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婉不知道海贵人眼乾隆说了什么,太后召见之后的第三日,乾隆突然翻了陈静婉的牌子。

  当然,到九州清晏后章总见到陈静婉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最近有没有按时进补用膳。

  陈静婉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只说陛下让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她都有用,绝口不提汤药有没有喝。

  不过屹隆要跟陈静婉商量事,也并没有再多问几句,于是惯例的问安就被陈静婉这么敷衍过去。

  乾隆自然听说了前日太后的话,海贵人也早已向他禀明,他心中差不多有了决断,但还是想听听婉妃的看法。

  陈静婉自然是不愿意海贵人当这个后言仇敌的,她靠着软杭如是道:“臣麦闲时也喜欢看一些经

  书。佛日:修福不修慧,是愚;修慧不修福,是狂。人的福报皆是定数,一旦享尽,就有灾祸。’讲经说法的大师也常说‘福因福报”。海贵人肚子里的小呵哥还没出生,也并未攒下福因,若是早早就让各官姐妹通过抄经佑保,臣妾觉得恐怕会影响了小阿哥的福报命数。”

  “一福压百恶,人的福报不够时,即使健康也会变生病;即使富有也会变盆穷;即使吉祥也会变

  灾祸①)。若是因此事冲撞了,那就不合适了。“

  乾隆神色复杂地拍了拍陈静婉的肩膀,语气却很温柔:“朕不过随口一问,你还引经据典起来了,”

  “臣妾这不是想让海贵人姐姐的够平平安安的嘛!臣妾自请给海贵人姐姐抄经析福,陛下准许臣妾可好?”陈静婉听闻乾隆的语气,就知道他大概率会出手管理此事了。但太后的面子驳不得,抄经一事肯定得有人继续,皇后娘娘本就忙碌,陈静城觉得屹隆也不可能让她为一个小小的贵人抄经,那么高位赐福于低位的话,她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乾隆“嗯”了一声:“朕会去眼皇额娘商量的,”

  事已至此,陈静婉十分满意。

  她主动绣到乾隆身后去,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他揉捏按摩了一阵功夫:“臣妾谢过陛下了,”

  “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倒是很会股勒。”屹隆冷笑,视线却落在了陈静婉手腕上统着的佛珠上。

  “这佛珠还是陛下亲自给臣安戴上的,”陈静婉顺着屹隆的目光,手劲儿都放轻了,“有了这佛

  珠,臣妾夜里几乎是日日安眠好梦。”

  “你倒是会说,也没见你之前睡得不香。”乾隆说着说着,似乎想歪了,“不过你能一直戴着,

  联很高兴。“

  灯火幢幢,烛光轻曳,气氛和话语都恰到好处。

  陈静婉的手腕蓦得被皇上抓住,不消片刻,她就彻底深陷章总怀中。

  海贵人的事情了了,陈静婉也免除了一桩心事。

  乾隆的办事效率当然高,在回官前拍板了只需要陈静婉陪海贵人去宝华殿限福,反正海贵人居永

  和言,陈静的作为主位娘娘总要多操心些,

  万寿节前夕,众人从圆明园搬回了紫禁城。

  海贵人在永和言安心养胎,陈静婉时常和她一起在言内散步,如今永和言就她们二人,无人打扰的时候倒也清净。

  陈静她每十天去宝华殿一次,剩余的时间就是跟海贵人一起给小孩子做点衣服绣品,以及时不时推进一下皇后妮娘布置给她的任务。

  等到第一场初雪降临紫禁城,海贵人的肚子也越发大了。

  富察皇后派了三个接生娘来,海贵人的身子越发沉重,走路也就需要言女和她她在一旁搀扶,

  “都怪我平时让你吃太多。“陈静看着海贵人的肚子,总觉得要比暌常在同时期的大一些。

  陈静婉知晓,这怀孕生子肚子却不是越大越好,太大了婴儿出不来,反而会增加难产的风险。

  “是衣服太厚实。“海贵人伸手,给陈静婉比划了一下料子,“我其实不冷,莫如非觉得会冻着,才穿了这么多。“

  海贵人现在坐下说话时,大多数时候都会捂着肚子。陈静婉觉得她走路不方便,现在基本上都是到海贵人的偏殿做客。富察皇后知晓海贵人还有两个月便要临盆,也早早就免了她的请安问安,顺便一道免了陈静婉的,只让她好好照顾海贵人。

  于是永和官的这二位就彻底消失在了大众视那中,除了纯妃和娴妃偶有拜访,陈静婉大门不迈一步,实在是享乐自在。

  “你身体确实健康,寻常妇人怀孕多多少少都会有孕反,你倒好,到现在还一点事都没有。”陈

  静婉笑,“也多亏了你身子好,不然要多受多少罪。”

  “是啊是啊,小主儿的身子确实比寻常孕妇康健的多。奴婢曾经接生过不少,寻常孕妇到小主儿这月份,走路都会嘴息,更何况是经常在庭院中运动呢!小主儿每日用的膳食量奴婢看着刚刚好,

  将来生下来一定是个健康的小阿哥!”一旁伺候的照顾嬷嬷顺着话头说。

  海贵人抚着小腹,似乎在感受着她正在孕育的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家伙。

  陈静婉有时候也会摸一膜。毕竟看着小孩子一天天长大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哎呦。”海贵人捂着肚子,“他好像又踢我了,”

  陈静婉:“他呀一天总要踢你个两三次的,看样子是个活泼的。“

  海贵人低头,羞涩一笑:“什么样都好,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兴许是因为后言爱搞事的那几个妃缤都已经被处理了,再加上海贵人与人来往实在是少,她这一胎到临产,都过得十分平静。

  乾隆六月的元宵一过,纯妃就得开始主持官女的选秀了。等这一批宜女小选结束,入职培训完,正式的秀女大选也就要开始了。官里的高位妃嫔都有的忙。

  因着连续两场的选秀确实重要,富察皇后就跟乾隆提议,等到秀女选出入宫后再搬去圆明园居住。乾隆允了,所以海贵人也不用动,直接在紫禁城生产就好。

  陈静婉用了小半年的时间算账清点人数,好在现在的屹隆不奢座,宫中服侍的言女总共也就不到二百人,今年要放出官去的满打满算也就才二十二个。除却由皇帝做主已经指婿给侍卫的两人,其余的按照在官中工作的年限发了固定的赏银,只等新一批的小宜女入了官,就能把她们放出去了。

  这边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正月之后陈静婉最重要的事情就陪伴海贵人生育了。

  从正月开始,海贵人的胎动就更厉害,接生娘嬷早已住进了永和官,除此之外还有做事利落的小官女十人,以及随时随地在太医院待命的接生太医三人。

  临近产期,海贵人心里总是惦记着事,时常会睡不好。陈静婉命了照顾的她娘时常给她揉腿按摩,饭后扶着她在屋内稍微运动运动,以免将来生产不顺。

  等时间彻底迈入二月,海贵人紧张,陈静婉就更紧张了。

  没记错的话,大概率就要在这几天了。

  不过海贵人虽说有时候睡不太好,但饮食上却没有太大改变,

  初六那日,陈静婉照常来陪海贵人用了晚膳。中午的日头正好,紫禁城的雪早已停落,陈静编还特意给海贵人叫了热鱼汤锅子暖身,给她拌了鸡蛋红枣美补血和蛋白质。

  海贵人刚吃了没两勺,顿时觉得腹痛的厉害。她拿着勺子的手都不稳,在将勺子放下之后,才轻

  声对着陈静婉喊了声“疼”,

  陈静婉立刻就派人去叫接生娘娘和太医,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剑悬在头上,时刻都会掉下来的感

  觉。

  其实海贵人阵痛不止这一次,最开始陈静编还慌乱的不行,一会儿忘了让小言女烧热水,一会儿忘了让娘娘拿毛巾,好在接生娘娘们各个都熟练,才没让陈静婉在头几次的阵痛中乱了心神。

  这五阿哥倒是好,故意折磨她额娘折磨她,骗了大伙儿一次又一次,就是死活不出来。

  不过有了这一次又一次的演练,陈静嫁已经很熟练了。她当即指挥娘短言女将海贵人扶去床榻,然后小言女们其中三人立刻用铜盆打了热水,画船去请了乾隆、松花去请了太医,接生接嬷也换好衣服回到殿内蓄势待发,把雾要使用的汤药罐、剪刀、纱布都准备好,就只等海贵人这一次能不能真的顺利生产了。

  这次海贵人疼痛的时间比以往都长,陈静婉坐在床边用巾帕不断为海贵人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明明是宴冬二月,但海贵人却因为疼痛而盗汗烦多。她一只手抓着棉被,另一只手握着陈静婉

  的,声音额抖地厉害:“我,我好像快生了.…”

  “太医已经到了,给你正熬煮着参汤,一会儿喝了好发力,娘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要紧的,我会一直陪着你,”陈静婉低声道。

  海贵人极少有疼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她的眼泪扑赖歉地落,把两侧的枕巾都沾湿了,话语已经不

  成调:“好…我,我一定…”

  “放心,放心,不会有意外的。”陈静婉看到海贵人五官都快皱成一团的样子,心疼得也快掉眼泪。

  她抬手用巾帕檩了擦眼角的泪水,还在不断安抚着海贵人,让她续足力气,以待生产。

  “生儿,胜下和呈后妮娘都来了。”

  陈静婉听闻,抬手将海贵人凌乱的发挽到耳后:“你等我,我去请个安就回。”

  陈静婉从卧殿出来,富察皇后正在海贵人偏殿的暖阁内。古人言产房污秽,所以乾隆休在了陈静编的主殿中。

  陈静婉向富察呈后请了安,富察皇后问询了海贵人的情况后,感觉她这次发动大抵是真的要生

  了。

  高察呈后也是生产过三次的妇人,她对陈静编说了好些叮嘱的话语,便让陈静妮去陪看海贵人,她留在偏殿同闻声而来的纯妃一同等待。

  陈静婉回到海贵人身边,让娘娘不间断地给海贵人噢着水。等到参汤熬煮好,又让莫如和娘将她扶起来喂完了整硫,并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海贵人之前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透彻,陈静婉怕她穿着不舒服,便隔一段时间便给她更换一

  次。

  在这期间,她娘们还给海贵人喂了一些好消化的面食和浓汤,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气氛也更加焦灼。

  海贵人终于有了生产的迹象。

  太医就路在不远处的屏风外,全靠接生媳烤描述的用药。接生婉烤一边按压着海贵人的穴位,一边告诉她应该怎么样做才会更减少疼痛一些。

  …

  不知过了多久,当孩子的璃哭声传遍整个宫殿,陈静烷这才意识到海贵人生产成功了。

  “恭喜小主儿,恭喜小主儿,是个健康的小阿哥!”娘娘恭喜完海贵人,就有小宫女向外面的富察皇后和屹隆报告这一消息。

  乾隆六年,章总才得到第五个儿子。在这后官中母凭子贵,永和官众人白然欣喜异常。

  但陈静婉最关心的还是海贵人。

  她下意识去看她,海贵人似乎已经精疲力尽,她极度虚弱地销在床上,双手章拉在身体两侧,而无血色地闭着眼睛。

  陈静婉害怕地减了她一声:“姐姐,姐姐快醒醒,你真的生了个小阿哥!

  海贵人这才回过神来:“我….我.

  “姐姐先别说话,我让娘娘把孩子抱给你看看,”陈静婉这才赶忙去招呼给小阿哥清洁包被的娘

  媳。

  城娘欣喜地将阿哥抱去给海贵人:“小主儿面若桃花,这小阿哥一看就是个俊俏公子样,陛下和太后看了一定喜欢!“

  正说着呢,乾隆骤然听闻生产的消息,也踱步来了偏殿。

  海贵人深深望了孩子一眼,她嬷得到准许后,就随即抱出去给乾隆和富察呈后看了,

  陈静婉还在亲力亲为地用沾湿的干净手帕给海贵人净手。不仅如此,她还端起新熬煮好的止血的汤药,一勺一勺喂海贵人喝下,生怕海贵人之后会出现血崩的情状。

  “妹妹不去见些下么?”海贵人喝了点汤药,终于又有了些力气,“这些事让莫如来做就好,姐姐已经陪了我这么久,想必也累了...”

  其实不说是,陈静婉倒也没有觉得很累,只不过海贵人生产让陈静婉确实觉得时间飞浙,她都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陈静婉问着一旁的春水。

  “已经是初七日的丑时了。”春水答,“小阿哥是子时三刻出生的,奴婢偷偷算了,是大吉的好时间!*

  从昨儿下午两点多发动,到今天夜里两点多生产,海贵人这是疼了快十二个小时才生下来啊!

  陈静婉不由得佩服一个母亲的毅力。

  不过还好还好,海贵人的身子骨一向康健,生产之后也除了劳累和虚弱确实没有半分不适,陈静婉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最重要的事情结束,陈静婉骤然卸去身上那无形的重压,终于也觉得苦坐了大半天的身子累的发疼。

  但是她面上不显,仍是一副微笑安抚的表情面对着的海贵人,不让她再添半分愧疚。

  “主儿,海主儿,陛下给小阿哥赐名了!”陈静婉在内间正跟海贵人相对无言时,松花立刻喜滋滋地前来汇报,“陛下还赏了永和宫上下所有人一人三十两银子,太后也派嬷嬷给小阿哥送了长命锁!"

  陈静婉笑:“你咋咋呼呼地干什么,当心让主子们看了笑话,说本宫连个下人都管不好。”

  松花这才拍拍嘴:“奴婢错了嘛,奴婢这是太高兴了,海主儿生产顺利,还是个小阿哥,多大的

  喜事啊!”

  清代人对子嗣的看重陈静婉可以理解,毕竟乾隆子嗣稀少,这个孩子又刚好是个阿哥,将来必定能袭承爵位的。松花作为永和宫的下人,自然很跟着沾光。

  陈静婉比较想知道小阿哥姓名:“我去看看孩子和乳娘,你先好好歇着。”

  乳娘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小阿哥都会由两个乳娘照顾,陈静婉再出去看看,也是有些担心小阿哥会不会吃不好。

  海贵人点了点头,命莫如过来给她换一身新的衣服。

  莫如和其余伺候的小宫女一并把海贵人床榻上弄脏的被褥床单也换了。海贵人不易着凉,头上戴着抹额,很快就被伺候着换了身干净的里衣。

  陈静婉转到外厅,就见小阿哥被乳娘抱着,哭过之后睡得安静。

  乾隆和富察皇后与纯妃正说着什么,见陈静婉走来,立刻招手让她过去。“朕给他起名为‘永琪”,爱妃觉得如何?”

  “琪是美玉,陛下取名自然是极好的。”陈静婉如是说,这名字当然好听了!

  乾隆很是满意,“小阿哥年幼,务必让乳娘悉心照料。”

  陈静婉和富察皇后称是。

  “正好你们都在这。”乾隆拉着陈静婉的手,拍了一下,“之前爱妃说想让海贵人自己抚养永琪,朕准了。”

  “李玉,传朕旨意,晋永和宫海贵人为愉嫔。”乾隆看着陈静婉,想了想,“你与愉嫔关系好,朕也不想让她离你太远。”

  陈静婉笑:“陛下决定就好,臣妾先在这里替愉嫔姐姐谢过陛下。”

  “愉嫔就居延禧宫吧。”乾隆道,“让内务府把小阿哥和愉嫔的一应物件都准备好,不许怠慢了。愉嫔月子期间不宜随意挪动,就先还在永和宫里,等下个月再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