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认识她！”】
不知是贪欢还是贪凉，换季时分，顾时润还是小小地生了一场病。
说生病倒也不准确，嗓子发炎而已，咽喉肿痛，连医院都没去，按时吃消炎药，随身携带清喉片。
他自己也没太放在心上，沈故却一到学校就去给他接热水，泡金银花茶。
曲茗桌上摊着书，支着头，下巴朝沈故的身影抬了抬：“怎么这么殷勤，你生病他害的？”
顾时润闻言轻笑了下，摇了摇头，用舌头把含片顶到另一边腮侧，声音是哑哑的气音：“过敏吧。”
曲茗揉了揉鼻子，这个时候飘扬的杨花柳絮的确讨厌，到处都是犯鼻炎的同学，阿嚏声连天。
后面的唐念安戳了戳他的肩膀：“顾时润，你是不是在后面楼考试？”
顾时润又看了眼自己的考场考号，回身点了点头。嗓子肿得确实难受，咽口水都不舒服，他这两天都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我跟你近。”唐念安道，“一会儿等我一起走，我沾沾仙气。”
顾时润笑了下，看着唐念安的眼眸中是戏谑的揶揄，唐念安哼哼唧唧地戳着他的脑袋给他转回去：“不许笑我！”
沈故给他接水回来了，保温杯盖拧得好好的，又翻开他的笔袋看了眼：“喉片还有吗？难受就吃。”
顾时润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桌上的书。
“嗯。”沈故轻捻了下他头顶软发，“我回去再看两眼，背着呢。”
曲茗摇着头目送沈故回座位，口中“啧啧”不停。
顾时润反手就把她的书给盖上了，她“哎哎”地叫：“干嘛呀，人家也背着呢背着呢~”
他们这届文科班不多，明面上说是没分实验班和普通班，但每次看成绩出来，都能知道是9班遥遥领先。哪怕沈故的分数在顾时润看来心惊胆战，那也是以学霸的眼光而言，扔到田径队里，他都算是胡教练最不担心文化课的那几个了。
期末考向来都是全部打散排座位，不按排名来，顾时润要跑到后面的科技楼教室，中途还要穿过小池塘，池塘边上尽是一排排的柳树，而顾时润的确对毛絮过敏。
沈故就在本班考，换个座位的事。
早自习还没下课就有监考老师往各个教室去，指挥同学们拖桌子布置考场，布置完同学们又要去找考场教室座位，忙成一团。
沈故给顾时润把口罩戴好，捏了捏鼻梁上的硬条贴合，蹙着眉：“我送你？”
顾时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他的书。
“啧。”沈故烦躁地皱眉，“知道了。”
他闹脾气，顾时润却笑了，手指很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算是哄人。
唐念安就在边上等着他，一起往考场去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问：“那个，你是和沈哥……”
谈恋爱吗？
他没好意思说出口，使劲朝顾时润使眼色，眼睛圆溜溜的。
顾时润想了想，勾着口罩的绳子调了下，摇了摇头。
沈故可没跟他说过谈恋爱。
在本班考试是最爽的，别人都在到处找教室，本班的还能临时多抱一会儿佛脚。
沈故找到考号对应座位，在靠窗的位置，从这里看下去还能看到顾时润路过小池塘、进科技楼的背影。
他偏头靠在墙上，看着顾时润一路听唐念安和他讲话，眼神根本没往楼上抬一下，他低低喃了声“没良心的”。
直到顾时润的背影消失在科技楼大门，沈故才缓缓眨了下眼收回目光，无所事事地正打算随便再翻两眼顾时润给他画的重点，支在边上过道的右腿忽然被撞了下，伴随着女生很轻的惊呼。
沈故手上的反应比脑子还快，反手抬了下被绊女生的胳膊扶稳，然后就收回腿放了手：“抱歉。”
女生的长发从他手上滑过，很痒，她摇了摇头：“没有，抱歉踢到你了。”
沈故没放心上，又看了会儿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东西都扔到后面去清场，想了想，打算去翻翻顾时润的桌子，掏两支笔来用。
全班都去沾顾时润的仙气了，他也要沾，他要全都沾光，他老婆凭什么给大家沾。
沈故暗自赌气。
考试时一个班就排20个人，多的桌子全都放在教室最后面。按道理说直接把后几排的桌子放后面最方便，但之前顾时润的桌子给人做考桌时被乱写乱画乱刻过，从那之后沈故都会帮他把桌子拖去最后、不做考试用。
他走到教室最后顾时润书桌边，坐在桌子前面的刚好是方才差点绊倒的女生，沈故坐着时都没抬头看她，这下看清了脸，倒是有几分眼熟。
女生看他想要拿些什么的样子，还很体贴地站起来让到一旁：“你要拿东西吗？”
“嗯。”沈故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到底没反应过来什么，动作很快地搬开书桌，从顾时润抽屉里拿了两只黑笔出来，“谢了。”
女生对他笑了笑。
考试的日子仿佛连空气都是稀薄的，到处都绷紧了钢丝绳，直到两天考完，才算缓过气来。
每次考试期间胡教练都不会拉人训练，是以沈故难得逃出他的魔掌，放学的时候跟曲茗他们打篮球去了。
顾时润也没打算一直在班上学习，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去篮球馆找他，到了却发现并没有几个人，曲茗在教曲馨投篮，沈故在她们身边无聊地运球、投三分，徐开尧瘫在一边的观众席上刷手机。
沈故看到顾时润就迎了上来，主动道：“没打起来，一群鸽子。”
顾时润拉低一点点口罩，向他比嘴型：“回家吗？”
沈故点点头：“可以。”就要去拎自己书包。
“我草！！！”徐开尧忽然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瞬间弹坐在座位上，手指在手机上刷得要冒火，“沈哥——！”
“你他妈女朋友是兰燕雨啊？？？”
“咚——”
篮球被曲馨一手砸了过去，甜美可爱的小姑娘脸上瞬间就是一个阴风骤雨：“你——说——什——么——”
徐开尧条件反射闪开，一抬眼，在场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咽了口口水，讪讪地举起手机：“也、也不是我说的啊……论坛、论坛上的。”
【主题帖：随便看看】
楼主（匿名）：爱信不信［］［］［］……
1L（匿名）：理个时间线，第一张图是去年……；第二张是……；最近几张是之前s和l在篮球场拍宣传片的时候，还看见过s课间特地跑下楼找l，月考他俩也在一个班，天天黏一起，不用多说了吧？
沈故终于反应过来，兰燕雨，就是考试那天的那个女生。
“谁他妈跟她黏一起了。”沈故薅了一把自己的短发，皱眉，“她走我边上时被我绊到了，我扶了她一把而已，后面我去润润抽屉里找笔，她刚好坐前面一排，给我让了个位置……”
“什么，等会儿？”曲茗听着就有点不对，“你考试不是坐窗户边上吗？我跟顾时润桌子被你搬到教室最后了啊？”
“她要是坐我们桌子前，离得八竿子远，怎么还能到你边上去绊一跤啊？”
沈故想了半天没绕懂曲茗的这个道理，曲馨倒是一想就明白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下面几层回帖已经闹成了一团，沈故脸都是阴的，徐开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把自己的手机给捏爆了，顾时润倒是饶有兴趣地靠在沈故臂上，慢悠悠地看帖子里吵架。
曲馨下巴搭在曲茗肩上，都不敢大声说话：“这什么……去年都有？”
曲茗撇嘴：“去年沈哥认得兰燕雨吗？”
沈故声音硬邦邦的：“不认得。”
事实上最近才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刚把名字和脸对上。
顾时润没说话，还在翻着手机，他的安静让沈故心乱如麻，皱着眉去握顾时润的手。
“润……”
顾时润没说话，轻轻抽开了手指，沈故根本不敢对他用力，眼睁睁地看着他点开照片。
是在小篮球场上拍的照片，两人碰巧错开，呈背对的方向，角度优越暧昧，照片上看女生长长的发丝连着男生的手腕，红色蝴蝶结和红色发带交相辉映。
“好……会拍。”曲馨都差点骂出口，无语赞叹，“要不是那天我和润润就在边上呢……沈哥跟姓兰的靠得最近的时候都近不到10米。”
匿名的人振振有词这是情侣款，顾时润抿了抿唇。
他怎么不知道送给沈故的这个发带竟然是和兰燕雨的情侣款了？
又划到下一张，两人并肩站在走廊上，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从窗框拍出去的视角，映衬着蓝天绿树，像是什么青春偶像剧一样美好。
沈故烦躁道：“这又是什么时候，我靠，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润润，我真的不认识她，什么东西啊操！”
篮球馆里一片安静，只回荡着男生紧张解释的话音。
徐开尧满脸憋闷，疯狂向曲茗打眼色。
妈的这什么情况啊！！！沈哥这谈就谈没谈就没谈，他一直跟润哥说这说那的是干什么啊！！！
曲茗斜眼瞪他，让他别逼逼。
又翻到下一张，照片上不再是两个人，只有沈故一个人的背影，是9班集体拍摄的那天，做游戏时，沈故挑了一个印着“雨”的名牌。
“兰燕雨”——“雨”，简直就是锤了。
“我……”沈故烦闷地抿唇，又实在不想骂得太难听，反手把手机屏幕给锁了，“不是的。”
他皱着眉头拉着顾时润手腕，顾时润还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
沈故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更加着急，脱口而出：“不是她的‘雨’，操，跟她有什么关系啊？！我根本不知道她，是……”
是你。
Rainy，顾时润的微信名。
作者有话说：
小沈：兰什么？
小沈：什么燕？
小沈：哪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