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渣了反派战神后[穿书]>第61章 ◇

  方才一直沉默的季允突然说:“吴江乃李光耀手下, 前锋军居心叵测,若他狼子野心挟持侯爷,则侯爷有性命之危。”

  程放鹤当即反驳:“我临川侯是越国遗臣, 挟持我有何用处?吴江若真敢这样做, 无异于自认不臣。”

  “侯爷于大夏有功, 若侯爷遭劫, 朝廷岂能坐视不管?任由贼人护送,无异于狼入虎口!”

  程放鹤许久没见过季允这般激动,蹙眉道:“季将军, 我既然提出这个方案,自有万全计策,请你相信我。”

  “侯爷敢保证,一定不会失算么?”季允语气冰凉, 上前两步,跪在皇帝面前, “若临川侯执意如此, 臣请命一同前往护送,以保侯爷万全。”

  低沉而坚定的话音响在帐中, 皇帝神色凝重,似在思索。

  这次换程放鹤道了句“不行”。

  他气定神闲地望着皇帝, 也不解释, 反正就是不行。证据在他手里,他说了算。

  让季允护送他,的确能降低被吴江下黑手的风险。但他此行的目的是跑路,若季允临时变卦, 等他到达传送点存档时突然不让他走, 暴力破坏传送系统, 那他可就永远困在书里了。

  季允一言不发地跪着,毫不退让。

  他越是这样,程放鹤越觉得他有所预谋。这些天无论是联姻还是开后宫,季允都顺从他的意思,他以为季允是想通了放手了,现在看来兴许真的有鬼,只等他离开时动手。

  二人都态度强硬,为难的就是皇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扶额摆摆手,“朕会让吴江护送临川侯去焦山,至于季将军去不去,你们俩好好商量。朕宫里还有事,就不在营中多待了。”

  皇帝说完起身,出了营帐。

  望着远去的背影,程放鹤有种不祥的预感。

  ——季允怎么可能和他“好好商量”?!

  待皇帝离开,季允阴沉着脸站起来,也向帐外走去。程放鹤跟出帐子,开始摆事实讲道理:“本侯答应陪你二十日,到那时已不在期限之内,我可从未说过让你护送着离开。”

  “再说,这一趟就是要钓那吴江上钩,本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才能放松警惕。你季将军在旁,万一他生出戒备,岂不是坏了大计?”

  “我不会有事的,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死在吴江手下,我也能平安回家——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

  可无论程放鹤怎么说,季允都目不斜视地穿梭在营地中,不答他话。

  路上魏清跟过来,与季允交换了什么东西,然后季允又低声吩咐几句,继续迈步向前。

  程放鹤陪他走了一路,嘴皮子都磨破了,却得不到半点回应,还发现季允正在把他往一个陌生的方向带。

  他近日常来中军营地,几位将官的营帐与重要的议事场所他都认识,这条路却从未走过。于是程放鹤想起初来时,云佐介绍过这条路,其实是通往——仓库。

  仓库是一整片区域,战车、废弃的军备和喂马的草料露天堆放,而甲胄枪剑集中储存在宽敞的帐中,另设银库粮仓若干,藏有朝廷给中军分拨的军饷和粮米。

  旁边还有许多较小的帐子。程放鹤跟着季将军在仓库附近穿来穿去,明显感到四下变得狭窄,越是往里,放的越是不值钱的杂物,也就堆得越密。

  最后季允来到众多营帐中极不起眼的一顶,本就小得可怜,掀开帘子,里头竟满满当当。破烂的箱子胡乱堆着,断裂的木梯、生锈的铁件、砖块碎石和发霉的绳子凌乱一地,到处是积年腐朽的气息。

  程放鹤一进来就被尘土呛得咳了两声,他洁癖发作,本能地想逃离这脏乱之地,后退半步问:“来这做什么?”

  一出口,他发现这地方隔音效果很好。厚重的帐帘落下,把他的话音禁锢在帐内,更别说外头都是差不多的帐子,四周无人走动,再大的声响也传不出去。

  他心下一沉,感觉不妙。

  季允向帐中走去,一步步踏着碎石和灰土,脚下力道很重,让程放鹤有种被踩住了脖子的错觉。

  他迟疑着不肯跟上,见高大的背影停在帐子正中的支撑柱下,不容置疑地命令:“过来。”

  那话音太过冰冷,程放鹤下意识想逃,却劝自己暂且顺从,好让季允答应他的要求。一番纠结之下,他犹豫着迈步,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踉跄而行。

  他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接近帐中,然后立刻被季允一把拽起,砰的一声,将他后背撞在柱子上,不由分说吻上去。

  粗暴的唇舌把程放鹤搅得晕头转向,他急喘两声,吸进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软绵绵地嗔道:“你不讲理……”

  季允闻言停下口中动作,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破布包着的东西,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玉雕直接被摔碎了。程放鹤瞳孔一紧,他明明让魏清处理掉……

  此物一出,不讲理的就换成了他自己。

  密密实实的吻落下来,季允一边吻他一边捏住他鼻翼,迫使他从对方口中获取氧气,从而将那滚烫的舌吸得更深。

  缠绵声响中,混着季允恨恨的话音:“侯爷对多少人说了‘爱过’?”

  “侯爷抱别人,不听我的话,不戴我给的东西,把我推给别人,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看……这就是侯爷的‘爱’……”

  “我是什么?纪垂碧的替身,玩物,垃圾……就算现在把侯爷弄成这样……我也永远……”

  急促的吻搅浑了程放鹤的意识,分不清对方是凶狠还是绝望。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魏清的话音:“将军,东西带来了。”

  “侯爷怕脏,”季允暂且放过人发肿的唇瓣,咬牙道,“季允这就弄脏你。”

  ……

  魏清送来的是府上书房中那个包裹。季允将它铺展在地上,透过门帘缝隙微弱的光亮,程放鹤看清里头东西:

  一对红色的夹子,分别挂着小巧的铃铛,摇晃时会发出清脆声响;一卷黑色的皮带,嵌着金属铆钉,一端连有细长的链子,链子尽头可绕在手中握住;一个鸡蛋大小的木质圆球,两端各连着长布条,配了环扣可调节松紧;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顶端是圆锥形的塞子;一套结实的铁链,可同时将四条连在一个锁扣上,也可用一根铁杆串起,等距固定起来;一个金属编织成的笼子,可用钥匙锁住,大小只够塞两只仓鼠……

  程放鹤望着琳琅满目的倚红楼特产,头皮阵阵发麻,却强作镇定,冷哼道:“你以为我会怕?”

  而季允却并未动那些东西,只是从包袱里找到一个算盘大小的木盒,盒子有多个小格,每个可翻盖打开。

  季允翻开第一个格子,盖子内侧贴了张纸,上书“催熟”二字,格子中有一粒红色药丸。他拈起那药丸,贴在程放鹤唇瓣上磨蹭一圈,突然用手指推进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等程放鹤反应过来要吐时,已来不及。

  ……

  无论是药丸还是香料,带来的都是相似的效果。程放鹤眸中逐渐染上一层媚意,再看包裹里的物件时,顿时生了异样的联想。

  他兴致渐起,见季允平静站着,不禁将人拥入怀中,没那耐心亲吻周旋,直接就要上手。

  谁料伸出的手臂突然被季允攥住,大将军毫不留情地把他扯回帐子中央,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根破烂的麻绳,将程放鹤双手绕柱捆住。

  白皙的手腕触到粗糙的绳子,灰尘沿手臂滚落,落入程放鹤衣领中。

  好脏……

  程放鹤忍无可忍,哽咽道:“赶紧动手!”

  季允直身而立,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审视他,“只要侯爷答应季允一同前往焦山,我立刻动手。”

  “我若不答应呢?”

  “那侯爷,就静待药效发作吧。”

  “你……”

  卑鄙!恶毒!无耻!

  一连串脏话堵在程放鹤喉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药效发作了。

  他咬紧牙关,硬是忍着不肯屈服。季允似乎动了手,却并未真的动手,一次次给他希望,又一次次戛然而止。

  “侯爷,想要么?”季允一手按住程放鹤乱踢乱蹬的腿,一手捏起人下巴,拇指压在唇瓣上,“说,答应与我一同去焦山,就给你。”

  “我。不。答。应。”

  宛转动人的声儿,程放鹤觉得自己不是在拒绝,而是在勾引。

  ……

  又磨蹭了小半个时辰,季允终于叹息一声,“看来,是我小看了侯爷。”

  程放鹤松一口气,他的意志力还是够的。只要季允别再碰他,静待这药效过去,便可安然无恙。

  然而季允重新拿起包裹里的木盒,掀开下一个格子,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每一个……

  格子里各装着一个药丸,盒盖上写了不同的文字,前几个还是“浮红”“酥音”“放水”这等寻常的倚红楼操作,之后却成了“失忆”“错认”“钟情”“自贱”“贞烈”“堕落”……

  开完最后一个格子,季允转动木盒时,程放鹤看到盒底贴着一张“使用说明”。

  只有六个字:一次只用一颗。

  季允却翻转木盒,所有格子里的药丸咕噜噜地,一起滑落在他手心。

  程放鹤顿生恐惧,见对方靠近,匆忙扭过头,紧紧抿住双唇。

  然后被人扯住头发强行转回,头皮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啊”了一声,就在这间隙被掰开下颌,口中被塞进一把药丸。

  季将军长着薄茧的手掌死死捂住他的嘴,迫使那药丸在他口中化开,看着他的目光从惊讶到惊恐,从愤怒到哀求,最后双眼迷离,渐渐合上眼皮。

  “程放鹤,你听好了……”

  季允贴在他耳边,絮絮轻语。

  ……

  程放鹤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好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肠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紧。

  他醒醒睡睡,最终沉入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清醒时的事忘了个干净,又似乎这辈子都从未清醒过。

  那个梦是纯黑色的,日月星辰是黑的,山川河流是黑的,没有轮廓,没有声响,在一片死寂中亘古存在着。

  周身分明什么也没有,连空气都没有,可程放鹤却被黑暗所裹挟。他想走动,腿如灌铅;想抬手,臂如泥塑。

  奇怪的是,这个对于常人来说有些恐怖的梦境,他则习以为常,好像已在这片除了黑暗一无所有的天地间,生活了很久很久。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渐渐从梦境中醒转,忘了自己是在何处睡下的,只能闻到空气里有腐朽发霉的味道,有木屑和铁锈。

  他所在的地方十分温暖,不是环境暖和或是穿得厚,而是用火炉之类的东西营造出的温暖。相反,时不时有一阵阴风,钻入他过于宽大单薄的衣衫之下,告诉他外面已是深冬。

  梦境植根于现实,他试图活动手脚,却根本动不了。他睁眼,也只见到黑暗,眼前遮了层布条,仿佛这片天地本来就是黑的。

  这是现实吗?还是仍在梦中?似乎捉摸不透,又似乎有什么极为真实。

  面前的人正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