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站起来又摔下，和同样在疯狂摔跤的幼崽们撞到了一起。
绵宝嗷嗷两声，摆脱肚皮贴地的姿势，视线凶狠地在幼崽堆里，寻找刚刚踩它尾巴的臭崽。
幼崽太多，一眼晃过去，它连自己家里的那三只都没有找出来。
费了点力气才把这几只傻崽聚在一起的猫狗过来，教导它们怎么在冰面上站稳身形，又怎么用肉垫滑冰。
瑞哥一路晃晃悠悠地过来，凑近绵宝，“能不能站起来？”
绵宝仗着嘴巴，惊叹：“瑞哥你好厉害啊！”
居然这么快就可以在冰面上行走了。
黑猫骄傲地竖起尾巴，面上还是一片平静，“很简单的，绵宝不要害怕就好了。”
绵宝眨着眼睛，“不害怕，这样好玩儿。”
瑞哥：？
在黑猫的注视下，绵宝重新肚皮贴地，四只爪子不知道怎么倒腾的，打着转儿撞向跌跌撞撞学习的小幼崽们，一下子就撞翻了一片。
猫在另一边笑得超级大声，“瑞哥你快看，好不好玩？！”
瑞哥：……
好不好玩放一边，快逃命啊！
教育崽子的母猫母狗神情逐渐凶狠起来。
绵宝吓了一大跳，翻身起来，又摔了一个七荤八素，它干脆放弃这一高难度技术，爪子一蹬，趴在冰面上滑走了。
瑞哥加快速度追上去，很快掌握滑冰的技巧，插到猫狗追击的前面，加速，顶。
“芜湖~~”
绵宝欢呼一声，瞬间把追兵抛诸脑后。
人类幼崽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跟上。但他们穿着防滑的鞋子，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只能守株待猫。
瑞哥看着他们的位置，心里飞快挑选出方便前进的方向，顶绵宝加速的时候，还不忘调整一下方位。
两只猫逃过蹲守，但没关系，它们后面的大家伙们逃不掉。
幼崽们很快一人抱了一只，被带的在冰面上出溜滑也特别开心。
绵宝和瑞哥悄无声息地上了岸，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穿过人群。
可惜，小衣服上橙红亮色的警示布料，根本不给它们悄无声息的机会，人类看着它们踮着脚尖跑路的样子，忍了会儿，到底笑得放肆。
被人类嘲笑什么的，都是小事，绵宝甩着蓬松的大尾巴，特别认真地道：“我们最近不能往有幼崽的家里去了。”会被它们妈妈往死里揍的！
大壮先前说现在的山上还不好走，两只猫也就没有往那边去，而是溜溜达达地前往大院。
住在这里的老人依旧只有六姑奶奶和曾叔祖，但现在可以在外面走走了，这里又重新热闹起来。
年轻的小伙子给屋顶除雪，又将吹到走廊上的雪花全部扫进来，堆到没有新型发电机的那一边，弄得高高的，都越过了院墙。
绵宝好奇地看了两眼，就听见屋子里的人类商量，要贴什么防风帘。
猫好奇地凑过去偷听，就被许久不见的曾叔祖给捞到了沙发上，六姑奶奶抱着瑞哥搓了两把，放到绵宝的旁边。
沙发前面的茶几被换成了燃烧正旺的炭盆，炭盆周围围着一圈铁架子，估计是避免人摔过去用的。
绵宝看了两眼就把注意力转到人类的谈话上，对他们口中的防风帘特别感兴趣。
他们家里好像没有这个玩意欸！
人类说话也不提那东西长什么模样，绵宝听得糊涂，只勉强弄明白安上后可以挡住外面的风，当不让雪花飘进来。
听他们说的话，好像比玻璃还要厉害一些。
外面的年轻人铲完雪进来，又被长辈赶去弄防风帘，绵宝蹭蹭身边的老人，跳下沙发。
瑞哥见它起来，跟着往外面走。
超级大的箱子被摆出来，里面放着的是透明的，像是塑料一样的膜布。
猫好奇地往上面踩了两爪子，发现这东西比塑料要结实多了。
人类忙活着，把走廊的廊柱重新打扫清理一遍，将防风帘仔细固定上去，就连进出走廊的位置也没有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从走廊到院子的台阶处的防风帘有个大大的拉链，可以将帘子分开。
猫穿来穿去的，等人类将帘子一拉上，就发现周围的风真的小了好多。
它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厉害！”
要是他们家里也可以安上这个帘子，是不是就可以趴在走廊上看下雪了？
抱着满心的期待，一回到家里，绵宝就挥舞着爪子跟人类比划，上蹿下跳好半天，人类才悟出来一点。
熊爷爷摩挲着下巴道：“我记得家里有这东西，就是拆卸安装麻烦，一直没有用过，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
绵宝超大声。“没关系的，找出来就好啦！”
小猫说得轻松，一点也不考虑这背后的工程量有多大。
好在一家子闲着也是闲着，真的在家里翻找起来，圆小猫的梦。
这种大的，用在廊柱上的防风帘，是给数据定制的。
熊爷爷当初买的时候想得特别好，将走廊围起来，大壮撒野的地方也大些，屋子里看上去没有那么逼仄。
他没想到的是，这东西为了能在外面用得时间长久些，固定方法也很麻烦，他一个老头子爬上爬下的，根本受不了。
于是买回来之后，当时翻出来研究了一次，就再没看过。
都是四年前买的东西了，三人把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才把防风帘从储物间最里面拖出来。
许青和熊景炎刚刚才在大院那边帮着固定了一次，这会儿上手也快，选好开始布置的地方，就忙活起来。
绵宝在下面看着，开心地转了两圈，在固定了帘子和没固定帘子的地方来回跑。
瑞哥看着它这忙活劲头就困，跳到窗台上打瞌睡，
于是，等大壮带着小崽子们回来时，就看见家被个透明的东西给包裹了起来。
它看了好半天，总觉得有些眼熟。
但很快，这些眼熟就被抛诸脑后，撒丫子追上小幼崽，把小家伙拽开。
这个时候去扑人类手里要用的东西，回头肯定会被打屁股，说不定还会扣小零食。
小崽子们转着脑袋，恋恋不舍地走了两步，很快和大壮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绵宝之前在大院里就看了好久，这会儿看着看着，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玩闹的狗狗们身上。
一转眼，猫就冲进了玩闹的队伍里，把小狗崽们撞了个底朝天。
瑞哥打着哈欠，从窗台上跳下来，溜达着进了小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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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了停，停了落，洋洋洒洒又是一个月。
屋顶的积雪已经极厚，各家各户只能顶着大雪出来除雪。
方方正正的雪堆顺着布条落下来，人站在雪地里，肩膀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家里的动物在雪堆里蹦出又跳下，丢一只找一只的，熊爷爷忙活累了，气得直把它们往家里赶。
等到幼崽一走，三只大的他就懒得管了，左右都找得到回家的路。
等除掉积雪，三人搓着手刚进入客厅，就听见村子那边吵嚷起来。
绵宝眼睛骤然亮起，撒丫子就往村子里面跑。天天下雪，再多好玩的，也玩厌倦了，去看热闹！
猫狗走得快，人类慢吞吞地跟上，出门前，顺手把小崽子给关在了家里。
外面那么厚的积雪，这些小家伙出去，他们得一路捡着走。
等他们到村子里的时候，热闹的中心已经转移到了村委。
两只猫不知道怎么上去的，趴在墙头的雪层上，尾巴晃悠得超级快。
大壮挤不进去，正着急着，看见人类过来，跟在他们身边获得了一席之地。
被围在中间的人他们都没有见过，身上的棉大衣有些邋遢，这会儿被一群人围着，面上带着明显的警惕。
熊爷爷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人是在河道那边发现的。
偷跑出去玩的小孩儿这会儿已经被问了好多次，不耐烦地站在旁边，还要被亲妈捏着耳朵训斥不该胡乱出门。
熊爷爷这一问，刚还在商量要不要把人送到他家检查一下的人顿时来了精神，给老人空出足够的空间。
一群人猜测那人是受了刺激，面对熊爷爷的靠近，发疯地大吼大叫，还差点踹着老人家，好几个年轻人都没能压制住。
墙头上，黑猫站起来一瞬，见那家伙没有伤着老人，又趴下来。
绵宝侧头，“瑞哥你不要担心啦，青青和大熊都在，爷爷不会被欺负的。”
黑猫的大尾巴用力甩了下，语气古怪道：“我总觉得他有点问题，不像是得了疯病。”
他见过疯病的人类，眼睛要不清澈见底，要不就看着让猫炸毛，但这个人给猫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和正常人类差不多。
听到黑猫的话，绵宝伸着脑袋看了会儿。
它只觉得那个人有些危险，至于瑞哥说的那些，它一个也没有看出来。
不过猫无条件相信小伙伴，“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么他就是坏人，对坏人，我们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瑞哥抛去奇怪的比喻，把无情两个字提出来，它朝着下面看戏的黑狗喊了一声。
大壮看热闹正开心呢，听见瑞哥说面前的是坏人，喉咙里发出警戒的低吼，摆出一副要攻击的架势护在三人前面往后退，要把他们推到人群外面去。
绵宝见状忙喊道：“大壮别打草惊蛇了，万一他有同伙，换别的方法来伤害村子的话，我们很难防范。”
听见绵宝的话，大壮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到底是在爷爷的安抚下放松肌肉。
它知道人类的生活很麻烦，在这个人没有伤害大家之前，它如果动手了，就会被大家警惕害怕。
狗自认为对人类了解，却忽视了永义村的人类，在救火事件之后，对它们直线上升的信任有多夸张。
村委的人对视一眼，最后拍板道：“晒谷坪那边的房子也能住人，把他安排过去，住得近的多关照一下。”
来围观的人群里，顿时就有人响应。
村委出人送‘疯子’过去，等到看不见之后才议论起来。
无非就是说些狗通人性、大壮平日都不凶人之类的话，将那还什么都没有做的陌生人划入了警惕范围内。
猫跳下墙头，在院子外等到了脱离人群的大壮，它身后是同样跟着人类过来看热闹的猫狗。
它们撒丫子跑了，留下目睹这一幕的人类更加振振有词，坚信那个‘疯子’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
那只能慢慢看嘛，他们又不是警察，怎么能给人定罪。
说起警察，熊爷爷道：“村委有卫星电话吗？给部队打一个，把他送过去最省事。”
管他好人坏人，是不是有问题，交给国家后，就跟他们村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闻言，留在这里的村委连忙转身进去，“有有有，就是好久没用过，不知道还有没有电。”
人类这边已经给那个陌生人找好了归路，绵宝它们在村子里晃悠一圈，把在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猫大狗也找了出来。
一群猫狗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闹了好一会儿，才说清楚事情。
绵宝看着大家兴致盎然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哪里像是要盯着坏人啊，分明是在无聊的冬天找到了个新奇玩具。
它忍不住开始琢磨，大家来来回回地往晒谷场的房子跑，会不会把那个人类吓傻？
事实证明，绵宝的想法是多虑了。
那个‘疯子’住在小房子里，炕每天有人烧，还有人送饭，不知道有多快活。
偶尔看见‘路过’的猫狗，还十分有闲心地伸手逗它们。
拨通驻扎区卫星电话的第三天，人类得到了那边次日会有人过来接手的消息。
这三天下来，那‘疯子’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小房子里，也不再发疯，人类的警惕心就放松了不少。
因而得到回复后，就有好心的大叔给‘疯子’说了这件事情。“……等到了部队好好听话，日子肯定过得比咱们这里好。”
‘疯子’低着头，乖巧地应着大叔的话。
跑来玩的猫被他盯上，只觉得被危险包裹，毛瞬间炸开，警惕地看向那个人类。
它想起这几天晚上，对方在村子里溜达的模样，头皮发麻，撒丫子往外面跑。
“坏人要干坏事了！！！”
猫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散开，绵宝打着小哈欠跟上瑞哥，试图看看大白天的，那个人类要怎么做坏事。
结果到了村子里，才发现是猫胆子小被吓着了。
不过之前还收敛着的危险暴露出来，大家嘀嘀咕咕的，觉得那个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做坏事。
左右睡觉也不是那么重要，大家各回各家，约好晚上出来玩。
绵宝踩着阳光照耀的雪地往前，回到家里就看见三只小肉团往外面滚，猫噌噌噌爬到墙头上，看着大壮被小奶狗们撞翻，在它身上左右横跳。
瑞哥站在它身边，甩了甩尾巴，给小狗崽子们做远程指导。
光蹦跶有啥好玩的，往肚子上跳，你们爹会亲身演绎鲤鱼打挺。
好玩！
听见最后两个字的重点，小崽子们跃跃欲试地起跳，大壮一个咕噜滚开，翻身而起，朝着墙头狂叫，“你教的些什么东西，跳的不是你肚子是不是？！”
瑞哥很淡定，“它们要是跳我肚子，你就该求着我别死了。”
大壮一滞，接着更愤怒，“你还很骄傲？！！”
瑞哥看傻子似的，“这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脑子没病吧。”
大壮：……
眼见着大黑狗开始撒疯，绵宝撞撞瑞哥，“别说啦，大壮要气死了。”
瑞哥意犹未尽地住嘴，有些遗憾：“怎么气性这么大，我还没有练过瘾呢。”
大壮：……
啊啊啊，更生气了！
绵宝拱着瑞哥走远，“你练习这个干什么？有动物骂你吗？”
那倒没有，瑞哥振振有词：“我看你和青青吵架好玩。”
阿这，绵宝深觉罪孽深重。
-
今夜无风无雪。
轻薄的月光洒落，在白雪的映衬下，点亮一片天地。
永义村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安静，猫狗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很快就进入黑暗之中。
因为要出去干坏事…啊呸，抓坏人，绵宝晚上特意缠着青青，把它们身上亮眼的小衣服换成了暗色的。
等到人类睡了，猫才悄咪咪地打开客厅的门，又叼着拉链往上扯。
它的动作灵活，又是自小抱着人类工具玩大的，一路轻悄悄，连在小客厅睡觉的狗崽崽都没有吵醒。
从防风帘的小口子挤出去，大壮用力去推院子大门。
因为养着它们，人类很少锁这扇大门，今天也不例外。
三只轻松走出家门，大壮转过身把门推回去，就朝着村子的方向狂奔。
肉垫在雪层上踩出一连串脚印，在月光下开出满路繁花。
时间还早，村子里又还没有其他的动静，三只半路分开，各自去玩了。
等到村子少数几户人家也关灯入睡，猫狗们玩累了，各自找地方趴下来休息。
半睡半醒间，就听见有猫的叫声。
不大，听见的人类只看了眼就催促身后的同伴加快速度。而早就约好的猫狗纷纷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靠近晒谷坪。
小房子里的男人走出来，身上骨骼随着活动开噼啪作响，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聚集了二十多人。
大壮眼睛眯起，有些奇怪他们是怎么躲开巡逻的。
人类明明不把猫狗放在心上，应该不会可以躲避它们的巡视才对。
总不能那么多猫狗，没有一只巡逻到他们躲藏的地方吧？！
绵宝对自己的武力值十分有数，早早地就找好了观战的屋脊，这会儿趴在上面，和大壮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说起来，它刚刚是不是听见了车子的引擎声？人类会有可以在雪层上行走的车子吗？
下方聚集的人类并不知道村子里，已经埋伏了一批猫狗，在‘疯子’的手势下，很快分好队伍，扯掉了拿在手上的包裹，露出闪着寒光的刀具来。
看见那些武器，永义村的猫狗就知道它们没有办法应对。
大壮低声叮嘱两句，身形小巧灵活的猫飞快散开，让大家往后退，等‘猎物’进入包围圈就大声喊人类。
绵宝在上面，看着埋伏的猫狗们往后退开，不由地松了口气。
它这个地方的视角很好，能够将下面人类的行进方向看得一清二楚。
二十多个人分了五队，两队朝着最近的人类家里而去，另外三队前往的方向是村委院、漂亮姐姐家和……
绵宝瞬间站起来，毛发炸开，“瑞哥，他们要去咱家！！！”
底下伏击的黑猫黑狗俱是猛地抬头，看向家里的方向。
但是这里……
绵宝大声：“这里我来管。”
大壮迟疑地看向屋顶的绵宝，琢磨着猫平日里的聪明，和大家对它的态度，咬咬牙叮嘱两句往家里跑。
悄声前进的人类突然听见猫叫声，吓了一大跳，见是只还穿着衣服的猫，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他们还有心情嘲笑，“上去下不来，也太没用了点。”
猫的听力敏锐。哪里听不到这些家伙的话，但人类这样的想法，反倒是方便它出声。
要对村民动手的两队人，已经开始翻墙，绵宝看着他们都爬上墙了，立即大声道：“堵住出口，喊人类，快点！”
“挠墙上的！其他人不要管，不让他们出村子就可以！”
三十多只猫狗高声大叫是什么样的？
睡得正香的人几乎是被炸起来的，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披上炕边的棉大衣，胡乱穿上鞋子往外跑。
潜进村子的人类心道不好，当即就要朝着最近的房子冲去。
最先响起的惨叫声，来自墙头的几人。
猫的动作迅速，又是熟悉的地盘，墙上那几个在它们的攻击下，只能往院子外面摔，而守在墙根下的狗一看见他们落下，就扑了上去。
绵宝看得提心吊胆，见狗攻击一波就走，没有被人类的武器伤到才松口气。
而这个时候，首先被他们挑中的两户人家也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