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伤害它！”
挡在厄灵前面的女子衣衫松散，浑身带着湿气，披散的长发还在滴水。看样子她刚才应该是在不远处的湖泊中沐浴，听到响动后匆匆起身，穿上衣服就冲了过来。
“那是厄灵！”宁域很怕女子会被厄灵伤到，欲上前拉过女子，然而他却发现白鹤厄灵并没有伤害近在眼前的女子，反而杀气腾腾地盯着他和萧常暮。
萧常暮亦察觉到这反常的情况，他上前一步对女子道：“这厄灵不会攻击你？”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顿了顿又问道：“为何会这样？”
女子没有说话，眉头蹙了蹙，双手握拳，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而就是她退后这个动作，引得她身后的白鹤厄灵欲往前冲。
“不要！”女子感受到白鹤厄灵的冲动，立即转身抱住白鹤厄灵，“你打不过他们，不要去！”
萧常暮和宁域瞠目结舌。
人居然抱住了厄灵，厄灵居然没有攻击人，任人抱着，而且似乎还要保护这个人。
为什么？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是幻境？
宁域手中骤然凝聚起一团法术，然后他将法术扔了出去。他扔的方向不是白鹤厄灵的方向，而是相反的一侧。
法术在后方绕了小半圈，随后消失在远处。
此处应当不是幻境，但不能完全保证，于是宁域手中再次聚起法术，他要继续确认。
“别再使用法术了！”女子扭头看向宁域，忐忑不安，“会引来蜥蜴厄灵的！”
“你们应该也是遇到了蜥蜴厄灵，死里逃生才到达这里的吧？”女子死死抱着白鹤厄灵，五官皱在一起，似乎有些快控制不住白鹤厄灵，“求你们别再用法术了，它……它……”
看来女子和白鹤厄灵遇到过蜥蜴厄灵，白鹤厄灵的伤就是被蜥蜴厄灵弄的，而为白鹤厄灵治疗的则是女子。
“你也是斩灵人，能感受到我俩的灵力。”萧常暮盯着女子和白鹤厄灵，故意让对方感受到他的灵力，平静的语气带着杀气，“即使我俩身上有伤，对付白鹤厄灵和你也不难。所以，我再问一次，它为何不伤你？”
“我也不知道。”女子扬声道，“我不知道它为何不伤我，还保护我，跟我相依为命！但是，它会攻击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我无法阻止它伤害别人……”
女子真的要拦不住白鹤厄灵了，她不得不施法捆住白鹤厄灵的脚。
萧常暮见状，给宁域使了个眼色，宁域立刻心领神会，然后两人朝着白鹤厄灵施法设置结界。
“只是困住它的结界。”萧常暮不希望女子再破坏，语气冰冷而严厉。
白鹤厄灵身上也有伤，女子很心疼，但她明白现在她和白鹤厄灵只能任人摆布，因此她转而施法安抚白鹤厄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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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厄灵被困在结界中后依然不断挣扎，不过它浑身都绑着法术锁链，再挣扎也弄不出太大的动静。
女子愿意说出萧常暮和宁域想知道的事情，但她说自己必须待在白鹤厄灵身边，因为如果她和陌生人一起离开白鹤厄灵的视线，白鹤厄灵很可能会发狂。
萧常暮同意了。待在白鹤厄灵身边是好的，即使女子和白鹤厄灵是另有所图，但只要在眼皮子底下，时刻注意着，也能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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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名叫桑写宁，二十一岁，是个斩灵人。
“我出生在一支四处漂泊的斩灵人队伍。队伍走走停停，当中的人也来来去去，大家过得很困难，但至少都活着。”桑写宁回忆起往事时眼中带着淡淡哀伤，“可惜在我十六岁那年，队伍遇到很厉害的人形厄灵。人形厄灵……让大家自相残杀……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哥哥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人形厄灵宁域跟萧常暮见得不少，明白人形厄灵有多厉害，灭掉一支斩灵人队伍也不是不可能。
萧常暮想知道一些人形厄灵的情况，于是问道：“人形厄灵是如何让人自相残杀的？”
“香味。”桑写宁双手紧握，微微垂眸，“当时我们到了一处诡异的山谷，在山谷中绕了许久都没能绕出去，于是兵分两路。后来再和另一队的人相遇时，发现他们在自相残杀。我们最早遇到的是两个追逐的队友，控制住两人不算难，但这两人已经疯魔，问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们又派人去两人来的方向探情况。结果……探情况的人也疯魔了……不过……有……有一人撑着回来告诉我们前方的花有问题。所以，我们知道人形厄灵是通过花香让人自相残杀的。”
“告诉你们情况的人和你关系密切？”萧常暮见桑写宁吞吞吐吐，他想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桑写宁看了萧常暮一眼，叹气道：“撑着回来的是我娘……我娘是为了我，硬撑着来报了消息。她就死在我面前……后来……唉……反正最后只剩我和那个哥哥逃了出来。”
桑写宁明白萧常暮那一问是怀疑她，她解释完就看向萧常暮，看到萧常暮没有继续怀疑，才又往下说：“两个人在外生存是很难的，我们找到一处村庄后就住了下来。我们是斩灵人，自然有村庄愿意收留我们。”
桑写宁知道萧常暮很谨慎，于是有些事情她直接主动解释。
“一年后，我们所待的村庄被一群厉害的厄灵袭击。村庄……血流成河。”说到这里，桑写宁不禁眼眶发红，她深呼吸一番，“所有人都死了，包括那个哥哥。我以为我也会死，可没想到，我竟然被一个白鹤厄灵给救了。”
“它是如何救的你？”萧常暮问道，“说具体些。”
“村庄被攻破后，大家四散逃跑，我被三个灰狼厄灵追到一处河边。我浑身是伤，我已经努力了，我明白自己死路一条，于是准备放弃，我想跳进河水中，死之前至少让河水洗一洗自己。”桑写宁说着苦笑一声，“然而就在我准备跳进河里时，白鹤厄灵突然从天而降，它扑扇着翅膀驱赶灰狼厄灵。它体型很大，灰狼厄灵有所忌惮，不敢再靠近我。而我，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明知道眼前的白鹤厄灵也是厄灵，可我却不怕它，还不由自主地爬上了它的身体。然后，他竟然带着我飞走了。”
“你以前见过这个白鹤厄灵吗？”萧常暮问道，“可与它之间有过什么渊源？”
“没有见过。”桑写宁摇摇头，“这件事之前，我从未见过白鹤厄灵。”
“有没有可能你意外救过它，但你忘记了？”宁域努力思考各种可能性，即使他觉得人救厄灵，然后厄灵来报恩的可能性非常小。
“我从小生活在斩灵人之中，我不可能救厄灵。”
“如果你救它的时候，它还不是厄灵呢？”宁域眼底划过几丝阴森。
桑写宁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半晌，才惊讶地说道：“什么意思？厄灵还能变化？你是说普通白鹤变成了白鹤厄灵？怎……怎么可能？而且……我我……我以前也没救过白鹤。”
桑写宁被宁域的话给吓到了，对于白鹤厄灵为何救她，她有过无数猜测，但从未想过厄灵以前不是厄灵。
“我随便猜的。”宁域说着看向白鹤厄灵。
其实他就是在试探桑写宁。一个人和一个厄灵生活在一起太荒唐了，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谁敢相信？如此离奇的事，必定有诡异的原因。
桑写宁，绝对没那么简单。
“你和白鹤厄灵一起生活了四年？”萧常暮一直很严肃，“朝夕相处，你应该很了解它吧？”
“我……我们……”桑写宁眼神飘忽，一副无奈的样子，“说不上了解，我们是朝夕相处，但在我看来，它除了长得大些，攻击力强些，和普通白鹤没区别。”
“没有发现白鹤厄灵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
沉默了一阵。
“如果有其他厄灵要杀你，它也会保护你？”宁域问道。
“是，它会保护我。”桑写宁答道。
“你觉得它为什么会救你？”萧常暮又开了口，“在你看来，你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桑写宁的身体微乎其微地颤了颤，被审问实在是令人紧张，她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它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保护我。我们之间……像是……友人？”
“你觉得它像人？”
桑写宁双目微瞪，面带愠色：“当然不是！它是白鹤，是厄灵！我看你们也不是普通人，我必然打不过你们，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要总说些可怕又奇奇怪怪的话。”
萧常暮和宁域对视了一眼，然后萧常暮边起身边说道：“先就这样吧。”
随后，萧常暮去周围拾了些干树枝，天已经黑了，得弄个火堆。期间宁域看守着桑写宁和白鹤厄灵。
之后两人去不远处的湖边清洗身子也是一人去清洗，一人看守。再之后找野果充饥，是宁域去找，萧常暮留守。
总之，不管要做什么事，两人始终保持有一人看着桑写宁和白鹤厄灵。因为两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桑写宁不愿说，也没法强求，只能先稳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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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涌，满天星斗。
桑写宁安抚了白鹤厄灵许久也无用，白鹤厄灵即使被禁锢着也始终想攻击萧常暮和宁域，没法平静下来，她只能放弃。
疲累的她最后在白鹤厄灵旁边睡去。
对付蜥蜴厄灵后又走了许久的萧常暮和宁域亦是万分疲惫，但一定要留一人守夜。
宁域守上半夜，萧常暮守下半夜。
先休息的萧常暮睡在了白鹤厄灵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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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静。
坐在火堆旁的宁域仰头望向苍穹。
漫天繁星，美不胜收。
他的目光时不时会不由自主地瞥向睡着的萧常暮。
心向往之，如痴如醉。
一阵风吹过。
宁域忽地头晕目眩，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呼喊萧常暮，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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