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倒是没出什么差错,毕竟今日宴会上的人员嘈杂,也不适合太子殿下在明面上聊什么“政事”。

  不过看样子,骆闻香才是这场家宴真正的主角。

  白静温端着茶杯,抿了口手中的绿茶,看着不远处刑部尚书的儿子邓烈,还有礼部侍郎的儿子满举昌。

  脑子下意识开始分析起二人的身份地位,这二人倒是现在都和骆家的地位差不多,只是看骆闻香的样子好似并无此意,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娘亲的意思。

  只以为这俩和骆柏宇是好友,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吃饭。

  但......

  白静温记得邓烈习武,确实和骆柏宇关系不错,这两个人有着从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平日去三皇子那也能看见他,虽为同僚,但自己和他的关系也只是点头之交,

  毕竟自己跟骆柏宇的关系还僵持在那里。

  但满举昌却是实打实的中立,满家到现在可都还没有站队,虽然中立也很正常,只不过……他们几个人的情况看起来有些奇怪。

  骆大夫人很明显是想撮合邓烈的,毕竟这小伙子和骆柏宇熟悉,邓家对满家而言又要更知根知底。

  但满举昌却好像是骆闻香邀请来的朋友,听骆闻香介绍,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家里武将,又从小习武,根本没有哪家的姑娘乐意和自己玩,反倒是满举昌不嫌弃自己,两个人小时候经常会一起玩,只是长大避嫌,加上爹守卫边疆,全家搬迁至边城,这才断了联系。

  就白静温这顿饭吃到现在,一直能看到满举昌眼神偷偷跟在骆闻香的身上,不过骆闻香看样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看两个人的眼神都很单纯,只当对方是好哥哥、好朋友。

  但是想到这两家一家中立,一家同样站队三皇子,现在最尴尬的反而是坐在最中心的太子。

  夏皓乾倒是想拉拢白静温和骆柏宇,只是人多口杂,他也不想明面上搞得过于难看。

  注意到太子投来的视线,白静温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后就低下头,抿了口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水。

  也幸好三皇子没来,虽然在外兄恭弟谦,平时宫宴都客气得很,但朝堂上兄弟俩之间的关系早已暗潮汹涌,要不然太子殿下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过来拉拢自己和骆柏宇。

  不过想到之前的对话,三皇子是收到骆柏宇邀请,只不过拒绝了,而太子殿下,他却是非请自来,看来为了拉拢实力,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容易。

  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先不说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大皇子,现在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不多时日就要回京论功行赏,就单论三皇子一人,他现在在刑部历练深受民心,坊间更是传出不少三皇子夏皓月的传奇故事。

  不急也不可能。

  就是白静温不大理解,太子殿下为何要对自己这么着重在乎。

  除去自己现在左相的身份,白静温总觉得他应该还有些其他原因。

  不过这都不是白静温这次来宴会的最终目的,他只是为报骆柏宇之前把自己拉下水之仇而来。

  白静温淡定把食盒递给一旁的佣人,让他把里面的柑橘分给宴会上的各位贵客。

  等到佣人放在小盘子里端上来的时候,白静温介绍道:“这是从蜀南之地运来的柑橘,听说味道很特别,和京城附近种植出来的不太一样。”

  “是友人前不久去蜀南那边游玩带回来的美食,想着参加宴席空着手来也不好,就特意带过来想着大家一起尝尝。”

  白静温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了骆柏宇一眼,他果然在看到那柑橘的一瞬间,紧皱起了眉头,怕是想起了刚刚在马车上,那柑橘入口,酸涩汁水包裹住口腔的滋味,想吐又不能吐,吞又吞不下去的痛苦经历。

  骆柏宇虽然能想明白,知道太子在这里,而且这么多人在这里,白静温应该不会搞什么幺蛾子,但是想到那柑橘的味道,现在口腔里还在止不住的分泌口水。

  他看了眼坐在主位旁的太子殿下,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怕白静温这柑橘酸涩就是特色,先帮忙兜了个底:“我也听说过,不过听说这个柑橘的味道因人而异。”

  白静温笑了笑不说话,其他人倒是越听这么介绍越好奇,骆闻香先掰了一块放进嘴里,感受着汁水在口腔中爆开,忍不住瞬间瞪大眼睛惊叹道:“好甜啊!”

  骆大夫人也对这个味道表示惊叹:“确实不错!”

  太子殿下也点了点头:“是不错。”

  骆柏宇听着这些夸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静温,一边把柑橘塞进了嘴里。

  嘴里酸酸甜甜,甚至甜味偏重的味道,让骆柏宇有些怀疑自己。

  只是他的异样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太子殿下故作关心地问道:“小将军怎么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

  骆柏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倒是白静温笑了笑说道:“臣与小将军关系不错,刚刚他还特意来接臣参加宴会,就提前给他塞了两个。”

  这下,不可思议的眼神从邓烈的眼里出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好兄弟不是最讨厌这个同僚白静温了吗?

  前不久还跟自己说了一箩筐他的坏话。

  现在怎么在这里,一幅两人关系极好的样子?

  要知道自己为了站队,平时对白静温可都没什么好脸色,鬼知道天天看到白静温那张脸,有多想和人家攀谈一下,结果自己好兄弟倒是先自己一步叛逃了!?

  骆柏宇被他的眼神看得如坐针毡,但又不好开口,只能笑了笑缓解尴尬。

  好在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这件事情也被骆柏宇抛在了脑后,不过他一时还想不清楚,说是要和太子殿下去书房谈政事,听得夏皓乾额头青筋直冒,他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五大三粗的武将。

  只能笑着转移话题道:“不了,孤想到那些事情也没有那么急。”

  骆柏宇有些懵地“哦”了一声,但还是走在他身旁,作为主人家尽职尽责地送客人离开。

  搞得夏皓乾只能努力微笑,妄图忘却身旁的怪异。

  几个人从骆府出来,各上了各的马车,因为白静温是骆府接来的,按理来说也应该由骆府来送。

  只是骆柏宇想到自己被戏耍的事情,就不大想送。

  白静温也看得出来,所以没有再招惹他,而是主动说要自己走回去,路上正好还能消消食。

  骆大夫人在一旁,和两个有可能成为女婿的人选聊天,骆柏宇则负责送客,听他要自己走回去,直接点了点头,就差把快滚说出口了。

  白静温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邱雪就走了。

  只是还以为太子殿下会就此消停,没想到两个人刚转过一个路口,就看到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两个人一走近,就看见夏皓乾掀开了帘子,笑着朝白静温打了个招呼:“白卿,孤想到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来着。”

  白静温停下脚步,夏皓乾也就继续说道:“今日人员嘈杂,孤明日私下想好好和白相聊聊,不知能否赏脸到孤宫外的私宅里吃一场晚宴?”

  白静温没想到他如此锲而不舍,虽然太子殿下的邀约,不能轻易拒绝,但白静温实在是不愿继续再和他扯上什么联系,鬼知道私下聊会发生什么,所以行了个礼,委婉地拒绝道:“臣认为,政事还是在早朝上谈比较好。”

  夏皓乾笑了笑,脸上并不见恼,只是说:“是私事,比如白相以前的那些事,不知道白相对孤调查到的事情好不好奇?”

  “反正这还是孤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看来白相以前还挺传奇的。”

  白静温没想到他调查得这么深入,也难怪他对自己如此执着,怕是以为这就算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只能先微笑着答应了他的邀约:“臣明白,既然是聊私事当然可以。”

  夏皓乾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帘子:“那就明日见了。”

  在他们的身后,骆柏宇躲在不远处的地方偷偷看着。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自家嫂子看白静温走得太快,说自己怎么能如此待客,特意给自己塞了点从边关带回来的特产,让自己送过来。

  本来想着自己同僚身体不好,出来跑几步就能追到,只是没想到送过来,会看到这样的一幕画面。

  到现在他才总算是回味过来,敢情太子殿下嘴里的政事是这种政事。

  而且令骆柏宇更奇怪的是,太子殿下说的什么私事,自己和白静温同僚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白静温身上有什么秘密。

  只知道他父母双亡,从乡下一路考取功名,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骆柏宇紧了紧怀里的食盒,想了想,还是没有追上白静温把东西送过去,而是转身回了家,把东西拎回了自己的屋里。

  而白静温看着马车驶远的背影,则轻叹了一口气,带着邱雪回了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的原因,毕竟在花园里还有夜里吹了太久冷风,又或者是白天本身就有病气,只是被药压了下去。

  一回到家,喉咙里的痒意是再也抑制不住,先扶着门框就咳了个昏天黑地,好不容易舒服了一点,准备去屋里休息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

  吓得邱雪连忙先把白静温搀扶进房间,然后就去煮药了,白静温感受着脸上的热意,迷迷糊糊地喊停了邱雪离去的背影:“邱雪,我现在是不是很没用啊?”

  邱雪没有转过身,只是咬着下唇,努力语气平稳地回答道:“您只是生了病,我去煮药,不要胡思乱想。”

  白静温抿了抿嘴唇,略有些随意地“哦”了一声,听着人踏出门槛,把门关上的声音,白静温也闭上了眼睛,但下一秒就被这恼人的痒意逼得又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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