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圣父保佑>第23章 chapter 23

晚上快十点,歌瑟被强行带回了圣殿。圣殿一如既往地辉煌、宁静,充满宗教气息。


歌瑟刚踏进大殿,忽然白绒绒的一团朝他奔了过来,歌瑟定睛一看,惊喜地呼喊:“Blue!”


是他的猫,之前因为要离开托尔哲,所以托送给邻居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还在这里?是伽梵让人接过来的?


歌瑟蹲身将猫儿从地上抱起来,该死,胖了!没有自己在的日子Blue仍旧过得很滋润。


猫儿窝在他怀里喵喵叫唤两声,亲昵地蹭人,歌瑟转身瞄了眼伽梵,乖乖巧巧说话:“谢谢圣父。”


他客气得很,伽梵也没在意,转而朝那猫儿抬了抬下巴,问:“是布偶?”


“对,我买了大东凯丽的别墅之后才养的。”


歌瑟正犹豫现在该做什么,伊顿又来,向伽梵附耳一句,应是有什么要事。歌瑟料想伽梵本就日理万机,今日还来接自己,现在肯定是要加班加点了。


他料得倒准,伽梵果真要出门,离开之前叮嘱他休息,然后再盯了一眼猫儿,撂了一句:“跟你很像。”


……


作为Blue这么久的主人,歌瑟重新又仔仔细细打量起猫儿,猫儿都是可爱的生物,他又格外偏爱布偶。杏仁型蓝色大眼睛,鼻尖粉粉,恬静温顺,软绵绵的,仿如猫中公主。


“哪儿像啊?”


歌瑟想不明白,甩甩脑袋不想了。伽梵叮嘱他好好休息,但他心烦意乱,静不下来休息,又无聊。


正巧杜温取了东西要走,歌瑟叫住他,问:“杜温大哥,圣殿有什么外人禁入的地方吗?我想四处逛逛,免得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杜温一想,歌瑟不是外人,那便谈不上外人禁入,于是回他:“先生随意便是,只是天晚了,外边黑,还是别玩太久。”


歌瑟颔首应下,等他走远了,才抱着大胖布偶也离开。他倒不是想去户外玩,只是在殿内随便逛逛。杜温没有特意叮嘱什么,那想来是没有什么禁忌的。


圣殿分内外殿,外殿一般是朝圣和理事的地方,内殿才是圣父的私人区域。譬如卧室,再譬如那座私人教堂。


长廊两侧悬挂着典型的欧式壁灯,廊壁上绵延着古朴的壁画,讲述着一个个神主与信徒众生的故事。


他随便转了转,外殿有经教藏书阁,有圣厅之类。圣殿本也阔大,他对这里半熟不熟,转得久了,竟虚虚有些迷路。


拐了个角,顺着长廊再走了一段路,竟入眼了一室的灯光,从半掩的门缝间透了出来。


有光,歌瑟悄悄从门外瞥了一眼,屋子里却没有人,他轻轻敲了敲门,门被推动了,露出里边的情形。


仍旧是圣殿的固有装潢,是宗教风格,但歌瑟一眼察觉,这间屋子的宗教气息不如外边浓。甚至没有一尊神像,没有一本经书,在圣殿这样的区域里,显得突兀。


是一间书房,或者说私人的办公区。歌瑟抱着猫儿轻轻挪步到了书桌旁,随便扫了两眼,又总觉心虚,动了脚步打算离开。


书桌上的一张纸却将人吸引了,歌瑟暂且将猫放在地毯上,俯身凑近书桌瞧,原来却是一封信。


——一封恐吓信。


大意是指,威胁伽梵尽快自己下台,让出教皇的位置,否则后果自负。落款是道比希。


歌瑟眉头皱得死紧,仔仔细细再瞧,忽觉不对,将信纸拿起来就着灯光又看,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了收信人那一行,写的是——


伽梵·阿尔顿。


……


歌瑟辗转难眠。他本也只是随便逛逛,打算一路逛回卧室的,但现在他再也睡不着了。


伽梵不允许他分房,他还是得与圣父同床共枕。但他向来作息规律,每天早早休息,伽梵就不了,故而每每伽梵回来,大概率他早已入梦。


这样是好的,至少他不用面对伽梵,也才不用思考另一些隐秘的问题。比如,他毕竟是伽梵的床伴……


但现在他睡不着。


正在烦躁,外室起了细微的声响,直觉是伽梵回来了,他埋进被子认认真真开始装睡。


搁放东西的声音、浅淡的步声、更衣的窸窣声响……一点一滴全部悄悄落入耳里,仿佛挠动着耳膜。


他自小独居,故而睡觉的时候喜欢留一盏灯,伴着微弱的昏光入眠,现在却后悔没有关上。以至于在光亮之下,伪装变得艰难,总觉得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床铺忽然下陷了些,他背对着人睡,一室寂静,光晕柔和。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连眼睫颤动都需要费心思来控制。


“没睡?”


他还是失败了,瞒过伽梵太难,他缓缓睁眼,睫羽颤动,发丝被轻微牵动,伽梵抚弄他的长发。


“几点了?”他问。


“凌晨。”


“哦……”

凌晨,真的是失眠。


他忽而坐起来,开口说:“圣父,你……”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名字?伽梵·阿尔顿?


可他分明记得,自己身份刚暴露,被逮回圣殿监管的那天,也是在这个房间这个位置,伽梵彻底卸下了面具——


『“记住我的名字,伽梵·萨因司蒂洛。”』


那你、你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嘴唇嗫嚅,转而问:“你手臂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


“你为什么会遇刺?你只是去了东洋教区新任主教的就职仪式。”


他今天很奇怪,太奇怪了。自从知道K是谁,他对一直圣父保有距离,不想过问身世,也不想了解他的曾经,唯恐知道得太多。


今日却过问。


他对伽梵的了解,对教会的了解,全都是伽梵逼着他强制灌输给他的,因为不允许他逃避。


但伽梵已经过了那个强迫他的时期,夜间的暗色氤开,纤长睫羽掩下眸中的光,他不回,转而规劝迷途的信徒,仿如投下神主怜悯的爱:


“知道这些,是要做选择的。”


彻底知道,和完全不知道,歌瑟只能选择其一,再不能夹在中间,再也没有似懂非懂那个选择了。


这个选择约等于:彻底属于我,或者永远离开我。


但离开,会是一个被允许的选择吗?


歌瑟暂时没有勇气做这个选择。好像不能将自己归属于圣父,却又似乎做不到完全抛开。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伽梵会对自己有这样近乎于偏执的念头。纵使有几分真心,但值得费这样的心思吗?


或许,这也与伽梵本身有关。


但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事,太遥远的距离,这段羁绊本身便是一种荒谬的存在。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哥哥,曾寄身于宏伟教堂之间,虔诚地祈祷,为自己求一份健康平安。他的家人、臣民、哪怕是敌人,全都拜服在信仰之下。


但这个神的代言人却踩碎了它。


死骗子!

凭什么可以这样骗身骗心?


……


他从来藏不住委屈,潸潸然又滚下泪来,连忙倒回去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严严实实裹起来。


呜咽声透过被子,闷闷地传出来。伽梵敛眉,伸手将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为他拭去眼泪,说:“不过是一个身份,你这么在意吗?”


因为是教皇,所以他不配拥有吗?


歌瑟抬眸凝他,顿了几秒,质问:“那你为什么要成为教皇?”


既然做了这个选择,登上这个位置,那还有什么好争论的?既然走上这条路,不该是早已有了取舍?


这句质问太沉重,戳中了一个黑夜独行者的心,也终于将人激怒。伽梵眸光一沉,出手掐住他的下颌:“告诉你,我没得选。”


那一瞬间升起的凌厉,将歌瑟震住了,他从伽梵此时大变的气势之中,窥见了血色和杀意,尽管并不是朝着自己。


他倏然打了个寒颤,眼角的泪也凝住了,头脑滞涩。


才意识到,尽管这个神使捉摸不透,带着血的味道,但对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有不利过,甚至谈得上纵容。在他这里展露这样的凶狠,还是头一次。


将人吓到了,伽梵松开他,松了方才的戾气,在微弱的光色下重新恢复平和。


“睡吧。”


歌瑟怔怔点头,躺回去缩在被子里,只露了半个脑袋,伽梵为他捏了捏被角,躺在身侧。


歌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分明早已到了自己安睡的时间,睡眠却不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色浮动,不知躺了多久,他微微挪了挪了身子,一转眼却又瞧见伽梵睁眼,才知道不止自己没睡。


他们面对面侧躺,中间隔着一道距离,并非亲密无间。


在半昏的夜色光色之间,凝滞了两秒,伽梵忽然开口,仿佛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只用低弱的气音:“你之前向神主祈祷的事,有实现过吗?”


歌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默了默,还是回:“有……”


最准的,就是请求神主庇护,希冀圣父保佑。但他满怀虔诚,却求来了变质的保佑。这到底,算准吗?


伽梵轻微颔首,若有所思,倾身凑近,往他额头落了一吻,哄人入睡。


“睡吧,晚安。”


背弃宗教多年,唯有在此刻,虚伪的神使才拾起别人的信仰,重新祈愿神主的回应。


第一个愿望——


“别害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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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梵:到底谁先疯?

鹤西(举手):一起!一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