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香脂刀>第三十章 春梦有痕

  “你……擦擦吧。”

  柳燕递过来一方帕子,玉腰才惊觉自己如今什么模样。金世安已经昏死过去了,柳燕还醒着,他感到很意外,慢吞吞地接过帕子,缓缓地抹脸。

  味道很重,很腥。

  “嫂嫂。”他麻木地擦完脸,眼角还有一丝没有擦净,一抹飞红,衬得他脸色苍白诡艳,像一具美貌的新鲜尸体,“我说过,咱们家的钱,再不能让哥哥动了。”

  柳燕垂手站着,恍然间泪水已经淌了满脸。

  “你若还想让哥哥健全些,就管好他。咱们庄子才好了多久?容不得他再这么糟践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玉腰从大屋的阶前站起身来,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自己的厢房。柳燕的啜泣声在他身后渐行渐远,终于彻底消失。他叫人打了水来,在屋中抹了把脸。铜镜里映出他的面庞,苍白、疲倦、厌烦。

  三年来,他夙兴夜寐,终于将聚贤庄主持得有几分样子——门下的门客疏懒,他便该遣散的遣散,该扶持的扶持;庄内账目亏空,他便同株洲各地都做起了生意,靠着父母留给他的家私,也赚得了不错的收益;父母留下的底子,他也没丢,饶是这么忙的时候,每日练功也不曾少过一次。

  可就是太累了。

  哥哥心里怨着他。怨他丢尽了他的脸。打玉门关后,他便一蹶不振——一个天赐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被他搞砸了;千辛万苦回到身边的妹妹,又让聚贤庄丢尽了脸面:这少女刚刚及笄,便倾心于将她掳走的魔头,将伦理纲常抛诸脑后,何等不知廉耻!

  可笑,他何需甚廉耻?

  想得太多,未免心烦,免不得要伤春悲秋。三年来,他学到的最大的一个教训就是:成事者,须戒伤春悲秋。于是他倒头便睡。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恍惚间,他只觉脸颊酥痒,仿佛正有人碰他。

  家中进贼了?

  不对,他的武功虽说算不上武林一流,寻常人物进到房中,他还是感知得到的。

  他睁开眼。

  今夜的月色不知怎的,格外的皎洁。这么样皎洁的月亮,他一生中只见过一次,就是在不老春。在那个月光清凌凌的夜里,他的泪水打湿了那个人的胸膛——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

  他揉了揉眼睛。那个人的身影还是站在他床前。

  和三年前一样,衣紫腰金,一头海藻般的鬈发,从不打理一般铺陈而下;蜜色的脸膛上,最惹人眼的就是那双湛黄的眸子,看他的时候盛满琥珀的珠光。玉腰缓缓坐起身来,动作很轻,仿佛稍微粗手粗脚一点,就要把这梦惊醒了。

  “你……”

  他先是喃喃了一声,尔后突然想到,方才究竟有没有擦干净脸?他忘记了!他慌忙捂住脸颊,指缝之中露出两只惶惶的明眸。他是不是不好看了?他总是奔波在外,皮肤粗糙了,也长个子了,再过两年,穿起女装来就会显得怪异又倒错了!即便是在梦中……

  “蜜官儿。”

  那人说话了,声音里带着叹息。

  他的眼泪如同月光一般倾泻了出来。“哇”的一声,倒像一个孩子,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扑抱上去,肩膀耸动,几乎伤心欲绝,伤心得快要死掉了。

  “你这……绝情的混蛋!你、你、你怎么一个梦也不肯托给我!你怎么才来看我!我……”

  哭到一半,他便把自己噎住了。他想说,你怎么狠心把我抛下了?怎么狠心叫我独个儿在这里苟活?我早就长大了……这庄子,全是我在照看!你看啊!

  可他终于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有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用已经长大的,属于青年人的拳头,擂着这梦中的幻影。

  “我也想你。”

  那人忽然道,然后将他整个儿抱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拍着他的背,摇晃着,像是哄一个夜哭的婴孩。

  玉腰哭了一阵,又怕他忽然梦醒,再见不到,强拉着他坐到床上来。梦中的那人居然格外的温顺,由着他折腾。

  他从烂银的小钩子上解下床帐,荒唐梦中只有他们两个。而这人又温柔得不可思议,任他施为;即便是被他脱去了衣裳,也依旧微笑着看他,偶尔揉乱他的头发。

  “你不要动……”他执拗地小声嘀咕,如一头小兽一般,用湿漉漉的鼻子在那人颈间乱拱。他已经完全硬了,但即使在梦中,那个人的那里也依旧湿润柔软。于是他胡乱在那里揉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地顶送进去。

  太紧了——几乎把他夹痛了!他闹起了脾气,开始使蛮力,仿佛正要开凿一口泉眼;凿啊、凿啊,直到真的有一口泉眼,断断续续泄了出来,打湿了两人交合的地方,里头黏黏糊糊地含着他,被他肏得温顺驯服起来。

  他握着那人的腰,耳中似乎听见那人的喘息低吟声,还掺杂着一些破碎混乱的字节。

  “肏你。肏你。”他赌气地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已经变得很强壮了,足可以将对方的膝弯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心中升起一种将那人生吃掉的渴望——仿佛牙根痒痒,于是在那人搏动的血管上咬了一口,但终究没使力——尽管是在梦中。

  他又流眼泪了,一面流眼泪,一面肏他。

  他咬他的脖子,他的乳头,他肌肉丰满的胸膛,有几个牙印泛着血丝,他心里感到诡异的痛快。那人的屁股给他撞得“啪啪”作响,呼吸也更急促了,像是受不住一样地抓他的手臂。他一把握住在那人肚皮上跳动的、毫无用处的阳具,沉甸甸的,温热的落在他的掌心。他无师自通,仿佛折磨一般地用手指轻柔爱抚。他在把玩,把玩这个无用的物件,只有这个人能给他这样的快活——他可以用唇舌膜拜这根东西,也可以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撩拨,直到这个人受不住地抽气,哀叫着求他。

  “蜜官儿……玉腰、我的好玉腰——我快要——”

  他死去的爱人在梦中如此鲜活,甚至叫他几乎闻见肉香。那隐秘的,氤氲的气味,掺杂着西域香料的味道——

  他终于射了。完全的,在对方的体内,那个埋得极深的地方。他手中的阳具又跳动了几下,断断续续地泄出一股精水,打湿了他的手背。

  然后他醒了。

  *

  金世安一直昏到旦日中午。

  门被敲了两下,玉腰此刻已经收拾停当,朗声叫进。

  是柳燕。他那个流了一夜眼泪的嫂子。今天一看,两只眼睛已经肿得不能看了。

  “还睡着。中途醒过一次,我给他喂了点药。”

  她说完,就没什么要说的了。两个人相对坐着,一个苦着脸,一个面无表情,同日光一类惨淡。

  “小姑,我知道你不容易。往后……我会看着他的。”柳燕忽然静静地说,苍白的瓜子脸上只有平静,她还没倒下,只是哭得太久,有一点目眩,“咱们这个家还不能散的。”

  她说完,就起身要走。玉腰站起来,送到门口。

  他本来是垂着手的,开门的时候,袖子忽然滑下,露出半截小臂。

  已经日渐现出精悍线条的小臂,久不见天日,肤色十分白皙。可越是白皙,他就越是看得真切——那两道已经浮凸起来的,抓挠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