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陆扬脚疼的一晚上没有睡好,作业勉勉强强写完,一倒头就昏迷过去,身体仿佛就跟在罢工似的,浑身上下无不叫嚣着酸痛和无力。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吵醒自己依旧是熟悉的手机铃声。
从床上爬起来,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勾了勾手机,将吵闹不休的闹钟给摁停,然后才瞧了眼上面的时间:早上6:00
还早,以往他这个时间点起来会检查一下作业,半个小时后会出门吃早饭,然后正好能在早读前十分钟到教室准备。
不过今天,他莫名地想再睡一会儿,浑身无力,嗓子嗷嗷发痛,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再睡十分钟就起来……
呼噜呼噜——
“喂,小表弟,你今天不上课啊,几点了还不起床?”
陆扬好不容易才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到某个大喇叭在叫唤着,声音虽然不大,刚好就是能吵醒人的程度。
“干嘛!”声音带着丝不耐烦的意味。
程霖一听到声音就觉着不对劲,“小表弟,你今天怎么回事?多大了还要人叫你起床?”
陆扬模模糊糊睁不开眼睛,“才几点啊……”
“七点了亲。”
“我【哔——】”一声国粹脱口而出,陆扬当下睁开了双眼,猛地一掀被子,脚刚接触到地面,整个身子却猛地向前倒去。
可就在视线要落入地面时,被一股坚韧的力量拦截了下来,耳边紧随着传来一声:
“喂,没事吧?”程霖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他便发现了异样,“你身体怎么这么烫啊?”
“什么?”陆扬的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耳朵里发出了鸣叫,眼前模糊混乱一片,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是不是发烧了?”
程霖的大手拂过陆扬的脑门,滚烫的,薄唇中还喘着粗气。
都不用体温计量,绝对快四十度了。
将怀中小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顺带关上空调,开窗通风,让病毒什么的都散一散。
“你就好好躺一躺吧,退烧药我等会儿给你拿来,学校就别去了。”
程霖稍微收拾了一下,眼睛的余光瞥见到陆扬书桌上的作业,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但估计写完之后就不管了,乱糟糟地摆放在桌子上,笔也跟笔帽分了家。
突然的,程霖心里有个点子出来。
“要不我请个假,陪你一天?”
摸着良心说,他绝对不是因为不想上连着四节的经济学课,毕竟家里有个病人,总不能放任他在家里发热发烧吧。
“别……”
陆扬喘着粗气,骨节分明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胡乱地在空中一阵摸索,最后抓住了程霖的衣角,似乎想要阻止他。
“小表弟,没事,哥上大学点名都不怕的……”
“我不要在家里,你扶我起来,我要去学校一趟!”
程霖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管里,像咽骨头一样艰难地咽了下去。
合着伸手来阻止他,竟然是生病还想上学啊!?
这条件要是放在程霖身上,脑袋打坏了都不会这么想的。
“哥们,生病了就不要立学霸人设了,好好休息不行吗?”
陆扬的冒出了汗,唇色煞白煞白的,时不时地还咳嗽几声,“不行,就算不去上课也要把作业集拿回来,你别管我,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个球!”
陆扬刚刚才撑起身子来,就被程霖没多大力气地一推,重新倒在了床上了,脸色不好看,却生气地瞪着程霖。
生病了力气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别逞强,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瘟鸡,作业是吧,我帮你走一趟,高二A班对不,你座位告我一声,第几排第几个?”
“……最后一排,靠窗那个。”
陆扬迷糊地答道 ,可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道:“家长不让进学校,要提前打申请!”
“去他的,哪那么多事儿啊,哥想去哪儿,没人拦着。”
程霖看着相当自信,就像斗气昂扬的大公鸡,可陆扬不知道他该怎么省了打报告这一流程。
刚想着,程霖直接打开了床对面的衣柜,凭着以前对自己校服的记忆把陆扬的秋季长袖校服外套拿了出来,直接套在身上。
蓝白相间的棒球服,清洗地倒是白净,程霖的骨架宽,穿在他身上倒是有些显小,再配上一头狼尾发型,违和感只增不减。
按学校老师的话来说,这就不像是个学生样儿。
“你干什么?”
“我假扮成学生溜进去。”
“你就不怕门卫拦着不让进吗?”
“不让进就钻狗洞,一中那几个狗洞我可是熟悉的很!”
陆扬一时间哑言,眼前这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我提醒你一下,一中一直在拆迁,操场后面的狗洞两年前就被堵上了,你想进去还不如翻墙。”
说着,还不忘翻了个白眼。
“淦!”
骂了一声国粹之后,程霖又重新打量了眼自己身上这件校服。
“你又想干嘛?”
“我在想这衣服翻墙会不会被线勾到?”
…*…*…
程霖向来是说到做到,金陵一中是七点一刻的早读,他早五分钟就站在了学校门口。
他倒也不担心陆扬一个人在家,毕竟都快是成年人了,生病而已,又不是瘫痪了,所以程霖也就帮陆扬拿了退烧药,顺带给他找了点吃食,一个上午不回去都不要紧。
话虽然是这样,可病人还是需要照顾的,尽早回去才是。
程霖看着眼前的金陵一中,依旧是记忆里面熟悉的移动大铁门,两边站着黑色制服的门卫老大爷,差不多还有三四分钟,门卫的位置就该被教导主任给替代了,专门抓那些倒霉的迟到学生。
程霖当年被抓了不少回,高一那年就在几位老大爷面前混了个脸熟,高二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再一次跨入这个大门,他还有点莫名的慌张。
程霖拨正了一下背上的书包,咽了咽口水,秋老虎的天气依旧叫嚣,校服并不透气,捂出来一头汗。
埋着头,跟着周围同类的脚步,隐没在一群学生之中。
“喂,那个长头发的!停下,过来!”
门卫突然说了一声,学生们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不过下一秒钟就见怪不怪地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程霖压根儿就没觉着是在叫自己,连头都没有回头望,可肩膀直接被人拍了一下,被迫停下了步伐。
“同学,说的就是你,跑什么啊,怕被扣分啊?”
转过身,保安已经站在了身后,仔细一瞧的话,还是个熟人。
“老……您找我什么事啊?”
下意识地想要脱口而出‘老周’,但现在他还跟个间谍似的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喊你半天了,不知道在叫你啊。”
“您不是叫一个长头发的吗?我是个男生。”程霖表示很无辜。
“男生就不能叫长头发了?你看看你,这头发留的跟个姑娘似的,还有,外套里面是不是没有穿校服?还有校裤呢?”
程霖憋屈,可老周说的确实没错,他只穿了校服外套,里面是他自己的T恤,下摆还是昨天没洗的潮裤。
再加上一头狼尾发型,保安不逮他逮谁?
“哪个班的?叫什么?”老周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准备着记上一笔。
“不是吧,这就要扣德行分啊?”
“不扣,给班主任反馈一下,过几天开学检查,下次被逮到就要扣了,你得庆幸,这次是被我抓到的。”
程霖翻了个白眼,这破学校就是事多。
“姓名?”
“程……陆扬,高二A班。”
老周一愣,“A班的同学啊,我知道你们平时学习勤奋,可也要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啊,做人又不只看个人成绩。”
程霖‘虚心’受教,小表弟,对不起了,直接把你给卖了。
老周只是记了下名字就完了事,然后就放程霖走了,可看着眼前这小子如同逃跑般溜走的背影,心里莫名觉着有些熟悉。
没有多想,反正调皮捣蛋的学生差不多都是一个样。
…*…*…
程霖凭借着自己那仅存不多对一中的记忆,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高二A班的教室。
现在早上七点十三分,刚好趁着两分钟空余时间把小表弟的东西带走。
陆扬说了,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户那边……
“哇哇哇,这是谁啊,好帅啊!”
“不知道,串班的应该……不会是转校生吧?”
“同学,你……”
他一进班,就收获了一阵尖叫声,大多来自于前排同学,后面顾着抄作业,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有人想上前问一问,话还没说几个字,程霖的身影就跟风似的走了过去。
班上人不多,三十来个座位,只有最后一排第一个是空着的,桌上倒是干净,不难看出是陆扬的位置。
程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打开书包,把陆扬的作业拿出来撂在桌上后,就从桌肚里面掏出东西往里面装。
他哪里管哪个有用,哪个没用,一股脑地全都塞到书包里面,反正都带回去总不会有错的。
“喂喂喂,你哪个班的,知道这是谁的座位吗?怎么能随便乱拿人东西?”
张天昊手上还有半个煎饼,口中含糊不清,说着就要阻止程霖的动作。
程霖看了眼手中的练习册,质问道:“上面写的是陆扬,没错啊,难道你们班有两个叫陆扬的?”
这概率不高吧。
“这倒是没有……不,等下,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拿陆扬的东西干什么?”
“你是陆扬家长吗?”柯伟伟放下了英语书,同时也抱着一丝怀疑。
“他生病了,躺床上呢,不过还叫嚣着要学习,真是搞不明白你们这些高中生,一个个都把脑子学坏了吗?”
说罢,程霖已经将陆扬的抽屉收拾一空,单手一抡,差点踉跄个跟头。
“走啦,帮我家小表弟给李光蛋请个假,辛苦二位了。”
“喂,你等等!”
“还要干嘛?”程霖不耐烦地回过头。
张天昊话还没说完,一种高跟鞋踩着木板地的声音砰砰响起,昊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看样子上了年纪的女教师直径走来,人还没上讲台,便说道:
“都把书放下,马上英语默写。”
程霖: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