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元旦补过的值得。
梁折是这么认为的,他能拥有那一瓶香水,就是最大的值得。
尽管陆清没告诉他最后的配比究竟是什么,但也不在意,他说里面配的是陆清,那就是他,梁折什么都听陆老师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喜欢。
这种死心塌地的念头,按照旁人来说,可能会害羞。
但梁折就是笑。
他转头看向陆清,凑近了点说:“这尾调,梁哥喜欢,喜欢的不行。”
陆清笑的起了很淡的眼纹。
这个男人平时从没这么笑过,这会儿让梁折失了神。
陆清就跟着问:“喜欢么?”
“那当然了。”梁折说,“恨不得这配比全是尾调。”
“那我下次试试。”
“该怎么试啊陆老师?”梁折这会儿上头了,一边闹腾一边儿压低声音,“那这调子,得调了吧。”
陆清眯起了眼睛。
隔了几秒他倏然靠近,轻轻的咬了咬对方的嘴角,只是一秒,他就直起身,拍了拍了梁折的发尾,像是安抚了一只小狼崽子那样,随后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掌心还残留了对方的香水味,梁折收了香水,靠在门边儿上看他。
他们的元旦其实也很简单。
简单的湖南菜,简单的布置,一切都简简单单。
不得不说,原本梁折是想要掌厨的,但最后不知为何,还是陆老师帮忙做了菜,他只是帮忙摆盘。
但是,见陆清收拾几下桌子都是一件十分养眼的事情,更何况是做饭。
梁折刚吃了几口,就停下喊了“陆老师”。
“怎么了?”
“这菜也太正宗了。”梁折说,“酸辣鸡杂,辣椒炒肉……做得比我还好呢。”
陆清笑了下,往梁折碗里放了炒肉片:“你又是在商业吹捧?”
“没呢。”梁折说,“这味道真的好。”
他说着,又忍不住补充:“就你知道那个湖南馆子吗?上次说要带你去吃的那个,味道就和那个老板烧出来一样……”
话还没说完,梁折就哎呀了一声。
他看着陆清几秒,缓缓开口:“陆老师,你该不会去取经了吧?”
陆清没回答他,让梁折快吃菜,凉着就不好吃了。
梁折就乐,连忙大口小口扒拉起来,扒拉的时候,隔着碗儿偷偷看陆清。
怎么说呢,只是这样瞄一眼,他就打心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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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梁折这近三十年的单身,这会儿倒真是老树开花,一开还好几簇,收都收不了。
不过这会儿,他不能挨着人耳朵说开花了,这点不符合他梁哥的形象。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吃,等到八点多,梁折就见陆清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工作室打来的。
陆清正好在厨房拿酒出来,弄着冰格。他看了几眼,直接开了免提。
——是王老师打来的。
电话里说的是再过两周,新的一轮调香课就要开课了,问陆清怎么排。
陆清思考了几秒,说:“明天我把排课单给你。”
“这事儿其实不着急,但是……”王老师说,“这你也忙着收集材料,我们就担心你忙不过来,所以想问问,多分点儿。”
“没事。”陆清说,“已经准备了半年,现在时间都能空,就看你们安排。”
梁折就听着他们谈话。
说实话,云里雾里的,并不理解里面的意思。
等到最后见陆清挂了电话,才问说:“什么证据?”
“没什么,就是关于陆宛。”陆清说,“对方这次的日升雪山,我正在调查。”
梁折点了头,神色一下严肃起来:“有什么进展吗?”
“工厂的单子,我怀疑有人买通了。”陆清说,“几年前的撞香也是这一家工厂,所以我现在就在调查这单子,到底经了几个人的手。”
梁折这一下就懂了,思考几秒,又皱了眉:“但这个如果要隐瞒,也很容易。既然能把这东西卖给陆宛,那么说明他们也可以撒谎。”
陆清:“所以没有打草惊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认识工厂的前老总,顾刻成,他是我国外多年的老同学了。”陆清说,“五六年前虽然转了股份,但还是认识一点靠谱的人。”
梁折点了点头,说这样可以,但还是一切小心。
怎么说呢,陆清走的这步棋是稳当,但是,他总觉得,陆宛这事儿,或者说撞香并没这么简单。
更何况,不知道陆宛的动机。
那天的他并不是要钱。
似乎对着梁折,他也没有开口要钱的样子。光是这一点,就让梁折不思其解,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第二天到了店里,梁折还在想这件事儿,忽然就被江顺打了个响指。
“怎么了?”江顺说,“你这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不对劲啊。”
梁折摆摆手:“没事儿。”
说着扔给江顺一包烟,说:“上楼抽烟。”
江顺就应着,跟着小弟一样,等到了楼上看清楚了梁折这烟,才不乐意了:“哥,这是我给你的那包德国烟,你抽了半包再还给我啊。”
梁折没应,就偏头给打了火。
江顺只能跟着认命的抽了几口。
他这老大还能怎么办呢,他只有跟着宠着的份儿。等抽完了,再点了一根的时候,就听到梁折说:“这几天早上我都晚点过来。”
“哥你有啥安排吗?”江顺问。
其实对于这点来说,江顺并不是很担心,因为纹身店本身的开店时间晚,中午也没什么客人。只是老大自己卷自己,卷到了每天早上九点来做图。
“其实也不会太晚,中午我肯定回来。”梁折说,“陆老师的调香课又来了,早上我得去他那儿。”
说这话的时候,连着尾音都在扬。
江顺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听就起哄了。
“哥你这会儿是得去,不得腻歪个好些时候。”江顺就乐,“我得午饭自理了吧,你肯定捎陆老师一块儿吃。”
梁折摇头:“不会,我得早走。”
江顺啊了一声,看着对方:“咋回事儿呢。”
梁折就嗤嗤的笑,隔了会儿拢了拢烟,说了一句:“距离产生美。”
其实这个想法,最开始也没出现在他脑海里,只是昨晚送陆老师下楼的时候,梁折说了句元旦这节过的值得。
一切都是从那会儿开始的。
“陆老师。”梁折那个时候喊他,“元旦快乐。”
陆清转头看他,也跟着说了一句元旦快乐。听到这话,梁折就笑,他打趣说这下被栓的死死的,他得溜。
话音刚落,陆清的语气就带了笑意。
他说,这怎么可能呢,这会儿你要走,也会绕着道儿回来。
这话让梁折听得乐。
他要这样也太死心塌地了,这不行,他要做回酷酷的梁哥。于是回去就开始思考这事儿,想了一整夜,想出个对策。
“哦……”江顺这下听懂了,点了点头,“你们小情侣玩儿的还挺开。”
梁折耸了耸肩:“你别贫啊,什么小情侣的,只是陆老师这么说我就偏不。”
江顺啧了一声。
“我是老了啊,你们慢慢玩儿。”江顺说,“到时候别把我扯进去,还有啊……”他说着摸了摸下巴,离开前扔下一句:“这游戏,你玩儿不过陆老师。”
梁折其实还打算说什么,见江顺溜了也没再追,一个人又抽了几根。
就这时,陆清来了消息。
问他吃饭了吗,同时发来了他的排课单。
梁折一看笑了笑。
紧接着在聊天框里打了一句:陆老师,你这时间管理挺强。
陆清:怎么了?
梁折:你看,这排课单子你都整理好了,全是你上课的时间呢。
陆清:不是这样的。
梁折:那是什么?
陆清:这就是全部的排课单。
这下换做梁折怔了怔,于是他问:你怎么有这么多时间的?
陆清:早上和你一样,我都有空。
梁折:那你也不用这样,直接让王老师他们排几节不一样吗,太拼了。
陆清:没事。
隔了会儿,梁折就见他们的聊天框里跳出消息:不知道你要上哪一些,正好其他老师在问,干脆就全部我来了。
这话说的,梁折庆幸江顺走了,也暗自庆幸陈万没上来吃饭。不用照镜子,他的表情估计挺精彩,又不争气的害羞了。
明年都三十的人了,他梁折纯情起来,还是跟小伙子谈恋爱一样。
但他自然不会这样表露出来,也太丢人了,人给个消息就心花怒放的,这不行。
于是调香课一连上了好几次,梁折还是按照计划悄悄溜了,属于在最后一排露个脸,到了快结束了,偷偷的从后门溜出去。
当然了,出去后也得发个消息,说赶着回店里,有事儿呢。
发完了还偷着乐。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梁折的风格,就得是隔个四五六年的三秋。
而陆清每次也只是回个简短的话,看不出对方的喜乐。
比如回家小心,饿了要不要吃的给你点,如此云云,梁折就也微信上和他聊。
梁折隔着屏幕就想着,陆老师,你不想我啊。
隔三秋这事儿我可是做了,看你什么时候念记着我了。
这样的想法没持续多久,梁折那天正好在纹身店做图,正好有个客人要做个满背,他埋头做了一下午。
这会儿正好下雨,窗外滴滴答答的,倒是增加了几分做图的氛围。
今天客人要做的是满背的羽翼,按照正常的图库,这样的图出来效果梁折并不推荐,主要这样的图太野,太张狂,但客人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气质类的,容易有割裂。
于是梁折就设计了简单的两面,不对称,一半是丰满的,另一半则是简单的线条。连着色彩也一亮一暗的进行了设计。
“梁老师,您这个图真好看。”客人说,“我都期待做出来事什么样了。”
“别夸我老师。”梁折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停,“没到这个地步,只是做纹身的而已。”
他一边和客人聊天,一边把口罩的挂绳子往后拉了拉。平时做图的时候,为了能让自己更专注,选择了带黑口罩。
但今天不太一样。
挂绳上留着淡淡的冷香,是雨落玫瑰的香气。
梁折没喷香的习惯,偶尔喷的还是之前陆清那一款,但现在有了那一款香,梁折就想用。
直接喷他心疼,于是就抹一点在口罩带子上——就像他在身边一样。
等结束差不多下午五点,梁折才抬眼,捞旁边的矿泉水瓶子喝一口。就在这时,江顺浑身湿透的冲进来,把外套搁在暖风口上吹。
梁折:“看起来外面雨挺大。”
“可不是呢。”江顺说,“这雨像倒下来一样,淋的透透的。”
梁折就笑,送完客人后,打算到楼上抽根烟。
就在他拿出烟盒的时候,伴着叮当声,门被推开了。
“梁哥,雨太大我就提早过来了。”进门的是另一个客人,见梁折这样,挠了挠头,“你是不是要去抽烟?”
梁折笑了笑:“没呢,你早来我就早做图。”
这话说的的确,早开始了还能早点儿下班。
这几天都吊着陆老师,对方没什么动作,让他自个儿心痒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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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这么想,就在梁折拿出工具的时候,外头又进来一个人。
只是望了一眼,那人就熟悉的不行,梁折一下就认出来。
“陆老师。”江顺正好在门口,见陆清过来,连忙招呼。
陆清点了点头,声音柔和:“梁老师呢?”
江顺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转头朝梁折的时候挤眉弄眼的,问怎么办。见对方使了个眼神,做了个正在纹身的动作,然后放下了帘子。
江顺愣了几秒,回头说:“那什么,他忙着做图呢。”
“我带了一点简餐和咖啡,外面下雨不方便。”陆清说,“买了挺多的,应该能分。”
江顺一听就馋。
但梁折不出来他没法拿,只能摆摆手,说:“那等老大出来,我们再拿。”
这话说的,其实他平时就直接拆了。
陆清很淡的笑了笑,他走到靠近梁折纹身的那间房,隔着帘子坐在沙发上,拿起杂志说:“那我等他吧。”
江顺:“那成。”
说完这句后没再说什么。
江顺整理档案,而一旁的陈万刚回来,进门见到陆清差点把外卖给翻了,完全的状况外。
他看了一眼陆清,又看了眼江顺,用口型问:“怎么了?”
江顺几乎用气音说:“小情侣玩儿着呢。”
陈万啊了一声,一头雾水。
但陆清在这儿,他也不好问什么,只能先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接了几个预约电话。这会儿他的眼睛是一直瞄着陆清,却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杂志。
不得不说,就是简单看个杂志,气质都能让陈万多看几眼。
不知过了多久,等外头雨都停了差不多,陈万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小图应该做完了。而此时,里面的单间的确传来了客人谢谢的声音。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陈万喊了江顺,让他出来下,他有点事儿没看懂。
江顺就在另个屋里说怎么了没事别喊他,小情侣玩儿的花样还挺多,他这种恋爱久了都没这个感觉,也不凑这个热闹。
但等他刚推开门,见梁折一路小跑出去的时候,也跟着愣了下。
“他怎么了?”
“人陆老师不是坐沙发上看杂志呢,然后呢,不是外头下雨了,我以为能等等梁哥呢。”
江顺心说别废话:“所以呢?”
“陆老师是等了,但在梁哥快好的时候就走了。”陈万完全的状况外,“也不说什么,走的时候似乎发了条消息给梁折……”
这事儿越说越离谱,陈万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但怎么盘就是不对,不像是闹矛盾,但也不像在腻歪,不过老大的表情,他跟着混了这么久也没见过。
陈万依旧在思考,一边说一边琢磨:“什么意思啊?”
临了了也没见一句回答或准话,老大没回来,也不像是今天能再回来的样子。最后只等来了江顺的一句话。
“你别管他们小情侣了,这哥们活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