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战队不肯放人，我没有见到我妈最后一面。”靳疏看着地面，脚尖不停来回蹭着。
陆怀空眼睛已经红了，他的心脏像被一把不锋利的刀割着，拉扯着疼痛。他想安慰靳疏，但一张嘴眼泪先掉下来。
“对不起，你别难过。”陆怀空伸手环住靳疏，声音颤抖得厉害，他努力想忍住眼泪，可是无法克制。
只要一想到靳疏那时候有多绝望和无助，心脏就特别疼，呼吸一下都疼。
靳疏额头抵在陆怀空的胸口，鼻头和眼眶都酸，但嘴角却带着笑。也许上天也觉得他太辛苦，所以把陆怀空送到他身边，也算一种补偿。
“哎哟，别哭了宝贝。”靳疏快速眨掉眼里的水汽，抬头去看陆怀空。
陆怀空已经泪流满面，五官都皱在一起，哭得特别丑，小时候都没哭得这么丑过。
“天呐，怎么还能哭成这样。”靳疏那点难过的情绪，在看到陆怀空哭泣的表情后，彻底消散了，忍不住扯着嘴角笑起来，“这还是我们的酷哥吗？”
陆怀空也觉得自己哭得丢人，可是他太心疼，抱着靳疏不愿松手。反正在靳疏面前他不怕丢人，从小就是被他看着长大的，该丢的人已经丢过了。
“我……也不想哭，我就是……”陆怀空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哭得直抽抽。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心疼我。”靳疏回抱住陆怀空，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都已经过去了，你别惹我难过了。”
原本以为陆怀空长大了就不爱哭了，没想到也没比小时候好多少，眼泪几乎浸湿了靳疏的半边肩膀。
好哄歹哄，靳疏的嘴唇都说干了，陆怀空才终于止住眼泪。
靳疏抚着陆怀空的脸，拇指在他红通通的眼皮上轻轻按着：“等会儿小鱼他们过来倒水，看见你这个样子，嚯，他们不得笑你一辈子。”
陆怀空脸色大变，立刻弄了点水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除了靳疏，还没人看到他哭过，在靳疏面前不算丢人，别人看到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别毛毛躁躁的，眼皮肿了，别搓。”靳疏抽了纸巾给他擦脸，动作很轻。
哭的时候不觉得，哭完了知道不好意思了。
不过还有太多的疑惑，他也顾不上害羞，追着问道：“你跟ES签了多久？”
“三年。”靳疏回答。
剩下的话不用靳疏说，陆怀空也能猜到靳疏在国外有多惨。
ES签靳疏的时候，奔着他的名气和技术来。因为出走中国赛区，他声名狼藉，因为家里的祸事，他一落千丈。
陆怀空可不会相信ES是什么温暖的好战队，估计后第一场比赛之后，靳疏不是被拉去当替补，就是被转卖了。
“你去欧洲是被卖过去的吗？”陆怀空问。
靳疏点头：“在我消沉的那段时间，还是会有粉丝支持我，让我能坚持下来，后来看到你的采访，我也觉得不甘心，慢慢振作起来，在一次表演赛上秀了一把，被Lord战队看上。”
陆怀空：“那去Lord之后呢？”
靳疏：“队友太孤儿。”
能问得出口的只有这些，还有其他的很多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想问靳疏这三年过得是不是特别不好，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人是不是特别累，他不知道的太多了。
“你……”陆怀空鼓起勇气，可看着靳疏的眼睛，话又堵在了喉咙，话锋一转，“我是不是特别没用？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靳疏捧着陆怀空的脸揉了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不是因为你爱我才会为我哭吗？”
这句“你爱我”说得太顺口，陆怀空被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地咳起来，整个脸咳得通红。
靳疏自己也反应过来，收回手，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腿。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一起问了吧，都可以问。”为了掩饰尴尬，靳疏大方地说。
陆怀空仔细斟酌着问：“那你们家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我和靳鸣都是孤儿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靳疏说，“我妈去世没多久，我爸也因为酗酒出了车祸。”
陆怀空呼吸一滞。
靳疏怕他又哭，赶紧阻止：“其实也挺好，要是他没跟着我妈去，不知道还会赌多久，我很难过，但打心底里说我更放松了，不用再为他的赌债烦恼。”
陆怀空眨巴着眼睛，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我这人挺冷血的吧，对亲生父亲说出这种话，是不是害怕了？”靳疏故作轻松地问。
其实他还是会有些担心，陆怀空对他的滤镜很重，看不见滤镜之下的森森白骨。他怕陆怀空看见了他的丑恶，会对他敬而远之。
陆怀空抱住了他，哭过的嗓子略带沙哑：“我更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靳疏绷紧的心弦放松了，呼吸也顺畅了。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我的气。”陆怀空下巴搁在靳疏的肩上，有些忐忑地说。
“我能生你什么气？”靳疏不明白。
陆怀空坚持：“你先答应我。”
“行，你说吧。”靳疏应下。
陆怀空放开靳疏，不太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其实这个战队我……我买下来是因为你，我本来想拿了冠军之后，去欧洲找你，把冠军奖杯砸你脸上的。”
后面的话陆怀空一鼓作气说完，偏头看着窗外，心虚得眼睫毛快眨出火花。
“啧。”靳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应该庆幸你没拿到冠军奖杯保住了我的脸，还是该感动你为我买下这个战队？”
陆怀空还是有自知之明：“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我小气又狭隘，你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靳疏一愣，没想到陆怀空竟然会这么安慰他。
“没有人是完美的，你不用很好，我也会喜欢你。”陆怀空牵过靳疏的手，珍惜地不敢握得太紧。
面对猝不及防地表白，靳疏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正经的时候总是逗陆怀空，可到了这种正经时候，还是会为一句直白的表白心跳加速。
靳疏仰头看着陆怀空，视线从眼睛上下移到嘴唇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脚尖踮了起来。
两人慢慢靠近，沉溺在彼此的气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