎是要从天台逃脱。
贝尔摩德动作慢上半拍，匆匆跟上两人。
隐约可闻的爆炸声渐远，远离安全通道，引走大部分警力。
逃亡路线一路无阻，直到君度用枪打开封锁的天台大门。
天台中央站着一个男人。
贝尔摩德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原本应该死亡的龙舌兰就站在她面前。
天色朦胧，月光无形。
只有远处大楼的灯影投射在这处幽暗的天台。
戴着礼帽，留着八字胡的龙舌兰就像是从地狱爬出的鬼魂。
阴森可怖。
就这一瞬间，贝尔摩德内心所有的猜疑转变方向。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下手处死龙舌兰的是琴酒。
琴酒有问题？
这个从未思考过的疑虑突然浮现在贝尔摩德脑海中。
那么君度是否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故意选择基安蒂和科恩执行这次任务作为试探？
毕竟那两人都是琴酒那边的人。
正当贝尔摩德惊诧之余，君度悠然按下扳机。
只可惜那枚直袭眉心的子弹被龙舌兰躲开。
有君度在，贝尔摩德不必担心龙舌兰。
然而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被下面的警方发现。
贝尔摩德走到围栏旁，向下张望。
毫不意外，人头攒动，几排警车等待在周围。
远处还有不少人似乎是在围观。
好在拘留所楼层数够高，他们这边的动静一时还没有人发现。
贝尔摩德沉吟几秒，“波本，田纳西什么时候到。”
既然会故意带她来到天台，贝尔摩德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准备用什么方式逃离这里。
降谷零举枪凝视着那边已经缠斗起来的两人，声音好像有些发紧。
“君度受伤了。”
贝尔摩德没太在意这件事，能和龙舌兰打得有来有回，君度必然是身体出现异常。
原来是受伤了。
大概率是因为担心波本导致他失去一定理智。
“那还真是可怜，”贝尔摩德摘下警帽，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田纳西来了。”
直升机的声音掩盖在爆炸声中，扇叶旋转带出的气流吹散贝尔摩德的发丝。
她单手压制住不受控制的长发，仰头看着全黑的直升机落下软梯。
“走吧。”贝尔摩德丝毫不关心君度那边的情况，她扔掉无用的警帽，踏上软梯。
但不知为何，内心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柔软的头发打在脸上，贝尔摩德单手拉住软梯，一手勾住影响视线的发丝，低头朝天台看去。
然而不等她看清什么，一枚子弹突如其来，没入她肩膀。
贝尔摩德错愕，吃痛之下下意识松开手，与此同时直升机晃动。
身姿曼妙的金发美人就这么从半空掉落，砸在天台水泥地上。
贝尔摩德闷哼一声，不知该不该庆幸她还没爬太高，不至于摔死。
不过现状也挺糟糕。
“还活着吗？”温和带着些许关切的声音响起。
只是在贝尔摩德听来这更像是嘲讽。
她抬头，可惜颈椎传来的钝痛让她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上半身的麻木更是让她眉头紧锁。
“君度，给我一个解释。”
君度极具绅士风度地伸出手，“只是不小心让龙舌兰有出手的机会。”
见贝尔摩德连手臂都无法抬起，他只好无奈收回手笑道，“不过多亏你的帮助，龙舌兰露出破绽，方便我处理掉他。”
君度身后，龙舌兰躺倒在地，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贝尔摩德也只是瞟了一眼，她冷声嗤笑道，“你想杀了我？”
“怎么会？”君度倾身，正面俯视着贝尔摩德，“不过是个意外，不然我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救你。”
贝尔摩德冷眼与君度对视着，她压抑着内心的杀意，嫣然笑道，“很遗憾，我还活着。”
“是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可能性
脊柱轻微断裂，手臂粉碎性骨折。
贝尔摩德的伤势称不上太严重。
但痊愈还需要一定时间。
也就是说近半年时间她只能卧床养伤。
作为赔礼，君度本想亲自为贝尔摩德手术，不过不知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贝尔摩德拒绝了他的提议。
对此君度只能遗憾地走出基地医务室。
田纳西正等待在门口。
“你不进去吗？”
田纳西抬眸看了君度一眼，那头醒目的红发都变得暗淡。
久违地执行任务，却落得这般田地，田纳西都觉得自己的地位都快要不保。
何况要不是因为他被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震到，也不会因此晃动摇杆，导致贝尔摩德摔下去。
他靠在门旁，恹恹地抬了下眼皮，“贝尔摩德情况怎么样？”
“不会死。”
田纳西沉默几秒，忽然开口问道，“琴酒真的是背叛了？”
虽然并未看清，但在直升机内听贝尔摩德所言。
她看到了活着的龙舌兰。
“琴酒给我打了通电话，”田纳西神色淡淡。
“不过当时我空不出手搭理他，”田纳西直起身，拍拍君度肩膀，“但说实话我觉得他大概率不会背叛组织。”
“那家伙要是背叛了，我感觉就没有多少真的忠诚于组织的人了。”
像是在暗示又像是不过在自言自语。
田纳西摆着手走进医务室。
君度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秒，不紧不慢地掸去肩膀的灰尘，走向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正巧碰上刚从审讯室回来的降谷零。
对视一眼，降谷零与君度擦肩而过之际顺手取下那枚紫灰色耳钉。
“使用时间到了。”
抚摸着因拉扯而发烫的耳垂，君度半转过身子只看见降谷零抛接着耳钉走进医务室。
修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家小公安还真是用过就丢。
没有丝毫柔情暖意。
想要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射中科恩，即便是君度，也算是极具难度的挑战。
何况拘留所走廊空间不大，降谷零同时和其他人挤在走廊中。
即便有智脑通过红外线扫描汇报方位，君度在开枪的瞬间仍然心颤了一秒。
这也让他在降谷零与他擦肩之际，失控地搂住了他，汲取他的气息。
差点被身边的警官察觉到什么。
但失控也只是一瞬，现实依然按照剧本发展。
早有准备的警方没有伤亡，那些特制的炸弹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只是需要拘留所重新装修一下的程度。
为了讨好他家小公安，君度这次非常努力地在当乖孩子。
回到办公室，君度不出意外接到朗姆的通讯。
这位二把手现在还在英国重置分部，“玩”得不亦乐乎。
对于贝尔摩德的事他深感惋惜，同时也因琴酒失去手下两名大将感到高兴。
毕竟在苏格兰死亡，莱伊生死不明后，基安蒂他们能称得上除去琴酒和君度之外最顶尖的狙击手。
性格还异常糟糕。
何况这次虽没有抓到君度的尾巴，但抓到琴酒的疑点对朗姆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他难得语气缓和地和君度谈论有关琴酒背叛组织的可能性。
“朗姆，不如换位思考，”仿佛在为幼驯染讲话，君度诚恳道，“或许那名龙舌兰是别人易容的。”
这是合理的猜测。
毕竟世界上会易容的并非只有贝尔摩德一个。
但朗姆却否决了这一可能性，“不，贝尔摩德不可能看不出其他人的易容。”
无论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仅是为了就这么强制定下琴酒是背叛者的可能。
朗姆斩钉截铁道，“琴酒这段时间一直身处美国也十分可疑。”
看来是因为琴酒闯入他的地盘，朗姆有点着急。
君度莞尔，没有再为幼驯染说话。
虽说琴酒会待在美国不过是为了找出证明他背叛组织的证据。
但可惜本身就不存在那种东西。
没有足够信任的手下，这段时间琴酒始终和伏特加潜伏在cia总部附近。
顺便探查fbi大楼内部的消息。
“据报道称知名好莱坞女星莎朗·温亚德的女儿是某恶性恐怖集团的成员，警方监控显示她已在爆炸中身亡……”
伏特加及时关闭原本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车内电台。
但显然他还是慢了一步，身旁副驾驶传来的冷气几乎要将他冻伤。
琴酒打开手机，昨天打出的电话依然无人理会。
当得知君度安排基安蒂他们执行救援贝尔摩德的任务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是没有缘由的质疑。
他能做的只是警告基安蒂安分点，不要气血上头。
顺便吩咐她盯紧君度的行动。
果不其然行动出现意外，警视厅眼线叛变，底层成员大部分被捕。
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琴酒拨通田纳西的电话。
——他自然不可能拨打正在执行任务的基安蒂电话。
然而电话未接，几小时后他得到一份不算成功，但也称不上失败的报告。
两名代号成员死亡，任务目标等同于变为废物。
现在更是听到有关组织的消息已经在美传开。
琴酒眼中的杀意让伏特加心惊胆颤。
他害怕他大哥一个冲动直接把他一枪爆头。
好在充当琴酒情绪发泄物的另有其人。
望远镜下，一名戴着墨镜和薄围巾看不清样貌的女人靠近总部。
琴酒紧盯着女人，本就比一般人尖锐的绿色瞳孔仿佛锁定食物的冷血巨蟒。
那是他等待已久的猎物。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遇
发出的第一章 节许久没能得到回应，工藤优作罕见地生出些许焦躁。
——他不是没有寻找过其他知名医生看诊工藤新一。
可他们都给那个本应意气风发的少年定下悲惨的未来。
即便面上看不出来，此时工藤优作的内心并不平稳。
可工藤有希子却不同于他，她演技卓越，但喜怒哀乐也容易表露在脸上。
在新闻中看到半截红裙被浓烟包裹，工藤有希子第一时间给她的好友莎朗拨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她关切地询问道，“莎朗，你女儿…”
靠坐在床头，工藤新一和一旁的工藤优作同时抬头。
不过一个只是单纯被工藤有希子身后的电视声音吸引。
另一个却是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屏幕上播放的监控视频。
与此同时工藤优作终于收到来自“雇主”的第二份资料。
这次的资料很长，也充满超脱常识的奇妙设定。
比如他们所处的世界其实不过是那部动画作品的世界。
名为0513的主人公打破空间的禁锢，来到他们的世界。
只为了其中一个角色。
工藤优作不太喜欢这种设定。
就仿佛在说他们不过是一群被所谓的作者控制着的存在。
因而他更赞同资料中主人公所表述的平行世界理论。
大致理解这部作品的世界观。
工藤优作在意起另一位主人公，代号波本的公安警察。
资料中并未描写太多主人公喜欢上波本的理由。
只有短短几句。
——粉色花瓣飞舞，在其中飞扬的金色发丝夺取我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生命力。
——那双闪闪发光的紫灰色双眸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很美。
——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我决定继续观察这名穿着警校制服的少年人。
这其中更多的情感，工藤优作根本无法揣测。
他只好先将其放到一边。
可惜接下来的文字他依然无法理解。
意识到已经来到他所渴求前往的世界，主人公逃离原主所在的孤儿院，迫不及待地寻找“波本”的踪迹。
幸运的是主人公很快找到了他热爱的存在。
然而不幸的是他喜爱的少年人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他心灰意冷，本想离开，却被那名婴儿的母亲当做迷路的小孩拦住问话。
而也就是在这时躺在婴儿车中的小婴儿伸出手握住主人公的手指。
但令工藤优作诧异，主人公甩开了小婴儿的手，在婴儿的哭声中冷漠离开。
丝毫没有遇见心爱之人的激动。
资料里没有多少主人公的独白。
只有一句。
——太软弱，太脆弱，这样的他太容易受到伤害，而这不是他所熟知的神明。
生出这样的想法，主人公没有回到孤儿院，而是跑到歌舞伎町杀害数名黑道头目引起某个犯罪组织的注意。
他就这么被带回原著中作为反派的组织。
资料中关于主人公成长的内容不算多，都是一些枯燥苛刻的训练。
但有趣的是主人公一直在着手制造着什么。
工藤优作提起兴趣，对主人公的成品感到好奇。
可资料就这么中断。
工藤优作没有犹豫，再次将这份资料递给心情不太好的妻子眼前。
他不擅长解析其中蕴含的情感。
工藤有希子吸了下鼻子，翻阅资料几分钟后，她眼眶开始泛红。
“这个主人公好像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
工藤有希子叹气，“明明只是害怕伤害到他喜欢的人，就连文字里的心理描写都在欺骗自己。”
工藤优作内心否定这一推测，在他看来主人公并没有那么细腻的情感。
但他还是按照工藤有希子的推论，一天后发出新的章节。
仿佛摸透君度的心思，工藤优作并没有在主人公进入组织后的生活上着墨太多。
但也没有完全略过。
毕竟不少内容工藤优作能看出来是主人公在为未来与另一位主人公相遇而做准备。
不过这令看到全新三章内容的君度感到好笑。
比如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初见降谷零时的那种情绪居然会是感动。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都认为那时内心产生的波澜是因无能的婴儿和印象中美丽的神明截然不同而产生的不快。
不过事实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那时的心绪，君度早已模糊不清。
只记得握住他的那只手是温软的。
是真实的。
“君度。”
走进办公室就见君度收起手机，降谷零眯眼，“琴酒已经抓到水无怜奈。”
情报由“吾一”提供。
也是因此降谷零再次深刻地感知到“吾一”的可怕。
它能随意侵入任何地方。
包括但不限于cia总部。
这也让降谷零确信，只要“吾一”想，它可以轻松进出警察厅内部网。
所以想要探知君度隐藏的秘密并不困难，毕竟戴不戴“吾一”进入警察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切只看君度的命令。
“嗯，她不会隐瞒某些消息是从&39;君度&39;口中听说的事。”
这可是能挑拨离间的好机会，那个女人在确认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不介意搅乱浑水。
君度笑了下，起身走向水吧，“放心，在那之前琴酒是背叛者的事实会先一步传遍组织。”
降谷零靠坐在办公桌旁，“吾一又做了什么？”
【只是利用路段监控拍下了一些容易产生误会的画面，以及假造信息。】
热气氤氲的热茶递到降谷零眼前，君度特意解释道，“这是智脑自发的行为，这段时间我并没有擅自吩咐它做什么。”
他无辜地眨了下眼睛，“零，你应该知道除去在拘留所，我并没有私下接触过耳钉。”
“嗯，我知道。”
君度惊讶，他没想到降谷零会给予回应。
这似乎是个好现象。
只可惜下一秒，他的愉悦就被无情地打断。
“命令是你之前早已下达的不是吗，”降谷零垂眸，轻抿温度刚好入口的热茶，“就像是警校的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
君度不知道降谷零能心平气和地讨论起警校时期是因他已经放下一切。
还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一切。
但他始终祈祷着最坏的结果。
——他的神明已经无法摆脱身上污秽的淤泥，只能接纳它们。
接纳攀附在他身上的诅咒。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祷告
判定一个人是否背叛组织有多简单。
不过是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不过是后勤组“调查”出的所谓信息数据。
忠诚于组织的成员便被迫变成背叛组织的罪人。
但同样这个判定又十分困难，毕竟那是琴酒。
和君度地位相当的代号成员。
只可惜，琴酒在组织内部人缘似乎不太好。
还有君度和朗姆同时在背后做推手。
即便那位大人愿意给琴酒辩白的机会，大部分高层可不愿意让琴酒继续占据高位。
在他们看来那不过只是能乖乖执行任务的利器。
不适合坐在比他们更高的位置。
同样，对君度他们也是这个看法。
只不过现阶段君度和朗姆联手，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借机故意针对君度。
对此那位大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妄图他的位置，不影响到组织发展。
他很乐意看到手下有“上进心”。
他可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相互制衡才能达到最完美的平衡。
然而在伏特加的帮助下琴酒就这么轻易逃脱组织的追捕。
君度并不意外。
毕竟美国现存的组织成员可没有本事抓捕琴酒。
但对他而言比起隐患，琴酒更是可以利用的道具。
他很期待未来的故事会怎么发展。
只希望那位曾经的顶级杀手不要那么快被发现踪迹。
“伏特加，”君度站在伏特加眼前，表情怜悯，“你的大哥似乎抛弃你了。”
浑身是伤，几乎可以称得上奄奄一息的伏特加半躺在审讯椅上，第一次大胆地朝君度摆出不屑的表情。
虽说被墨镜遮掩，君度看不太真切。
伏特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可惜鲜血阻塞在喉咙口。
他一时难以发声。
君度也不需要他开口，只是宛如审判罪人的教父，温声念诵着他的罪名。
“包庇背叛者逃离，隐瞒背叛者的所作所为。”
对背叛者几个字产生反应。
伏特加忽然激动起来，君度小幅度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喷溅的血水。
脸上露出嫌恶，几秒后又恢复一副同情的模样。
“我知道你很绝望，不敢置信你信任的大哥会是背叛者，同样你也因他的冷酷感到痛苦。”
自说自话地认定伏特加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君度语调悲悯。
伏特加睁大眼睛，嘴巴张合，血水流出，他终于吐露出成句的话语。
可声音浅淡，为琴酒开脱般的话语自他口中说出没有一丝可信性。
君度笑着听完他所有的话语才下达判决，“雪莉正好还缺实验体。”
“所以放心，伏特加你会好好活着。”
“如果神明允许的话。”
祈祷或许已经传达，踏出审讯室的瞬间，君度看到属于自己的神明。
他正倚在门旁，耳垂上不再是那枚醒目的金色耳坠，而是本应属于他的紫灰色耳钉。
只是在浅金色发丝的衬托下或许耳钉更显醒目。
果然金色和紫灰色的搭配才是对“美”的最高诠释。
这是属于君度不变的审美。
因琴酒消失，组织莫名陷入诡异的平和。
不过骚乱并未消失。
贝尔摩德所引发的议论不断发酵。
更因“莎朗”消失于人前，各种奇妙的猜疑接踵而至。
不少人认定“莎朗”也是那恐怖集团中的一员。
同样不知为何很大一部分人将恐怖组织和最近这段时间全球各地的骚乱联系到一起。
包括之前美国所谓煤气泄漏所导致的多起爆炸案。
甚至于将英国的事件也加之于这个不知名的恐怖集团头上。
他们推测或许这是个跨国大型犯罪组织。
越是有趣刺激的推论越容易受到关注和推崇。
“灭世会，”看到这个强按在组织头上的有趣名称，君度失笑，“他们还真是什么事都喜欢往世界上靠。”
“啊啦，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名字。”
半靠在病床上，穿着单薄的病服，贝尔摩德却依然光鲜亮丽，笑语晏晏。
君度关闭报道相关消息的网页，抬眸看向贝尔摩德，“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个名字很有宗教意味不是吗？”仿佛早已忘却之前的不快，贝尔摩德笑道，“信奉神明的信徒先生。”
“感谢夸奖。”君度抱着笔记本，起身抚平衣角的褶皱。
状似要离开的姿态。
贝尔摩德挑眉，“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不，我只是来检测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实验。”
贝尔摩德的神情瞬间变得寡淡，嘴角的笑意染上几分讥讽。
“那位大人还真是心急。”
君度缓声叹息，再次露出同情的目光，“组织硬生生暴露在世人面前，那位大人有些生气。”
“他需要加快药物研发的进程。”
而已经判定脊柱神经受到影响，似乎已经并无太大用处的“千面魔女”将成为至关重要的实验体。
——现在组织内部能够“千面”的可不只有她。
贝尔摩德倒也不意外，她只是好奇，“波本将会取代我？”
“不，他的地位会在你之上，”君度口吻缓和，流露出浮于表面的遗憾，“真可惜阿斯蒂已经死亡。”
贝尔摩德脸色冷了下来。
“不然她会非常开心她终于能亲手制造出她心目中的缪斯女神。”
这似乎在暗示什么。
比起贝尔摩德所设想的结局更加残酷。
她本以为已经被时间抛弃的她只不过会成为样本参照物。
但现在看来她或许会成为最“珍贵”的实验材料。
果然，她从一开始就被神明抛弃。
贝尔摩德捂嘴娇笑道，“君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借我你的神明。”
君度声音中的温和不再，眼中一片荒芜。
“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向神明祷告，”贝尔摩德撩动长发，眼中细碎的光芒从未熄灭，“祷告我偏离命运的未来。”
君度扫过贝尔摩德手边的手机，“这是威胁？”
“不，是请求。”
第一百七十章 暗恋
“莎朗真的有问题？”
从工藤优作口中得知这件事，工藤有希子不敢置信。
但与此同时她又联想到曾经她和莎朗在老师手下学习的日子。
她是为了演戏学习易容，那么莎朗是为了什么？
那时她可没有需要易容的角色。
工藤有希子不愿相信自己多年的好友是坏人。
但同样她也不会质疑工藤优作的推理。
于是在工藤优作的暗示下，工藤有希子将她和乌丸司以及安室透认识的事不着痕迹地透露出去。
似乎在工藤优作的推理中，他们是同一组织的成员。
工藤有希子不解，工藤优作看着手中全新的资料解释道，“莎朗女儿的案件和之前克莱门斯的案件相似。”
“它们似乎都在妄图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工藤有希子疑惑，“可日本这次的案件是在事发后官方通报。”
和之前拍卖会并不相同。
“但我们另一位主人公可是公安，”工藤优作拍了下打印出来的资料，“隐瞒组织的存在是为了不让群众恐慌。”
“但世界各处的混乱以及拘留所的爆炸，拟定一个具体的&39;凶手&39;形象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安定人心。”
工藤优作推了下眼镜，“何况有人故意在网上引导众人往国际大型犯罪组织的方向猜测。”
“越是庞大可怕的存在反而会让很多普通人不再惶恐。”
“因为那不是他们会涉及到的领域，就仿佛旁观者感到事不关己。”
工藤有希子点头，隐隐想要反驳，但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工藤优作笑了下，“不过这一切只是我主观片面的揣测，并不一定准确。”
无从得知莎朗那边的情况，工藤优作沉下心阅览新到手的资料。
不知是不是因为“相信”他们，“克莱门斯”没有隐瞒任何事。
包括他在少年时期做过的种种坏事。
包括他故意哄骗和“波本”相处过一段时间的m一家。
故意从他们口中获取他所不知的“波本”的成长经历。
没有任何心理独白，资料中的时间线很快跳到主人公成年那年。
他终于研发出他所需要的辅助物品——智脑。
智脑这个名字对于常年写小说的工藤优作来说并不算陌生。
但同样也不熟悉，根据背景设定和语境的不同，智脑细分之下可以被理解为不同的意思。
而在他眼下的资料中，智脑似乎更倾向于人工智能这个概念。
工藤优作心头发热，除去开头设定过于虚幻飘渺。
他手里的资料或许记录着“克莱门斯”过去真实发生的事件。
那么智脑真的存在吗？
工藤优作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主人公对于“波本”的爱从未消减。
毕竟资料中主人公研发出人工智能的几天后便像是获得什么动力，侵入国家系统寻找“波本”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
寻找到“波本”的所在地，他连通附近的路段监控，不断窥探着他喜爱着的少年。
只可惜那时的监控不算普及，主人公能看到的只有少年人上下学路上的匆匆一瞥。
这一次工藤有希子也不知该从什么角度推测。
总之她只知道一件事。
“这个主人公似乎还是在害怕接近少年。”
发送资料过去都已经两天，还是没能收到工藤优作发来的小说，君度狐疑。
这段内容很难写吗？分明那般枯燥乏味。
当时的他仿佛只是外人，又一次隔着屏幕注视着降谷零。
这是他熟悉的感觉。
是无法触碰到神明的空洞。
他难耐地等待着他早已既定的相遇。
但看着一脸凶相，和调侃他发色肤色的人打架的小少年，君度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怜爱。
这是他并不熟悉的可爱，但依然能让他心颤。
只想将小神明搂在怀里，啄吻着他的发丝告诉他。
——你很美。
不过当时要是真的这么做，更大可能是他会被小少年不留余力地暴打一顿。
顺便送去警局。
“你在想什么？”降谷零侧头，因君度嘴角夸张的弧度皱了下眉。
君度一回神就见刚刚记忆里的小少年等比例长大，一双对成年人而言偏大的下垂眼依然带着稚嫩的可爱。
不过其中的情绪却是和可爱一词截然相反。
但这也让他更有魅力。
君度挑起降谷零垂在胸前的发辫，“零，不剪头发吗？”
认定君度走神只是因为他过长的发丝，降谷零收回视线，顺便从君度手心抽回发辫。
“贝尔摩德那边是你故意透露的？”
“不，是工藤有希子露出了点破绽，”君度停在贝尔摩德专属的休息室前，“不过她应该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依据。”
同君度所说，早已知道“乌丸司”和工藤一家的联系，贝尔摩德本没有把工藤有希子的话当回事。
但之后工藤有希子时不时打来电话都会提及一两句有关君度的事。
这让贝尔摩德在意起来。
闲聊之下，她得知最近工藤优作似乎在筹备一本关于红与黑的小说。
“红与黑”——不算特殊的主题，但贝尔摩德内心却产生一丝怀疑。
君度真的没有问题吗，琴酒真的就是背叛者吗？
或许那名龙舌兰是由他人易容。
恰好波本就是除她之外另一名易容高手。
出于这一想法，贝尔摩德在即将被送去当实验材料之际，贸然试探。
不过结局不错。
“波本，”斜靠在床边，贝尔摩德僵硬地抬起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倾听我的祷告。”
君度关上门，亦步亦趋跟在降谷零身后，听到贝尔摩德的询问声，他缓慢眨动眼睛，等待降谷零的选择。
“贡品是什么？”降谷零淡笑着回视贝尔摩德。
“啊啦，还真是贪婪的神明。”
贝尔摩德笑了下，意味不明地瞟了眼君度，“不过有君度在，我应该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价值。”
降谷零不置可否。
“所以，我所知的，那位大人相关的所有情报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满意。”
“我能确保那都是君度无从得知的情报。”
并不知晓君度的秘密，贝尔摩德自信于这一点。
而对于降谷零而言贝尔摩德投诚的意义并不大。
但他欣然接受新的情报来源。
摧毁组织，君度是必要的存在，却不能是唯一。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冷淡期
“你听说之前莎朗的事了吗？”
年轻的少女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提及不久前看到的新闻。
“听说那个大明星真的暗地里加入那个恐怖组织，现在东窗事发被那个组织的人处决了。”
坐在她对面的少女叉起一块蛋糕，“新闻不是说了吗，只是单纯的车祸。”
“不，”年轻少女猛吸一口饮料，斩钉截铁道，“莎朗的死亡一定有问题。”
“不然也太巧了。”
听着身旁两人的交谈声毛利小五郎合起手中的报纸。
自从上次在电视机内看到乌丸司的身影，他就再也没在咖啡厅内看到过那两人。
或许是因为这家咖啡厅位置暴露，不少人是为了看一眼乌丸司他们才来到这里。
环视一圈被年轻人塞满的咖啡厅，毛利小五郎视线在新来的那名店员身上顿了下。
一名偏瘦的男人，总是低着头，长得不错，不过脸上的雀斑让他看着似乎都没成年。
毛利小五郎起身，让出座位。
他腹诽着，这么忙碌，也是应该多招点店员。
不过这个手腕上还绑着绷带的男人真的没问题吗。
端盘子的手都不稳。
但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也不知道身为国外知名医生赚这么多钱，乌丸司还跑到这里来开咖啡厅做什么。
打开店门，毛利小五郎正思索着克莱门斯会起乌丸司这个日文名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大名鼎鼎的乌丸集团有点关系。
“毛利先生。”毛利小五郎抬头，是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请问您最近有空接委托吗？”
手上的报纸差点掉下来，几天没有生意上门，毛利小五郎连忙点头。
“有的。”
本以为这次还是什么找小猫小狗，寻找伴侣出轨对象之类的委托。
但出乎预料，这次的委托听上去有些复杂。
这名男子是某游戏公司的高级程序设计师，但最近他一直感受到似乎有人在跟踪他。
他想过报警，可没有任何证据，警察也不可能处理这种事。
之前他也找过安保公司，但毫无用处。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
而他最后的选择便是寻找侦探，希望能查出到底是谁在跟踪他。
可惜有名的侦探不少，但大多都有其他委托。
而他又不愿等待。
听上去就好像在说这段时间最闲的侦探只有他。
毛利小五郎眯起死鱼眼。
不过这也是事实，因为那个所谓的跨国犯罪组织，不少有钱有权的人人心惶惶。
害怕他们会遭到毒手，开始委托侦探调查他们周围是否存在危险。
毕竟英国那会出事的可都是名声响亮的大人物。
打了个哈欠，毛利小五郎站在委托人楼下，看着他走进高级公寓大楼。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临近半夜。
委托人总在这个点才下班到家，而他这几天蹲守可是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偏偏委托人仍坚定地认为有人在监视他。
为了那丰厚的委托费，毛利小五郎只好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站在冷风中浑身发抖。
见委托人家的窗户透出暖色灯光，毛利小五郎活动四肢，想着他今天的报酬也算是混到手了。
“毛利先生？”
大半夜突然听到幽幽人声，毛利小五郎一个机灵。
“谁！”
他立马摆出柔道的架势跳到一边。
隐在暗处的男人走出，嘴角的笑容在月色下看着颇为诡谲。
毛利小五郎放下手，“乌丸啊。”
君度颔首，好奇地看着他，“毛利先生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委托，”毛利小五郎并不想在这么冷的天和人闲聊，但他姑且还是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君度指向委托人家旁边的窗户，“我就住在这里。”
他顿了下，客套道，“毛利先生要上来坐会吗？”
毛利小五郎十动然拒，他可没兴趣大半夜和个男的共处一室。
突然想起什么，毛利小五郎双手插袋，问道，“安室没和你同居吗？”
看之前直播那么亲密，总不能现在还在吵架没有和好。
就像他和英理那样。
“他最近对我有点冷淡，”君度垂眸，俊雅的眉眼一旦失去笑意，莫名透出几分忧虑，“我似乎对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了。”
说实话毛利小五郎一点都不想听别人的感情问题。
他呼出一口冷气，敷衍地安慰道，“可能你们只是走出了热恋期，习惯就好。”
“黏黏糊糊的只有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原来如此。”
君度郑重点头，“那么这样看来我应该重新让透回到热恋期。”
他眉眼弯起，诚恳地朝毛利小五郎笑道，“谢谢。”
也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值得感谢的话，毛利小五郎摆手，脖子缩进风衣，吊儿郎当地离开。
在他身后，君度抬起头看向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
这是降谷零最近的任务目标。
——英国和美国那边现在重新建立的研究所人才稀缺。
如今作为情报组地位仅在朗姆之下的成员，降谷零可是长期受到朗姆压榨，任务不断。
不过这也方便他塞自己人进去，降谷零倒也没有异议。
完全遗忘他还有只宠物需要喂养。
是因贝尔摩德的叛变让他失去唯一性吗。
君度缓缓呼出一口白雾。
这样若即若离的冷落还真是让人心急。
乌云隐月，君度拉高围在脖颈间的围巾，仰头仰望着没有一丝灯光透出的窗户许久。
直到月光再次笼罩世界，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月光重现，拉紧窗帘，降谷零踏进满室漆黑，他扑到床上，手臂遮盖住眼睛。
干涩的眼睛因冰凉的皮肤得到舒缓。
但他脑海中仍不断回想着贝尔摩德轻佻好奇的话语。
——原来你是公安，看来君度几年前真的是因为你才故意受伤。
——那么十几年前他第一次受重伤是不是也是因为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多此一举
君度受重伤。
因为谁？
无法否认，在听到这件事的瞬间降谷零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怒意。
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怒意，降谷零心知肚明。
——他有着对君度的独占欲
不是源于爱情的独占欲，是难以形容的，难堪的，狼狈的欲望。
君度是让他心理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是将他人生搅得一团乱的犯人。
是他要审判的罪人。
是他的所有物。
恨意和爱意交汇所形成的情感，降谷零根本不可能准确分辨。
曾经的他无法亲自下手杀死君度，但现在的他或许可以做到。
毕竟他已经承诺亲手赐予君度死亡。
在律法面前，君度迎来的只可能是死罪。
降谷零侧过身缓缓闭上眼睛。
那时他应许的并非殉情。
而是共同直面罪孽。
毕竟君度或许是“他”一手缔造出的怪物。
第二天降谷零睁开眼，又一次在家门口收到来自“不明人士”的早饭。
熟悉的口感和味道。
还带着热度。
“安室先生。”
明明刚睡着没多久，程序员却只能起床收拾好自己，顶着满头鸡窝似的乱毛打开门。
他睡眼朦胧，勉强看清降谷零手上的袋子，“你家那位又早起过来投喂你了？”
语气中满满都是羡慕。
降谷零关上门，笑道，“田中先生，早上好。”
跟着要下去丢垃圾的降谷零等待在电梯前，田中挠了下头，挺直脊背试图让自己看着更精神一点。
“早上好，”但显然一想到还要上班，他提不起一点精神，“对了，安室先生推荐的那名侦探…”
性格中就没有委婉二字，田中直言，“他似乎业务能力不太好。”
走进电梯，降谷零按下一楼按钮，他偏过头，微带歉意地笑了下。
“抱歉，如果田中先生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解雇他。”
想到其他几位档期都已经快排到明年的知名侦探，田中叹气。
“算了，我相信安室先生的推荐，还是再看看吧。”
“阿秋！”
生生被一个喷嚏惊醒，毛利小五郎挠了挠脖子走出房门。
已经冷掉的早饭就放在事务所的茶几上。
几乎没怎么睡的毛利小五郎打了个哈欠，穿上风衣，尽职地前往委托人公司附近调查。
“毛利先生。”
只是没想到在前往委托人公司中途他竟又一次碰见乌丸司。
阳光下他看起来没有昨晚那般诡谲，还是一如既往像个只会存在在艺术作品中的绅士。
“早上好。”
看着君度身上规整的西服，毛利小五郎下意识理了下衣角，“早上好。”
君度顺势走到毛利小五郎身边，问道，“毛利先生这么早出门是有委托？”
困惑为什么同样晚睡，乌丸司看上去却依然精神奕奕。
毛利小五郎眼皮耷拉下来，“还是昨天的委托。”
并未涉及隐私，毛利小五郎简单解释了几句。
沉吟几秒，君度提出自己的看法，“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公司的间谍？我记得委托人所在的那家公司正在开发某款新游戏。”
“或许跟踪他就是为了趁他不在家闯进他家盗窃他的研发成果。”
设计软件模块在家也能完成，田中时常因为不愿睡在公司，晚上会带着自己的工作磁盘回家加班。
这件事毛利小五郎也有一定的了解，因君度的提示，他直接放弃跑去田中公司的打算。
绕道再次来到那栋高级公寓楼。
而这次他竟意外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在警方到达前，毛利小五郎洋洋得意。
不愧是他，直接抓捕犯人。
“你是说你是因为乌丸先生的提醒才来到这里？”记录证言的手顿住，萩原研二笑容更加亲切。
“能麻烦您详细说明下这两天你和乌丸先生相遇的事吗？”
虽然觉得奇怪，但本就是警察，毛利小五郎如实回答。
只是在感知到身旁警察周身的低气压时感叹现在居然黑道也能当警察。
“喂，你躲在草丛里是想做什么？”松田阵平拽着犯人的领口恶言恶语。
黑衣男人吓了一跳，他脱口而出，“因为任务。”
另一名男子显然更冷静一点，他冷冷瞪了眼说胡话的男人，冷声替黑衣男人补充解释。
“我们只是狗仔，”他说得一本正经，“克莱门斯和他伴侣的照片在某些地方能卖出高价。”
松田阵平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觉得降谷零所在组织的成员看上去都不太聪明。
也不知道那家伙让他们这群精英警察特意跑过来抓这些底层成员是为了什么。
感觉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么想着，初步审讯完毕，松田阵平靠坐在警车车前盖旁，拿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拨通某个家伙的电话。
“zero，你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
“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处理掉组织几处据点。”
毕竟照理来说日本这边的卧底都已经处理干净，而据点也因贝尔摩德的叛变改变位置。
有几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靠近警察厅。
这样的隐患降谷零不准备留着。
不过想要对组织发难还需要一定的借口。
比如底层成员意外被捕。
挂断电话，降谷零扭头，“你觉得我应该奖励你的配合吗？”
君度单手搭着椅背，垂眸凝视他，一双黑瞳带着些许委屈，“当然。”
活像是做好事没能得到夸奖的幼稚小鬼。
降谷零挑眉，“所以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多罗碧加游乐园。”
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降谷零抬头，嘴唇意外擦过正倾身靠近他的君度脸颊。
他本不在意这样的接触，但看到那双映出他身影的黑瞳。
降谷零下意识抿唇，“你这是想要找回童心？”
“不，只是陪宫野姐妹散心。”君度直起身，指腹摩挲脸侧。
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提起宫野姐妹，降谷零才想起已经被他遗忘的赤井秀一，毕竟他对fbi的事一点也不在意。
他干脆在君度面前问道，“吾一，赤井秀一现在什么情况。”
【被当做囚犯关押在单独牢房。】
【fbi那边试图利用赤井秀一做实验，掌握组织的洗脑技术。】
之前fbi捕获的研究员对他们而言可是巨大的财富。
虽然其他项目进度几乎都是零，但洗脑技术他们已经开发到一定程度。
足够fbi眼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幸福
“姐姐，”等在游乐园门口，宫野志保双手习惯性插进风衣口袋，“你还在想那个男人？”
听口气就知道她的不喜。
宫野明美无奈，“志保，为什么你不喜欢莱伊？”
妹妹和男朋友不合，这也是宫野明美曾经一度想和莱伊分手的理由。
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宫野志保的让步和莱伊偶尔带给她的小惊喜，宫野明美仍然保持着这一段恋情。
“直觉。”勾起耳边的碎发挂到耳后，宫野志保冷淡地扫过宫野明美眉间的忧虑。
对莱伊的不喜达到顶点。
“姐姐，君度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试图安抚宫野明美，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宫野明美叹气，任由长发随风飘动，“他没有得到有关莱伊的消息。”
“谁说没有的？”
熟悉的男声自两人身后响起。
宫野姐妹同时转头，穿着相同款式的大衣，两人戴着墨镜和围巾。
不过独特的气质和掩盖不住的优越身材仍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或许他们都以为这两人是什么偶像明星。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宫野志保腹诽着，故意调侃道，“作为绅士，我想君度先生应该明白不能让女士久等的道理。”
“抱歉，”君度诚恳道歉，在宫野明美期待的目光下说出她期待已久的答案，“莱伊还活着。”
宫野明美眼中突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虽讨厌，不过听到那个男人还活着，宫野志保姑且还是为姐姐感到开心。
“但是，”
宫野明美嘴角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
仿佛在斟酌话语，君度移开视线，不再与宫野明美对视。
“他现在已经是fbi探员。”
“什么意思？”隐隐猜到什么，但宫野明美还是想要确定事实。
“fbi成功洗脑莱伊。”
宫野志保看向宫野明美，眼中的担忧几近溢出。
这还不如死亡。
遗忘，敌对，这两个在感情面前最为糟糕的客观条件同时出现。
宫野志保几乎都能想象到各种悲哀的结局。
就像她曾经看过的数部影视作品。
那些作品均是悲剧。
“还活着啊，”但宫野明美却因这个消息徒然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她没有被动地失去恋人。
宫野明美自然地挽住宫野志保的手臂，“走吧，再晚一点人就要多起来了。”
始终沉默不语的降谷零抬眸，就见那名温柔的，全然看不出是一个恐怖组织成员的女生扬起笑颜。
抱着宫野志保就往游乐园走去。
“姐姐，”有点刻意的，宫野志保微微提高音量，“你不难过吗？”
宫野明美笑道，“为什么会难过？”
“这样我也有理由正式和他分手了不是吗？”
她解释道，“我很喜欢他，可是这份喜欢只有得到对等的回应才是完整的喜欢。”
宫野明美声线柔和，可说这句话时，话语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强硬。
“如果这份喜欢并不完整，那么它就不再是我向往的爱情。”
“何况我很早就知道莱伊对我的喜欢非常浅薄。”
时常会思考分手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不如宫野志保聪明，但宫野明美也绝算不上傻，甚至可以称得上敏锐。
“这是一个能给我下定决心的机会。”也是再一次正视这段感情的机会。
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就好。
宫野明美无声叹息，随即又一次露出笑颜，“志保，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
望着两道青春洋溢的背影，君度失笑，“她们还真是为了我们的感情问题费尽心思。”
“你是想说我应该和你分手吗？”降谷零扯起围巾，掩盖住嘴角的嘲弄。
“不过，该说不愧是组织的人吗，还真是冷淡，那可是交往这么多年的恋人。”
“所以身为公安的零在碰到这种事又会怎么选择？”
君度望进降谷零的双瞳，仿佛企图窥探他的内心，“是否会和相恋多年的恋人分手。”
“这个问题的前提是要相恋不是吗。”
寒风吹乱发丝，降谷零取下发绳递给君度。
“嗯。”
接过发绳，君度侧过身，手指插入细软的金色发丝之间。
“我们正相爱着。”
最终降谷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下头方便君度替他束起发辫。
另一边远离君度两人，宫野志保终于再次表露出自己的担忧。
她小心翼翼地提议，“姐姐，如果拜托君度的话，或许莱伊还能回来。”
“不，这可能才是最好的结局。”
宫野明美仰头，眯眼看向刺目的太阳。
“莱伊的未来将会充满阳光。”
“而这就足够了。”
宫野明美对爱情并没有太大的执念。
不过或许这也只是因为她对莱伊的情感并未深到非君不可的地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见证过太多充斥着负面感情的爱情。
她向往着纯粹。
不愿被爱情束缚。
宫野志保嘴唇微张，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似乎她无论说什么都不太适合。
最后她只是转过头看向不紧不慢走在她们身后的两人。
“感觉刚刚那句话应该说给那两家伙听。”
“是啊，不过他们可不适合这么纯情的感情，”宫野明美小声调笑道，“他们之间只能有彼此。”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可是看着君度一点点陷入深渊。
波本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信仰。
所以她希望君度对波本来说也会是唯一。
她希望君度得到幸福。
毕竟在十几年前君度曾为了她们姐妹受过重伤。
就在那场害爸爸妈妈死亡的大火中，是君度靠着他当时纤弱的身躯救出她们姐妹。
因此即便早已察觉到君度或许并不如表面那样亲近她们姐妹。
宫野明美依然祈祷着君度的幸福。
第一百七十四章 浪漫
游乐园——和在场四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名词。
不过此时他们却意外和提前挂上圣诞装饰的游乐园完美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年轻姐妹，宫野姐妹肆意享受着迟来的童年。
“君度，波本，一起玩吧。”
说着宫野明美不给降谷零拒绝的余地，推着他们坐上旋转木马。
虽然别扭，降谷零倒也不算讨厌这种充满童趣的游乐设施。
如果没有被君度半强迫地坐上一匹“马”的话。
甚至还是粉色的“小马”。
众目睽睽之下降谷零也不可能和君度争执。
他低下头，半张脸缩进围巾，咬牙切齿道，“君度，你是有表演型人格吗？”
察觉到已经有人掏出手机偷拍，降谷零神色一凛，看向正前方正和宫野志保走进“南瓜马车”的宫野明美。
虽说简单做了点伪装，但要是拍下照片广为流传，宫野明美议员的身份很容易就会暴露。
“克莱门斯”和一名日本议员走在一起。
都不用想，降谷零就知道到时候阴谋论和猜忌绝不会少。
但或许这也是次机会——用正当理由拉宫野明美下位。
即便迄今为止她敷衍组织帮助公安解决不少麻烦。
可她是君度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降谷零抬眸，正对上远处黝黑的镜头。
同样这也意味着“克莱门斯”和“约翰”将会再次成为他人谈论的焦点。
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似乎对他预想的结局并没有什么影响。
思索间降谷零低着头，僵硬地坐在旋转木马上。
而罪魁祸首却悠然站在他身旁，侧过半边身子挡住大部分视线。
“或许吧，”君度欣然承认降谷零的污蔑，“毕竟我很享受零看向我的眼神。”
“无论什么样的眼神。”
伸手勾下降谷零脸上的墨镜，君度直视那双带着恼意的双瞳。
“所以零，多看看我吧。”
注意到设施外小范围的惊呼声，降谷零知道他们的身份大概率已经被发现。
经历过难耐的旋转木马，后面鬼屋也好，过山车也好，降谷零拉着君度的手始终保持着阳光青年的形象。
在众人的注视下君度也本色出演着温柔恋人。
而宫野明美中途就识趣地拉着宫野志保离开，没再打扰两人。
与此同时宫野议员似是与克莱门斯两人结伴同游的消息也在网上传开。
同降谷零猜测那般，本就有不少人因为拍卖会直播克莱门斯占据太多镜头，怀疑他们或许与恐怖组织有关联。
因为这件事，现在更是冒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猜测。
甚至有不少都贴近真相。
从吾一口中得知这件事，降谷零任由凌乱的发丝遮掩耳钉。
他侧过头，一眼望去人群密密麻麻。
半小时前游乐园的客流量便明显增多。
“零，你知道摩天轮的传说吗？”
降谷零回过头，“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君度就当没听见，自顾自说道，“在顶点接吻的恋人将会永远在一起。”
降谷零又一次偏过头，另一边窗口正对着城堡，太阳西下隐在城堡塔尖之后。
余晖意外灼人。
“永远，”他轻声呢喃着，忽然笑道，“这还真是可怕的期限。”
“不觉得很浪漫吗。”
君度没舍得移开视线，凝视着降谷零，眼中涌现出几分执拗。
“永远意味着不仅仅只是今生，每一世我们都无法分离。”
观览车厢缓缓上升，降谷零眯眼，嘴角的笑容没有变化。
“只可惜我没有兴趣和你谈论永远。”
“君度。”降谷零站起身，走到君度眼前，直到额前的发丝触碰到君度眼角，他才停下靠近的动作。
他恶劣地调笑道，“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没有永远。”
金色的发辫就垂在眼前，君度心痒地握住那缕纤长的发丝。
“这要看神明愿不愿意降下恩赐。”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但在观览车厢即将升至顶端之际，降谷零却直起身，退回原来的座位。
他惬意地观赏窗外夕阳，忽视满脸失落的君度。
没能挽留从手心逃离的金色，君度屈指握拳，抵在嘴边，无声轻笑一声。
摩天轮停止。
他们的车厢停在顶端。
余晖投射在君度脸上，那双黑瞳仿佛蕴藏着阳光。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消失。
宛如被那双黑瞳吞噬。
降谷零抚上耳钉，“吾一，这是你的杰作？”
第一次，那个活泼的少年音没有给予回应。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君度两人。
降谷零双腿交叠，笑意盎然地看着君度。
“这算是逼迫？”
“怎么会，这只是祈祷。”
君度双手合十抵在唇前。
“作为信奉神明的信徒，我相信所有虚无缥缈的传说。”
“即便那十分幼稚。”
只是一个吻，只是曾给出过无数次的奖励。
只是微不足道的触碰。
这本不算什么难事。
但很可惜降谷零讨厌被人威胁。
何况对象还是君度。
“大型设施故障，最多四个小时，我们就能获救。”降谷零再次看向聚集的人群。
“我不介意在这里陪伴你四个小时。”
君度笑了下，刻意抬手，视线落在表盘之上。
下一秒即便隔着玻璃窗，降谷零也能听到徒然增大的尖叫声。
摩天轮不远处，过山车朝下停在高悬半空的轨道之中。
熟悉的既视感，降谷零笑容淡去。
“君度，我厌恶这种威胁。”
“我说过这不是威胁。”君度瞥过另一边同样停止运作的海盗船。
“只是来自信徒的祷告。”
一个吻和无数人的性命，这种根本不对等的选择题无需抉择。
降谷零觉得好笑，他勾动手指，讥笑道，“还真是幼稚。”
“不，请称呼它为浪漫。”
君度起身弯腰，“这可是维持一段感情的必要条件之一。”
降谷零仰头，“你从哪里学来这种无用的知识？”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逝，君度没有犹豫，低下头，吻住蜜色之上的一抹淡红。
“恋爱手册。”
第一百七十五章 炫耀
展览事件，拍卖会事件，游乐园事件。
似乎“克莱门斯”总会和恶性事件扯上关系。
那么“克莱门斯”这个人必定不会是纯白。
恶人的形象已经加之在君度头上，不过这些也只是没有证据的猜疑，并没有闹出太大水花。
——与“恐怖组织”的关注度相比较而言的话。
“你们还真是倒霉。”又一次在下班后撞见等待在电梯前的降谷零，田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最近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消失，田中对安室透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毕竟毛利小五郎可是他推荐的。
降谷零无奈摇头，仿佛是为转移话题，他随口问道，“田中先生最近的开发进度怎么样了？”
“就那样，说是什么全息游戏，但连基本系统模板都没有一点头绪。”
全息游戏。
和朗姆之前所研究的大脑接入信息网络有异曲同工之处。
降谷零笑着和田中道别，打开门，脸色微沉。
如果他没记错，泽田弘树的父亲就在那家公司上班，这次项目还是和美国一家公司合作开发。
不知道泽田弘树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仅是作为保护者，暗中监视着泽田弘树，按照降谷零的吩咐，公安并未限制泽田弘树的行动。
降谷零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那孩子的异常报告。
但他的存在绝不能被组织发现。
几天后，发送给朗姆的报告中，田中的名字荡然无存。
朗姆和君度的合作关系早在琴酒逃离组织那刻中断。
现在朗姆只一心想着拉下君度，成为真真正正的二把手。
而不只有名义，却没能掌握全部实权。
收到这份显然有问题的报告名单，朗姆生出点想法。
这就仿佛是那两人把疑点递到他眼前。
只可惜现阶段他心腹都在忙碌于处理英美基地的事。
没有人手深入调查君度和波本。
但人选他倒是早已定下。
“君度，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名气了。”
意外在走廊和君度相遇，田纳西懒洋洋地挥手打了声招呼。
“你这是想要成为下一个贝尔摩德？成为享誉全球的大明星？”
君度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除了警察厅周围几处据点，听说你的酒吧也被封锁？”
一提到这个田纳西整个人都蔫了，“他们就不能放过我的酒吧吗。”
那可是他精心经营了许久的高级酒吧。
浪费他好多钱。
想到酒吧酒柜中还有许多酒没能及时拯救，田纳西没了和君度说话的兴致。
他甩动红色小辫，刚想离开，却突然注意到君度脖颈处的项圈。
是看上去很贵的暗紫色皮革材质，造型简单粗糙，死死勒着皮肉。
苍白色的皮肤上都泛起一圈红痕。
比起装饰品更像是审讯道具。
不过侧边字形飘逸的刻纹还挺好看。
“波本做的？”都不用问，田纳西对这条项圈的出处了然于心。
见君度点头，他指向乱码似的刻纹，“这写的是什么？”
“秘密。”
好不容易再次得到降谷零为他绑上的项圈，君度恨不得昭告天下。
因此在基地走完一圈，他又来到研究所。
不同于田纳西，看到君度的第一眼，宫野志保就注意到他脖颈处的束缚。
她刚想关切几句，但见君度脸上藏不住的愉悦，她抽了下嘴角。
“波本送的？”
君度颔首，特意提醒道，“他亲手做的。”
早看出来了，宫野志保咽回腹诽，为了不让君度继续得瑟下去，她提起正事。
“aptx4869的研发有进展了。”
有君度暗中辅助，还有上百名底层成员作为实验体投入研究。
真正的aptx4869比原定时间更早出现。
“那位大人会为你感到高兴。”君度抚胸倾身，诚恳赞扬道。
“志保，恭喜你成功继承了你母亲美好的遗志。”
“这会是开辟新世界的存在。”
虽因这句话止不住的高兴，但宫野志保还是克制着自己的笑意。
她没有接受君度的夸赞，“并没有完全成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返老还童。”
“百分之十的人虽没有太大变化，但细胞衰老开始逐步减缓。”
而剩下的人全数死亡。
“相信我，”君度语气坚定，“就在不远的将来，你会成功的。”
得知药物研发几近成功的消息已是两天后，忙碌于各种事务，降谷零两天没能合眼。
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从君度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他两眼隐隐发黑。
降谷零摇了下头，放下茶杯，眉头紧皱。
见此君度细细打量降谷零苍白的脸色。
成为总负责人后，他似乎太过逼迫自己。
长时间的操劳，君度曾试图阻止过，可总被不冷不淡地挡回。
毕竟他是与公安立场相反的“恶人”。
但作为已经承诺永远的“恋人”，他应该有权为此感到生气。
降谷零没有发现君度神情不对，他揉捏太阳穴，喃喃自语道，“居然真的成功了。”
即便有贝尔摩德这个成功的实验体存在。
降谷零也认定那不过是偶然发生的奇迹，想要重现奇迹还需要很久。
不过想想有君度这家伙在，似乎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降谷零呼出一口浊气，“这种药物会在世面上流通吗？”
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这是许多人耗费所有财力也妄图拥有的神迹。
组织会得到无法想象的簇拥。
它将会成为根本无法摧毁的存在。
“暂时不会，”君度踏出一步，悄然张开双手，“零，有我在，只要你愿意回应我的祷告，一切你不愿看到的事都不会发生。”
这算什么，明明前几天才刚威胁完。
降谷零勾起嘴角，他想要嘲弄君度的说法，但意识在刹那间消失，他就这么倒进君度怀里。
呼吸沉重。
相较于一般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而言，降谷零的体重出乎意料得轻。
君度叹气，不管一日三餐再怎么精心照料。
他家小公安总有本事让自己表面光鲜亮丽，但内里却满是疮痍。
包括内心。
替眉心紧缩，面容看着不过堪堪成年的男人撩开扰人的发丝。
君度俯身，轻柔地吻在降谷零眉心。
好好休息吧，我可怜的公安先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爱的定义
拎着便利店的袋子，打开门的瞬间，黑田兵卫瞥向身后。
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树下隐隐能看到两道黑色人影。
是公安监视他的人。
即便连他也不知道他居然会和君度这号人物扯上关系。
但收到降谷零的报告，他特意前往和警界有些联系的医院检查过大脑。
不出意外，在他的前额叶发现有异物存在。
看大致形状像是一块精巧的芯片。
也不知道君度怎么做到的，即便再三检查也找不出他头上做过手术的痕迹。
从眼眶深入大脑进行手术？
那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何况直到现在警方也没能找出安全取出芯片的方法。
黑田兵卫推了下脸上特制的眼镜，走进大门。
已是傍晚时分，室内昏暗难以视物。
但一眼望去，客厅沙发中央那道黑影让人无法忽视。
黑田兵卫下意识掏枪，但很快他想起属于他的那把枪早在他停职时就被收回。
“不要紧张。”
沉厚的男声响起，黑田兵卫所有的动作顿住。
他听出来人的身份。
是他的“救命恩人”。
按下墙边的开关，灯亮起的刹那，黑田兵卫眯起眼睛。
黑色皮质沙发上的男人对他来说陌生却又熟悉。
“君度。”
出于礼貌，君度起身微微朝黑田兵卫欠身，“好久不见，黑田先生。”
他笑了下，“虽然对你来说并没有实质见过面。”
“找我什么事。”把还带着热气的便当放到鞋柜上，黑田兵卫沉声问道。
“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君度重新坐回沙发，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抬手请黑田兵卫入座。
就像是收到指令的机器人，黑田兵卫缓缓走向君度。
只是背后紧绷的衣料暴露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君度也不在意他的警惕，他瞟向墙上的时钟。
他可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黑田兵卫身上。
此时两者距离仅剩一米，黑田兵卫眸光微闪，电光火石之间出手直指君度脖颈。
项圈边缘充血的肌肤让这个黑发男人看上去分外脆弱。
破空声响起，微小的气流吹起君度额前的碎发。
他仰起头，肆意展现着那条带给他痛苦的项圈。
黑田兵卫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即便凸起的青筋能看出他已经使出全力。
可他无法再近一步。
“实验比想象的要成功。”
这可是君度来到这个世界前的主要研究项目之一。
芯片可不单单只能影响人的思维。
理论上它能做到如同控制机器人般控制真实的人类。
多么有趣的提案。
更有趣的是人类原本的意识并不会消失。
只是失去掌控身体的权利。
“黑田先生，”君度身体微微后倾，坐姿变得有些散漫，“我想你应该对警察厅让你停职的事情感到生气。”
不，他没有任何意见。
黑田兵卫冷着脸点头。
“那么我很期待见证你的报复。”
得到暗示，黑田兵卫脸色难看，僵硬着走出房门。
见此君度轻弹许久未戴的浅金色耳坠。
他心想，或许在这之后他的爱人对他的杀意会大过一切。
但那又如何。
对于现在的零来说爱和恨没有那么大的分界线。
因为爱过他，甚至还爱着他，那股恨意才会如此强烈。
吞噬理智。
刚放下筷子，门外响起铃声。
工藤优作系上围裙后的蝴蝶结，施施然走到门边按下可视对讲系统的开关。
熟悉的人脸出现在屏幕上。
即便是鱼眼镜头也没有损毁男人优越的外貌。
工藤优作脱下围裙，打开大门。
“工藤先生，好久不见。”
不同于黑田兵卫，工藤优作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笑着伸手，“好久不见，乌丸先生。”
两个成年男人的寒暄并没有花费多久。
君度走进工藤宅，正面撞上从客厅走出的工藤有希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那几份资料记忆犹深。
看到君度，工藤有希子的心情一时间变得复杂。
她为“0513”感到动容，却又讨厌伤害到工藤新一的乌丸司。
曾经的知名女优隐藏起自己的情绪，面上的笑容无可挑剔。
“乌丸先生，是找优作有什么事吗？”
“只是来送有关那本小说剩下的所有资料。”君度抬头望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想你们一定很着急，希望能尽快写完那本小说。”
工藤优作不置可否，他看着君度重新看向他，露出温和到仿佛神父怜爱世人般的神情。
“在那本小说完结后，工藤新一会恢复原样。”
“他会成为他所期望的福尔摩斯。”
“而在那之前，这或许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君度递出沉重的文件袋。
“因此今天你们可以尽情询问我有关那本小说更深层次的问题。”
屋外警笛声不断传来，屋内直到咖啡杯上摇曳的热气消失，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才放下手中的资料。
工藤优作双手交合，撑在桌前，“乌丸先生，如果可以我十分想将这份资料交给警方。”
君度不甚在意，“请便。”
工藤有希子想说些什么，在这份资料中她所在意的并非是有关政经界的种种。
而是那令人感到窒息的情感。
察觉到工藤有希子的踌躇，工藤优作叹息。
之前的对话已经表明乌丸司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救治工藤新一。
而他或许也是唯一一个能治好新一的医生。
他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将他送进警局。
握住工藤有希子的手，工藤优作无声给出鼓励。
工藤有希子小口吸气，直白地问道，“主人公真的爱着波本吗？”
玩弄人心，一步步击溃扭曲那孩子的心理。
逐步排除他最在意的东西。
演过不少爱情电影，这样偏执的感情，工藤有希子也曾出演过。
可在演那些角色时，比起爱，她更多的是诠释着那份欲。
占有欲，独占欲，以及破坏欲。
“爱？”君度并没有一口肯定这个名词，“有希子小姐认为爱的定义是什么？”
“纯粹无私，只是希望对方幸福？”
他没有给工藤有希子回答的时机，自问自答般说道。
“迄今为止，不管是哲学家，还是心理学家都无法给予爱一个大众公认的定义。”
“而我对爱情的定义很简单。”
“能让我产生欲望的存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坏事，好事
性欲也好，探知欲也好，占有欲也好。
君度所有的欲望都只因降谷零升腾。
包括破坏欲。
他喜欢看着降谷零在他面前失控。
但他并不舍得那双紫灰色眼眸中的火光彻底熄灭。
有些矛盾的心态，但正是这样，才令他欲罢不能。
他深爱着降谷零，毋庸置疑。
这是他抛弃一切也妄图得到的存在。
是他唯一的信仰。
也是他想玷污的宝物。
工藤有希子并不赞同这个观点，但却无法否认这也是“爱”。
只是这份爱太过“病态”。
她放下这个问题，问出另一个她所在意的问题。
“波本爱着主人公吗？”
在那大段直白简洁的文字中，工藤有希子难以分析出“波本”的心理。
而她这个问题最后依然没能得到解答。
那个黑发男人只是意味深长地又一次重复。
“爱的定义从未统一过。”
回答完工藤夫妇种种问题已是半夜，君度不确定微量的安眠剂能否令降谷零安睡至今。
很幸运，或许是身体的疲惫终于得到缓解，降谷零睡得很沉。
直到嘴唇传来一阵痒意。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他蹙起眉头，孩子气地转头想要摆脱这扰人的手指。
下一秒回荡在耳边的闷笑声令降谷零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道黑影坐在床边凝视着他。
淡淡的酒精味混合冬日的寒意令降谷零心下一沉。
“你下药了？”他淡声道出事实，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嗯，只是想让你乖乖睡觉。”君度起身脱去挂着寒露的外套扔到一边。
“零，不问我刚刚去哪了吗？”
降谷零嗤笑一声，翻下床，旋身一把将在他面前“柔若无骨”的君度推到床上，俯身曲膝抵在他两腿之间。
暖橙色灯光暧昧，室内的气氛却降至冰点。
降谷零摩挲着硬质的项圈，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对警察厅下手了？”
会故意下药，君度只可能是对警校同期或是警察厅动手。
君度伸手探入早前特意为降谷零换上的睡衣。
宽松的睡衣根本无法抵挡侵入。
手指冰凉，触碰到的蜜色肌肤反射性战栗。
而它的主人也在君度期待的眼神下冷下脸，一点点收紧手指。
“你干了什么？”
钝痛不断从神经末梢传递给大脑，君度嘴角的笑意更甚。
窒息感加重，君度意识变得飘渺。
但他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轻柔地揉捻着蜜色肌肤。
他艰难地回答降谷零的问题，“只是提醒黑田兵卫不要忘记他应该憎恶的对象。”
“至于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也无从得知。”
陡然放开君度的脖子，凝视因项圈摩擦已经泛起血丝的冷白色皮肤。
降谷零想起身离开，却被腰间的禁锢制止动作。
那双手越发肆无忌惮。
“放开。”
克制着现在就想杀死君度的冲动，降谷零握住君度手臂。
“故意对警察厅下手是想惹怒我？”
降谷零直起身，冷静地分析君度这次行为的用意。
“只是想报复丢给你这么多工作的警察厅。”
乖乖松开手，君度撑起上半身，脸颊难耐地轻蹭降谷零颈边，“当然，报复对象还包括朗姆。”
干了坏事，当然还要干点好事。
才能得寸进尺获得好处。
监视黑田兵卫的两名公安重伤，警察厅遭遇不明火灾。
伤亡暂时无法统计。
——公安追捕黑田兵卫途中，引发连环车祸，不少无辜路人卷入其中。
最后在数部警车的追击中，黑田兵卫驾驶跑车驶出公路。
跑车砸进海里突发爆炸，犯人尸骨无存。
这是降谷零半夜赶到火势已经得到控制的警察厅后收到的报告。
对于这件事，零组成员持有不同看法。
有人认定这次是黑田兵卫自发性的行为。
也有不少人认为是君度影响到黑田兵卫。
但无论哪种论点都没有否认黑田兵卫本身就存在着对警察厅的不满。
毕竟他们只知道君度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黑田兵卫的思维。
不可能完全控制他。
作为君度身边“最亲近”的人，降谷零第一次以被审问者的身份坐进密闭的审讯室。
出乎意料，审问他的居然会是警察厅最高理事官。
“降谷警官，关于放火事件你真的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没有。”眼睛被眼前的台灯照得生疼，降谷零眯眼，直视着理事官。
理事官颔首，再次开口，“这件事是君度在背后做推手吗？”
“是的。”
理事官眼神凌厉，“那么降谷警官，如果现在让你处决君度，你能做到吗？”
降谷零毫不犹豫，“能。”
打量降谷零许久，理事官没有再询问多余的话。
或许是他已经确定降谷零作为警官的信念。
又或许不过是他还需要利用君度达到摧毁组织的目的。
“不要忘记你的誓言。”
这是理事官在降谷零离开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誓言？
回想起警校毕业时的宣誓，降谷零仰头，凝视着焦黑的天花板。
他很早以前似乎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降谷先生！”
降谷零收起脸上的怔忡，看向直属下属。
“什么事？”
“被卷入车祸的死者中有名老人身上携带有枪支。”
——当然，报复对象还包括朗姆。
降谷零心头微跳，他压下激动的心情。
毕竟这个时候朗姆应该还在英国才对。
另一边，君度站在镜前，脱下项圈欣赏着触目惊心的一圈青紫勒痕。
以及颈侧带血的伤口。
隐约能辨认出“zero”的字形。
君度眉眼弯起，拿起项圈小心翼翼擦拭项圈内侧凸起的金属装饰。
——“zero”
【主人，朗姆已确认死亡。】
【诱导信息已删除。】
为调查他和波本，朗姆还真是心急，居然特意跑来日本。
君度哼笑着，细心清理起颈边的伤口。
一旦发炎，伤口就会变形，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做点什么
朗姆死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二把手的职位易主。
这个身份自然而然落在君度头上。
不过大多数高层可不会就这么允许君度站在他们头上。
不同于朗姆死死拽着手中的权利不放，君度十分随性。
各国分部的事务他一概不插手。
包括英美两国朗姆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反正有大批人等着接手。
毕竟各国人脉势力大多都还在。
因此对君度来说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大变化。
“零不为我高兴吗？”
即便已经成为组织二把手，君度还是任劳任怨坐在驾驶座，充当降谷零的专属司机。
“所以二把手先生会为了我放弃这样高高在上的位置吗？”降谷零漫不经心地调笑道。
因警察厅事件，众人对恐怖组织的关注度再度提升。
甚至一部分年轻人觉得所谓的“灭世会”是正义的，是为了清洗现在各国的黑暗。
不可避免的，各国犯罪率都在提高。
骚乱的端倪初显，如今君度成为二把手，或许是动手的好时机。
一旦日本这边处理干净大本营，其他各国自会得到消息，处理掉他们国家的“隐患”。
也能在事态进一步发展前得到控制。
“灭世会”会在众人眼前消失。
“当然，”君度从不吝啬于这类情话，“只要是零的命令，我自然会乖乖听话。”
“摧毁组织对我而言不算难事，只是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承受后果。”
降谷零清楚君度在说什么。
想要彻底清除组织，也就等于要处理掉大半政经界的人，这将会引发何种动乱不言而喻。
但当初得到相关情报，降谷零就已经将这些事汇报上去，上面早有准备。
而这并不是他一名小小的公安能涉及的领域。
降谷零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希望如此。”
见降谷零并未信任他，君度倒也不沮丧，颈边的钝痛一直彰显着存在感。
他始终保持着不错的心情。
而在进入基地得知雪莉药物研发成功的消息，君度脸上的笑意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降谷零同样扬着笑容，只是心情却沉到谷底。
或许现在他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毁药物。
瞥了眼君度，降谷零似笑非笑地跟着他来到办公室。
宫野姐妹已经等待在其中。
“君度，”宫野志保瞟了眼降谷零，没有避讳，直接将牛皮纸文件袋递到君度眼前，“药物的相关实验报告和具体配方。”
“死亡率多少？”
“包含个体差异，总计不超过1。”
这样惊人的死亡率也是宫野志保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太低。
仿佛有无形的推手在背后推动着实验。
这段时间她所有的研究都过于顺利，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君度点头，“这件事那位大人怎么说？”
“他说先将药物寄给他。”
“那就按照他的吩咐做。”
宫野志保点头，随即和宫野明美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降谷零。
“波本，如果那位大人死亡你会怎么做？”
降谷零愣了下，下意识望向君度。
但见他悠然站在一旁，似乎并不准备参与这一话题。
他沉默几秒，抬眸笑道，“公安这边会出手。”
那位大人的死亡现阶段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当然，组织失去首领这件事还是有一定好处。
“那么在那之后呢？”得到答案，宫野明美仍没有满足。
她直视着降谷零，那张没有棱角的柔和面容多出几分攻击性。
就好像在试图用自己不算强壮的身体保护着什么。
分明她保护的对象并不值得她这样做。
幼时的相识之人似乎也被欺骗得很惨。
降谷零垂眸，没有去看君度的神情。
“你是想问摧毁组织后，我会对君度怎么样？”
宫野明美没有否认，早在之前成为议员她就已经和公安那边签订过协议。
即便组织消失，她也不会有事。
而志保研究员的身份足以拥有话语权。
一名能创造奇迹的天才，任何国家都不可能错失这样的人才。
这种情况下，宫野明美唯一担心的只有君度。
“如果我说他会死，你会怎么做。”
见宫野明美像是竖起全身的尖刺注视着他，降谷零笑了，没有任何含义，不过只是轻扯起一边的嘴角。
“放心，只要君度配合警方，他不会死亡。”
降谷零移开视线，没有让宫野明美看到他眼中的漠然。
只是对上那双永恒不变的黑瞳，紫灰色海洋染上寒意，却也因此变得炽热。
“他会作为污点证人，始终由我监视。”
这或许对君度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这一。
看着君度，宫野明美做出这样的判断。
她无法确定波本此时说得是否是真话，但她还是在面对组织会消失这一事实前想做点什么。
——君度曾直言他会为了波本甘愿赴死。
这是他的愿望之一。
只可惜宫野明美不认同这个愿望，宫野志保同样不赞同。
因而她对即将送到那位大人手中的药物做了点手脚。
不过不是下毒——在用药前，那位大人一定会用别人试药。
因此她不过只是在可调试范围内加大某种化学成分的比例。
对药物本身没有多大影响，但一旦是身患重病，身体细胞已经出现异常的老人食用。
那点微小的差距足以夺取性命。
最后达成微妙的共识，宫野明美没有再咄咄逼人。
仿佛就这么相信降谷零的话语，带着宫野志保走出办公室。
走之前宫野志保刻意提醒，“波本，那位大人大概率会在一个月内死亡。”
似乎是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望着紧闭的房门，降谷零走到水吧旁，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亲手泡茶。
递到君度眼前的茶杯没有热度，其中古怪的颜色让人失去品尝的欲望。
君度只当什么都没看清，饮尽这杯过于甜腻的怪味茶。
“宫野姐妹她们还真是喜欢你。”
“这是吃醋？”君度放下茶杯，取走降谷零手中色泽清透的绿茶。
低头想让调皮的恋人亲口品尝这股怪味。
可惜蜜色的手指抵在唇前，君度无法更近一步。
感受到指尖被恶意轻咬，降谷零抽回手指。
下一秒他的嘴唇遭到袭击。
“零，不回答就算是默认。”
说是这么说，可君度没有给降谷零开口的机会。
直到口中的怪味散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谈话
松田阵平冷着一张脸坐在家庭餐厅靠窗的座位旁。
怎么看都是一副生人勿近，不好惹的模样。
这也导致玻璃窗外，不少行人都好奇地打量这名凶巴巴的帅哥。
在见到一名模样轻挑的帅哥坐到他对面。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歌舞伎町的牛郎和黑道的故事。
萩原研二两人自然不知道那些路人的脑补。
“小阵平，不要这么凶，”萩原研二翻开菜单，忽视松田阵平周身的冷气，笑嘻嘻地调侃。
“你现在真的很像是被恋人放了无数次鸽子的孤寡帅哥。”
不管怎么说，萩原研二对于松田阵平的帅哥脸还是抱有十二分的肯定。
“谁和这/那家伙是恋人！”
萩原研二抬头，看向站在他们桌旁的陌生男人，随即又看着瞪着双眼的松田阵平。
他幽幽感叹，“真有默契。”
即便对男人没有一丝熟悉感，但刚刚那道无比抗拒的声音还是暴露来人的身份。
萩原研二从头到尾端详着坐到自己身边的男人。
“小降谷，这个造型不好看。”
完完全全一副普通社畜的模样。
一想到面具下是降谷零，萩原研二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降谷零依然绷着脸，“普通人才不容易引人注目。”
不过有这两位同期在，这张毫无特色的脸意外醒目。
和这两人格格不入。
萩原研二耸肩，将手中的菜单递给他，“也是，毕竟“约翰”的名声可是享誉全球。”
翻动菜单的手顿住，降谷零无奈，“这也不是我想造成的局面。”
松田阵平双手展开搭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嗤笑一声，“hagi，我们可不能太浪费大忙人的时间。”
知道他在抱怨什么，降谷零磨牙，“松田，我记得之前不只是我一个人没空。”
原本在摧毁警察厅附近几处据点后，降谷零就打算约同期见一面。
只是后面朗姆的压榨还有公安各种事务，他抽不出时间见面。
即便有时间，因上升的犯罪率而异常忙碌的同期们也没有时间。
因此见面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班长呢？”和松田阵平又互怼两句，降谷零奇怪一向守时的伊达航居然现在都没出现。
萩原研二轻描淡写道，“班长昨天出车祸来不了。”
降谷零心头一紧，随即又听到他说，“所以现在他正幸福地在家享受娜塔莉的照顾。”
听他的意思似乎班长的伤势并不重。
降谷零松了一口气，“班长怎么会遇上车祸？”
在他们之中其实最小心的反而是看着五大三粗的伊达航。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疯劲在身上。
“工作太累，蹲守犯人的时候意识恍惚差点被醉酒的司机开车撞到。”
见没有人关注菜单，萩原研二又把菜单放到自己眼前，按下呼叫铃。
“好在当时他手机铃响，让他意识清醒了一点及时躲开，虽然腿还是被车带了下，不过只是扭伤加挫伤。”
“没什么大碍。”
服务员走过来点单，三人默契地移开话题。
除了忙了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可聊。
于是其他两位好友成为他们话题的中心。
班长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和娜塔莉恩恩爱爱。
而已经正式成为长野县警局搜查一课刑警的诸伏景光和他哥哥组成搭档，不断破获案件。
似乎在长野县有了一定的名气。
因此他还特意改变发型，换上眼镜。
等待餐品到来期间，萩原研二拿出手机，调出诸伏景光发来的照片。
长相相似的男子站在一起，看着像是两名温文尔雅的教授，气质温吞，丝毫不见凌厉。
左侧的年轻男人更是无法和苏格兰这个身份联系到一起。
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
降谷零缓缓眨动眼睛，安静地倾听好友的絮絮叨叨。
直到餐品完全上齐，萩原研二才提及正事，“所以小降谷特意要见我们是为了什么？”
松田阵平挑眉，“怎么，终于要完完整整告诉我们&39;灭世会&39;的事？”
降谷零搅动咖啡棒，摇头，“不，只是想为之前麻烦你们的事道谢。”
隐隐察觉到什么，萩原研二盯着降谷零看了几秒，却没能看出什么。
松田阵平却是直接炸毛，“哈？降谷先生呦，你们组织现在可是全球皆知，我们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所以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降谷零义正言辞，“你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萩原研二好奇，“那不该知道的呢？”
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灼灼目光下，降谷零笑着反问道，“那么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个问题反而把两人问住，他们想要帮助降谷零，所以才会试图去了解那个组织。
可似乎现在知道更多也没有太大意义。
萩原研二看着降谷零耳垂那枚紫灰色耳钉，突然提起另一个人，“小降谷，你有想好怎么处理君度的事吗？”
怎么这两天都在问他和君度。
降谷零莞尔，“这不是我应该处理的事，君度自会有国家审判。”
他是否在撒谎，萩原研二无法判定，面对降谷零坦然的神情。
他只能姑且当做他说的是真话。
宣称是作为谢礼，降谷零也没有再谈论有关君度有关组织的话题。
见他如此，萩原松田两人对视一眼，也就这么顺着他的话题进行下去。
短短一顿饭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道别前，萩原松田两人再次提醒降谷零。
他们都是警察，有需要必须找他们帮忙。
降谷零爽快应下，挥手带着不错的心情与两人告别。
然而看着他的背影，萩原松田两人又一次感受到那种被推开的感觉。
某人似乎将他的世界封闭，不允许他们踏足。
而这又仿佛不过是他们的错觉，朦朦胧胧感知不真切。
第一百八十章 圣诞礼物
“没想到你还有空来这里。”
脸上有着雀斑的纤瘦男人靠在后巷墙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西装笔挺披着大衣的男人。
“我想你最近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
“贝尔摩德，”君度诧异，“那些事务怎么可能比波本更重要。”
“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手腕被植入定位芯片以及熟悉的炸弹芯片，即便贝尔摩德再不乐意，也只能安安分分在咖啡厅打工。
手指都开始变得粗糙，现在看到罪魁祸首，贝尔摩德调侃君度的语气带着点嘲弄。
君度态度不变的温和，“圣诞节快到了。”
贝尔摩德向外探望，小巷尽头能看到新璀璨的灯光。
尚未到圣诞节，但商业街各处都已经充满圣诞的氛围。
不过这和贝尔摩德并无关系。
她颔首，“所以？”
君度表情有些苦恼，他解释道，“之前几年的礼物今年似乎没必要再送了。”
贝尔摩德起了点兴趣，“啊啦，你原本打算送什么？”
“组织相关的情报，和部分代号成员的情报。”
贝尔摩德没有克制笑声，“君度你还真是个人渣。”
突然被骂，君度很是无辜，“为什么这么说？”
即便不了解波本和君度私下的相处模式，但自从知道波本的真实身份，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性，贝尔摩德也能猜出一二。
“我想比起礼物，这更像是上床暗示。”
贝尔摩德笑意更甚，“嗯，很有意思的礼物。”
君度可不承认，“我只是送了波本最喜欢的事物。”
贝尔摩德定定看着君度，忽然嫣然一笑，“君度，那位大人是不是快死了？”
虽然无从得到任何消息，但下班她们三位店员可都是要回警察厅的。
警察厅内部的浮躁只有傻子才看不出。
“还需要一段时间，起码他不会死在今年。”君度并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贝尔摩德颔首，“都已经到这种时候，突然询问送什么才能讨恋人欢心有什么用吗？”
君度呼出一口白雾，“没用，但我想让零开心。”
三天前降谷零和松田那几个家伙见面后，整个人似乎放下了什么。
眼底的坚定变得坚不可摧。
但与此同时，他那根本就紧绷的神经摇摇欲坠。
仿佛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降谷零在想什么，君度不难猜出，他也乐意按照降谷零所想的“剧本”发展。
那么在最后一段时间里他只想让他的恋人感受到“恋爱”的快乐。
更重要的是他想让降谷零的视线更多地投放在自己身上。
为此君度才会找到意外和降谷零审美点相吻合的贝尔摩德。
虽说这让他极其不爽。
贝尔摩德笑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这样啊，不过很可惜我能给出波本喜欢的礼物名单，却给不出你那位恋人喜欢的礼物名单。”
“找我做顾问没有任何意义。”
就这么被打发，君度走在灯影绚烂的街头，罕见地产生几分无奈。
降谷零收到什么会开心？
——除去现在他就将组织双手奉上，除去那位大人的性命。
“君度。”
朝思夜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君度转身。
人间烟火中，金发蜜肤的男人恍若披上一层柔纱。
温柔却与世间所有色彩相隔离。
君度想，他或许知道该送什么了。
不过也不能算送，只能说他需要兑现他的承诺。
始终没有听到君度开口，降谷零上前几步走到君度眼前，“你在这做什么？”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已经临近打烊。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才对，”君度莞尔，“零，这么晚你到这里做什么？”
拟定好确切的摧毁组织的计划，刚从警察厅出来，降谷零莫名就走到这里。
没有缘由，只是一种直觉。
他抚上耳钉，“只是想来向贝尔摩德和库拉索他们确认一些事。”
“嗯，我也是。”
听着就像是假话，降谷零耸肩，“那么正好，麻烦司机先生送我回去。”
“嗯，不过在这之前，零和我去个地方吧。”
被意外带到工藤宅门口，降谷零意识到什么，他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内等待。
没过多久，车门打开，寒风侵入车内，不过仅一秒，寒意再次被阻挡在外。
降谷零看向君度手中的文件袋。
“那本小说的手稿？”
君度毫不在意地把文件袋抛到后座。
“嗯，今天早上刚好得到工藤优作已经写完的消息。”
降谷零手指微曲，忍耐住想要窥探的冲动。
“后面的剧情应该还没有完全定下才对。”
君度点头，“嗯，所以后半部分很多都是我的臆想。”
“即便臆想也是悲剧？”
“零觉得我们之间会有喜剧吗？”虽是问句，但君度说得十分平和，更像是理性地阐述。
“也是。”
第一次降谷零那么迫切地希望能够快点回到别墅。
可同时他又莫名有点惶恐。
他兴奋于能知晓君度所有的秘密。
可内心深处又有什么在抗拒知晓这个答案。
不过那抹抗拒根本无法与兴奋相比，降谷零也因此忽略不计。
几小时后，等待在别墅客厅，君度坐姿开始僵直。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能说是最好的时间点。
但他们后面并没有剩下太多时间。
除去想让降谷零多看看他，君度也有些心急。
他预设过无数剧本，如今降谷零下意识选择其中一套，那么很多事也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变。
比如提前给出那份原本明年才会给到降谷零手里的真相。
以降谷零的阅读速度，那些手稿阅读时间绝不超过三个小时。
但此时都已经过去近五个小时，书房那边依然悄无声息。
房门也没再开启过。
君度只好起身，打算敲门询问。
屈指指节刚点在房门上，房门便被打开。
君度忽然有些不敢去看降谷零的神情。
但这也只是内心微小的涟漪，不会影响到他原本的打算。
同想象稍有不同，眼前金发蜜肤的男人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仿佛他刚刚所看到的不过是一部与他毫无关联的科幻小说。
“零。”
君度喉间干涩，沉默几秒后只能吐露出降谷零的名字。
完完全全将真实的自己展露在降谷零眼前。
意外让人害羞。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交换
君度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降谷零早有心理准备。
但在看到那所谓的《名侦探柯南》，他却觉得好笑。
这样离奇的故事即便是还未成年的少年人或许都不会相信。
但过去种种事迹摆在降谷零面前，他不得不相信这些都是事实。
是君度的过去。
这也能解释当时君度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果然认识其他的“降谷零”。
对此降谷零内心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情绪起伏。
他只是好奇究竟为什么君度会对“他”产生如此大的执念。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只是由完全不明真相的第三人所描写的故事。
对君度最根本的描写或许有一定出入。
——那一刻，我对那双紫灰色眼眸一见钟情。
嗯，这一句应该不会有错。
所以君度果然是见色起意。
降谷零如此思索着，手指不自觉攥紧手稿，继续翻阅着下面的内容。
关于君度的“前世”，小说并没有做过多的描述。
但仅仅几行字也能看出那时的君度似乎和现在的君度有些许不同。
是工藤优作的理解错误，还是……
看到君度死时不过二十，降谷零似乎明白了原因。
这个少年天才前世傲慢肆意又漠视一切。
他创造无数奇迹的同时，也对整个世界感到无趣。
还没有长大的小屁孩心理。
【零，不继续看下去吗？】
停顿太久，智脑不禁发声提醒。
降谷零忽然意识到什么，“吾一，你的性格设置是按曾经的君度为模板？”
这个问题的回答早已嵌入智脑的智能数据库中。
【不是。】
【我的性格只是数据分析出“降谷零”初始好感度较高的一种。】
【同样也是零不可能产生恋爱感情的性格。】
太过孩子气。
降谷零无法反驳初始好感度较高的说法。
翻动下面的手稿，他却愈发在意起过去的君度究竟是什么模样。
嗯，单纯的好奇。
看到君度甩开还是婴儿的他，降谷零嘴角微挑，勾勒出一抹冷笑。
至于文字所描述的君度心理，降谷零只当没有看见。
这只是以他为蓝本的小说，并非全然真实。
不过在发现高中时期时常能感受到的窥探感来源于君度，降谷零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那时他错认为是那群时不时会调侃他的家伙的原因。
为此打架的次数并不少。
原来罪魁祸首是这家伙。
翻到君度为“追求”他所做的种种，降谷零的心情反而平和下来。
毕竟这些事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另一些事。
比如君度手里除去组织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很可惜书中没有任何表示。
就这么来到大结局。
组织被摧毁，主人公在决战中活了下来，最后却在审判中死在恋人手里。
手稿到此结束。
另一位主人公结局不明。
看到这样的结局，降谷零知道这终究只是一本小说。
虚幻的小说。
走出房门，降谷零淡笑着夸赞，“不错的小说。”
“只是感情描写太过干净，不符现实。”
仿佛不过是小说评论家，降谷零晃动手中的文件袋。
“工藤优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君度纠正他的说法，“感情方面的叙述应该是靠有希子小姐完成的。”
降谷零不置可否，产生点好奇心，“你提供的资料中都是怎么描述你自己的？”
“实话实说，”君度眼角微垂，看上去格外委屈，“那些资料没有提及一点关于我对你的感情说明。”
“毕竟太过现实，这本小说可无法成为令人动容的悲剧。”
降谷零赞同这个说法，“所以这是你故意让工藤有希子美化后的结果？那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想告诉我你是异世界的人？”
降谷零嘴角的弧度没有放下，“那不如顺便再告诉我，你背后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可以吗，克莱门斯先生。”
君度视线从降谷零的眼睛缓缓移向脖颈。
线条流畅干净，微微崩起的青筋点缀在蜜色肌肤之上，格外诱人。
然而视线再次上移，只能看到明媚的笑容。
感知不到其背后蕴藏着的情感。
君度堵在门口，缓声确认道，“除此之外，零，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降谷零也没想离开，就这么揽着沉重的文件袋靠在门旁。
“当然还有很多，不过我想其中应该没有你臆想中的问题。”
君度不肯相信，他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着降谷零。
“零知道我想回答你什么样的问题吗？”
降谷零抬眸，下颚微仰，“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仿佛在恃宠而骄又仿佛在不安什么。
起码此时看着降谷零的双眸，君度是这么觉得的。
“那还真是遗憾。”君度乖巧退后，没有再展露出自己的攻击性。
他侧开身，让开能让降谷零离开的空间，微微欠身。
“说好是圣诞礼物，零不需要的话，我也不会强行送出去。”
降谷零凝视他几秒，“这算是威胁？”
不听那些苍白飘渺的表白就无法得知君度背后隐藏的势力。
还真是任性的交易。
“怎么会，”君度没有正面承认这件事，“只要零想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拒绝。”
降谷零抬颚，意示他继续说下去。
君度笑了下，盯着降谷零，嘴巴张合。
似乎将要说出他所有的秘密。
但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降谷零本想无视，可在君度抬手示意下，他皱眉，拿出手机。
田纳西的电话。
罕见的来电。
降谷零瞥了君度一眼，按下接听键。
“波本。”田纳西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麻烦让君度接电话，那位大人有事找他。”
不用降谷零转告，君度拿出手机在降谷零眼前开机。
对上降谷零的眼神，他摆出口型。
——我不想被别人打扰。
直接把手机扔给他，降谷零看着君度没有说话。
“什么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点饿
田纳西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见到君度成为二把手。
不是说他没有能力。
只是无法想象这个除了波本就目空一切的家伙会好好管理组织。
不过这也和田纳西无关。
告知完那位大人的吩咐，田纳西想了下，还是实话实说。
“君度，我帮朗姆调查过你和波本。”
君度特意点开免提，“哦？”
田纳西清了下嗓子，情真意切解释，“他答应我十瓶古酒，我告诉他你们的行踪情报。”
“所以你都告诉他什么会让他那么急切地回到日本。”
“只是说了你们似乎和某个侦探走得很近，曾经是警察的那个侦探。”
田纳西没有丝毫保留全盘托出。
他担心如果君度自己发现他曾和朗姆的交易，会给他下绊子。
那样的后果田纳西都懒得想象，总之会会很糟糕。
好在不同于有疑心病的朗姆，君度只是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没有和田纳西多说什么，他挂断电话，“零，很遗憾，我现在就要出门一趟。”
降谷零收回自己的手机，挑眉，“故意的？”
时间太过巧合，不容许降谷零不怀疑。
想到田纳西所说，那位大人命令君度前往“古宅”。
降谷零眯眼，忽然涌现出一个想法，“那位大人真的还活着吗？”
如果活着那可就等于是上个世纪存活着的怪物。
在宫野夫妇的研究之前，还有人研发出类似药物？
这是降谷零一直以来想要探究的事情。
只是君度和贝尔摩德对这件事似乎都不太清楚。
君度真的不清楚吗？
看完那所谓的小说，降谷零生出疑惑。
不等君度回答，他再次问道，“君度，那部作品的结局是什么？”
“没有结局，”像是在回忆陈旧的往事，君度眼球微微下移，“作品在完结前，作者就已经死亡。”
降谷零没有放弃询问，“那么它停在什么地方？”
君度感叹着降谷零的敏锐，伸手取下松松束起浅金色发丝的发带。
“没有任何意义的地方。”
将发带缠绕在手腕处，君度低笑，“甚至于主角连那位大人真实的身份都不知道。”
说是圣诞礼物，但距离圣诞还有几天，送礼物的人匆匆离开。
看上去没有任何诚意。
别墅重新恢复平静，降谷零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件袋。
这里面是属于君度和他的故事，却又并非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作者的个人色彩太过强烈。
就仿佛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们。
另一个世界啊。
拿着文件袋手下垂，降谷零仰靠在墙边，君度死后来到这个世界。
那么如今他死后会不会前往其他世界？
其他《名侦探柯南》的平行世界。
一想到将他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的家伙会乐呵呵去往另一个世界，祸害另一个“降谷零”。
降谷零倏地收紧手。
内心强烈的负面情绪不知是因无法真正审判君度，还是因那可笑的独占欲作祟。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离开别墅。
这个圣诞礼物还真是比想象中更糟糕。
送出礼物的人同样那么觉得，直到抵达复古庄园，君度还在遗憾他没有给出足够浪漫的礼物。
引擎声熄灭，寂静的庄园悄无声息。
不仅没有人声，连正常的生活音都不存在。
君度却是习以为常。
不同于琴酒只会乖乖前往通讯室与那位大人交流。
君度径直来到地下室，门前站着一身黑西装的苍老男人。
见到君度，他一板一眼地鞠了个躬，打开通往地下室大门。
“波本，大半夜敲响女士们的房门可不是一名警察该做的事。”
都已经快要入睡，听到门铃声，贝尔摩德合拢身上的浴袍打开房门。
毫不意外，是她熟悉的人。
这处在警察厅附近的独栋民宅，也只有降谷零会来找她们。
楼上探出半边身的库拉索又面无表情地缩了回去，回到房间睡觉。
看出他是专门来找贝尔摩德，她善意为他们空出独处的空间。
“抱歉打扰了，我有些事想要找你。”
都已经暴露身份，降谷零没有在贝尔摩德面前继续伪装成“波本”的模样。
他沉声道歉，在贝尔摩德好奇地注视下开口，“贝尔摩德，麻烦告诉我关于君度过去的事。”
“啊啦，你被君度的礼物感动到了？”
能让降谷零特意跑来问出这种问题，贝尔摩德诧异，随即半眯起眼睛揶揄道。
降谷零摇头，“只是好奇。”
贝尔摩德看了他两眼，端坐到沙发上，点燃香烟。
烟雾氤氲，烟味弥漫，有些刺鼻，贝尔摩德睡意散去几分。
“你想听什么？”她事先提醒，“如果我还记得的话，我会告诉你。”
“嗯。”
降谷零点头，坐到贝尔摩德对面。
他过来不过只是想从另一个旁观视角去了解君度的过去。
只是有点好奇。
可惜贝尔摩德口中的故事和“小说”中的内容大差不差。
一个理智温和却又痴情的疯子。
降谷零道谢，起身准备离开。
夜深，明天还需要打工，可贝尔摩德此时却拦下降谷零。
“波本，这应该不属于公安工作，那么作为交换，不如告诉我你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一本书。”
贝尔摩德认为他或许是在敷衍自己，她狐疑，“什么类型的书？”
“恐怖故事。”
民宅距离警察厅不过十分钟的步程，遥望远处的警察厅大楼。
降谷零很快转身离开，仿佛他真的不过只是来找贝尔摩德闲聊满足好奇心。
而扔在车后座被遗忘的文件袋再次原模原样跟随主人回到别墅。
第二天，降谷零下楼面对冷清的别墅，他皱眉，掏出手机。
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吾一。”
【零有事找我吗？】
“……没什么。”
降谷零本想说些什么，但又一次想起“吾一”是君度亲手缔造的产物。
他抿了下唇，从冰箱拿出昨天的三明治放进微波炉。
口感味道都还不错。
但降谷零只吃了两口便放到一边。
之前没能得到回应，智脑的声音再次响起，【零，你不饿吗？】
独自出国做任务时，他偶尔忘记吃饭，智脑都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提醒。
降谷零对这句话不算陌生，却也不怎么熟悉。
毕竟他的一日三餐有另外一个人在关注。
智脑的提醒声后总会伴随君度的来电。
几秒后，降谷零收拾起三明治，“嗯，不算饿。”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小心
“波本，你输了。”
第一次在台球上赢了波本，田纳西丢掉球杆，“你在担心君度？”
已经过去两天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降谷零直起身，球杆靠到一边。
“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他算计的人。”
对上降谷零意有所指似的笑颜，田纳西一个机灵。
莫名觉得那个所谓被算计的人是他。
他抬手，在嘴前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不再多话。
现在波本的地位可不同以往。
朗姆死亡，贝尔摩德叛逃，情报组负责人的职位意外落在波本头上。
不过田纳西倒是不意外。
毕竟有君度在背后撑腰。
降谷零手指点住白色母球轻轻滚动，“这次的筹码依然是君度支付。”
田纳西比了个ok的手势，期待君度会带给他什么样的酒。
看清田纳西眼中的期待，降谷零垂眸。
果然田纳西也不知道君度被那位大人喊走是因为什么。
【零，你在担心主人吗？】
田纳西走后，只留降谷零一人坐在冷清的娱乐室。
即便是恐怖组织也会过圣诞节，对那些成员来说，这可是不错的寻欢作乐的日子。
虽说他们平日也在肆意妄为。
听到熟悉的问句，降谷零走进吧台取出古典酒杯。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的主人不是需要担心的人。”夹取三四块小冰块扔进杯中。
清脆的撞击声夹杂在智脑的少年音中。
【可是我有些担心主人，他没有佩戴智脑。】
想到放在别墅的浅金色耳坠，降谷零倾倒君度酒的手微晃，浓郁的果香蔓延。
酒液倒入杯中，那股清甜的气息因冰块变得浅淡，酒色也逐渐透出微黄的色泽。
降谷零抿去指节处溅出的酒滴，“人工智能也会产生担心这一情绪？”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多余，无论再怎么智能，也依然无法出现人类拥有的感情情绪。
智脑卡顿许久，直到降谷零拿起酒香渐浓的君度酒，它才回复道。
【会的，我的程序数据会模拟出人类该有的情绪。】
【除了爱意。】
握住酒杯的手收紧，降谷零忽然轻笑一声。
他放下酒杯倚在酒柜旁，“君度现在什么情况？”
没有再故意引诱，智脑给出答复。
【主人成为给那位大人试药的成员之一。】
上位者会希望手下的人只手遮天吗？
不会。
这大概率也是君度放任手中势力分散的原因。
至于那位大人利用君度试药是出于警示还是喜爱，降谷零不得而知。
天色暗淡，君度惬意地靠在温泉边，仰望着月光浅淡的朦胧夜色。
铃声响起，浮在水面之上的木盆晃动，君度伸手拉过木盆。
“零，好久不见。”
背景的水流声格外清晰，降谷零挑眉，“我想仅只有两天还谈不上好久。”
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耳边是心仪的声音。
君度叹息一声，取过挂在木盆旁的发带拿在手上把玩。
“可是对我来说已经过去许久。”
沉闷的声音传来，其中翻涌的情绪带着灼热的烫意。
性感蛊人。
完完全全消失两天没有发来任何消息，降谷零没有搭理君度虚无的爱语，他悄然拿开手机，远离耳旁。
“你已经吃下那颗药？”
“零希望我吃还是不吃？”君度按住发带，在唇边啄吻着，仿佛还能闻到清爽干净的气息。
只可惜昂贵的发带质感远远不如那身柔韧的肌肤。
君度叹息，“不过吃或是不吃，对于零预想的剧本毫无影响不是吗？”
降谷零不置可否。
他靠在阳台围栏旁，仰视透出皎洁月光的乌云。
“你知道我预想的结局是什么？”
君度攥紧发带，热气缭绕，眼眶泛起红意，“零想说什么？”
“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记圣诞礼物，”降谷零转身走进别墅，“不要忘记告诉我你所有的秘密。”
听着耳边沉重的喘息，降谷零刻意将手机放在嘴边，暧昧呢喃道。
“不要做多余的小动作。”
果然还是被零提防着。
听到手机那头冰冷的忙音，君度哼笑着起身，任由水滴挂满全身，走动间顺着身体曲线缓缓下滑滴落。
“君度大人。”始终蹲守着地下室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弯腰，递出浴袍木屐。
披上浴袍，君度脸上的红晕消去几分。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脑活跃度在提升。”
君度颔首，没有再去查看那人的情况。
黑衣人毕恭毕敬站在一旁汇报，“现在那人已经完全和智脑相融合。”
“君度大人，你的实验成功了，人真的能死而复生。”
君度摇头，“并非死而复生，不过只是借用了下他的身体。”
装载智脑的人类躯体，一个非人非物的全新物种。
这可是他“前世”最关注的研究，也是始终没能成功的研究。
人体太过奇妙，想用机械智脑完全操控脑死亡后的躯体十分困难。
但没想到在这样落后的世代，他竟然能成功。
虽然在人体上还存在很多问题。
“再喂他吃下一颗药。”
黑衣人没有任何质疑，弯腰退到一边。
第二天，君度走进地下室，躺在营养罐内的老人皮肤因长久浸泡液体起满褶皱。
黄绿交织，看上去像是一团塞进手提箱内的呕吐物。
但他却是睁着眼睛，眼球的位置空无一物。
黑衣人尽职汇报，“昨晚服药后，逐渐开始腐烂的身体维持着一定的平衡。”
“基本数值相当于濒死之人。”
果然，只有aptx4869这样即便是他也无法真正研发复刻出来的奇迹药物才是他实验成功最根本的原因。
是这颗药物维持人类躯体保持正常机能。
君度抬手看了眼时间，“十二小时后再次喂服。”
“直到身体机能达到普通人的水平。”
如果不是不小心杀了这位最大反派，他也没想过重启这项出于爱好的研究。
谁让这位敏锐多疑的老先生在警校事件就认知到降谷零的存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人在等我
毛利小五郎走在路上，四处都能听到谈论最近犯罪率上升的声音。
但也正因此，他的工作反而增加不少。
正逢年初初诣，刚忙完一件儿童绑架案，毛利小五郎睁着困乏的双眼带着毛利兰走向工藤宅。
旁边还跟着不请自来的妃英理。
侧身绕开妃英理走到外侧。
跑车经过，昨夜堆积的雨水飞溅，毛利小五郎跳脚，苦着脸絮絮叨叨吐槽跑车的主人。
只是没想到车在路边车位停下，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毛利一家眼前。
“毛利先生。”
是许久未见的乌丸司。
毛利小五郎环视车内，没看到安室透的身影。
他同情地看了君度一眼。
没想到都元旦了，他们居然还在吵架。
“乌丸，你是来找工藤他们的？”
寒暄过后，见君度始终跟着他们走，毛利小五郎拍去溅到衣摆的水珠，顺势问道。
君度抽出手巾递给他，“嗯，来兑现承诺。”
“不过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妃英理眼疾脚快地踩住想要点头的毛利小五郎的脚。
她推了下眼镜笑道，“如果乌丸先生不介意的话，等事情处理完，不如我们一起去神社初诣。”
毛利兰附和着点头，“还有安室先生。”
“很抱歉，我没有初诣的习惯。”君度婉言拒绝。
向神明祈祷今年的运势，这种事他很早就已经做过。
不过如今仍没有得到回应。
想到他另一层身份是外国的知名医生，妃英理了然，倒也没有强求。
毕竟各国习俗不同。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四人走到工藤宅门口。
看到君度和毛利一家一起等在门口的瞬间，工藤有希子小声惊呼。
君度扬起温和的笑颜，“好久不见，有希子小姐。”
前不久刚见过面，工藤有希子一秒收回所有惊诧的表情。
君度的到来对她来说是惊喜也是不安。
离开书房前，工藤有希子担忧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随即，她关上门，心不在焉地招呼毛利一家人。
不出意外，被妃英理看出不对劲。
工藤有希子踌躇几秒，半真半假地解释，“乌丸他或许能救治新酱。”
此时书房内两人也在讨论有关工藤新一的事。
“手术什么时候。”临近关头，工藤优作反而产生疑虑。
乌丸司真的会救治他儿子吗？
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男人会不会在手术中途做手脚。
“随时都可以。”
“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
最后工藤优作没有再犹豫，他定下时间。
就在三天后。
确定下这件事，君度颔首，“那么麻烦工藤优作把另一份手稿交给我。”
这是几天前，君度忽然提出的要求，他需要两份故事内容相似却截然不同的小说。
一本是属于两个人的故事。
一本是属于一个人的辉煌。
“这是未来会真实发生的事情？”交出手稿的同时，工藤优作有些疑惑。
他不觉得其中关于未来的描述都是虚构。
君度摇头，“我并不是神明，怎么可能预知未来。”
那么关于主人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说法真的是虚构？
工藤优作抛开几十年来的常识，思索起这件事的可能性。
或许那真的是属于“0531”的传记。
第二天，君度来到宫野姐妹家门口。
自宫野志保来到日本，她们始终住在一起。
“君度！”
见到君度，宫野志保松了一口气，接连几天完全没能得到消息。
即便有波本的保证，她依然担心会发生什么她无法预测的意外。
“明美在吗？”
宫野志保点头，转身向房内走去，“她在厨房。”
正值晚饭饭点，听到宫野志保的惊呼，宫野明美匆匆关掉煤气，走出厨房。
亲眼见到毫发无损，跟在宫野志保身后的君度。
她举起锅铲，笑道，“君度，一起吃晚饭吧。”
“你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我做的饭。”
君度打断她，递出两张机票，“明美，你想见莱伊吗？”
宫野明美放下锅铲，笑容看不出一点勉强，“现在见他还有意义吗？”
君度步步紧逼，“你真的觉得让莱伊保持着被fbi催眠的状态是好事吗？”
“明美，你期望的应该是真正的莱伊拥有幸福，而不是被fbi操控的人偶。”
宫野志保担忧地看着忽然沉默的姐姐，君度站在一旁与两姐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等待她的回应。
“是因为这边快乱起来了？”发现机票上起飞时间就在明天，宫野明美反问道。
君度没有否认，“大本营会是最先乱起来的，你们必定会被波及。”
“所以在接受公安的&39;保护&39;前，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你应该知道，之后你们不会有机会出国。”
宫野明美陷入沉默，她当然知道君度说的是事实。
可她早已做出决定。
——被操控的人偶。
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君度的声音。
那个冷漠却细心的男人会变成他不愿成为的模样。
宫野明美叹气，“你说服我了，可志保……”
始终没有出声的宫野志保走到宫野明美身后，倾身环住他，“姐姐，我也想去看望我的母校。”
君度没时间观赏面前温馨的画面，他提醒道，“解除催眠的方法，志保应该之前就有所了解。”
宫野志保搂着宫野明美，点了下头。
“只需要用电流刺激大脑就好。”
宫野明美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她抛开内心能再次见到莱伊而产生的些许喜悦。
“即便催眠解除，莱伊也会继续待在fbi，”宫野明美轻拍宫野志保手背，“这是对他而言最好的做法。”
组织必定会被摧毁，莱伊不可能逃离fbi。
他无处可去。
打定主意明天赶去美国，宫野明美再次做出晚饭的邀约。
君度没有丝毫犹豫，“抱歉，家里有人在等我。”
第一百八十五章 理由
打开别墅大门，暖气扑面，空气中弥漫着几分清甜。
是橘子的清香。
正剥开橘皮，注意到挡住灯光的身影，降谷零伸手，“我还以为直到行动正式开始你也不会回来。”
“那样的话，我或许就是零要对付的最后反派。”君度低头，叼走降谷零手中的橘子肉。
口感酸涩，带着些许苦味。
注意到君度细微的表情变化，降谷零再次递出手中的橘子肉。
“你不是吗？”
君度咬住橘子，但这次他没有咽下。
他倾身，揽过降谷零后脑，温柔地将那片意外沁甜的橘子渡进他口中。
“我只是正义使者的宠物，怎么会成为最终反派。”
本想抹去降谷零唇边的汁水，只可惜被他嫌弃地挡住。
降谷零擦去嘴边的粘腻，“那么为什么没有杀了那位大人？”
“原来零想让我动手啊，”君度故作恍然，脱去外套，扔在沙发旁，“早点说的话，我就不会忘记这件事。”
厚重的外衣褪去，降谷零才发现本属于他的那根发带正绑在君度脖颈处，覆盖着项圈。
令硬质的项圈都多出几分柔软。
“果然你是故意留着他。”降谷零也不想去深究君度在打算什么，他拉住熟悉的发带，缓缓躺下。
“君度，摧毁组织是我唯一的请求。”
神明在向信徒祷告。
仰视压在身上的黑发男人，降谷零松开已经布满褶皱的发带，伸手搂住他。
“你会满足我的心愿对吗？”
他亲昵地仰头，鼻尖轻蹭君度脸侧。
“这算是在撒娇？”
“你可以这么认为。”
君度静静地凝视着降谷零，眼底涌动的情绪降谷零无法辨别，“零，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完整的过去吗？”
降谷零手臂微僵，脸上的情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和冷漠。
“这对我而言有任何意义吗？”
“有。”
搂住降谷零，君度直起身，将他拉到腿上，低头埋在他肩窝，借着暧昧的动作，藏起所有表情。
“我想在结局前让你了解所有的我。”
可惜降谷零关心的是另一个点。
“包括你始终隐瞒的底牌？”
君度失笑，惩罚似地将手伸入降谷零衣服。
手指冰凉，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明显能感受到手下的紧绷。
“当然包括。”
本因因此感到高兴，但脊背处不断游走的温热吸引住降谷零所有的注意力。
感受到它染上自己的体温，降谷零手指插入君度发间，“放开。”
几天没能拥住自己的爱人，君度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委屈地在降谷零颈边蹭了下。
“现在就要说吗？”
“我现在只对问题的答案感兴趣。”降谷零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君度的发丝。
“还是说你怕在我了解一切后会拒绝你所有的求爱？”
语气冷淡，但能听出不甚明显的怒意。
在生气。
他的神明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是有意暴露还是演技？
君度不清楚，不过不妨碍他因此而感到高兴。
他身子微微后仰，腿部绷直，没有任何保留地向降谷零展示他身体的变化。
身处充斥着暖气的环境下，降谷零身上的家居服很薄，能轻易感受到所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异状。
他隐隐生出一股兴奋。
现在完完全全掌控着君度的人是他。
而不是别人。
——还真是令人作恶的想法。
降谷零仰头，按住君度后颈。
项圈完全覆盖住那道凸起的伤口，这让降谷零微不可察地涌现几分失落。
“告诉我答案，我会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仿佛在自言自语般，降谷零嘴唇张合，轻声说出他应许的报酬。
荒缪旖旎。
君度倏地收紧双臂，身体的变化显而易见。
他难耐地叹气，“零，麻烦尽快结束这段问答环节。”
“我或许没有多少精力维持理智回答。”
分明拥抱过降谷零无数次，但君度却是越来越饥饿。
仿佛一头永远喂不饱的野狼。
听出他的示弱，降谷零勾起唇瓣，没有再故意逗弄他。
“君度，告诉我你背后的势力。”
和降谷零想象的不同，君度背后并没有什么庞大的势力。
只有堪堪十几人，还都是从贫民窟捡回来的青年人。
以利益驱使他们执行任务。
但同样令他心惊的是几乎所有国家的高层都有君度相关的人渗透其中。
与组织毫无关联。
而这些人不能称之为君度势力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均是交易合作关系。
他们为君度推动某些政策，而君度回馈给他们无尽的财富和跨时代的机械。
包括但不仅限于系统自动操控的飞艇，游轮。
降谷零仍感到困惑，“那些财富的源头？”
“零，不要忘记我的时代领先你们几百年。”
降谷零忽然意识到什么，“近几年飞速发展都是因为你？”
短短六年左右就仿佛跳跃十几年，方方面面的事物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
这本没什么可奇怪的，但一旦联系到君度身上，降谷零无法抑制自己奇妙的猜测。
君度也没有隐瞒，“我手下的股份或许只有智脑才算得清楚。”
以各种不同的身份用技术换取股份，这是君度几乎所有资金的来源。
同降谷零曾经所猜测那般，君度会易容。
甚至有智脑的协助，他每一个身份都是“真实”的。
降谷零很清楚君度这么做绝不单单只是为了钱，也并非是为了推动世界发展。
他问道，“你利用那些人推进什么政策？”
“不过只是些方便网络全面侵入社会的提案。”
降谷零心下一沉。
果然。
拥有“吾一”的存在，在网络中堪称无冕之王的君度可以说能在瞬间引发全世界的动乱。
毕竟现在无论政经界，还是医学界。
甚至是警方都无法彻底脱离网络以及电子产品。
察觉到降谷零的僵硬，君度手缓缓上移，轻捏他的后颈。
“零，我什么都不会做。”
“只要你在我面前。”
所以一旦你离开，整个世界都会成为束缚你的筹码。
组织不过是掩盖所有的诱导物。
降谷零脸色沉凝，他死死按住君度喉间的软骨。
“你是在增加杀死你的理由？”
说话的权利被剥夺，君度只能用手指一点一点在降谷零脊背上写下回答。
——不，这只不过是我献给神明的礼物。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属于君度
以全世界为筹码。
荒唐又可笑。
却又是他早在之前就曾认知到的事实。
降谷零陡然松下全身的力气，靠在君度怀中。
他忽然在意起君度所谓“异世界之人”的身份。
如果君度从未出现在他眼前，他是否就能成为一名正常的“公安警察”。
如果君度没有爱上“他”，他们或许不会相遇。
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会令过去的他不敢置信的模样。
降谷零扯住君度领口，喃喃自语道，“你究竟为什么会爱上降谷零。”
“见色起意。”君度揽住降谷零，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没有惊扰此时情绪明显不对劲的降谷零。
这是从未改变的答案。
“你曾经认识的那个&39;降谷零&39;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没有君度的存在，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成为他当初所向往的警察，终身守卫国家安全。
降谷零想要得到答案。
君度抬眸，瞳孔焦距涣散，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某个虚幻的身影。
他向他的爱人阐述着他最初所认识的“降谷零”。
警校时期的“降谷零”认真端正，却又不乏属于年轻人的张扬活泼。
组织成员前的“波本”独断专行，身为神秘主义者行事却十分大胆张狂。
卧底时的“安室透”阳光温柔，“体弱多病”依然受人欢迎。
听上去是位极具人格魅力的“公安警察”。
君度的声音很轻，关于“降谷零”的故事很长。
长到即便美人在怀，君度的生理变化也逐渐消散。
察觉到这一点，降谷零垂眸，打断他的述说，“在那个世界hiro他们都死了是吗？”
君度没想到降谷零第一个问题会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怒意，不满，糟糕的情绪驱使他想要伤害眼前的男人。
想要在他身上留下不灭的印记。
但为了从爱人口中提及的暧昧情事，君度按耐下内心的躁动，手再次不安分地在他脊背游走。
“嗯，只有&39;降谷零&39;一个人活着。”
降谷零按住君度的手臂，“把他们死亡的详情告诉我。”
这种早就模糊的记忆，君度没有一点兴趣去回想。
但粗糙温热的指腹在手臂上细细摩挲，君度只能被迫说出那几场悲剧。
听到普罗米亚的名字，降谷零无意识握紧君度的手臂。
听到赤井秀一为继续卧底组织，杀害诸伏景光，降谷零眸色微沉。
君度的话他当然不会全部相信。
但他知道事实不会相差太大。
为什么君度会如此针对赤井一家也得到解释。
降谷零很清楚如果真如君度所说他亲眼看到赤井秀一杀害诸伏景光。
那么赤井秀一将会成为他想要亲手报复的对象，甚至会产生杀死他的想法。
但他fbi的身份会令他恢复理智，或许在某些情况下会选择冷静和他合作。
赤井秀一会因此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这必然是君度不愿看到的。
降谷零从君度身上翻下，坐到一边，“所以你当初的所作所为是在为&39;降谷零&39;报仇？”
“不，”君度遗憾地轻捻手指，“除去关于你的事，所有事我不过是看心情行事。”
“都是在发泄我不爽的情绪。”
“所以零，你真的不想问我吗？”
降谷零双腿交叠，右腿在半空中轻轻晃动，敞开的睡衣领口随着身体的摆动一张一合。
“问你什么，问你究竟爱的是&39;谁&39;？”
降谷零懒散地侧撑着头，“这有什么意义吗？”
平行世界论也好，所谓的动画作品世界也好。
命运的齿轮早在君度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刻出现偏移。
他不认为君度会辩识不出“降谷零”和他两人之间的差异。
他们是同一个人，却拥有些许不同的性格和作风。
而这一切都是由君度导致。
降谷零油然生出一股怒意。
他或许已经成为由“君度”缔造出的存在。
他是属于君度的“降谷零”。
这个认知令人火大。
仿佛察觉到什么，愉悦和满足从君度眼中溢出。
低沉的笑声一点点扩大，直到充斥整个房间。
胸腹剧烈起伏，君度抬手遮住脸上无法止住的笑意。
他的爱人终于意识到他早已被印上属于君度的烙印。
他是独一无二，独属于他的神明。
是他触碰到的真实。
“没什么意义，不过只是想向你表白。”
君度收敛笑意，直视着降谷零，那双黑瞳浸染着爱意。
没有一丝虚假。
“零，我爱你。”
降谷零微怔，似乎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听到君度说出这句话。
君度曾无数次吐露爱语情话。
仿佛家常便饭，明明其中的认真不难听出，他却只是一味忽视。
可现在，明明内心的怒意没有散去，但面对那双黑瞳，面对只会倒映出他的身影的黑眸。
降谷零心脏跳动的速率比往常快上几分。
视线落在紧紧箍住君度脖颈的项圈，以及那根散落的发带，降谷零垂眸。
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冷声询问另一件事。
“和你合作的那些人都是谁？”
君度惬意地窝在降谷零身旁，把玩着他垂在肩头的发丝。
“智脑。”
下一秒，降谷零手机响起。
他接收到一封邮件。
降谷零快速扫过那些人的名字，“你死后，谁能命令吾一？”
君度的死也意味着他的死亡，降谷零忽视自己这个选项。
君度眨了下眼睛，手指敲击耳钉。
智脑顺势接话。
【只要零设定权限，谁都能命令我。】
“即便是hiro？”
君度默默侧身搂过降谷零，不情不愿地请求，“可以换个人吗？”
怒意并未消失，降谷零故意调笑道，“当然。”
“松田，萩原，还有班长，你可以随意选择。”
现在他完全信任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
听到这几个碍眼的人，君度头压在降谷零肩头，“零，你还有问题吗？”
他跳过这个烦人的问题，迫切地想要拥抱降谷零。
“当然有。”即便是他亲口说出的提案，现在降谷零没有一点应许承诺的打算。
“你对组织首领做了什么。”
消失这么多天，降谷零可不觉得君度真的什么也没做。
君度又一次泄气，他知道讨论到有关组织的正事，降谷零不会再满足他。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毁灭算了。
这么想着，君度直起身，拉下发带，动作轻柔地为降谷零重新束起发辫。
“只是让他变成和黑田兵卫类似的情况。”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开始行动
宫野明美从未想过再次见到莱伊会是这样的场景。
不过只是走出酒店和宫野志保觅食，却意外看到正和一名金发女郎动作亲昵的莱伊。
表情依然冷淡，但嘴角的弧度勉强也能称得上笑容。
他们仿佛一对亲密的恋人，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宫野明美还没什么反应，宫野志保却已经双眼眯起。
她现在只想喂莱伊咽下当初没有开发完全的aptx4869。
被宫野志保的杀意惊到，宫野明美什么情绪都消失一空，她挽着宫野志保莞尔笑道。
“志保，决定好晚饭吃什么了吗？”
宫野志保皱眉，没有轻易被宫野明美岔开话题。
“姐姐，君度的人就在附近。”
他们可以帮她们“绑架”莱伊。
就仿佛没有听出她的暗示，宫野明美强行拉着她，向相反方向走去。
感受到宫野志保的抗拒，她不由得失笑，“志保，不要忘记莱伊已经被催眠。”
如果不是被催眠，宫野明美也不会特意赶来美国。
所以对宫野明美来说刚刚见到的人不是莱伊，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是她这次的“任务目标”。
宫野志保可没有宫野明美这么豁达，她只觉得莱伊那家伙和其他女性拉拉扯扯就是对姐姐的背叛。
只能说明姐姐在莱伊心中根本不重要。
否则以组织的洗脑技术还不至于令莱伊在看到姐姐，看到最重要的人时还全然没有反应。
更何况是fbi的技术。
亲眼看到莱伊余光向这边瞥过，却又无动于衷地转回他身旁的女性。
宫野志保对莱伊的反感达到顶点。
她决定后面加大电流功率，不会让莱伊死亡，但他也绝对不好受。
然而现在的赤井秀一已经不怎么好受。
先是吩咐他不能暴露他早已解除催眠的事实，后来又威胁他假装成功解除催眠，回归fbi的身份。
他难以揣测君度的想法。
经历过fbi数次并没有太大用处的实验，赤井秀一扮演着逐渐恢复记忆解除催眠的人。
也不知是对这项技术太过自信，还是对他太过信任。
fbi就这么恢复他原本的职位。
在fbi安定后，赤井秀一暗中安排人手探查羽田家的情况。
他不想再被动地遭受君度威胁。
之前他不是没有找过人调查弟弟妹妹的情况。
但最后他得到没有任何异常的汇报，以及君度发来的两兄妹的近照。
以偷拍的角度。
自那之后他便暂时歇下心思。
而他再次派人查看他们现状，不过是确信君度暂时不会对他们兄妹出手。
重回fbi的他利用价值更大。
看到宫野姐妹出现在这里，赤井秀一第一反应便是这是来自君度的警告。
“秀？”朱蒂探出头，看向赤井秀一刚刚看过去的方向。
她明显感受到他那一瞬间产生的些许杀意。
组织的人？
可惜人群熙攘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朱蒂仰头，“刚刚有组织的人在？”
赤井秀一漠然摇头，“只是看到推崇组织的年轻人。”
“灭世会”这个明面上还没有打扰到普通人生活的恐怖组织受到不少年轻人的推崇。
毕竟在这里，明面上只发生过fbi和cia为摧毁组织执行多处紧急行动。
造成多地突发爆炸。
这样粗暴的行径引起许多人不满。
在不少人看来“灭世会”是为洗清世界黑暗的存在。
关于“灭世会”全世界都存在不同的声音。
朱蒂没有怀疑，她皱了下眉，“他们是那群极端分子？”
以“灭世会”为借口，借机做坏事的人在朱蒂看来就是一群心智不成熟的极端分子。
“应该不是。”
赤井秀一没再向宫野姐妹的方向投去目光。
无论这是不是君度的警告，摧毁组织的事必须提上日程。
深知宫野姐妹和君度关系紧密，赤井秀一生出一个念头。
不过事实上他最佳选择对象是波本。
那个能影响君度的存在。
fifty fifty
五五开扯平。
与此同时，在日本，君度正带着工藤父子来到独属于他的研究室。
位于某处林间别墅的地下室。
设备完善，空间宽敞。
机械零件、药水瓶以某种特殊的规律摆放在四壁的架子上。
整个风格给人感觉半边像是恐怖电影中血腥医生会拥有的手术室。
另半边又像是科幻电影中疯狂博士所打造的实验室。
诡异的割裂感让工藤优作皱起眉头。
新一将要在这种地方进行手术？
同时他感到庆幸，为防危险他没有同意工藤有希子跟过来。
以需要有人在外界接应为由。
“不用这么看我，”君度戴上手术用手套，“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小动作。”
麻药起效，躺在病床上的工藤新一缓缓合上双眼。
站在君度身旁，工藤优作呼吸微沉。
君度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手稳稳拿着手术刀切开已经剃掉头发的头皮。
【零，主人开始手术。】
现在国内时间早上九点，降谷零身处警察厅会议室等待今天的工作。
占领组织的军工厂。
这可是不能拱手让给其他国家的“宝藏”。
组织军工厂并不在国内，早在君度消失的那几天里，公安就已经安排人手前往那处偏僻隐蔽的地方。
“吾一。”
降谷零神情紧绷，注视着正潜伏在军工厂附近的零组成员传送回来的画面。
有吾一的存在，信号出乎意料的好。
“协助诺亚方舟。”
这次任务需要诺亚方舟截断军工厂和组织基地所有的联系。
公安其他人自认为可行，但从君度口中得知军工厂装载着连接自毁系统的“暗夜男爵”。
降谷零不可能就这么贸然使用“诺亚方舟”。
但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君度。
即便那家伙在某种情况下异常“听话”。
因此为能安全使用吾一，他付出不小的代价。
降谷零拉高领口，冷着脸清咳几声。
表情愈发难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发烧
新买来的玻璃酒杯突然从手心滑落，砸在地上，溅起的玻璃残渣在灯光投射下意外好看。
毕竟价格摆在那里。
田纳西为此心痛一秒，便吩咐手下处理干净。
从娱乐室到办公室的路程不远，可走到办公室田纳西的心脏诡异地加速跳动。
像是直觉在警示他什么。
一向不喜欢思考麻烦事，田纳西干脆忽视身体的异常。
不出所料，几秒后他恢复正常。
同时他也接到来自军工厂负责人日常的汇报电话。
新一批军火预计下周能够送出。
因为之前的骚乱，现在全球各分部都缺军火。
各分部负责人的申请单都快把他淹没，田纳西很想就这么辞去后勤组负责人的职位。
可惜不行。
再三思考，他还是安排这批军火送去英美两国。
毕竟那里几大官方势力都在虎视眈眈，需要战力储备。
这么想着，田纳西打算给君度打个电话。
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组织的二把手，有些事需要向他报告。
这次电话意外只响了一秒就被接通。
“君度，新一批军火的安排你看下有问题吗？”
“没有。”
田纳西狐疑，耳边传来的声音十分耳熟。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不如以往柔和，带着些许硬质感。
下一秒，君度直接挂断电话。
田纳西忽然又觉得刚刚自己不过只是感知错误。
几小时后，处理完一系列事务，田纳西伸了个懒腰。
他思索起一会晚饭吃什么，一边走出办公室。
没想到出门就能碰上独自一人的波本。
他想了下，挥手打了声招呼，“波本，你今天有见到君度人吗？”
束起的金色发辫凌乱，没有平常那般精致却又多出几分性感的慵懒感。
看上去似乎刚处理完某些令人疲惫的任务。
但自君度上位，波本接手情报组之后便没有再出过任务。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暧昧画面，田纳西了然。
见他露出微妙的表情，降谷零心头微跳。
他发现什么了？
降谷零故意调笑道，“怎么，你想他了？”
田纳西只感到一阵恶寒，“放心，即便他变成真正的君度力娇酒我也不会想他。”
“谁知道呢。”降谷零耸肩，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
田纳西差点没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挠头认输，顺便告诉他刚刚那通电话的事。
“他刚刚和我在一起。”
听到降谷零的回答，田纳西内心的怀疑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
他无法克制地视线落在降谷零脖子上。
可惜高领毛衣把所有旖旎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田纳西什么都看不见。
疑问解开，他也没有强拉着降谷零继续闲聊，田纳西摆手，绕开降谷零。
他心想，今天又是平和到有些无聊的一天。
但这样也挺好。
另一边，道别田纳西，降谷零脸上仍挂着波本式的笑容，慢慢悠悠踱步到君度办公室。
“吾一，刚刚君度的电话是你接听的？”
【是。】
房内的温度偏高，降谷零扯动毛衣领口，隐隐露出其中绮丽的色彩。
“手术预计什么时候结束？”
连续几个小时指挥公安行动，踏入充满暖意的空间，降谷零喉间的干涩变得无法无视。
他不住地干咳几声，走到水吧，倒了一杯温水。
温热的水流滑过，喉间的不适淡去几分。
只是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降谷零抬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似乎有点烫。
而这时智脑才回应他之前的问题。
【半小时后。】
防止君度在手术途中伤害到工藤新一，工藤优作作为助手进入手术室，全程陪同。
而此时他正为眼前发生的种种感到惊愕。
他曾问过乌丸司，这样的开颅手术需要多少助手。
那时乌丸司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有我一个人足够了。”
那时工藤优作差点认定乌丸司没有救治工藤新一的心思。
但此刻他却明白乌丸司所说的意思。
无需任何人，只需要君度和一台神奇的机器。
握住手术刀的手指纤长苍白，灵巧地配合着泛着金属色泽的机械。
这之间夹杂着点点血色。
画面诡谲却带着奇妙的美感。
工藤优作握紧双手，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那般离奇的事情。
眼前这个人或许真的来自异世界。
这不是这个时代会出现的产物。
君度动手不过只有最开始一个小时，之后他便脱去手套，离开手术室。
只剩工藤优作神情肃穆，紧盯着君度的背影，整个人身体紧绷。
他想他似乎在见证某种奇迹。
脱去手术服，君度抚摸着项圈，压下喉间的干痒。
昨天天气有点冷。
不知道零有没有感冒。
想到昨天整晚他都没离开过降谷零，君度后悔昨天自己的冲动。
但时间不多了。
他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
几小时的手术结束，君度再次进入手术室，对上工藤优作隐在眼镜后的凌厉双眸。
他毫不在意地将工藤新一转移到准备好的监护室。
君度看了眼时间，“只要他醒过来就不会有问题了，这段时间就麻烦工藤先生在这里陪护。”
“放心，这里所有的生活物资充足，足够你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
“当然，你想冒着他伤口被感染的风险转移到其他医院，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怕这里暴露吗？”握紧病床边的栏杆，工藤优作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害怕？”君度整理着衣摆，不解地反问，“这对我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
工藤优作沉默，他知道君度说的是正论。
已经快十多个小时没有触碰降谷零，仿佛患上肌肤饥渴症一般，君度迫切地希望拥抱那个人。
毕竟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便无法再拥抱那具温暖的躯体。
“那么工藤先生，”即便心情再急切，君度也维持着应有的礼仪，“如果没有其他急事，恕我先行离开。”
说归说，君度也没打算真的为了工藤新一的事留下来。
他披上随手挂在架子上的大衣，戴上礼帽走出地下室。
希望零没有感冒。
第一百八十九章 突如其来
不是感冒，而是发烧。
裹着薄毯窝在沙发中的男人面色潮红，呼吸沉重。
冷汗浸湿发丝，贴合在脸颊边，看着可怜又可爱。
君度小心翼翼半跪在沙发旁，撩开遮住降谷零眼睛的发丝，手背温柔地贴合在额头。
炽热的温度令他眉头紧皱。
【主人。】
【之前你消失的那几天，零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在处理公安公务。】
智脑似乎在控诉他昨夜的放纵。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零不允许。】
比起他，现在已经知晓全部的降谷零可比他权限高。
君度无奈。
同时他又恶劣地因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会刻意让智脑隐瞒他这种事只能证明零不好好休息并非是单纯因为公安公务。
是因为担心他吗？
虽然有一定的期盼，但君度并没有自恋到认为降谷零内心对他的爱意到达这一地步。
那么是在思考他们两人的结局吗？
无论哪种，似乎他的影子始终存在在降谷零脑海里。
零在想他。
“君度。”
被脸上的痒意惊扰，闻见浓郁的酒精味，降谷零皱眉，他缓缓睁开眼。
一张盛满笑意的脸怼在面前，降谷零手有些痒。
“工藤新一情况怎么样？”他扶着额头直起身，半路却被君度拦住。
于是他硬生生又这么躺了回去。
虽然还不到四肢发软的地步，但降谷零也懒得抵抗。
之后还有事，他需要这些时间休整自己。
君度替他拉紧薄毯，“明天就能醒，他和之前不会有任何区别。”
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但降谷零意识混沌，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一点。
他点头，看着君度起身倒水又一次半跪在自己面前。
或许随着热度攀升，理智的桎梏开始松动，降谷零撇开头，没有理会送到嘴边的温水。
虽说昨天的荒唐是他的提议，但之后的妄为是君度的失控。
降谷零也没想到仅是一个晚上，他居然都会发烧。
明明从高中起他就没有这样生过病。
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有其他原因。
浑浑噩噩的大脑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降谷零带着恼意，气闷地翻过身不再看那张让人生气的脸。
他闭目，暗道以他的身体素质应该再睡一阵就能恢复。
可眼皮堪堪落下，他却在猝不及防间忽然腾空。
降谷零猛地睁大眼睛，他被君度抱了起来。
君度垂眸看着他，就像哄孩子般，轻声细语，“零，回家好好休息吧，家里有药。”
降谷零清醒几分，他没有在意君度抱着他的姿势，“晚上在基地还有一场戏。”
这也是他特意赶来基地的原因。
“但并不重要不是吗，我们只是不起眼的配角，不必在场。”
在这种事上，君度怎么也不可能听话，他强硬地抱着降谷零走出办公室。
没有给降谷零一点反应的机会。
看到走廊上表情惊异的组织成员，降谷零大脑瞬间空白，他本能按住君度的肩膀。
借力上翻旋身直接从君度身上翻了下来。
随即冷着脸快步离开基地。
围观这一幕，刚从外面觅食回来，这几天一直住在基地的田纳西啧啧称奇。
他们可真是黏糊。
自详普通人的他又一次开始向往爱情。
但看到办公室内整墙的酒柜，他认真地思考起不知道人能不能和酒结婚。
转头对上摆满整张桌子的文件，田纳西权当没看到，打着哈欠走进相连的休息室。
有什么事睡一觉再说。
很可惜，睡到半路，田纳西被基地忽然响起的警报声惊醒。
他有点懵，能响起这样的警报声就证明基地内部出现意外。
比如有背叛的代号成员逃离基地途中顺手破坏基地。
田纳西头疼，自琴酒背叛后行动组大多数人这个时间点都不会呆在基地。
现在在基地的大概率都是像他这样的后勤组成员。
虽说很想就这么干脆躺下，一睡不起。
田纳西还是姑且给君度打了个电话。
不出意外无人接听。
连敷衍都不愿敷衍他。
田纳西只好戚戚然爬起身，从枕头下抽出勃朗宁走出办公室。
和臆想中的状况不同，走廊平静，只有警报声刺耳扰人。
田纳西询问其他赶来的成员，但没有人发现有任何异常。
基地系统主控室的人也表示他们并未拉响警报。
警报声就这么突兀响起。
基地系统被入侵了？
仿佛是在回应田纳西的猜测，基地所有的灯陡然暗下。
同时主控室的系统全面失灵。
出口封锁，他们就这么被困在组织基地。
田纳西没有迟疑，将这件事汇报给那位大人。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身处日本的组织成员都接收到那位大人的通知。
——基地遭到袭击。
而他们需要尽快支援。
不同于其他地方，大本营被摧毁对组织而言可以说是不小的打击。
联系不上君度和田纳西，大多代号成员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同时他们也产生一定的疑问，既然都有底气直接对基地出手，那么袭击他们的势力必定有所准备。
基地被摧毁似乎已经无法避免，就这么让他们盲目前去支援，或许没有太大意义。
但此时最高指挥人是那位大人。
他们认定那位大人有所计划，没再多想，补充好军火，迅速赶去基地。
自然，有听从命令的组织成员，也有觉得蹊跷，打算在一旁观察情况的组织成员。
还有不少属于其他派系的成员向身处国外的高层及各个分部负责人汇报这件事。
而那些高层向那位大人询问，结果只得到一个回应。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aptx4869的存在。
逆转时间，让时间永恒的药物居然成功了。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时间所有高层心思浮动。
他们没有再关心大本营基地的动向。
他们只在意一件事。
雪莉在哪？
而被他们念叨的雪莉此刻正拉着宫野明美躲避身后的追击。
她不知道为什么，君度安排在她们身边保护的人那么轻易就被fbi处理。
躲进一处破旧的公寓房，宫野明美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手机铃响起。
宫野志保看着来电人姓名，看了眼宫野明美。
她打算杀了害她们姐妹沦落至此的莱伊。
第一百九十章 柔软
宫野志保不知道为什么平常不怎么联系的高层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只靠她们两人，宫野志保不觉得她们有能力逃离追捕。
无论给她打电话的高层有什么打算。
宫野志保现在唯一的想法只想借他们的手杀了莱伊。
得到雪莉的回应，几位高层当机立断安排人手救回雪莉。
她绝不能死。
至于宫野明美，没有人在意。
再怎么说也是赤井秀一亲自下达命令，仅是两名体术一般的女生，很快就被fbi逮捕。
动静闹得有些大，公寓楼附近的居民好奇地围观两名女生被一群凶神恶煞的fbi拷上手铐。
如果不是身穿制服，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绑架女士的黑道。
“抱歉，志保。”宫野明美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她知道只要志保有研究员这一层身份，她就不会有事。
只要她没有事就好。
“闭嘴。”高大的探员毫不留情，枪托用力砸在宫野明美脊背。
在他看来这种恐怖组织的成员根本不能当人看。
“你！”见宫野明美跪倒在地，又被扯着胳膊强拽起来，宫野志保双目怒瞪。
她恶狠狠地盯着那名探员，内心阴暗的想法不断涌现。
拉扯间手铐链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宫野志保冷静下来。
“莱伊在哪？”
压制着她们的探员充耳不闻。
为防君度出手，赤井秀一并没有出面。
他需要时刻关注羽田家那边的情况。
然而他所关心的君度却丝毫不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无论是组织成员赶到，射杀fbi探员，引发枪战也好。
还是宫野志保从探员间发现朱蒂的身影，命令组织成员打算将她带回威胁莱伊也好。
亦或是围观群众完全没想过人身安全，看热闹似地把刺激的混战场面拍下也好。
这些都与君度无关。
他此时只在意眼前的爱人。
身体素质强悍，也就意味着一旦生病，症状会比一般人要严重许多。
毕竟免疫细胞和病毒的“战斗”都比一般人激烈。
本还能面不改色一路走回别墅，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别墅充斥着熟悉的气息。
进入房间，降谷零就这么放任自己陷入某种混沌状态。
他仅有的神智在告诉他需要保持清醒。
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晚上的剧目他并非指挥者。
——他仅是君度的约束者。
或许他可以休息一下。
“零。”
惹人厌的声音响起，降谷零抬眸。
那双紫灰色眼眸没有以往的清明，氤氲像是懵懂的幼崽，格外惹人怜爱。
起码君度的心脏都因此软下。
他为昨夜的失控忏悔。
“吃完药再睡吧。”
君度是医生，这个认知在降谷零脑海盘旋，他乖乖直起上半身。
洁白的药片就躺在君度手心，思索着今晚的行动，降谷零没有多想，低下头衔住那片从未品尝过的药片。
温湿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君度顿住，无尽的痒意自手心蔓延。
但他第一次没有生出属于人类本能的欲望。
只是觉得他家爱人可爱到令他所有的理智和残忍一同溃败。
他不想失去拥抱这样温热躯体的权力。
君度失笑，他又一次因他家爱人变得怯弱。
可惜他家小公安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继续活着。
信徒不会违背神明的启示。
君度递出水杯，小心翼翼喂降谷零饮下温水，见他乖巧躺下，却始终倔强地不愿合上双眼。
看来是在等待来自公安的消息。
君度无奈，他低下头，吻在降谷零眉心。
“睡吧零，我会处理好一切。”
君度可信吗？
不。
这家伙是玩弄他内心的惯犯。
可是意识朦胧的现在，降谷零才发现原来他本能地依赖着君度。
因这一句话，他的眼皮不自觉垂了下来。
又或许那不是本能。
从一开始决定和君度进行交易，他就在依赖君度。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坚信着君度不会伤害他。
不愿合眼，可听着君度的声音，感受到额前的柔软。
看到眼前温暖的黑色海洋。
内心那道休息一下的声音不断扩大。
降谷零抿唇，强迫自己恢复几分清明。
“君度。”
“我在。”
轻柔到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脆弱的存在。
温柔令人心颤。
降谷零撇开视线，“一旦有情况，把我喊醒。”
沙哑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一股不甘。
君度抑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嗯，我会乖乖听话的。”
药片似乎已经起效，几天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困意再也无法抵抗。
失去意识前，降谷零在想这种时候睡觉他还真是“失职”。
顽固的小神明终于陷入梦乡，君度却没有离开，他坐在床边替降谷零换上舒适柔软的睡衣。
降谷零皱了下眉，但在特制药片的药效下他没有醒来。
触碰到的肌肤炙热柔韧，性感的蜜色泛起淡红。
可君度罕见地没有生出任何欲望，内心平静却又有些急切。
时间不多了。
他真的愿意放弃触碰降谷零吗？
不用思考的问题，他不可能愿意。
但死亡这一结局对他而言是早有准备并且期望的未来。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降谷零发烫的脸颊，君度叹气。
身为研究员最不该有的就是优柔寡断。
但在他的爱人身上他或许就没有真正坚定过。
忽然，手指被握住。
君度怔住，刹那间他回想起最初相遇，那个婴儿握住他手指时他内心的心情。
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那不是不满，更不是害怕。
只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接触那个他全然陌生的生命。
【主人。】
君度回神，没有抽回手指，就这么坐在床边，掏出手机。
——基地那边什么情况。
【在“那位大人”的引导下，大部分组织成员都已经被捕落网。】
【组织基地内部的成员打算炸开出口，被“那位大人”阻止。】
君度颔首，摧毁组织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难事。
重点是要盛大令人瞩目。
这是一场在全世界出演的剧目。
而现在不过只是序幕。
第一百九十一章 混乱不堪
月色朦胧，街头人群熙攘。
突然，商场楼宇外墙上，广告屏幕不再播放光鲜亮丽的艺人。
花屏之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悲剧”。
凄厉的惨叫和狼狈不堪的求饶声回荡在街头。
所有人仰头，停下脚步。
血腥暴力的画面轮番播放。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贝尔摩德能隐隐看清远处高楼外墙上的屏幕。
屏幕中央的主人公是她。
那是她之前和君度共同执行的任务。
仿佛电影一般，画面中美艳的女人带着微笑一枪杀死跪地求饶的男人。
女人身旁标红的字幕极具讽刺性。
——灭世会：贝尔摩德。
简直就像是幼稚恶趣味的恶作剧。
“天啊，这是莎朗她女儿吧。”
贝尔摩德扭头，坐在窗边的两名客人看着手机大声惊呼。
看来视频并不只在街头上映。
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贝尔摩德没有再看远处的视频，她打断正在交谈的两名客人，“你好，请问可以点单了吗？”
库拉索看了眼贝尔摩德，低头看向手机。
或许是因为她和君度并没有多少接触，视频里她并没有出现。
这算是好事吗？
库拉索关上手机，继续处理食材。
那名零组成员不在，现在只有她和贝尔摩德两人。
有点忙。
忙碌的不仅仅只有她们。
被分配去维持涉谷街头的秩序，松田阵平死死盯着头顶的屏幕，周身的戾气惊得路人不敢讲话。
“小阵平，你吓到人家女孩子了。”萩原研二朝一旁面露惊恐的女生扬起安抚性的笑容。
松田阵平脸色漆黑，“这是君度做的。”
“也不一定吧，”萩原研二姑且反驳了一句，随即他又问道，“有小降谷在，他没有阻止君度的行为吗？”
“谁知道君度那家伙会不会做点什么。”松田阵平恶狠狠地瞪了眼试图趁乱偷窃的男人。
“搞这么大动静，如果不想让zero知道，只可能是迷晕了他，或是把他关在完全接收不到外界消息的封闭空间。”
萩原研二连连点头，“看来小阵平很了解君度啊。”
松田阵平顿时像是吃了过量芥末一样脸色难看。
他阴恻恻地看向萩原研二，“hagi把你的牙给我咬紧了！”
萩原研二立马一本正经地转头，投入工作中。
“不用担心，小降谷的话不会有事。”
松田阵平很想说他才不担心那个金毛混蛋。
但余光瞥见那男人又一次伸手，他“啧”了一声，没有反驳，干脆利落地冲向男人，遏制住他的手臂。
然而不等他给男人拷上手铐，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引起他的注意。
松田阵平迅速和萩原研二对看一眼，把男人扔给同事，不顾上司警告，迅速向发声地跑去。
“报告，我去把松田警官抓回来！”
只留下这一句，萩原研二跟着松田阵平挤进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松田阵平猜测那般，爆炸是由公安处理组织遗留据点引起。
这也让他愈发肯定降谷零绝对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不可能允许君度在这种时候搞出这种“恶作剧”。
既然是公安的行动，也轮不到他们插手。
松田阵平想了下，拍下不远处的混乱，发给降谷零。
他需要确定zero是否知情。
【主人，松田阵平给零发送了一封邮件。】
智脑截断手机铃声，并没有让它惊扰到降谷零休息。
君度的手指早已被放开，但他还是固执地坐在床边，刻意将手指塞进降谷零手心。
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打着字。
——他们几人都在组织据点附近？
【是的。】
君度内心猝然涌现出一股恶意。
他不能对警校那几人出手。
但如果是公安在任务中途不小心导致他们重伤呢。
那只会是个意外。
手指被捏了下，君度所有的恶念烟消云散，他勾住降谷零的手指，嘴角微弯。
——不用管他们。
本只想享受这段宁静的时光，很可惜碍眼的存在不只有松田阵平一个。
【主人，赤井秀一已经抵达现场。】
始终没有见到君度下属的身影，赤井秀一没有再犹豫，命令他的人手直接将弟妹保护起来。
而直到他们抵达安全的地方，赤井秀一都没有收到君度的警告。
他隐隐有所猜测。
就在这时，fbi得到组织大本营那边的消息，他更加确定一件事。
君度或许现在腾不出多余的精力。
这是一个冒险的猜测——这很可能只是君度的陷阱。
但随着各种消息传来，赤井秀一决定赌君度真的陷入困境。
他没有再躲藏，暗自来到fbi和组织混战地点附近。
狙击手从不会亲临现场。
倍镜下他看到与他相处多年的长发女子在其他组织成员的掩护下冷着脸毫不手软地射杀阻止她们离开的探员。
赤井秀一眼神微冷。
果然，无论表面看着多么温柔，组织内部成员都是应该清除的恶魔。
赤井玛丽死前的场景又一次浮现。
对君度的恨意不断翻涌，赤井秀一凝视着倍镜下的女子。
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
——宫野明美是君度亲近之人。
按下扳机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长发女人向他的方向看来。
那张五官柔和的脸面无表情，但同时又带着平静和释然。
仿佛她知道是谁夺取了她的性命。
赤井秀一心头微跳，他不知道此刻他内心的沉闷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移动枪口，朝下一个目标扣动扳机。
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染上血色。
宫野志保无法理解为什么她只不过眨了下眼睛，她的姐姐就倒在地上。
为什么她身上会流出猩红色的液体。
姐姐要死了吗？
不，即便子弹穿透大脑，她的姐姐也一定有活着的希望。
医学博士这么祈祷着。
“快走，莱伊。”
听到宫野明美的气声，看着那双已经没有神采的眼睛。
宫野志保第一次的叛逆就是此刻，她违抗宫野明美的命令，站在原地蹲下身，想去探查姐姐的鼻息。
可惜她什么都还没能感知到。
子弹便夺取她所有的意识。
原来死亡并不可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序幕
围观人群众多，两名女生死亡的场景很快传播到网上。
包括之后那些黑衣人见势不妙准备离开却被fbi一一逮捕的画面。
同“灭世会”那段视频在全球不断发酵。
不论对此抱有怎样的观点，都不可否认所有人对“灭世会”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比如各国领导层竟都存在他们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世界涌现对国家的质疑声。
更甚者不少阴谋论者怀疑“灭世会”背后或许站着某个国家。
而这样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君度。
他始终凝望着降谷零，不愿离开。
【主人，宫野姐妹确认死亡。】
君度颔首，表情淡漠，仿佛不过是听到两个陌生人的死讯。
宫野姐妹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只是将通往不同结局的启程票递给她们。
做出选择的是赤井秀一。
他不清楚那个男人是否对宫野明美存在感情，也不在意杀死宫野明美后，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知道这件事足够引起一定的舆论。
毕竟宫野姐妹的外在形象容易令人动容。
并且按时间来看，再过不久，智脑精心剪辑的视频就会轮播到宫野姐妹和莱伊这三位人物。
只不过智脑有些偏心，它将那三人塑造成一对可怜的姐妹以及一位冷心冷血的“恶魔”。
之后世间会怎么看待赤井秀一，君度颇为期待。
与此同时卧底过往所做的一切也将公之于众。
拥有法律豁免权的他们是否能受到众人的“善意”，这就不得而知了。
人权，国家，这两者的平衡，并非全世界都能做出统一的答案。
手指又一次被松开，这一次君度没有再留恋降谷零的手心。
他只是默默看着降谷零，仿佛要将那张并不安宁的睡颜刻印在脑海中。
可能是因为热意，金发男人掀开被子，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他下意识舒展眉眼。
有些孩子气。
君度愈发不舍移开视线。
【主人。】
智脑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他知道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
君度觉得好笑，所有的准备仅因降谷零眷恋般握住他的手指而功亏一篑。
他开始质疑他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
内心开始动摇。
就仿佛刚刚恋爱的愣头青。
就仿佛被爱意浇灌的普通人。
一个沉醉于爱情中的普通人。
“零，你希望我死去吗？”君度轻声呢喃。
宛如在向神明祷告。
冷静理智的神明只等待审判犯人的时机。
那么抛开外界的种种，他的爱人，他的神明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
君度期待着那个答案。
意识被唤醒些许，但依然在黑暗之间浮沉，降谷零想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但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那粒药片。
他始终没能醒来。
但他却听见仿佛从遥远彼岸传来的声音。
——零，你希望我死去吗？
君度？
熟悉悦耳，是他曾一度无法忘怀的声音。
降谷零很想冷笑着回答说，当然。
君度是他要审判的罪人。
是他承诺亲手杀死的存在。
是来自异世界的旅客。
降谷零混沌的思维忽然迟滞。
君度的死亡真的是死亡吗，他是否会因此前往另一个世界。
搅乱另一个“降谷零”的人生。
搅乱另一个世界的平静。
这个问题从得知君度身份以来，降谷零思考至今。
但现今他仍没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君度也没有迎来渴望的答复。
不能说不失落。
但从最初的再遇开始，他们的结局就已经命定。
他所一手引导的结局。
【主人。】
智脑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君度这次没有再理会内心仿佛普通人一般的情绪。
“还真是冷酷啊，我的小神明。”
降谷零睁开眼，充斥着暖意的房内不见君度的身影。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般，仅是睡一觉，他的身体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或许其中还有那片药物的功劳。
只是降谷零的心情却不如身体那么清爽。
本以为君度不会离开生病时期的他身边。
但他赌错了。
这也意味着君度准备出手。
“吾一。”降谷零抚摸耳垂，硬质的质感并未消失。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意和自嘲，“君度现在在哪？”
【秘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游戏开幕
【主人，零已经醒了。】
“真可惜。”
可惜没能看见爱人朦胧初醒的睡颜。
君度叹息，侧身避开砸向他的垃圾桶。
自各种事件发酵以来，不过过去短短几个小时。
但世界却仿佛变了一副模样。
游行，打砸，与官方人员发生肢体冲突。
要求国家对“灭世会”一事做出合理的解释。
就仿佛他们手握着正义，在抵抗黑暗。
他们所做的一切均是“正义”。
当然，这并非全部，更多的只是骂骂咧咧旁观着这所有的闹剧。
月色笼罩世界，世人却瞩目于黑暗。
漫步在街头，君度绕开趁乱闹事的人群。
道路拥堵，他无法开车通行，只能乖乖坐上地铁，前往他的目的地。
好在日本这边的骚乱尚不算过分，起码地铁还能驶动。
听着耳边智脑汇报各国的情况，君度忽然有些厌倦。
这样的闹剧他曾经历过多次。
当初他们研究所因人体实验遭人诟病。
针对他们的抗议游行次数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常便饭。
而作为没有姓名的研究员，“0531”这个编号多次被打在耻辱柱上。
举世瞩目的天才同样也是被人嗤之以鼻的“恶魔”。
但他的研究成果又是全世称赞。
矛盾又可笑。
靠在地铁门旁，君度想起最初引诱降谷零情动时的温度。
那时候的小公安和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体型完美地嵌合在他怀里。
对于现在自己的这副躯体，君度非常满意。
完全不同于“前世”的孱弱。
莫名回忆起早已在记忆中淡去的过去，君度失笑。
看来人在赴死前真的会出现走马灯一类的东西。
那么这场演出需要更精彩一些才行。
“各位晚上好。”
降谷零赶到警察厅总指挥室就听到这一道嘲弄似的电子音。
君度？
他猛地抬头，几大块监控屏幕均被一道黑影占据。
不是君度。
仅靠大致轮廓能看出是一位上了一定年纪的老人。
乌丸莲耶？
做出这一判断，降谷零扭头看向脸色难看的警察厅最高理事官。
“乌丸莲耶已经被君度控制。”
没有任何隐瞒。
降谷零双手背后，站姿笔直，完全看不出是生病痊愈的模样。
理事官厉声质问，“为什么没有控制住君度。”
他看向降谷零的眼神仿佛是在看那些扰乱国家秩序的罪犯。
降谷零面不改色，“是我的过失。”
“当初按君度的要求，引爆器在你手里。”理事官不冷不淡地道出事实。
但在这种情形下听上去更像是某种试探，也是暗示。
仅看现状，脱离降谷零的掌控，君度活着弊大于利。
降谷零张口，却被又一次响起的电子音打断。
“不知道那段视频各位看得还开心吗。”
“希望各位能更了解我们的组织。”
刺耳的电流声让这段话听上去格外讽刺。
“长官，信息科那边说还是不能掐断这段网络通讯。”
匆匆跑来的警官语速极快，汇报完毕，他站在一旁，等待下一个指令的途中，不断偷瞄着降谷零。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传说中拐骗了一名组织高层的卧底。
似乎比电视上还好看一点。
见降谷零看过来，那名警官连忙收回目光。
虽然好看，但眼神有点恐怖。
回荡在指挥室的电子音没有停顿。
“接下来我希望和各位玩一个小小的游戏。”
降谷零握拳，直视理事官凝视他的眼神。
他嘴唇颤动，一时难以发声。
但或许这不过只是他的错觉。
毕竟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异常冷静的声音。
“引爆器和我的手机已经绑定。”
君度死亡，很多事都会变得简单。
至于他，降谷零并没有忘记酒后玩笑般的承诺。
等一切处理完毕，他会放弃法律豁免权，接受应有的惩罚。
一名卧底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或多或少能平息一点现在混乱的场面。
又或许不能。
降谷零无法保证。
强压下关于死后的疑问，降谷零拿出手机。
“请允许我讲解一下游戏规则。”
“各位要做的事很简单，不过是拿出手机做出相应的选择。”
“所有人都可以选择参加亦或是不参加。”
电子音夹杂着诡异的笑意。
“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
降谷零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点开手机屏幕上爱心样式的图标。
这是君度特意编制的软件。
“举世闻名的白 金汉宫还是无人关注的贫民区。”
“请各位选择一处希望遭到破坏的地方。”
屏幕跳转，出现显示着倒计时的投票界面。
降谷零微顿，把手机展现在理事官面前。
倒计时只有五秒。
理事官皱眉拿出自己的手机。
同样是诡异的投票界面。
“3。”
原本沉稳的电子音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降谷零倏地握紧双拳。
他熟悉这样的语调。
是同警校毕业典礼上那般蔑视所有人的猖狂。
“2。”
手机在理事官手中，降谷零手指微弯却没有任何动作。
理事官同样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共同等待着倒计时结束。
“1。”
“真是让人惊奇，居然大多数人都选择美丽华丽的宫殿。”
“那么我们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画面转变，绚烂的火光亮起，华美的建筑在这一瞬间被黑雾包裹，化为灰烬。
降谷零什么都看不清。
【炸弹是英国那些组织成员受到命令，趁着之前的混乱偷偷潜入安置的。】
【在我的帮助下。】
智脑的声音盖过电子音的嘻笑声。
第二场游戏已经开始。
降谷零低下头，没有试图拿回自己的手机。
但仿佛分析透彻他的内心，智脑又一次出声。
【零，主人不会允许他在你看不见的角落擅自死亡。】
【所以现在去找他吧。】
【游戏已经开始。】
【主人说你会知道他在哪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共演
又是一场戏弄。
降谷零厌恶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
但现实他却是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指挥室。
手握引爆器，理事官没有太为难降谷零，看了他几眼便放他离开。
走出警察厅，降谷零没有理会身后隐隐感知到的视线。
他很清楚理事官已经对他失去一定的信任。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意外。
最开始教导他的教官就曾告诫过他。
——即便被警方怀疑，被警方背叛，遭受到残酷的对待，也不要丢弃自己的信仰。
从最开始降谷零的信仰就未曾改变。
守护国家安全。
只是现在似乎已经被君度搅得支离破碎。
而那所谓他会知道的地方，降谷零并无法确定。
曾经的警校旧址？多罗碧加游乐园？亦或是那栋充满回忆的高级公寓？
太多的可能性让他愈发恼怒。
“吾一。”降谷零的声音很冷。
他制止住正准备趁乱袭击路边女生的醉汉，伸腿勾住那人脚踝，手臂用力向后一压。
在那人的求饶声和咒骂声中，他嗤笑道，“告诉君度，让他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
智脑没有一点延迟，实时转播降谷零的声音。
“零。”
降谷零垂眸压制住手下不断挣扎的男人，耳边传来的不再是轻快的少年音，而是君度温和却夹带着委屈的声音。
“你真的猜不到我在哪里吗？”
“捉迷藏游戏很好玩？君度我不记得你什么变得那么幼稚。”
仔细倾听君度背后传来的背景音，降谷零猝然放开男人，向地铁方向跑去。
君度听出他那边的动静，倏地轻笑道，“不，这不是捉迷藏。”
“只是在等待我的爱人接我回家。”
截断与降谷零的通讯，君度抬头，天空晴朗到仿佛月亮也在围观这一场闹剧。
亮到有些刺目。
不知过去多久，君度看了眼手机，有趣的选择游戏都已经进行到第八轮。
雪莉已死，研究所又遭到警方袭击，在那位大人手里仅存的aptx4869的诱惑下。
大多数组织成员兢兢业业陪着那位大人执行这场高调的任务。
少部分见势不妙，已经销声匿迹的成员，君度也不在意。
只要他们手上还握有出自组织的军火，就不怕处理不了他们。
毕竟那家军工厂早已在智脑的控制下。
“代号莱伊，名为赤井秀一的fbi探员还是曾有过大量丑闻的议员。”
“请各位做出选择。”
“咔嚓。”
君度收起手机，调笑似的电子音消失，他转过头，直面漆黑的枪口。
以及那头在月色下愈发璀璨的金色发丝。
“零，这个角度开枪也无法杀死我。”
君度上前，在降谷零的冷视下，握住枪口抵在自己心口。
他温声笑道，“这样开枪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零准备好现在与我殉情了吗？”
在这第一次诉说爱意的地方。
即便只是一张塞进信箱的照片。
降谷零没有回答，他环视一圈，和几年前完全没有变化。
透过落地窗依然能隐约看到警视厅大楼。
安静静谧，他们所处的空间仿佛都已经被时间遗忘。
连沙发凌乱的抱枕都保持着他们最后看到的模样。
那场爆炸恍若并不存在。
“楼下大堂的前台是你的人？”
君度握住枪口的手微松，顺着冷硬的机械，抚上温热的蜜色肌肤，“嗯，这栋楼真正的归属人是我。”
降谷零没有松手，手指轻压扳机，“你死后，这场闹剧会结束吗？”
君度表情无辜，只是手指不安分地伸入降谷零袖口，触碰更多的温暖。
他笑道，“不会。”
降谷零猛地收起手枪，“你的傀儡现在在哪？”
现在杀死君度什么都无法解决。
只是挥手扔下一堆烂摊子。
没有手枪隔在中间，君度揉捻着手指，得寸进尺地凑近降谷零。
“就在楼下。”
没想到那么轻易得到答案，降谷零顿了下，抬眸，他眯眼试探道，“你想让我在全世界人的面前杀了那人？”
“嗯。”
君度张开双臂，月色透过落地窗，光辉沿着他的身体轮廓跳跃，神圣而安宁。
恍若拥抱世人的神子。
但那脸上的愉悦和癫狂却让他堕落地狱，成为只追求本能欲望的“人类”。
“零，你将会成为世界的英雄。”
“被世界瞩目。”
“我不需要。”
降谷零打断君度的呢喃。
两部手机都已经上交给理事官，他倾身，从君度手中取走手机，给理事官发送了封邮件。
虽然有警官跟在他身后，但现在室内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
他还是需要汇报一声。
“我也不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落下的手臂顺势拥住降谷零，君度无奈。
“可你本来就是从恶魔手中拯救世界的神明。”
“从我这位恶魔手中。”
降谷零头微微后仰，直视着君度，“我不是神明，也不是救世主。”
“君度，我只是你的共犯。”
他歪了下头，笑得明媚张扬，仿佛又回到那个肆意的警校时期。
“从我爱上你开始，我就一直是你的共犯。”
只因他没在最初杀死君度。
只因他没能束缚住他的“宠物”。
没能彻底掌控他的爱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盛大or渺小
有些意外，君度本没想过能从降谷零口中听到“爱”这个字眼。
恍若在做梦。
但即便是他的梦境也从未见到降谷零向他袒露爱意。
毕竟在君度看来，降谷零对他的“爱”浸染着杀意，两者无法分离。
“零，这算是表白吗？”君度收紧双臂，怀中真实的触感让他明白这不是他可笑的幻影。
似乎每次降谷零总能在特殊的时机带给他惊喜。
也让他愈发不舍离开。
还真是清楚该怎么动摇他的内心。
这位可爱的小公安。
降谷零并没有否认，他抬眸，下巴抵在君度肩头，望向窗外，眼底各种情绪翻涌。
掩盖住所有的真实。
十几楼层高足以让他看清远处高楼之上的广告屏幕。
黑影变化，他隐约能看见在fbi探员保护之中，全身忽然炸开的赤井秀一。
世人最终选择让这名兢兢业业的卧底死亡。
在他们看来他属于“恶”。
分明关于这名卧底背后的一切他们什么都不清楚。
放弃投票说来轻而易举，但真正做到的也只是一部分。
不管是出于看热闹亦或是出于所谓的“正义精神”，还是出于其他原因。
全世界无数人随意按下那枚决定他人生死的按钮。
仿佛他们才是掌握“审判”权力的“神明”。
降谷零勾唇，脸上一片冷然，他看着黑影重回屏幕之上。
听不到声音，但扭曲的画面让他知道跟踪他的警官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有所行动。
降谷零抬手，枪口抵在君度心口处。
“你可以这么认为。”
君度拥紧降谷零，缓缓合上双眼。
“零，开枪吧。”
“就这么死在安静的角落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低喃的声音恍若来自恶魔的蛊惑，降谷零手指附在扳机之上。
即将按下之际，他看到高楼画面改变，黑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过去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的老人。
乌丸莲耶。
超越人类寿命极限的奇迹看上去和六十多岁的老人别无二般。
老人正侧着脸，凝望身后举枪的警官。
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
降谷零的手顿住。
第一场游戏的选择时间不过五秒。
第二场游戏选择时间他记得似乎直接增加到五分钟。
之后几场更是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时间不断延长。
也让他在事态更加糟糕之前抵达这里。
那就在打开门的刹那他清晰地听见新一轮的选择题。
可此时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已经做出选择。
是君度在背后操作？
还是……
眺望远处的警视厅，降谷零陡然收回手枪，推开还黏在他身上的君度。
望着降谷零抚上玻璃窗的背影，君度耸肩。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嗯，本来就想这么乖乖上演温情秀的。
可惜。
君度解开穿戴整齐的西装纽扣，靠坐在沙发中央，在降谷零看向他的瞬间，双腿交叠，偏头手撑着额角。
仿佛睨视众人的王者，眼中的笑意像是对世界的嘲弄。
“智脑。”
【是。】
无处不在的少年音回荡在房内，随着诡异的电流声响起，降谷零猛地回头。
玻璃窗外的场景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大致并没有太多变化。
但警视厅灯火通明，不再是只有个别窗口亮着灯光的宁静。
高楼之上的屏幕也随之改变。
仍是那道黑影。
以及还有近半个小时的倒计时。
降谷零握拳一拳砸向玻璃窗，转过头死死盯着君度。
“邮件并没有发出去。”
并非疑问，而是已经笃定事实的肯定句。
君度颔首，欣赏着降谷零因怒意微微泛红的眼眶。
很美。
他漫不经心地瞥向天花板角落。
降谷零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视线，他忽然明白一切。
“君度！”
没有再刻意压下自己的怒火，看着君度闲适安逸的模样，降谷零快步走到他身前，一把拽起他的领口。
他咬牙切齿道，“你打算让所有人看我们的笑话？”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监控探头的存在，但联想到那枚特殊的樱花徽章。
他没有发觉并不代表不存在。
何况他似乎早已习惯君度无孔不入的窥视。
美丽的双眸近在咫尺，君度握住降谷零的手腕，细细摩挲，“不，这个选择在于你。”
“赤井秀一的选项之后便是关于我们的选择。”
君度仰头，脸上笑意浓郁，“我们所有的故事都将展现在众人面前，世人将选择是否让我们活着。”
“零，这是我最后的懦弱。”
所以他篡改了原本精彩壮阔的剧本。
君度生生拉着降谷零的手按压在自己心口，让他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我产生想和你共渡一生的欲望，从刚刚起那股欲望就压倒一切。”
“但是零，你可能无法跨越内心那道栏杆不是吗？”
降谷零保持沉默，望着那双殷切痴情的黑瞳，怒火降下，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也无法辨别的复杂。
仿佛看透他的内心，君度低声诱惑道，“零，你应该明白我始终盼望着与你血肉交融。”
“死亡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惩戒。”
君度笑得温柔，没有丝毫压迫感，仿佛不过只是真心的提议，“所以为什么不让我活着赎罪。”
“而零也不需要跨越那道杠杆，是否让我活着由世人做出决定。”
“由这个世界来决定。”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选择
多么傲慢有多么残忍。
降谷零很想嗤笑，很想说出讥讽的话语。
但不可否认君度所说的话他无法反驳。
死亡并非惩戒。
或许只是美好的结局。
凝视君度几秒，降谷零垂眸。
“吾一可以造假。”
他在寻找摆脱诱惑的方法。
君度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悠然自得，这让充满硝烟味的对视恍若调情。
“零，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上我不至于造假。”
“如果你担心，可以让诺亚方舟接手这一投票系统。”
君度眉眼间的柔意更加深刻，“只要你不担心公安在其中动手脚。”
公安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降谷零嘴唇翕动。
他此刻无路可退。
接受诱惑亦或是亲手杀死君度。
踌躇的内心反而让降谷零冷静下来。
抛开所有，抛开他与君度一切的过往。
君度是不应流失的人才。
是对国家乃至整个世界都无比重要的“人才”。
活着赎罪……
多么动听的字眼。
又是多么可笑。
见此君度几乎无法克制想伸手拥爱人入怀。
然而他没有动作，只是又一次出声诱惑，“零，跟踪你的那两名警官已经等候在门外。”
“只要放开我，走出门，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话语间的笑意丝毫没有隐藏。
君度挑弄着降谷零垂下的发丝，细软柔顺。
触感美好到令人流连忘返。
也让人不舍放手。
君度眸色微暗，嘴角的弧度上挑，他将美好的未来一一展现在降谷零面前。
“乌丸莲耶将在众人面前死亡，所有的闹剧停止，公安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而你和我将安静地死在这间无人问津的角落。”
“当然，如果你愿意发表那部小说，那么我们的故事会被世人知晓。”
“我们的死亡也将得到祝福。”
灿金色的发丝缠绕在冷玉质感的手指之上，纯粹无暇。
“而所有的骚乱都将在时间的洪流之中慢慢平复。”
君度勾起视若珍宝的发丝，放在唇边肆意啄吻。
“而你热爱的国家也会因此成为你所期望的净土。”
“毕竟这是英雄所在的国家。”
“嗤。”降谷零忽然低笑出声，而这抹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君度，这样低劣的谎言你是打算哄骗三岁小孩？”
笑声渐停，降谷零直起身，漠然抽回自己的发丝，看向窗外。
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分钟左右。
还有时间。
降谷零居高临下俯视着君度，枪口抵住君度大腿，他扬起干净的笑颜。
“砰”
开枪的瞬间降谷零没有任何犹豫，但感受到手指间温热的猩红液体，他却因此变得烦躁。
或许也因那双凝望着他的黑瞳仍带着令世间所有人动容的深情。
降谷零的笑容染上几分自嘲，“我讨厌你。”
也讨厌他自己。
看着君度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降谷零收回手枪，在君度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低下头。
柔韧的唇瓣轻柔地触碰着伤口，这一刹那的温柔让君度无法自已。
他恍然变回最开始遇见那个脆弱婴儿的自己。
他不知所措。
直到嘴唇感受到温热，直到刺鼻的血腥味充斥鼻腔，直到他品尝到带着清甜的苦涩铁锈味。
君度才回过神。
他没有任何柔情暖意，狠狠咬破降谷零的嘴唇，舔舐着冒出的血珠。
血色在他们口中交融。
倒计时只余十五分钟。
降谷零抬起头，低喘着，望进那双无论何时何地只存在着他的身影的黑瞳。
然而他不清楚这一刻，在君度眼中那双紫灰色的眼眸也只存在着他的身影。
把控一切，破坏一切的异世界旅人内心倏地平静下来。
此时他是如此幸福。
他听到他的爱人对他下达命令。
“君度，让世界选择你的生死。”
“而在那之前不准离开这里。”
君度叹息，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抬手遮住眼中所有澎湃的情绪。
“是。”
“我亲爱的爱人先生。”
诸伏景光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人推搡。
即便是长野县这样幽静的地方，商业区的骚乱规模也比想象中大上许多。
只是一些亢奋不成熟的年轻人，说是维持秩序，诸伏景光也不可能真的对他们下狠手。
好在杀鸡儆猴，在所有人面前处理掉几个不安好心的黑道势力，他们姑且也安静了一些。
抽回自己被踩住的脚，诸伏景光下意识抬头看向高楼之上的屏幕。
他愕然睁大眼睛，屏幕中央倒计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诡异的视频。
有点像半夜会在电影院独立播放的三流电影。
但完全看不清其中主人公的模样。
只是一团诡谲瘆人的黑雾。
但诸伏景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团黑雾就是君度。
毕竟视频中都直白地表明黑雾就是当年警校事件的罪魁祸首。
诸伏景光心头疯狂跳动，不好的预感在这一瞬间淹没内心所有情绪。
他掏出手机，却始终联系不上降谷零。
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诸伏景光仰头继续观看那段视频。
毫无保留地展现着有关“君度”这个组织成员所做的所有恶事。
而这其中出场的“波本”在强烈的对比下恍若天使。
也是被“君度”玩弄于手心的可怜人。
而这位可怜人的真实身份却没有彻底透露出来。
视频不算长，起码没有长到让所有人失去观看的耐心。
而在最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属于波本的那团黑雾举枪抵在君度心口。
耳边不断传来饱含着不同情绪的议论声中，诸伏景光似有所感。
他低下头，手机屏幕之上跳出的投票界面证明了他的不安。
【君度】or【波本】
顽劣的“恶犬”怎么可能真正允许自己的命运除主人之外的人掌握。
他逼迫着主人做出选择。
逼迫着他跨越内心的堡垒。
诱惑终究只是恶魔卑劣的谎言。
“零，接下来该你做出选择。”
“波本”已经被世人原谅。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改变的交易
打算打开房门的手顿住。
属于“吾一”的电子音仿佛电影旁白般述说着他们曾经的故事。
只是并不完善，只是将他描绘得过于美好。
降谷零握住门把的手最后还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他转过身靠在门旁，远眺着窗外。
这个距离下原本就不甚明晰的广告屏幕更加模糊。
但那都是他和君度曾经历过的事实。
即便再模糊，他也能清晰地知道那是何时何地发生的事情。
毕竟这些片段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他的视角记录。
降谷零恍然，原来他的记忆力好到令人惊叹。
原来他不曾忘记这一切。
他抬手，佩戴许久，耳钉的手感温润带着暖意。
抚摸着耳钉，降谷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那场无趣的三流电影。
而与他几米相隔，君度端坐在沙发中央，放任腿上的伤口，凝望着属于他的佳作。
直到屏幕之上跳跃出那可笑至极的选择。
【君度】or【波本】
降谷零手指弯曲，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双手握紧，似是在抗拒着什么。
这次的倒计时很快，仅有一分钟。
被他塞进内袋，属于君度的手机震动，降谷零胸口的起伏逐渐明显。
他抽出手机，就像是强迫他尽快做出决定般，那两个字体鲜红的选项就在他眼前不断跳动。
降谷零无视两个选项，就这么倚在门口，等待结果。
他已经明白君度的意思。
短短一分钟，投票很快结束。
不出意外，“君度”是世人选择惩戒的对象。
“零，接下来该你做出选择。”
时间空间都仿佛停止，屏幕之上画面没有改变。
只有血红的“君度”两字展露在屏幕上。
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君度”的惩戒结果。
降谷零抬眸，分明君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却觉得那张脸上盛满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他是否会违背世界的意愿，让他活下去。
降谷零觉得好笑，君度到底有什么底气觉得他不会下手。
但同时他却又感到嫌恶。
对自己的嫌恶。
因为君度的诱惑他已经有所动摇，杀死君度的决心早已支离破碎。
此时此刻恍若全世界都在等待他做出决定。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高级公寓的房门质量不错，隔音效果十分优越。
能听到这样的声响说明外面的动静不小。
也说明警方猜到房内的情形，准备略过他处置君度。
这可不行，君度是他的猎物。
诡异的独占欲又一次涌动。
降谷零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考虑。
但真的需要考虑吗？
目光扫过君度已经被血色浸染的衣角，降谷零倏地笑了下。
“君度，或许我应该废掉你的双腿，永远囚禁着你，强迫你为国家为这个世界贡献你的能力才是正解。”
君度就这么看着他，温柔地凝视着他，饱含爱意，仿佛降谷零所说的一切都是神明降下的启示。
信徒不可能拒绝。
但他真的是信徒吗？
不，那只是恶魔。
伪装乖巧的恶魔。
“但很可惜即便那样，我想你也不会真的乖乖听话，”降谷零耸肩，就像是放下什么，整个人轻松起来。
君度不置可否。
他并非不听话，只是尚未得到他想要的事物，他无法乖乖听话。
而他至始至终想要的事物只有一个。
“所以做个交易吧。”
兜兜转转他们又一次回到最初的起点。
但这一次降谷零内心却没有恨意。
与其说没有恨意，不如说那种情感早已和爱意交融。
变成另一种令人胆寒的情感。
降谷零只知道君度是独属于他的所有物。
是应由他束缚，由他管教的犯人。
无论生死都应掌握在他手中。
只因君度是因“他”而出现的“恶魔”。
这是他的业债，无法逃离，无法摆脱。
那么就只能物尽其用。
不惜一切代价。
降谷零毫不避讳，“君度，我需要你的大脑。”
君度颔首，他知道他的目的或许已经快要达成。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坐着。
不顾腿上的痛楚，君度起身，竭力稳住身形，稳步向降谷零走去。
蜿蜒的血迹自他身后成型。
降谷零抿唇，就这么冷眼看着君度单膝弯曲半跪在他眼前，即便腿部有伤依然是标准的骑士礼。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当初定下交易时的场景。
然而不同的是过去他动作间更多的是虔诚，而此时他满眼都是满足和爱意。
冷冰冰的交易瞬间变为爱人间的情趣。
“那么零，你将为此付出什么？”
血腥味陡然增大。
降谷零狠狠闭上眼睛，再睁眼他眼中只余坚定。
他倾下身，半拥住君度，姿态不再高高在上接受骑士的忠诚。
仿佛高傲的贵族抛去身份的鸿沟，放弃所有。
只为拥住自己的“爱人”。
“我会陪你为这个世界赎罪。”
降谷零顿了下，手指摩挲着粗糙的项圈，此刻他眼底的疯意无人窥见。
即便是他自己。
“会成为束缚你的那对镣铐。”
啊，他的梦想成真。
君度抬眸，看向微微晃动的房门，他伸出手回抱住他的爱人。
“如你所愿，零。”
已经等待许久，见手机画面不再跳转，跟踪降谷零的警官不准备再浪费时间，确认完毕房门的坚固程度。
他们对视一眼，掏枪对准密码锁，打算强硬闯入。
而就在这时，没有变化的手机画面忽然跳转。
两人微怔。
不再是两团黑雾。
他们清晰地看到君度倒在血泊之中。
而在君度身边站着他们无比熟悉的人。
他们的上司，降谷零。
“咔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利用价值
外界的闹剧工藤优作并不知情，他此时正仔细打量着整间实验室。
特意拍下几张照片打算之后询问阿笠博士这些器械的有关信息。
工藤优作走到能观测到工藤新一的角落拨通工藤有希子的电话。
但直到按下接听键，他才发现他的手机无法接收到信号。
这样的地下室没有信号似乎并不奇怪。
但面对琳琅满目跨时代的机械，工藤优作皱眉。
君度刻意屏蔽他接收外界信息的唯一通道？
这是猜测且没有证据的猜测。
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重要不想让他喊来警察，又或许是别的原因。
工藤优作并未深究，他收起手机，坐到工藤新一床边。
现在最重要的不过是等待工藤新一醒来。
也正因此，在睡意裹挟着全身之际，听到远远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工藤优作叹气，起身走出观察室，看向通往地下室的唯一道路。
举枪单手推开大门，零组成员并未惊奇，目光堪堪扫过工藤优作，端详整间实验室。
没有发现危险，其中一名成员收枪走到工藤优作身旁，向他展示自己的警官证。
他转眸，透过全透明玻璃隔墙观察病床上工藤新一的状况。
他尽量温和地询问工藤优作，“抱歉工藤先生，能详细和我们阐述下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工藤优作颔首，笑道，“君度想让你们从我口中听到什么？”
联系安室透的身份，真相不难猜测。
他推了下眼镜，“如果是为了得到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那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
“君度不能死，他的大脑储存着无数利于世界发展的&39;宝物&39;。”
看着工藤新一缓缓睁开眼睛，工藤优作再次斩钉截铁道。
“他是绝不能放手的人才。”
这样的评论不仅仅只有在场零组成员听到。
听着智脑的实时转播，降谷零起身，合上一旁的医药箱。
“工藤优作是你早就设下的&39;证明&39;？”
无视身后举枪对准他的警官，君度抚上包扎完美的绷带，扭头看向窗外广告屏。
无论公安也好，还是已经成为傀儡的乌丸莲耶也好。
他们默契地上演着一出无趣的剧本。
群龙失首。
资金链被截断，失去军火支持，甚至所有政经界与组织有关的大人物名单就这么呈现在全世界人的面前。
处理剩下的组织成员不难，交给各国的官方势力头疼就好。
仅是一场有些幼稚的闹剧，仿佛坚不可摧的组织便毁于一旦。
君度勾起唇角，他没有回答降谷零的问题，“其他国家会得知aptx4869的消息。”
“而他们将得知这种神奇的药物现今只存在于乌丸莲耶手中。”
存活百年，仍像六十岁老人的乌丸莲耶将会是奇迹已经成功的最好证明。
“乌丸莲耶手上并没有剩下的药物。”
捧着医药箱，降谷零瞟了眼君度身后两人，他顿了下，“乌丸莲耶的长寿和aptx4869无关，他是本应早已死去的存在。”
这也是降谷零存疑的点，为什么乌丸莲耶会存活至今。
即便就当君度是在最初刚进入组织就杀害乌丸莲耶，那位老人也能称得上“不死者”。
所以早在之前能使人长生不老的药物就已经出现？
早在宫野夫妇进入组织之前。
他紧盯着君度，试图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看出降谷零的困惑，可君度却没办法为他解答。
实际上关于乌丸莲耶这个人他并未掌握他背后全部的秘密。
他的长寿或许是因其特殊的血液又或许是因乌丸家族已经被掩埋的秘密。
又或许是其他什么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奇迹”。
不过无论哪种，他都不关心。
他只是摇头提醒道，“他们不可能相信你们的说辞，即便他们相信，估计各国也会为了乌丸莲耶的尸体强压日本。”
“毕竟他是他们已知的唯一&39;实验体&39;。”
“那么你能制造出那种药物吗？”
君度扭头，说出这句话的是刚刚走进门的中年男人。
他并未询问来人的身份，就这么端坐在沙发上微微欠身，“抱歉，因为受伤，请允许我坐着向你问候。”
随即他才回复理事官的问题，“很遗憾，我唯一不擅长的便是药物研发。”
“不过我想研究所遗留的资料已经足够。”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从其他国家手里守住那些资料。”
降谷零没有看君度，端正地站在理事官面前。
他知道君度是在撒谎。
研究所现存的资料早已在宫野志保离开日本前被篡改。
虽然只是细微的几个化学成分和比例。
不过降谷零觉得或许如今除去君度不会再有人能复刻出aptx4869这样的奇迹。
可他却对此保持沉默。
只因他从不认为存在长生不老，返老还童这种药物是件好事。
那只会是让世界更加混乱的“潘多拉魔盒”。
君度并不在意理事官怎么想，但见降谷零抱着药箱的手微微用力。
他打断理事官的沉思，提议道，“不必苦恼，或许将那些资料全世界共享是个不错的方法。”
“不过如果你们想为了这些资料引发国际之际剧烈摩擦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们保护那些无聊的文件。”
理事官想说些什么，但君度却好整以暇地伸出手勾住降谷零的手指。
他温声威胁理事官，“我知道你没有权利决定这件事，但如果不想我死亡，那么就请按照我的提议执行。”
“现在你们应该已经知晓君度这个人的利用价值。”
理事官皱眉，“为什么？”
他不理解几乎可以说是搅乱整个世界的君度为什么现在却在努力抑制混乱。
君度笑了下，冷硬磁性的声线下一秒却变得温柔饱含柔情。
“只不过是为了我爱人所热爱的国家，为了他向往的安宁。”
他可不想让国家这个惹人厌恶的存在占据太多降谷零的内心。
无法剥离，那么他只能这般和他爱人所关切的国家产生不可分割的联系。
何况在落幕前还有最后的压抽戏需要演出。
降谷零心头一跳，无法克制地想与君度对视。
粘稠丑恶的情感之间并非只有不堪的欲望。
他很想询问君度，这算是在讨好他？
但在理事官面前，他无法问出口。
何况他知道这不是什么讨好。
这只是君度内心的爱意。
降谷零握住君度的手指，但他不承认他因这句甜言蜜语而心悸。
只是没有像过去那样无视罢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君度的计划
面对爆破闯入组织的武装警员，田纳西第一反应思索起自己有没有什么能特殊技能能被警方征用。
死刑不可怕，但他担心他的酒。
想到自己拥有算是不错的黑客技能，作为基地此时在场的最高负责人，田纳西毫不犹豫双手抱头蹲到一边角落。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
无伤拷上手铐，田纳西面无表情绕开地上浑身枪伤的几名行动组莽夫。
还真是有够愚蠢。
几乎通宵，他打了个哈欠。
无精打采地走出基地，听到不远处一名警官正在向什么人汇报情况。
田纳西打起了点精神。
“基地内部所有现存成员均已逮捕。”
田纳西差点没翻白眼，基本都杀得差不多，基地内部也没几个活着的成员。
通讯中的警官瞟了眼田纳西，随即放低声音。
信号中途完全中断，根本不知外界到底发生什么，田纳西挑眉。
看情况是认出他的身份。
所以组织内部那名卧底究竟是谁？
不过对现状来说，这好像并不重要。
那些卧底就交给君度和那位大人头疼就好。
这么想着田纳西忽然察觉到不妙。
如果那位大人知道基地被警方袭击，他很可能会命令君度在警车运输途中杀了他这位高层人士。
波本大概率也会一起执行这次任务。
总感觉自己的小命不保。
完全不觉得这群警官能从君度和波本手中保护自己。
田纳西因自己的胡思乱想打了个寒颤。
他停下脚步，身后压制他的警官狐疑，手下用力，死死按住他的手臂。
“走！”
田纳西没理会那人凶巴巴的口气，扬声向正通讯中的警官喊道。
“我能提供那位大人和君度的有关情报。”
作为普通人，二五仔不可耻。
田纳西想着只要在君度无防备的情况下，警方应该能重伤君度。
最好直接解决。
正和理事官联络，闻言现场指挥员顿住，意味不明地看向田纳西，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向田纳西身后的警察颔首示意。
他们很清楚田纳西这个人的能力。
有点利用价值，但在君度面前并不多。
无需太过关注。
被强押进警车，田纳西撇嘴，起了些许不乖巧的小心思。
手指微转，抽出藏匿在袖管中的钢丝，田纳西坐在两名警官之间悄无声息撬动手铐。
为让开锁动静不引起注意，田纳西愈发小心翼翼。
也因此分明早已远离组织基地，他仍没能完全解开手铐。
直至车辆进入繁华闹市，他才彻底解开束缚。
出乎田纳西预料，都已经凌晨，可街道堵塞，路人喧闹嘈杂。
路旁灯火通明，看上去恍若白日。
因为是警车，田纳西他们受到不少人的关注，甚至还有人拍打车窗似乎是在宣泄兴奋。
田纳西无法理解，他只知道他们这辆车现在根本无法前进。
这或许会是君度下手的最好时机。
而他在这样层层包围中难以逃脱。
田纳西叹气，只能尽量缩起身体，躲在两名警官之间。
只可惜最后他还是被扯出警车，推搡着挤进人群。
这和游街有什么区别？
再次被塑料水瓶砸头，田纳西侧头颇为无奈。
只不过几个小时，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田纳西……罪人……”
精准捕捉到自己的代号，田纳西猛地抬头看向发声处，却意外发现许多人的目光向上。
他眯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错愕地睁大眼睛。
君度死了？
看着屏幕中央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以及一脸冷漠的波本。
田纳西恍惚，原来波本就是那个卧底。
那么不用猜他也知道，君度肯定已经成为自愿奉献一切的背叛者。
好像也不值得惊讶。
田纳西安心的同时心道，君度的死或许都是自愿。
不愧是个疯子。
感慨着，田纳西固执地仰着头，即便全身被各种东西砸得生疼，即便被警官强推着向前走，他也没有错开视线。
他在见证组织的灭亡。
见证乌丸莲耶的死亡。
见证警方在质疑声中再次成为众人心目中的英雄。
他冷笑一声。
英雄？
不过是被君度操控的傀儡。
明明关于君度背后的秘密一概不知，也不算太了解君度。
可田纳西却直觉这场哗众取宠的闹剧是由君度一手缔造。
但为了什么？
或许只是为了让波本成为被人铭记的英雄。
果不其然，闹剧之后，波本出现，就站在那群杀害乌丸莲耶的警官之间。
表情肃穆，身材修长，让人赏心悦目。
何况他是“英雄”之间唯一有名有姓，全世知名的人物。
也是拥有“悲美”爱情的“主人公”。
精彩刺激而又有趣的故事线会让无数人记住波本这位特殊的角色。
田纳西感叹，只是与此同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诋毁波本。
毕竟那家伙可不算是什么“完美”卧底。
不说别的，光拍卖会的事件就足够遭人诟病。
那是他受人喜爱的诱因之一，也会是他“有罪”的证据之一。
可能是耳边的辱骂声太过讨厌。
在警方的保护兼控制下缓慢移动的同时田纳西不断发散思维，强制性忽视那些让人烦躁的声音。
直到一道刺耳的枪鸣声响起。
田纳西微怔，他凝起涣散的视线看向高楼之上的屏幕。
不知为何，扰乱世界的“灭世会”分明已经不复存在，可奇妙的现场直播仍没有结束。
就好像一场糟糕的电影之后却会播放有趣的彩蛋吸引观众瞩目。
此刻无数人眼前的画面转变，视角有些奇怪，像是高级公寓楼门口的监控，画面一半被遮挡。
可飞舞在夜色下无比璀璨的灿金色发丝却没有人能够忽视。
金发男人在一众警官的簇拥下走出公寓楼大门。
枪响的瞬间，他猝然扑向一旁的警官。
于是他们只看到血色喷溅，只看到隐入黑暗失去光彩的发丝。
所有的画面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刚那场只有结局引人注目的三流电影只是无数人的一场梦境。
田纳西恍然。
只要波本死亡。
即便对他再有微词，聪明人也不会正大光明表述出口。
明面上，他会受到所有人的尊敬。
或许“人人”称颂的“英雄”即将出现。
这也是君度的计划？
或许是的。
田纳西能断定，那个疯子不可能孤身一人前往黄泉。
他只会渴求波本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