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漠出来后,宁域和萧常暮又行了四个多月,终于离目的地近了。
这日,两人路过一处峡谷,沿着河边走时,忽然隐隐听到有婴孩的啼哭声。
先不说偶尔有厄灵为了吸引人,会发出类似婴孩哭的声音,就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婴孩?因此两人不准备理会,还加快速度骑马离去。
然而,婴孩的啼哭声越来越明显,接着就看到河面上漂来一个很大的木盆。
此处的河水还算平缓,但再往后五六里河水便十分湍急,木盆再大也必定会被水浪打翻。一直沿着河流逆行而来的宁域和萧常暮再清楚不过。
如果木盆中装的真的是婴孩,那置若罔闻和见死不救没区别。
但理性分析更可能是厄灵设下的陷阱,木盆不小,厄灵想藏匿于其中并不难,贸然飞到河中间去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事。
“师尊?”宁域迅速侧头看向旁边的萧常暮。
萧常暮微微颔首:“去看看。”
宁域即刻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御剑去到河中间,期间他手中一直聚有法术。
飞到木盆之上时,宁域显然惊了一下,然后他连忙用双手将木盆提起,飞回到岸上。
木盆里面真的装着一个婴孩,虽然婴孩皮肤上有许多可怖的红斑,但确实是个活生生的婴孩。
留在岸上的萧常暮时刻注意四周的情况,直到宁域回到他身边,他依然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师尊!”宁域边呼唤萧常暮,边将木盆放到地上。
萧常暮从马上下来,看到木盆中的婴孩后神情变得凝重。
“师尊,真的是个小孩。”宁域眉头紧皱地盯着萧常暮,“难道是有人遇害,迫不得已将孩子放入木盆,顺流而下,希望有人能救这孩子一命?”
眼前的木盆很新,大小也不像是家里常用的,倒像是特意按照婴孩身形做的,包裹婴孩的布料虽然旧,却很干净,显然不是危险慌乱时该有的样子,最重要的是缠在婴孩身上的红布条,看起来像是祈福用的。
这奇奇怪怪的种种,不得不让人多想。
“带上他走吧,或许前面有村庄。”萧常暮不愿想太多。
“好,那我背着他。”宁域说着小心翼翼地去抱婴孩。
这个婴孩大概一岁多,哭闹挣扎起来还挺有劲儿,宁域想把他背起来没那么容易,即使有萧常暮的帮忙。
“师尊,他应该是饿了吧,要不先给他弄点吃的?”宁域不禁担忧,“他若一直哭闹,很容易引来厄灵。”
确实该先安抚婴孩,不是把婴孩背到背上,婴孩就会停止哭泣,只是宁域和萧常暮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婴孩,能想到的就是赶紧找村庄,找会照顾婴孩的人,眼下婴孩哭闹不止,两人才反应过来。
“吃的……”萧常暮思考了一下,“包袱里还有馒头,我去弄点水,煮一煮给他吃吧。”
随后,宁域哄婴孩,萧常暮弄吃的。
两人没照顾过婴孩也见过别人照顾婴孩,尽管手忙脚乱,最终还是安抚好了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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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阿母……”
宁域给婴孩喂完吃食后,婴孩不仅冲着宁域笑,还开了口,两只手往宁域脸上摸。
“师尊,他叫我阿母!他把我当成他的娘亲了!”宁域的嘴快咧到耳畔,惊喜得很。
“他不哭了,我们就继续赶路吧,此处不安全。”站在石头上观察周围情况的萧常暮没有顺着宁域的话说。
“哦,好。”宁域随即收起笑容。没错,此处随时都可能出现厄灵,不是放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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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婴孩往背上背时,宁域忍不住说起一件他挺在意的事:“师尊,他身上这些红斑……是生病了吧?”
萧常暮正在用布条把婴孩固定在宁域背上,听到宁域的话,他停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绑布条。
“能治好吗?”宁域的声音有几分酸楚。
“先找到能落脚的村庄再说吧。”说话间萧常暮绑好了布条,接着他转身去骑自己那匹马,一点也不拖拉。
萧常暮已骑上马,宁域自然不能再慢慢悠悠,他也赶紧背着婴孩骑到马上。
两人继续沿着河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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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有三四里路,两人走出了峡谷。一走出峡谷就能远远望见一座城池,城墙还挺高,看起来是座很安全的城。沿着河流走,就能去到那处。
又走了两三里路,两人到达了城门口。
城门上有守卫,两人主动向守卫说明来意,宁域还侧过身把婴孩展示给守卫看。
然而,守卫却变了脸色。
接着,一个守卫继续居高临下地看着城门外的宁域和萧常暮,另一个守卫跑去跟上级汇报。
过了好一会儿,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好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三个斩灵人,皆手拿宝剑,一脸严肃。
虽然看到有人走出,但宁域和萧常暮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于是没有下马,只是望着出来的那群人。
突然,一男一女从人群中钻出,直奔宁域面前。
“快把儿子还给我们!”男子的表情恶狠狠的,说着还伸手想拉宁域那匹马的缰绳。
“偷孩子的煞星是会遭报应的!把儿子还给我们!”女子也跟着上手抓马的脖子。
“这孩子是我们从河里救上来的。”宁域一边控制马儿往一旁走,防止马被抓住会受惊,一边大声解释,“他被放在一个木盆里,顺流而下,我们将他救了上来,若他真是你们的孩子,还予你们便是,但你们得证明他真的是你们的孩子。”
“证明什么证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你个偷孩子的贼人!”男子丝毫不听宁域的解释,抓不到缰绳他就跳起来抓扯宁域。
“铮——”不知何时,萧常暮的佩剑出了鞘,划过男子的手臂,插在了地上。
子被泛着寒光的利剑吓到,顿时愣住,不敢再碰宁域。
同时,不远处的三个斩灵人也拔出了剑,冲上前来。斩灵人身后那群人虽然没跟着冲,但显然一个个变得更加凶神恶煞。
“我们跟守卫说过具体情况,这孩子是我们从河中救起来的,不是我们偷的!”萧常暮朝着斩灵人扬声道,“我们正在为孩子找安身之地,若这是他们俩的孩子,证明后我们自会将孩子还给他们,何必如此粗鲁无礼?”
说话的同时,萧常暮手中聚起一团法术,他要让对方感受到他们不是好惹的:“倘若你们再咄咄逼人,别怪我们不客气。”
感受到萧常暮的灵力,带头的斩灵人拦住了另外两个斩灵人,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
然而,要孩子的女子却破口大骂:“你们算什么救人?你们破坏了我们的仪式!你们害了我的儿子!”
“就是!你们才是恶鬼!我儿子的命……”男子也跟着大骂,但带头的斩灵人上前一步阻止两人继续说话。
“先把孩子要回来。”带头斩灵人拦下男子和女子后对两人小声说,然后又昂首大声道,“把神带上的刺绣纹样告诉他们。”
男子和女子皆忿忿不平,但斩灵人开口了,两人也不能继续闹,相互看了一眼后,女子冷冷甩出一句:“是竹叶。”
斩灵人立刻对萧常暮说道:“孩子身上的红带子上有竹叶刺绣,你可以查看。”
救回孩子后,萧常暮就注意到缠在孩子身上的红带子,对红带子上的竹叶刺绣更是印象深刻,因为现在这个世道能穿暖已经很不错了,刺绣太过奢侈。
“确实是竹叶。”跟斩灵人四目相对的萧常暮从容不迫,他侧头看向宁域,“把孩子给他们吧。”
宁域没有说话,轻柔地跳下马,麻利地解开身上背孩子的布条。
守在宁域身边的男子和女子很着急地抱过孩子,然后急匆匆往人群后面去。
宁域很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默默看着对方离开。
斩灵人见孩子已经顺利要回,敷衍地对着萧常暮和宁域抱了下拳,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城里去。
很快,所有人进入城内,城门再次紧闭。
萧常暮和宁域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两人静默无言,骑上马离开。
但是,才走了一小段,萧常暮和宁域同时勒停了马,因为他们看见路边的大树树干上刻着一个特殊的纹样,那是代表溯起城的纹样。
刚才两人是从城的斜后方过来的,自然不会太注意这棵树,但如果是正常进出这座城,一定会看见路边这棵树。
萧常暮随即跳下马去仔细查看刻在树上的纹样。
“这纹样不是刻了很久的,顶多一两个月。”萧常暮的手摸在纹样上,没有移开,“难道……还有人活着?”
“这纹样是留给我们的?”宁域也下了马,走到萧常暮身边,双目直直盯着纹样,“这……是谁?有多少人还活着?他们……来了这么远?为何?真的是他们吗?”
“这个纹样……”萧常暮有点不敢相信,“只有溯起城的人知道吧?”
其实也不一定,毕竟是有到过溯起城,然后又离开的人,那些人也是看过溯起城的纹样的。
但是,那些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是没必要在此处留下溯起城的纹样。
更大的可能就是溯起城还有人活着,并且活着的人知道萧常暮和宁域要来这个方向,因此在此处留下了记号。
太过惊喜,两人难以置信。
“回去。”萧常暮的语气十分坚定,迅速转身骑上马,往城门去。
宁域再看了纹样一眼后也立即骑上马,跟着萧常暮回城门。
方才两人得罪了这个城的人,城里的人绝对不欢迎他们。
但是,再不欢迎,也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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