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灼也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不明白,突然感到一阵惧怕。

  “怎……怎么了?”沈清灼以为祁叶又要吻他,慌张得不行,却故作镇定看着他的眼睛,眸底疲惫也突然消失了,“你醒来就好,我……我不生气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祁叶一醒来的强吻,然而过了许久,祁叶没有吻他。

  只是用身体将他紧紧缠裹了起来,那只巨大的脑袋和犄角抵在了他腰间,带着满怀滚烫的呼吸,祁叶一张口,撕开了他腰间的衣服。

  身上某处又在烫着他,沈清灼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地睁开眼。

  他不了解龙体的构造,但现在也隐隐想到什么,联系到他先前知道的。

  沈清灼想推他,手刚一抬起来也被祁叶一起按住,沈清灼无法,面对对于当前的惧怕,动用法力将祁叶推开,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拢紧被撕坏只堪堪遮住身体的衣服跑下床,往外面跑。

  出乎沈清灼的意料,祁叶没有来追他。

  跑到门口时,沈清灼停下来,不知所措地回头往床上看一眼,见大龙已经掉到了床下,庞大的身躯痛苦地在地上胡乱扑棱挣扎,正转过头,狠狠一口咬在自己尾巴上,那条宽大漂亮的尾巴马上布上两条血痕,汩汩红血流满了尾巴。

  沈清灼惊惶未定,就见到这样的场面,连忙回去阻止他,也顾不上他是否还要对自己欲图不轨了,掰过大龙的头让他看向自己,自己抱住那条流满血的尾巴。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救你,是让你每次不同的方法伤害自己、找死的吗?”

  祁叶望着他,一双赤红的眼睛比平时多了凶煞,仿佛是对沈清灼的,又仿佛不是。

  沈清灼其实不害怕祁叶,无论什么样子、什么情绪的祁叶他都不害怕,在他眼里,祁叶都是一条乖乖的龙、是很可爱的少年。

  有时候祁叶对他过分明显的一些意图、或者做下的事,却让他不由得慌张。

  其实也不是害怕,而是还没做好接受的准备。他后来知道了,接受了跟祁叶做恋人、甚至他们以后还要成亲,他就该做好接受和包容祁叶一切的准备。

  即便在许多人眼里,祁叶没有那么好。

  可是沈清灼觉得,他就是个很乖很听话、脸上藏不住事、也没什么野心的少年。

  祁叶唯一想要的,也就只是他的陪伴了。

  沈清灼觉得,祁叶这些年应该是非常孤独的,才会在遇到自己、见自己愿意理他、与他一起玩就几乎把他当作全部,过分地依赖自己。

  沈清灼其实是能看出来的。

  甚至因为一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梦,就叫了他这么久的主人。

  他并没有想当祁叶的主人。

  一开始,他把祁叶当做单纯的任务对象,尽可能能做到地帮助他。后来,他想做一个合格的朋友;到现在,他也只是想尽可能尽到恋人的义务,他们是相互喜欢的,之间应该是平等的,因此祁叶对他的一切请求,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拒绝。

  沈清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祁叶看着他,依旧面状痛苦,不回答,也不出一声,却咬紧了牙,口腔里有血再流出来,染红了两排锋利的牙齿。

  沈清灼真恼了,不知该顾哪里,连忙松开他的尾巴,又掰开他的嘴巴,叫他不要咬。

  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自残?

  祁叶摇头要挣开自己的头,沈清灼不肯松手,祁叶痛苦哑声哀求,两行热泪流下来,“你快出去,别回来,……我会伤害你。”

  沈清灼吸了口气,没有动。

  他也有些害怕,甚至吓得不轻,呼吸都乱成一糟,感觉要喘不过气。

  “我现在都知道了,你一定要的话,来吧。”

  他的靠近,热气将沈清灼肌肤熏得微红,眼睛也微红,泛着水色,“……你变成人的样子。”

  祁叶摇着头,突然推开他又要下床。

  沈清灼反手无色的法力将门都锁上。

  “我好不容易做出决定,你不要等到我再反悔了。”沈清灼手再收回来时,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祁叶朝他探头过来,沈清灼却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眼神迷离着,水光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

  祁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清灼。

  好好看。

  想欺负。

  但是,他会吓到沈清灼的。

  祁叶卷起沈清灼将他放在床上,滚烫的肌肤触感,沈清灼周身一僵硬,接着,在那条尾巴缓慢地扫过之下逐渐放松,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水珠从眼角滑下来。

  祁叶缓缓爬到他身上,在沈清灼眼尾吻了吻,将那滴清泪吻走。

  接着,用牙齿艰难地给他盖好被子,被子从他口中咬过沾上斑斑点点的血,他怕自己血腥味会打扰到沈清灼睡觉,又用头将上面血都蹭干净,轻轻爬到地上,爬去远离沈清灼的地方,挨着遥远的门角将自己蜷曲起来。

  沈清灼许久不见动静,渐渐也没那么紧张了,一睁眼,见祁叶已经从身上离开了。

  他攥紧被子,将自己更严实地盖起来,盖住了大半张脸。

  沈清灼又重新闭上眼睛,这次,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却并不安稳,很快惊醒过来,发现外面天还在黑着,月亮透过窗户撒在窗棂,祁叶还在门边地上蜷曲卧着。

  屋子里烛灯不算明亮,整体色调是暖黄色,摇摇晃晃。

  沈清灼又睡了过去。

  这次他醒来感觉浑身轻松许多,原本的疲惫和恐惧已经没了,他不知道祁叶还会不会再碰自己,不过看到祁叶还安静地蜷曲起来静静地睡着,心情也好了许多,外面,天已经亮了。

  他不敢去触摸祁叶,如果要开门出去必定把祁叶惊醒,沈清灼无处可去,便继续闭上眼睛,把这几日失去的休息都补回来。

  沈清灼又睡着了,这次,睡到了第三天。

  天刚微亮,晨曦的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门被打开了,窗户也被打开了,在窗台边摆着一大束雪白梨花,风一吹,淡淡的梨花浅香飘进来。

  沈清灼感到身上有些重,睁眼,就见少年模样的祁叶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好整以暇看着他。

  他的手,正被祁叶握在手里,一根根指头把玩着,上面有少许水迹,有些粉红,是在刚才沈清灼还没醒时,被祁叶细细慢慢一根根啃过的。

  沈清灼下意识一慌,要抽回手。

  祁叶抓紧不让他抽,“主人,我都好了,没有伤害主人!”

  “……好了?”

  沈清灼怔怔的,半晌,略带疑惑问道。

  是他以为的那种好了吗?

  祁叶兴奋点头,“嗯!全部都好了,伤也好了,我不难受了。”

  他从沈清灼身上下来,掀开沈清灼身上的被子要将他抱出来,“主人,你睡够了吗?外面有好多花,还长了梨子,我带主人出去看!”

  沈清灼疑惑,“梨子?”

  祁叶点头,已经将他抱下了床,沈清灼身上衣服还是三日前穿的那件,祁叶记得是被自己撕坏的,见此,顿时脸上一红,眼睛却还直勾勾看着沈清灼身前。

  甚至,想上手摸一摸。

  沈清灼冷漠地打掉他的手,自己心口也有些发烫,道:“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祁叶知道自己这三日差点犯下怎样不可饶恕的大罪,见沈清灼发话,连忙乖乖地退了出去,替沈清灼关好门。

  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一定提前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让自己看不到沈清灼,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祁叶开心地摘了一盘子的梨回来,他早上已经摘过了,又去采了花蜜煮雪梨糖水,等着沈清灼醒来给沈清灼吃。

  他还自己提前偷吃了一个梨子,可甜了。

  再摘一些,给沈清灼吃!

  祁叶开心地心想。

  祁叶又摘了一盘子梨带回去,感觉过了有一会儿,走在门口问道:“主人,你穿好衣服了吗?”

  穿是穿好了。

  沈清灼站在屋内望着窗外走神,他看到了少年刚才在外面摘梨子的英姿,再看着祁叶端着梨子朝这边走来,道:“你进来吧。”

  祁叶欢喜,得到了同意推门而入。

  他拿起一个梨递给沈清灼,“主人,这个特别甜,我洗干净了的!”

  沈清灼摇头,“我还没洗漱。”

  祁叶连忙放下梨子,道:“我好久没帮主人梳头发了,我来帮主人束头发!”

  沈清灼没等拒绝,就被祁叶推着坐下,拿起木梳子手伸向了他的头。

  祁叶一切如同往常,仿佛这三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事实也确实什么都没发生。

  沈清灼却不知为何。每当见到祁叶时,不由自主的慌张。

  那天,真的就只差一点点,甚至他不知道祁叶以后还会不会对他有这样的欲望,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他们还能这样吗?

  他当初决定留下来是否是正确的,他真的能留下来吗?

  很显然,现在离他一开始的任务目标已经歪远了。

  在他发愣之间,祁叶欢快地为他擦干净了手和脸,给他端来净口水。

  沈清灼接过,净了净口。

  接着,祁叶给他端来一碗精心熬炖的雪梨糖水,圆厚的雪梨果肉晶莹剔透,很像他以前吃的冰糖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