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青在熊家吃了些东西,因为放不下山洞里的猫狗,拒绝了让它留下来养伤的好意,往山上跑。
绵宝在墙头上看了会儿,蹭蹭瑞哥:“现在就不用担心它们的生活啦!”
狗狗们有了人类一家的用品,冬天窝在一起肯定会暖和的,只要在降雪之前囤下过冬的食物,一定会安全健康地撑到春天。
瑞哥甩甩尾巴,在心里反驳,担心它们的从来就只有你。
它和大壮,都把上面那些家伙当作威胁的一部分。
天气一天天冷下去,绵宝在将山洞猫狗的东西彻底分清楚,确定晒肉干不是完全不可行之后,就窝在家里不肯出门了。
脚丫落在木地板上,还扛得住,一旦踏出屋子,猫只觉得凉意直袭脑门。
人类这几天有点点忙,绵宝看着爷爷在兔皮上刮了些东西下来后,就把兔皮放在一边不管了。
它过去踩了两次,硬邦邦,一点也不软,更别提暖和了。
在猫的疑惑中,熊爷爷终于空出时间,拎着那块兔皮到了阳光底下。
绵宝停下打哈欠多看了两眼,见爷爷是真的在弄那块兔皮,也不管地面冷不冷了,乐颠颠地跑出去,在爷爷身边乖巧一蹲。
鞣制兽皮的方法,是几千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其中的程序和处理方式,别说是猫狗,就是人类自己上,也要熟悉几次才能上手。
绵宝看着看着,就开始打哈欠,终于认命,放弃了让山洞猫狗自己鞣制兽皮的想法。
瑞哥听到绵宝的决定,凑近和它贴贴,道:“现在它们已经有了被子,也不需要兽皮取暖。”
绵宝觉得大黑猫说得有道理,顿时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天气凉快了,上天就不再吝惜自己的雨水。
房檐下,绵宝趴在窝窝里,将四只爪爪藏到肚皮下面,看着细密的雨丝发呆。
人类老说一场春雨一场寒,在猫看来,秋天的雨也是一样的。
房檐尖尖,积累的水滴凝结成珠,砸到地面上,爆开,溅起的水花落到猫的窝窝上。
绵宝凑近,和那滴水贴贴。
雨水沾染鼻尖,洇湿猫窝。
许青拿着小衣服出来,在绵宝窝边盘膝坐下,伸手去捞猫。
冷风一吹,绵宝就用力往下压,不愿意起来了。
它不常换毛,夏天掉毛慢,冬天爆毛也慢,今年的季节变化又特别快,这会儿风一吹,就吹到了它的肉肉上。
许青只能挪到猫前面,挡住吹过来的冷风,动作快速地给猫套小衣服。
背部和小肚皮被针法细密厚实的小衣服挡住,暖意很快就包裹住了猫,绵宝很快精神焕发。
它黏糊糊地扑到许青怀里,超大声地夸夸,“青青的手艺越来越好啦!”
青青揉着小猫脑袋,声音温和的:“是,绵宝是最漂亮的小猫。”
绵宝甜丝丝地蹭着人类,对鸡同鸭讲的谈话习以为常。
猫穿上了小衣服,绵宝迈着脚丫,颠颠儿地找爷爷。
熊爷爷正在洗菜,脚上突然一重,看见绵宝就笑了,“这是谁家小乖乖呀,还穿上漂亮衣服了。”
绵宝一挺胸,“爷爷家的乖乖!”
跟爷爷黏糊完,猫又跑到客厅,往沙发旁边的架子而去。
天凉之后就卸了花朵的‘杰瑞花花’静静待在那里,听猫炫耀自己的小衣服。
杰瑞花花的绿叶还挺拔着,就是花秆已经垂落到了泥土上,绵宝停下炫耀,凑近和花花贴贴。
“杰瑞要努力哦,明年的夏天,我还想看见你的花花。”
“……”
瑞哥和大壮不在家,绵宝又趴回房檐下的窝里,爪爪依旧埋在肚皮下。
雨水滴滴答答,绵宝趴着趴着,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厚实柔软的猫窝里,大猫在边缘扭动着,三两下就把自己塞进缝隙,小脑袋搭在外面,呼噜声起起落落。
被吓了下的人类蹭过来,摸摸猫脑袋,拍几张照片,又轻着脚步回了家里。
绵宝是被舌头舔醒的。
厚实的大舌头在脑袋上滑来滑去,直往耳朵里面钻,
绵宝哼唧一声,把头埋进缝隙里,哼唧着:“大壮,我的耳朵很干净,不用你帮忙洗!”
大黑狗尾巴狂甩,特别主动道:“猫要多洗耳朵,才能不生病。”
绵宝不冒头,“人类会帮我洗的!”
大狗试图抢走人类的工作,“我洗得比人类干净!”
绵宝才不要。
猫把脑袋藏在缝隙里,将耳朵压得死死的,生怕被外面的大狗给偷袭了。
直到听见爪垫拍击的声音。绵宝扒拉着耳朵,小心露出脑袋。
黑狗身边多了个小点的黑团子,绵宝眼睛一亮,“瑞哥,你回来啦!”
瑞哥和绵宝贴贴,眼睛很快落到猫的小衣服上,它退开一点,“今天很冷?”
平日里人类是不给猫穿衣服的,看那件衣服的厚度,估计是看猫很冷,才翻了出来。
绵宝点点头,蹦出来一边炫耀一边道:“有一点,今天打了两个喷嚏,青青怕我生病。”
它眼睛亮晶晶地问:“我好不好看?”
大壮把头插进来,大声:“绵宝超极漂亮。”
瑞哥:……
闭嘴啊,你个大电灯泡!
被大壮这一插话,瑞哥才升起的不好意思散了大半,它舔舔鼻头,“很漂亮,是最漂亮的猫。”
绵宝开心了。
屋檐下,趴在窝里看下雨的,很快就多了两只。
大壮在田里跑了一圈,腿上肚皮上沾染了不少泥巴水,它舔得超级大声,忙活一会儿身上,又去□□脏的窝窝。
伴随着狗忙碌的声音,绵宝黏糊在瑞哥身上,说着悄悄话。
这些天下来,瑞哥的皮毛肉眼可见地变多,夏天里随意一呼气就能看见的皮肤,现在用爪子扒拉都扒拉不出皮肤的痕迹。
毛发密实,外面的小雨落在身上,根本没有影响到瑞哥,表面的水珠被抖落后,很快就干燥了。
黑猫身上暖洋洋的,绵宝把爪垫塞到它肚皮上,挪着靠近,和它黏糊成一团。
雨水滴滴答答落入猫的梦中,缠绵着度过大半个秋天。
深秋的早晨有着厚厚的霜,爪垫碰上去,好像比冰雹还要冷一些。
打霜后,村子里就又开始了一场忙碌。
冰雹后种下的粮食蔬菜被收回家,就那么大喇喇的放在院子里,半点没有之前的细心。
猫伸爪子拨弄着绿叶,听晒东西的人类说话。
下冰雹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人类种下的食物长势出乎意料的好,给夏日里空了不少的冰柜又重新填上了。
猫甩着尾巴,看向院子外面。
人类刚刚说,今天会有卖东西的大车过来,它想跟过去看看。
猫的视力好,在屋顶上就可以了。就是不知道瑞哥什么时候回来。
在猫思索的时候,一双手从它背后落下,叉住绵宝的胳肢窝往上一提,抬手兜住猫屁股,“绵宝要不要去玩呀?”
绵宝意识到什么,眼睛顿时亮起,“青青,可不可以带上瑞哥啊?!”
许青蹭蹭它,“猫要等一下,现在还不可以,我们晚点过去。”
绵宝:……
行吧,人类又没听懂。
猫蔫了两秒,重又精神起来,站在客厅门口往外面使劲探头。
黑猫在它的望眼欲穿中跑进来,“绵宝走,我带你去看热闹!”
绵宝闻言,步子就往外面迈,“什么热闹啊?”
瑞哥道:“有好几辆大车在村子口停下了,好像是来卖东西的,我们先去看看,你要是有喜欢的,再回来喊青青一起。”
它还在叭叭,面前的猫已经被人类抱起来,等它说完,自己也落到了熊景炎的怀中。
眼见着黑猫就要挣扎,绵宝忙道:“瑞哥,青青他们就是要去那边的,我们跟着一起!”
有人类在身边,它们不容易受欺负,也可以近距离看看车子上的东西。
一家三口不着急,等他们到村口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满载而归的中年男女招呼着,让他们快点过去,晚点东西就要被买完了。
三人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足足三辆卡车停在村口,商贩将商品摆出来,忙中有序,在边缘站着一队持枪的战士。
绵宝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会跟着过来。
它正观察着,脑袋被许青一巴掌按回怀里。
“看来网上说的抢劫是真的。”熊景炎嘀咕一声,把瑞哥递给熊爷爷,护着两人进去。
车上的卖品种类特别多,但限购也严重,就是零食,每人每种都只能买五包。
一家三口买了些米面粮油,肉菜也掐着限购量买齐了,然后菜才看零食之类。
“嗷!”
人群外,突然有惨嚎声,紧接着是狗的低吼。
熊爷爷挑东西的手一顿,直接大声喊道:“大壮,咬!”
被脑袋上敲了一棍的大壮直扑而去,嘴巴大壮,直接就朝着人脖子而去。
那男人惊慌之下,手臂挡在前面。狗可不在意自己咬着哪里了,牙齿深入皮肉,直接就是剧烈甩动脑袋。
护卫的战士对视一眼,掏出棍子过来,就要分开这一人一狗。
这个时候,在里面的一家子走出来。
三人沉默地看了会儿,在战士要动手前,慢吞吞地道:“松开,回来。”
强壮的黑狼犬一松口,挑了个好突破的角度,冲出合围跑到一家三口面前。
被扑到地上的那人眼泪鼻涕一大把,刚一被扶起来,就骂道:“家里的孽畜不看好,放在外面跑什么跑,现在咬了老子,赔钱!”
他神情凶狠,周围却没有什么声音。
他皱眉,擦掉挡住视线的眼泪,就见刚刚还在争抢购物的村民,都沉默地看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老人摸了摸怀里的猫,低头看向那只黑狼犬。
大狗的舌头在嘴边舔过,将鲜血带入口中,眼神里依旧满是凶狠。
扶他起来的战士下意识上前一步,将被咬的男子挡在后面,手已经摸向后腰的电棍。
熊爷爷突然笑了,“小战士们辛苦,这些小事不用你们操心。”
他转身,“找找各家的猫狗,看有没有少了的。瑞哥去山上一趟。”
守在他们身后的一群人高声,“幺爷放心,一定找齐全了!”
人群里,女子和体弱的纷纷离开,村子里很快响起呼唤猫狗的声音。
老人怀中的大黑猫跳下来,瞥了男人一眼,往山上跑去。
男人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莫名地有些惊慌,下意识地看向车子摊位前的人。
车队的领头人面皮抽了抽,上前来递烟,“老人家那么大阵仗做什么?这狗咬人多大点事,这事估计是我这兄弟手欠,被咬也是他活该。要不,咱们继续做买卖?”
男人站得近,绵宝凑近闻了闻,缩回来贴贴许青,又忍不住凑过去闻。“大壮,我怎么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很不舒服?”
大狗闻言,视线从袭击过自己的人身上移开,看向还在凑近熊爷爷的男人,探头过去嗅闻。
男人肌肉紧绷了一瞬,发现没被攻击,干笑道:“您这狗还挺通人性。”
熊爷爷皮笑肉不笑,“可不是,记仇着呢。”
站在附近的战士见他们没有打起来的意思,又站了回去,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跟随而来,怕的是有人抢物资,或者他们抢村里的东西。
现在双方还能停下来说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人类说着话,大壮迟疑地收回脑袋,晃了晃头,“是很不舒服。”
他从男人身边移开,想不出闻到的气味所属,伸爪子去踩爷爷,“爷爷闻闻。”
熊爷爷低头:?
绵宝在许青怀里睁开一点,爪爪踩踩爷爷的脸,朝着那个男人喵喵叫。
一猫一狗刚刚的行为都落在许青眼底,他凑近熊爷爷道:“绵宝和大壮刚刚都在闻他,好像不太舒服。”
猫狗的嗅觉不太一样,能让它们示警的味道,估摸着不太常见。
熊爷爷摩挲了下手指,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那支烟。
见他接烟,男人放松了些。
“老爷子既然不生气了,让我这兄弟道个歉,咱们就把这事掀篇?”
熊爷爷没理他,将烟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你这是好烟啊……”
男人闻言就笑,“可不,贵着呢,四十几一包。”
熊爷爷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孙子。
熊景炎看懂了。
他侧上前些许,伸了个懒腰活动开身体,下一刻,动作迅速地抓住男人,双手反扣。
后面的村人反应慢了一步,但也毫不犹豫地转过去,抓其他人。
突然被袭击,摊位前的商贩怎么可能不反击,村口顿时一片混乱。
“砰!”
第一声枪响起,村民条件反射地停顿了下,即将被抓到的人趁此机会要跑,村人再次伸手。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所有的摊贩已然被一群人钳制住。
战士皱眉看着,“做什么呢,好好儿的,动什么手?”
被抓住的人,嘴巴都被堵住了,说不了话,只能用激动的目光看过来。
老爷子把手中的烟丢掉,“他们身上有管制药品。”
闻言。战士将信将疑。
老爷子也不在意他们的怀疑,“老头儿叫熊宏奉,你们可以打个电话问问。这种简单的药品判断,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熊爷爷的名字,战士的警惕卸下些许,反将视线看向被压着的商队队长,朝身后一抬手,“上去看看。”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胆太肥,还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车上的包里就放着不少的违禁药品。
战士的脸色难看极了。眼皮底子下藏着东西,他们居然还一无所知。
若是这群人对他们用药,毫无防备之下,命丢了,枪估计也会被带走。
那样一来,才真的是犯了大错。
熊爷爷看了眼他们,转头道:“去车上看看,有没有咱村里的猫狗,都先搬下来,景炎去取金针。”
闻言,几个空着手的村民连忙上车。
就在这个时候,村里的人已经跑了出来,“丢了五条狗,猫分不太仔细,应该是三四只。”
说着,凶狠的视线就看向被压着的一群人。
村里的猫狗,是曾叔祖特意交代留着的,之前还提醒他们山火的事,他们自己都没舍得下手,这些人倒是贪心。
熊爷爷点点头,不等他说话,就听见车里面有人喊:“在这儿!”
车上的猫狗被运下来,战士的脸色极其难看。
村里的那些很快被认出来,剩下的还有许多,是前面村子被抓的。
熊爷爷检查了下,发现都是被药迷晕的,如果不是那男人贪心不足盯上跑来看热闹的大壮,觉得在人群里不会被发现,估计全运走宰了也没人反应过来。
熊景炎摸一把大壮的狗头,啧啧出声,“你这体格子,居然还能当诱饵。”
大壮:……
咬你嗷!
在熊爷爷检查猫狗的时候,瑞哥也从山上下来了,身后跟着凶性十足的狼青犬。
战士们这会儿已经接手卖货的事情,百忙之中看了一眼,见是之前跑掉的黑猫,又低头不管了。
大狼青一过来,就从那堆不认识的猫狗里,叼了三只出来。
都是还未长成的幼崽。
绵宝跳下去,好奇道:“这崽子是你们的啊,怎么让它们下山了?”
狼青无语道:“还不是你们村里那只奶胖,天天上去拐带幼崽。”
奶胖小狗子在主人家里越养越壮实,一点点大就在山里疯玩,但绵宝也还是第一次知道,它还会拐带人家的小崽崽。
猫的视线逡巡一圈,没在晕厥的猫狗中找到奶胖,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
这小家伙,把伙伴带下山了,居然也不带着它们玩。
天冷后,绵宝好久没有上过山,刚好爷爷还要点时间忙活,绵宝好奇地询问狼青山上的事情。
“都还可以,用你教的法子睡觉还有些热,山洞里的食物也多了,前两天看人类在收菜,我们对着收起来不少,用大盆装着的。”
“猎物零零散散攒着也攒了不少,不过皮毛弄不好,我们晒了两次后就没有弄了。”
绵宝点点小脑袋,“皮毛是很麻烦,可能有简单的处理法子,但人类现在都不用了,我也没办法知道。”
它脚垫相互踩踩,问起自己最好奇的问题,“那家人类,后来有没有找你们?”
猫狗抢了他们那么多东西,人家总不会大气到完全不管吧?
“那个村里的老人说我们是替天行道,劝他们说把东西拿回去是违背天意,而且他们每次说上山找找,小资就哭,之后就没再上过山了。”
说起这个,狼青想起来,“那两个老人坐牢了,绵宝,牢是什么?”
绵宝长长地唔了一声,“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地方,里面关着好多好多坏人,进去后还要干活,可能还会被其他坏人欺负。”
想想现在的情况,它迟疑道:“可能会过得很惨很惨。”
气温变化极端,就是外面的人类,生活质量都下降了不少,在牢里面的人,总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样。
闻言。狼青开心地甩甩尾巴。“希望他们死在里面不要再出来了。”
绵宝还记得那两位老人的年纪,爪垫拍拍,很肯定地道:“他们一定出不来了!”
一猫一狗说话的时候,有不少猫狗被熊爷爷用针扎醒,闲着的人听指挥去端了好几盆水过来,把醒来的猫狗抱过去,看着它们喝水。
瑞哥和大壮就蹲在旁边,哪只不肯喝的,兜头就是一爪子。
一群猫狗喝了个水饱,狼青就带着三只小幼崽往山上去,村子里的猫狗在村口躺着摊尸,一动也不想动。
其余的,全部被村里没出事的大猫大狗围着,不让它们乱跑。
人类买完东西,战士们把剩余的收拾起来,将车队原本的人绑好关到一辆车上,另一辆车空出一块地方,放那些陌生猫狗。
这些猫狗要沿着来时的路线送回去,就只有一半战士押送人回营区。
绵宝甩着尾巴,走在大壮身边,时不时偷看一眼狗脑袋。
起包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