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不是!】

  有口难言的感觉实在憋闷,他涨红了脸,努力对薄肆野摆手做手势。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能来到这不是因为薄修厉,也没有带着薄修厉给的任务来。

  但如今沈宁只是一个哑巴,还是一个手语不精通的哑巴,想要打这么一个长句的手语,难如登天。

  薄肆野冷笑一声,对沈宁打出来荒谬的手语不置一词。

  他的眼神犀利深邃,凛冽冷意好似凝成实质,气场让人窒息。

  尤其是沈宁这样天生胆小卑微的人,被吓得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紧紧攥着衣角,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薄肆野冷眼睨着受惊的兔子模样的沈宁,眸中划过一点幽芒,扬了扬眉开口道。

  “沈宁,既然你之前和薄修厉不清不楚交往过,再转身嫁给我,那就别怪我的疑心重。”

  他戏谑冷漠的眼神像开了刃的利剑直刺向沈宁,“跟了我,日子可不会好过。”

  听到这话沈宁的心脏再次紧了紧,显然刚刚他的话薄肆野一个字都没信,而且不会轻易放过他。

  往后的日子…

  沈宁眼眸垂下呆了呆,一滴饱满的泪珠‘啪嗒’滴落在瓷白的地板上,为自己以后幻想不到的苦难日子悲哀。

  今早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像气球一样被戳破。

  他早就该想到,像薄家这样的大家族,兄弟之间怎么会没有不为人知的争斗。

  刚出了沈家的狼窝,就入了薄家这个虎穴。

  【嗯!】

  沈宁重重点头,含泪挤出笑容,用不熟练的手语一字一顿比划道。

  【我会听话的!】

  薄肆野只看着那笑刺眼,眸中戾色一闪,眸光凌厉幽深,冰冷无情,“滚出去!”

  沈宁被这突然厉声吓得一哆嗦,眸中惊惧的泪水氤氲了眼前,他小心地抬眸又急促躲闪开,无法看清眼前冷峻的脸庞。

  他抬起跪地发麻的膝盖,手掌虚虚撑着地板站起来,僵直着膝盖往门边走去,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窒息的屋子里。

  可沈宁刚打开房门,迎面就对上了仆人笑着的眼睛,这笑容就好像机器般被设定好的那样,直直的盯着沈宁。

  沈宁瞳孔骤然一缩,强忍着呼喊和流泪的冲动,僵在了原地。

  仆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秒过后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似在无声逼迫沈宁回去,回到那个窒息的房间里。

  沈宁心有余悸眨了眨沾着泪的眼睫,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医生建议薄肆野选择一位高契合度的Omega为伴侣,日常生活中多与薄肆野培养感情,采用信息素熏染细水长流地滋补,以方便日后的康复和手术。

  沈宁就是这个Omega。

  薄老爷子在找到他后,还带他做了一次信息素契合测试,结果是惊人的98%。

  这更合了薄老爷子的心意,越看沈宁越满意。

  想到这,沈宁垂眸移开与仆人对视的视线,感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百般惊恐不愿下,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薄肆野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了似笑非笑的冰冷,一脸不耐烦地愠怒道,“滚!”

  沈宁眼睫颤了颤,步伐在原地顿住,努力睁开朦胧泪眼看着薄肆野,抬起手笨拙地比划。

  【我要给您治病。】

  薄肆野紧蹙着眉,昭示着耐心即将告罄,厉声呵斥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沈宁委屈地垂下脑袋,重新打手语。

  【没有地方滚…】

  这句手语他自然也没有学会,比划的动作相当滑稽。

  拳头攥成一个圆的样子,像小人一样在另一个手心上滚,好似小人在翻跟头。

  【他们,让我住这里。】

  【外面有人盯着我,我怕。】

  沈宁的面相是极其可爱柔软的,眼角哭的红红的,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地向下撇,眼角手上还做着可爱又呆的动作。

  活脱脱动画片里的小可爱跑出来了一样。

  尤其是,他认真做出来的手语反而乱七八糟,让人一个字都看不懂。

  薄肆野双眸微微一沉,压着脾气朝他招招手,“过来。”

  沈宁几乎对这两个字产生阴影了,刚刚听话过去挨的一巴掌,到现在还微微刺痛,没有消肿。

  但忤逆薄肆野,沈宁更是不敢。

  他怯生生走过去,跪在床前微微垂着脑袋,露出如玉细软的脖颈。

  一瞬间茉莉花香幽幽扩散,淡淡的香味攀着窗外清雨的风,沁人心脾。

  身体的不适在被Omega恬静的茉莉花香信息素浸染后,的确减轻了不少。

  薄肆野敛了几分郁气,修长的手指轻挑起Omega的下巴,凉薄问道,“薄修厉对你下了什么命令?”

  “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取走我的性命?”

  沈宁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一些,‘薄修厉’这个名字是他心底最深的疤,只是提起就令他痛到呼吸一窒,无法保持冷静。

  他恨死薄修厉了,又怎么会听薄修厉的话,去对付可以决定他生死的丈夫呢。

  但现在薄肆野对他的怀疑已经深重到心底,他还什么都没做,就无端得罪了薄肆野。

  【没有!】

  沈宁眼睫颤了颤,蓦然神情崩裂,情绪激动地否认。

  再不解释任由薄肆野的怀疑疯长,他在薄家就也没了活路了!

  薄肆野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慵懒掀起,深邃眸底翻涌着刀锋般的寒光,“蠢货,就凭你,还是早点收起谋杀的念头。”

  “既然嫁给了我,就兢兢业业扮演我的Omega妻子,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沈宁一怔,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看薄肆野,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无辜极了。

  【嗯!】

  沈宁赶忙又重重点头,其中不乏刻意讨好的意思,生怕晚一秒这位喜怒无常的薄先生又要改变主意了。

  薄肆野凉薄嗤笑一声,冷冷睨着跪着的Omega,瞧着小Omega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以及那弱柳扶风般的身姿,眸中划过一丝波澜。

  “你的脸倒是漂亮,只可惜当过薄修厉的狗。”

  意识到情绪不受控的短暂变化,他眸光更加地沉,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与其做薄修厉的狗被送过来当眼线,倒不如做我薄肆野的金丝雀,活在偌大的庄园里,不算委屈你。”

  不受控的情绪又如何,薄肆野从不克制自己的野心,所以每一个决定都是野火燎原般的疯狂。

  “就是你是薄修厉忠诚的狗,我也能打断你每一根忠骨,重组成最漂亮的金丝雀!”

  !!沈宁心中狠狠一颤,一股寒意和悲哀在他心头缠绕。

  犹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爬过心头,令他毛骨悚然,绝望感不可遏制地弥漫。

  他怎么也不敢想,薄肆野竟然会看上他。

  不,是竟然会想把他当做金丝雀来豢养!

  可是为什么?

  Omega瘦弱的身形晃了晃,眼眶红了一圈,勉强壮起胆子看向薄肆野,决绝摇了摇头。

  他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庸。

  生活在黑暗里将近二十年,他本以为嫁到薄家后命运轨迹就会改变,没想到还是变不了被人执掌管控的命运。

  对于他的抗拒,薄肆野不怒反笑,笑眸中划过一抹冷戾,“你认为,你有拒绝的资格?”

  …沈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心中被重击一般抽痛。

  听着薄肆野冷冽又不容置喙的嗓音,他顿感汗毛倒竖,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栗。

  他没有选择,他早该明白的。

  他生来就是多余的,被遗弃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又怎么会有人真正看到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