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行程目的不明。
两人全副武装坐上保姆车,引擎一启动,困劲儿从脚底板往上翻。
“你说关导找咱俩去湖心公园干嘛?”钟识打哈欠,“才5点啊,拍早戏?”
“不会。”苏乘云不困了,比他清醒,“关导不烧香不开机,应该有别的事。”
“他不会让咱俩帮他摆摊卖咸菜吧?”
“有可能。”
钟识直起身子:“你认真的吗,苏乘云?真要卖咸菜去啊?”
“关导那个脾气,谁能猜到他想干什么。”苏乘云给他戴上眼罩,“从这儿到湖心公园40分钟车程,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钟识真没睡醒,身子靠在他肩膀。
半天往下一滑,整个躺苏乘云大腿上。
后边空间总共那么大,苏乘云一手搭在钟识肩膀上,本来怕他掉下去,想往里抱一下他。
结果司机一刹车,哥哥鼻梁直接蹭在他牛仔裤,差点没出事儿。
鸡巴被撞,他嘶一声,有点起反应。
“钟识。”苏乘云哑声叫人,“钟识你醒醒。”
“别吵,睡觉呢。”钟识不想跟他讲话,困得要死,“再叫我晚上不让你日了。”
苏乘云只好压下去“你转个方向”,就这么忍着哥哥枕他内玩意上。
到地方5:50。
时间太早。公园里倒是有一堆老人晨练,竞走队模特队,还有晨间广场舞的,热闹非凡。
两人顺入口往里走,远远就看见关亥正跟着一堆老太太打太极。
绿马甲,黑裤子,头上还戴着一个瓜皮帽。
近看不像好人,远看像个老鳖。
真是没一点导演气质,像个闲出屁的中年丧偶大沙雕。
抱着敬畏之心,苏乘云和钟识过去:“关导。”
“来的正好,跟我一起练。”关亥小声说,“你俩知道太极拳是谁发明的不?张三丰!想当年呐……”
一个开头,他就这么行云流水的讲上了。
苏乘云和钟识对视一眼,真没明白关亥五点叫他俩过来到底干什么。
难道就为了陪他练太极?这不扯淡吗,在酱菜厂不能练?
他俩哪敢吭声,左右护法似的跟着关导演来了一套。
好不容易摸清路数,产生兴趣,关亥胳膊一收,背着手朝前一指:“走,出发!”
钟识:“……”
关老爷,又上哪儿浪?
三人往前步行十几米,关亥猛地往大树后头一躲。
两个年轻人一愣,也赶紧躲过去。
“关导,咱这是躲谁?”钟识不理解。
“嘘。”关亥冲那个唱歌的一指,“看那儿,用耳朵听。”
钟识跟苏乘云一对视,朝前边那个练嗓儿的人看去。
瞧着30来岁,穿的破破烂烂,裤子上全是补丁,两臂一伸,真有歌唱家的风范。
仔细听,嗓音也浑厚有力,看着真挺像样。
苏乘云瞧见旁边那牌子,说:“他来这儿卖唱。”
“卖唱?”钟识震惊,“谁家好人5点多来公园卖唱,有人听吗?那群大爷大妈给投币啊?”
“嘘。”关亥还是那个字,“听。”
两人噤声,躲在树后头,继续偷听歌声。
歌者年纪不小,举手投足间也有歌唱家的风范。
尤其手里的柳树枝,裁后真像一根指挥棒。可惜的是他动作再完美,也没一个人驻足停留,甚至没人知道他是干嘛的,还以为他神经病,路过身边步伐都加快了。
这个人从5点一直唱到早晨10点。
整整五个小时,就赚了一位遛狗女士的5块钱。
10:30,他将柳树枝往河里一扔,收拾自己的箱子,拎着回家。
钟识以为这是电影的人物原型,下意识要跟上去。
关亥拉住他:“哎,漂亮货,干嘛去?”
钟识相当诚实:“关老师,他是原型吧?我跟着他多研究研究人物动作心理。”
“人都回家去了,你跟踪狂?”
他一说,钟识定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帅货,”关亥拍苏乘云,“听人唱歌儿什么感想?”
帅货本人:“唱的挺好,但估计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或者说事业心不强,没想过做强做大。”
关亥点头,看向钟识:“你呢漂亮货。”
漂亮货:“……”这该怎么说呢,他真是完全捉摸不透关导。
“不要紧。”关亥没等他说,就呵呵乐道,“不要紧,你慢慢想。美人总是有特权,当家庭作业吧,不着急。”
钟识头皮发麻:“谢,谢谢关导。”
他没接触过关亥,他脾气太怪了,钟识挨夸都心虚的慌。
本来以为关亥是让他俩琢磨拍戏,没想到一直在公园偷看人家唱歌到10点。
出了湖心公园,关亥老大爷摆手,跟送孙子似的:“行了,回去吧,有空再来看我。”
钟识在车上睡觉扭到脖子。
这会儿听他一说,脖子更疼了:“关导,咱什么时候拍戏啊?我们用不用回去准备准备?”
“不用不用不用……”关亥一口气十个不用,“你俩该吃吃,该玩儿玩儿,该搞对象搞对象,别的事儿就别操心了。反正一点,随叫随到,能做到吧?”
苏乘云点头,“能。”
关亥满意点头,从一推电动车里推出一辆老二八,瓜皮帽一扣,握着车把歪歪扭扭走了。
背影高深莫测的像个让人看不懂的老乌龟,深藏功和名。
“现在怎么办,去哪儿?”钟识挠头。
“你今天没别的安排。”苏乘云问。
“你不也没安排吗?”钟识叹气,“我这段时间就怕关导随时开机,所有行程都推了,可你看他这样,根本不着急拍电影,难不成一直拖着,等明年去啊。”
“不会。”苏乘云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听关导演安排,他不会一直晾着咱俩。”
上了保姆车,一路阳光美好,风清日朗。
“刚才那唱歌的,你到底怎么想?”钟识商量,“下次关导演让我交作业,我怎么说?”
“该怎么说怎么说呗,你是漂亮货。导演不都告诉你有特权了。”
“开玩笑的你也信,特权,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苏乘云说,“我觉得不是玩笑,你真的很漂亮。”
钟识一张脸红透:“……就你觉得吧。
这弟弟,真是要宠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