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婉送走了屹隆,倒头就睡。

  她太困了!

  打牌消耗的体力太多,她刚迷迷糊糊地躺下,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好在小厨房一直温有糕点,陈静婉让春水取了些用了,又重新洗漱,才回到了床上。

  她闭上眼睛,一瞬入眠。

  一直到早膳时间结束,陈静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春水知道昨夜主子累着了,况且就这么一点的休息时间,哪睡得好觉。

  可是之后还要去向富察皇后请安,春水不得不叫醒了主子。

  陈静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听春水问道:“主儿,快到请安的时间了。”

  “我好困啊春水。”陈静婉这么些时日过去,也早已习惯了清官的作息。

  对陈静婉来说,虽然是现代时间凌晨三点入了眠,但这个时间大臣们都在等着上朝了,在过不久就是早膳时间,可不就是熬了个通宵。

  到现在为止,陈静婉也不过休息了四个小时,短短两个时辰,怎么够睡的!

  “那奴婢去跟呈后娘娘告个假?”春水连忙问,“主儿,要不您还是歌着吧。“

  陈静婉想了想,也确实睁不开这眼睛,于是点了点头。

  春水离开后,陈静婉好像做了一场梦,完全不记得刚刚说了什么。

  头重新挨上枕头的那一瞬间,她就又进入了深眠。

  等陈静婉再睡饱醒来,已经快到了用晚膳的点儿。

  寝卧的琉璃窗被帘子遮盖着,陈静婉并看不清外面的天色。直到春水伺候她起床洗漱,她才瞧见外面已经西斜的日头,和逐渐闷热的室内。

  陈静婉于是问道:“皇后娘娘可有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说主儿侍寝辛苦了,原本就不必来请安的,让您好好歌着。”春水答,“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赏了主儿一对翡翠镯子做礼物,可见皇后娘娘很看重主儿呢!“

  陈静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要是富察皇后知道是她和屹隆打了一晚上牌,估计就无言可说了.

  不过有赏赐是好事,陈静婉试戴了一下,发现刚刚合适,

  富宗皇后赏得翡翠品质极好,衬得陈静婉手腕纤细异常。

  翡翠贴着内腕冰冰凉凉,还挺消热。

  春水见陈静婉拾手,不由得感慨:“主子真是飘什么都好看。“

  陈静婉笑了笑,“皇后娘娘赏赐了,明日自然要去谢恩,“

  就在这时候,宋福舟通传说,海贵人来了,

  “姐姐怎么来了?”陈静婉好奇,发现莫如手里还拎着食盒,想必是给她送吃食来了。

  大半天没有用膳,陈静婉这时候也确实饿得慌,她引看海贵人坐到餐桌跟前,笑意盈盈地看着

  她。

  松花一直在小厨房里忙里忙外,终于把陈静婉这理论上的第一餐呈了上来。

  “今早听闻你告了假,我有点不放心,便来想着来瞧瞧。“海贵人将手搭在陈静婉手上,“看到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陈静婉笑:“倒是让姐姐担心了。”

  “升了位份是好,份例多了好些牛乳,我就做了点酥酪和甜奶皮让你尝尝。”海贵人招手让莫如过来,“不过今日确实热了许多,所以我就用水凉了些,现在吃起来应该就不烫了。”

  “哇!”海贵人还没打开食盒,陈静婉就已经在期待了,

  陈静婉:“升了位份,例银也多了,姐姐可得多给自己置办点好东西。”

  “这些我都不太在意。”海贵人摇了摇头,“有或者无的,无非都是些身外之物,你若是有喜欢

  的我大可以送你。”

  陈静婉听闻,瞳孔不自觉放大。

  ——这就是和富婆成为好朋友的快乐吗?!

  她说她要送我漂亮饰品,我怎么可能不心动?!

  虽然陈静烷不会理所应当地受人恩惠,但还是深深被海贵人感动了。

  “呜呜呜姐姐真好。“陈静婉说。

  “好了,先吃点东西吧,我怕你饿。”海贵人将做好的点心推到陈静婉面前,“不过别吃多了,晚膳要紧。”

  陈静婉捏起一块,不太听话地点了点头。

  海贵人做的酥酪就是一种吃起来有些酒香的奶糕制品,甜奶皮则和现代的双皮奶类似。只不过海贵人放得糖不多,吃起来并不觉得腻,反而牛乳的奶香味更浓。

  或许是因为受了陈静婉糕点搭配的影响,海贵人在做这两份甜点时,还特意加了些山楂膏和葡萄干,吃起来分外开胃。

  陈静婉就着清茶用了些许,“对了姐姐,陛下已经同意回言后你跟我一起住永和宫了。“

  海贵人欣喜,转而笑道:“妹妹受累了。”

  陈静婉摆摆手:“等回宫之后咱们就可以一起搬迁,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哪个新妹妹也一并住进来呢!“

  陈静婉和海贵人一同用了膳,就送她回曲院风荷。

  曲院风荷池塘里的荷花已经开了一半,陈静婉也许久没去那边瞧,正好饭后同海贵人散个步。

  傍晚的荷叶映着斜阳,光晕并不如正那般明媚,但“早有靖蜓立上头”,陈静婉还真在几株开得正篮的荷花莲蓬上瞧见了低飞的蜻蜓。

  这景色确实美,可惜陈静婉没有相机,不然定要将它们记录下来。

  回到桃源深处,同样出门吃瓜的宋福舟回来跟陈静婉讲说,太后病了。

  具体得了什么病还不清楚,总之太后就是躺下起不来了。

  “那明日岂不是要去万方安和问安?”陈静婉寻思着,不知道用不用带东西过去看望她。

  “主儿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自会安排好的。”春水说,“以往太后生病,都是由妃嫔们轮流去侍疾的,若是太过吵闹,反而不利于太后的静养。更何况太后娘娘身体一直好得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陈静婉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太后。

  那可是清朝最长寿的太后钮钴禄氏,活得都堪比她的好大儿乾隆了。要是钮钴禄氏的身体底子不好,也不可能活这么长久,更何况她还跟着乾隆下了好几次江南呢!

  只不过太后这病来得确实突然。

  陈静婉在宫里这小半年,见过娴妃生病告假,见过海贵人生病修养,也见过许许多多春日风寒的宫女太监,唯独没见过太后病了。

  在陈静婉的印象里,太后的精神状态一直好得出奇,就像是在海槽放了鲶鱼的沙丁鱼,拥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因此陈静婉觉得惋惜,却又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第二天,皇后娘娘通传说,今日不必请安。皇后娘娘去给太后侍疾了。

  陈静婉难得悠闲,赏景吃茶,再做做手工。

  之前跟春水学着给海贵人编的毛线帽已经初步成型,只不过第一个瑕疵挺多,陈静婉就打算把这个收尾后重新再做一个送给海贵人,时间也刚好够到这一年的年底送出。

  她兢兢业业编织到下午,却见到富察皇后的大宫女茯苓来通传说,太后也同召她去侍疾。

  这是陈静婉没想到的。

  陈静婉望了宋福舟一眼,宋福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情况。

  按理说太后应该按位分的顺序叫人,但除了皇后娘娘和她之外,没有妃嫔得消息要去侍疾,这才让陈静婉感到疑惑。

  毕竟对陈静婉来说,给太后侍疾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自从上次太后有意想拉拢她,陈静婉就开始有意无意躲着太后。除非必要的请安,她绝对不会在太后面前多停留一分钟。

  她可不想成为太后乾隆母子俩权利争夺的棋子!

  陈静婉觉得,太后这么聪明,应该也能猜到她的想法,所以这么长时间也没再找过她。

  不和太后面对面还好,若是私下相处时她再问到这些事,她可真的招架不来。

  更何况,陈静婉到宫里这么久,也听说过一些折磨人的手段,其中有一项就是侍疾。

  若是讨太后喜欢的妃子还好,不仅能得太后欢心,还能得太后引荐让皇帝满意,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说不定能步步高升荣登主位。

  但陈静婉明显不是这一类妃嫔,她现在若是非要按照阵营划分,应当是忠心耿耿的“皇帝党”,在乾隆心里占有好大一席之位的人。若是她跑去事无巨细地听从太后的话,按照乾隆对叛徒的严苛,说不定她还可能小命不保。

  闭着眼睛陈静婉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因此对此次太后突然叫她侍疾,陈静婉是冷静大于主观的。

  那就看太后到底想干嘛吧,陈静婉想,反正她现在有乾隆这个大领导在头上罩着,太后应该也不会刁难她太厉害。

  ……

  到了万方安和,陈静婉刚走到殿门外,就闻到里面飘出的浓郁药香。

  她入了殿门,见富察皇后正给太后喂药。

  太后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差了些,头戴抹额披散着发,目光冷清。

  她养的猫静静地趴在床边上,似乎受不了这浓郁的药味,眼睛眯着,面色不善。

  陈静婉请了安,太后就直言:“皇后去歇息,让婉贵人来吧。“

  富察皇后愣了愣,不好磨了太后面子,最后还是把喂了一半的药放到陈静婉手里。

  陈静婉在太后床边坐下,太后没看她,转而对富察皇后继续道:“若璟半天没有和皇额娘一起,想必想念的紧。皇后先回去吧,这里有婉贵人,不打紧的。”

  这就是明摆着让富察皇后走。

  富察皇后似乎也很疑惑太后的态度,她请了安,就不得不离开。

  于是万方安和里只剩下陈静婉和太后两人。

  太后不说,陈静婉自然不打算主动去问,装听不明白她会得很。她搅了搅汤药,对太后道:“太后,药快凉了,还是先喝药吧。”

  钮钴禄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微张开嘴饮了一勺。“你昨个儿的病,今儿也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