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六州歌头>第33章 千层石窟

  “怎么停下来了?”风尘相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看着他。

  薛鹤呼吸一滞,身体某处早就蠢蠢欲动不能自已,偏偏身下一双湿漉漉勾魂的眼。他再也忍不住沉下身,风尘相身体蓦地绷直抬腰,双唇微张,脸上夹着些许痛意,喉咙溢出一声重重喘息。

  等再次睁眼,外面天已大亮,身边哪还有人。他撑着双手缓缓坐起身,身体没有哪里感到不适,想必昨晚睡前,某人已经为他清洗过。

  院里传来男人大清早习武的动静。

  薛鹤刚转身就见坐在屋檐下的人。

  “外面冷,你怎么出来了。”他担忧的话里隐隐带着几分生气。

  风尘相老实搓了搓手,对着掌心接连哈了几口热气,“阿鹤不用担心,我堂堂一七尺男儿难道还怕冷不成。

  话音刚落,就憋不住鼻痒连连打了两个喷嚏,薛鹤眼神一紧,死死盯着他看。风尘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别过头讪讪道:“意外而已,不打紧。”

  薛鹤二话不说将他推进里屋,云儿过来给两人送热水时,见他有些咳嗽,难免感到担心,“正巧白大夫今日还在府上,云儿这就去寻他过来为公子看看身体。”

  “不必麻烦,许是这两日赶路受了凉,多喝姜茶就好。”

  “云儿还是去寻白大夫为公子看看吧。”

  薛鹤不等他开口,对云儿道:“那就麻烦姑娘再跑一趟了。”

  云儿眼神微微愣住,连忙说了句没事,也不知是屋里热的缘故,还是为何,脸刷地红了,慌忙转身急匆匆跑了出去。

  风尘相注意到那小丫头的反应,抬头直勾勾看向薛鹤这狐狸精,目光在他脸上聚了片刻,发自内心深处的由衷感慨,皮囊不错,就是太招人。

  薛鹤给他披上大髦,领口处拢了拢,手掌似有似无地在他脖颈轻轻蹭过,带起一连串痒意。

  白术前刚迈进玄关,耸肩搓手刚松口气,就见看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

  风尘相余光瞥见人来,轻轻伸手推开薛逢,男人不满意地蹙了蹙眉。

  “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啊。”

  “这位就是白……”风尘相这才看清他的脸,面上微微吃惊,“东方兄。”

  白术拱手揖了个礼,“在下白术,东方既白不过是随口胡诌而已。”

  “谎话张口就来,必是随性惯了,谁知道从你嘴里说出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薛鹤睨了眼道。

  白书笑容戛然而止,正经严肃地咳了两嗓子,“薛公子说的也没错,听说二公子身体不适,我特来瞧一瞧。”

  “只是有些着凉,并无大碍。”

  白术替他把了把脉,脉浮而紧,舌苔薄白,风寒外袭侵体,他开了张药方,交给下人去药房抓药。

  “容我冒昧一问,东方兄怎么会在城主府?”

  “说来也巧,不久前偶然听说凤凰城城主贴出告示,愿重金求购可保人容颜永驻的驻颜秘方,有钱赚我自然就来。”

  “这事我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风尘相微微有些吃惊。

  虽然知道阿母格外看重自己容貌,也曾贴出告示愿花千金求购驻颜配方,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没有变。

  “美人终归迟暮,这世间哪有什么驻颜术,不过是有心人的贪恋。”

  白术轻笑道:“驻颜术自是没有,不过若是有什么法子能使人重塑筋骨,改变一个人的生理结构,使其恢复到年轻时最好的身体状态,说不准还真能易容改貌。”

  “听来不可思议,但凡事皆有可能。”薛鹤说,“毕竟重塑筋骨也是有可能的。”

  “重塑筋骨。”风尘相微眯双眸,喃喃道。

  那岂不是百年冰魄丝。

  白术仿佛看穿了他想法,一言点破说道:“冰魄丝确有重塑筋骨之说,可也只是古籍里的记载,若是单独服用,怕是只会取人性命。”

  薛鹤突然开口,“烈阳花。”

  两人目光一致惊讶地看向他。

  “它还有一个名字。”薛鹤在两人的注视下,一字一句悠悠道:“朱阳烈草。”

  “两者相融,一冷一热,若是直接服用会使人爆体而亡,只有三者调和,这才是他们抢夺南烛草的真正目的。”

  “原来如此。”白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二公子,属下有事求见。”

  风尘相抬头看了看白术,薛鹤环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白术会意,立刻起身笑道:“既然二公子身体并无无碍,那草民便不打扰了。”

  他离开时与从外面进来的折木擦肩而过。

  折木目不斜视,直直从他身边走过,从袖里拿出一块玉牌递上前,“这是薛逢两日前派人送来的东西,说是整理左池房间时发现的。”

  风尘相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翻看了遍,镂空玉牌呈四条凤的形状,中间方形内有一个风字,他眼神微微暗沉,拳头紧了又松,递给旁边男人。

  薛鹤细细摩挲着指腹间质感滑腻,品质上成的和田玉,心里隐隐有了大胆猜测。

  “这玉牌我从未见过,也不曾听父亲提起过,祖父当年死后,手里握的幽影死士也彻底没了下落。”

  “如果能找到见过这玉牌的人,或许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祖父都死那么多年了,父亲和祖母却闭口不提,想要从他们嘴里知道点什么,怕是不容易。”他斟酌了下,眸光微微闪烁,思量道:“不过,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云清尘这些年时刻留意同南府有任何关联的线索,如果这块玉牌果真与凤凰城有关,那这块玉牌为何会出现在左池那里,其中关联,确实令人费解。

  他沉吟不语,铺纸提笔在纸上画了几笔,停下手里动作,将还未干透的纸递给折木,吩咐道:“你亲自回去一趟,把这个带回去。”

  折木小心接过折叠放进自己怀里,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黑域那边的兄弟昨日传来可靠消息,说最近这几日,云公子从未踏出长安殿半步。”

  风尘相瞳孔微震,眉心拧成一股麻绳,低声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折木轻摇了摇头,“云公子不喜旁人靠近,所以……”就算想知道,兄弟们也不敢拿命去赌。

  风尘相无奈舒了口气,“算了,你留意些,不要让人知道你回去过。”

  “属下遵命。”折木领命离开。

  薛鹤注视着桌上静静躺着的玉牌,风尘相顺着男人视线看去,喃喃道:“如果这块玉牌真与祖父有关,那左池的死,简直太轻易了些。”

  “还有一个问题。”

  风尘相眉梢微挑,“阿鹤说的是……”

  “老城主死后,那批死士都去哪了?”

  “幽影死士倾注了祖父毕生心血,祖父死后,内部各持己见分崩离析,分道扬镳也不无可能。”他顿了下,微微蹙眉,紧接补充道:“可这么多人,这些年在江湖却仿佛一夜间销声匿迹,没有丝毫风吹草动,确实可疑。”

  薛鹤面色肃穆,深邃的眸底漆黑一片。

  “难不成?”风尘相心中一凛,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里交汇,薛鹤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声线极其平稳地道了句,“不无可能。”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风尘相拢了拢肩上的大髦,沉默半晌,开口道:“萧云栈是左池关门弟子,这其中的渊源,他或许也不是一无所知。”

  “你想让薛逢去套他话?”

  薛逢那小子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做事雷厉风行,还算靠谱。可若想让他帮这个忙,必定少不了与萧云栈打交道,以他对那人的了解,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薛小公子肯定会很乐意的,不过到时候还得麻烦阿鹤微微出点力。”他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和算计,薛鹤盯着他脸静静看了良久,知道这人定又一肚子坏水。

  风尘相一脸诚恳地盼着他,“事后我定会补偿你的,阿鹤要不考虑考虑?”

  可以拒绝考虑吗?

  薛鹤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人。

  薛逢最近正苦于没人能陪自己解闷,整日郁郁寡欢。

  萧云栈刚坐上掌门之位,底下一堆坐不住的就迫不及待露出马脚,男人要一边忙着处理身后繁忙杂务,还要对付那些阴险恶毒的老狐狸,压根没功夫搭理他。

  他倒自得清闲,每日逢人便要比划一番,谁若拒绝,便难逃被追着绕圈,最后累得像狗一样瘫倒在地,跪哭求放过。

  时间久了,众人怨气冲天,纷纷到新任掌门那里告他一状。

  萧云栈被闹烦了,也就嘴上说他两句。

  薛逢左耳进右耳出,刚受训,离开麒麟堂就彻底放飞自我,该玩玩,该闹闹。那些被他整日追着打得鼻青脸肿的,憋一肚子气,又不敢公然抱怨,一根金鞭搅得长青天翻地覆。

  “萧云栈那狗东西又跑去哪去了?”他人还没踏上最后一步台阶,金鞭就先出去,一道凌厉划破空气的势气直直劈向一旁的石柱,石柱瞬间炸裂,乱石四射。

  守在门外的弟子一见是这活祖宗,丝毫不敢怠慢迎上去,“幻月宫那边刚来人,说是从左掌门出事后,小师妹便伤心欲绝,不吃不喝,掌门不放心,处理完手上的的事便过去了。”

  薛逢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哦”了声。

  “他回来你就跟他说,这破地方太小,空气也不新鲜,闷得慌,我出去溜达溜达。”他说完转身走了两步,蓦地停住脚,扭头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那守门弟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紧张得支支吾吾开口说,“薛……薛公子,掌门有令在先,不许你私自下山的。”

  薛逢步步朝他逼近,诱骗道:“那要不你跟着我一起走,这样就不算私自了吧!”

  守门弟子直冒冷汗,“这……怕是不妥吧。”

  “你怕什么?他萧云栈难道还能吃人不成。”

  见人不为所动,他狐狸般的眸里闪过一抹狡黠。

  “我跟你说个秘密……”薛逢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人靠近些,那人踟蹰不定,为难不已,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薛逢人畜无害地靠近他,半掩的眸闪过一抹恶劣,勾唇痞坏一笑,一掌将人劈晕过去。

  “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宝宝。”

  他将人拖到暗处,换上男人衣服,整理衣裳确保万无一失,看着角落里五花大绑的弟子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脸,“好好睡一觉吧,我自己先走了,不用送。”

  萧云栈刚出幻月宫,就见众人火急火燎地跑来,说薛逢将人打晕已经偷偷下山。

  他寒眸骤冷,恨不得立刻把人抓回好好修理一顿。

  “要不弟子带几个人下山去把薛公子寻回来?”守门弟子颤颤巍巍道。

  萧云栈摆了摆手,那弟子见状猛地松了口气。

  血的教训,按以往的经验,他们追去也无非是被人赶着比划一番,若谁能胜过他手里金鞭,他就回来,否则除非薛公子自己愿意,众人打不过又跑不过,拿他也是无辙。

  “去备马。”萧云栈吩咐下去,嗓音嘶哑,隐隐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敛眸冷声道:“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