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还没怎么着呢,说帮忙的人倒是先一步红了耳朵,陈伤觉得不太好,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谢引倒是恼羞成怒了:

  “怎么?嫌弃我啊?怕我侍候不好你?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条件啊大哥,我不帮忙你大概裤子都脱不下来吧,你要怎么洗啊?你忘记护士姐姐怎么跟你说的了?说你最近最好不要弯腰免得牵扯到后背的伤口愈合,现在这个条件我劝你不要挑东捡西的。”

  嗯,熟悉的味道。

  陈伤叹出一口气:“谢谢。”

  “你叹息什么意思?委屈啊?”

  陈伤:“……没有。”

  谢引哼哼两声,不再理他。

  浴室里谢引小心翼翼的将陈伤身上的外套脱下,又去解他的腰带,但陈伤阻止了他:“我来。”

  谢引想说这个时候你就不要逞能了,但话刚到嘴边就见陈伤单手解开了皮带并抽了出来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然后解开牛仔裤的纽扣,明明等下要帮他洗澡的,该看不该看的都要看的,可谢引还是没忍住错开了视线。

  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流氓。

  不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那就是普通朋友之间帮忙洗个澡,可谢引现在确定自己喜欢陈伤,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帮人洗澡,说不占人便宜谁信啊,谢引自己都不相信。

  可有什么别的办法吗?让别人来帮忙别说陈伤不会同意,就连谢引自己都不答应。

  默念三遍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又深呼吸了一下,回头的时候陈伤已经把脏兮兮的牛仔裤踩在脚下了,谢引目光触及到陈伤胯下的一抹黑色,又转开了视线。

  他到这一刻才彻底的理解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说帮忙的是自己,但人家都脱了,看个内裤都觉得不好意思的还是自己。

  怎么就这么怂啊。不就是帮忙洗个澡吗?不就是看看陈伤他有自己也有的东西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又不知道你喜欢他,能占的便宜不占,才是傻子。

  谢引壮士断腕般的回过了头,和陈伤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撞的他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两步,却又不想让陈伤看出他怂了,没什么底气的呛声:

  “看什么看?”

  陈伤:“……”

  “我去放水。”谢引逃也似的去了旁边打开花洒,陈伤一直看着他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要不还是算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他都害羞成这个样子了还坚持帮忙,这个时候说算了,他可能直接表演一个灰飞烟灭。

  由着他吧,陈伤悄无声息的叹出一口气。

  谢引拿了个塑料凳让陈伤坐在上面,自己拿着花洒给他的双腿冲洗,陈伤一直没有出声,但他其实很想说,如果只是拿着花洒冲洗的话,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没必要这么尴尬的帮自己,连头都不敢抬。

  不仅不敢抬,连耳朵都红到透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陈伤觉得双腿里里外外都快热熟了时候谢引才上了手,用毛巾一点点的擦拭着。因为腿上也有些小伤口,谢引的动作很轻,轻的陈伤开始后悔。

  还不如用热水冲呢,太痒了。

  小腿还好,谢引拿着毛巾往上的时候陈伤到底是没忍住,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住了谢引的手腕。谢引僵了一下,缓了两秒才抬头看向陈伤,热气让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特别的乖,是陈伤从没见过的模样。

  “怎么?”谢引问。

  陈伤嗓子有点卡壳,轻咳了一下才开口:“痒。”

  “哦。”谢引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稍稍用了一些力。

  双腿洗完,谢引关了花洒却没动,他维持着蹲在那里的姿势挺长时间,长到陈伤都觉得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才有了动作,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拿着花洒指着陈伤穿着内裤的位置,开口:“这里……”

  谢引的脑子里怕不是缺根筋吧,这话问的陈伤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

  “不用。”陈伤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他,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谢引抬眸看他,眼里都是好奇和疑惑:“你那里不洗的啊?”

  这一刻,陈伤很想把谢引的脑子打开看看他到底缺的是哪根筋,能不能想办法补上,否则也太愁人了。可他不能,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回答这该死的问题:

  “洗,我自己洗。”

  “你现在能洗吗?”

  陈伤:“……”

  大概是热气蒸腾的连带着陈伤都脑子不清醒,否则也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较劲,但眼下他没想那么多,他就想治治这人,让他收了神通。

  “谢引。”陈伤咬了咬牙叫他:“你要是实在想帮忙想看,咱俩关系都这么熟了,我也不可能拒绝,要我脱吗?”

  陈伤刚才没被谢引吓得站起来,现在谢引倒是站了起来,拿着花洒指着陈伤,满脸通红的控诉他: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陈伤!”

  花洒上还有水,随着谢引的动作甩了陈伤满脸,他抬手摸了一把,被谢引这一连串激的脑子都没了,他从凳子上起身逼近谢引。卫生间本就小的跟麻雀一般,谢引只退了一步就贴在了墙根,不懂得往旁边跑就那么呆愣着看着陈伤靠近。

  明明他觉得自己跟陈伤身高差不多的,平时站在一起也觉得没差,可现在莫名其妙的觉得矮了一截,被压制的近乎动弹不得,连开口说话都觉得嗓子发堵。

  “躲什么?”陈伤盯着他:“不是你要看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少冤枉我。”谢引恼羞成怒:“我什么时候要说看你的了?我自己没有吗?我想看不会看自己的吗?说不定我还比你的大呢!谁稀罕看你的?”

  陈伤像是喝了假酒,因为谢引的这句话,视线自然而然的移到了下面,像是真的要去探究一下到底是谁的大,谢引是怎么都没料到陈伤会这样的,下意识的用手去推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眼睛往哪儿看呢?信不信把你眼睛抠出来?”

  陈伤哭笑不得:“不是你先看我的?不是说比我的大,说话要讲证据的。”

  谢引想反驳什么,可看着陈伤开口的瞬间突然间回神,意识到他们好像不该这样,想到刚才自己问陈伤的那些问题,简直比傻逼还要傻逼。

  别说陈伤喜欢女的了,就算也喜欢男人,那也没有主动去问人家洗不洗的事儿。洗不洗都不关自己的事儿。

  多虎啊。

  推着陈伤的手渐渐松了力道,两个人的视线隔着热气撞到一处,浴室里开始安静的可怕。

  太尴尬了。尴尬的谢引觉得如果不赶紧说点什么的话,自己会在下一刻因为羞愤而死也未不可知。可是说点什么呢?他脑子在这一刻成了浆糊,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太希望有谁发出点什么声音来打破这近乎诡异的气氛了。

  陈伤好像听到了他的心里话,先一步错开了视线,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安全距离,笑看着他:

  “闹够了?”

  谢引看向旁边,死鸭子嘴硬:“我没闹。”

  “嗯,没闹。”陈伤顺着他应了声:“那,去帮我拿套你的衣服来穿?我衣服都在行李里。”

  陈伤给了谢引一个完美离开的理由,谢引毫不犹豫的迈步走向门口,打开门的时候又担心陈伤,回头看他:“你别碰水,上半身等我回来给你擦,你站着别动,听到没?”

  这话像是嘱咐一个小孩子,可一分钟之前闹着比大小的不是陈伤。但陈伤清楚的知道这孩子不能再逗了,尴尬好不容易退去一点,他自己本身也不想回到刚才的氛围中去:

  “好。”

  谢引拿来了衣服回来,或许是短暂的分开让彼此都冷静了一下,谁也没再提刚才发生的事儿,但不说话又好像不太对,谢引拿着毛巾对陈伤说:

  “你背一遍《离骚》吧,我抽查。”

  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