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同学刚刚说了这么多,其实是为了试探我和崇的反应吧?但无意中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立场呀。”

  道场内,光邦冷不丁戳破了镜夜的意图。后者推了推眼镜,脸上的微笑毫无破绽。

  “埴之冢学长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是站在对立面的意思么?”

  他们的话都说得不清不楚,沢田纲吉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正面带笑容进行着什么十分激烈的交锋……

  “说是对立面还为时过早。我不觉得那两人最后会变成竞争者的关系喔?”

  光邦轻声说道。但看镜夜明显并不相信,目光深远的高中生便又微微一笑,身前浮出几朵黑色的小花花:

  “嗯,但我确实是站在小优这边的,我和崇都是。”

  在他身后,崇也静静望了过来。虽然并不言语,但那眸光威慑力十足。

  “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谊么?”镜夜文雅地赞道,“从一而终,学长行事很干脆,真不愧是武道世家的继承人。”

  “和那些没关系。我也不排斥和小环交际。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和国中部的大家打成一片,这不是居心叵测、蓄意讨好的人可以做到的。”

  光邦轻声说。他垂眸片刻,再抬眼时神情淡漠。

  “但他已经有了理事长的支持,还有凤同学的帮助。相比之下,那孩子身后如果一个人都没有,岂不是太不像话了吗?”

  镜夜目光闪动,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与高中部的二人沉默相对,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

  然而,逐渐僵冷的气氛很快被一只颤颤巍巍举起的手打断了。

  “那个……”沢田纲吉刚说出第一个字,就发现自己成为了道场内目光的焦点;这让他压力倍增,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慌乱。

  想到她形单影只的背影,他定了定眼神,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学姐…她身后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想象中,这句代表支持的话明明应该很有气势。可此时的少年尚不擅长在众目睽睽下清晰自如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在发现士气干瘪后,他的声音不禁越来越弱气,到最后羞耻得恨不得找个沙坑把自己埋起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沢田纲吉在脑内绝望抱头——身为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柴,说不定他去敌方阵营潜伏还更好呢!

  “…啊呀,原本还以为你会被花山院的事吓住,”镜夜看起来十分有礼有节,“看来是我多虑了。仔细想想,Mafia怎么会在意这种事呢?在你们的世界应该很常见才是。”

  这个人为什么可以用这么亲切的表情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啊!?

  沢田纲吉嘴角微抽。在他眼里,镜夜的形象已经不啻于是会吃人的笑面虎……虽说还是Reborn更可怕一些。

  “不是这样的。杀人什么的还是……”他干笑着摆手,条件反射想要维护自己正常的、普通的国中生身份。

  但与此同时,在迹部城堡时,她湿漉漉的、绝望的神情又在脑海中浮现,沢田纲吉便有些呆呆地停住了。

  【“我会保护学姐。”

  “…不管发生什么?”

  “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学姐。”】

  少年忽然缓缓垂下了头。

  “小纲?”光邦注意到他的异常,不禁有些担忧。

  “…嗯,没关系的,”褐发少年低声应道,接的是镜夜刚才的话。他边说边捏紧了拳头,“就算她真的…真的杀了人也没关系,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这是极端严重的开脱,罔顾的是一条真实的生命。沢田纲吉心中突突作响,原本以为说出这种话会很有负罪感,可是没有,这事实令他恐惧。但他仍然平静地接受了它。

  重新抬起头时,少年暖褐色的眼瞳灼灼。他微微蹙着眉,看起来不算开心。不知究竟是在悲叹自己的决定,还是责怪命运的不公,但这沉郁的神情丝毫无损他话语中的坚定与执拗:

  “所以说,学姐……优现在绝对不是孤单一个人!”

  紧接着,就如同在印证他的话一般,道场入口传来推门的响动。听到缓慢的脚步声,所有人都不由向着那边望去——

  “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么有趣的妈妈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却不能快乐。”

  第三音乐教室内,优垂下眼帘,回忆起那些隔着重重门墙的争吵。

  可政/治联姻就是这么回事,个人的幸福从一开始就是牺牲品。大家都应该习惯并且接受才对。

  她曾坚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可以维系住那个家,一切试图逃离的人都是背叛者,一切试图破坏的人都是敌人。

  “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她轻声说,“真正的家人不该是那样的。”

  闻言,环微微一愣,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姐姐,难道说…你已经找到了新的家人吗?”

  优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唇边却浮现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见状,环似乎更急切了,立即又问:“姐姐找到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说‘家人’是不是太肉麻了……”优嘟哝了这么一句,却仍然陷入了对答案的认真思索之中。

  --

  “那么,现在开始弓道社的第三学期社团资质审察……”

  公事公办的声音先一步传来。在屋内所有人或好奇或呆滞的目光中——

  肃穆的面容,锃亮的飞机头,早在秋天时就负责过审察弓道社的风纪委员A君走进了弓道场。

  在看清道场内的景象后,这位A君也愣住了。他直接向着褐发少年道:

  “这些人…全部都是外校生吧?上学期的那些社员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沢田纲吉被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他张了张嘴巴,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不祥的预感已是直直涌上。

  “什、什么资质审查?”他小心翼翼地问。

  “根据学校规定,部员太少的社团需要在第三学期额外进行一次审察,以确保社活的正常进行。”A君目露奇异,“上周社团会议的时候,你没听副委员长说么?”

  道场内的樱兰三人组同样将视线投了过来。猝不及防间成为屋子里的焦点,沢田纲吉汗如雨下。

  他拼命回想着社团会议,但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大难临头地“啊!”了一声。

  这学期的社团会议,云雀学长破天荒地选择了出席(虽然只是一个人半倚在窗台邪笑)。结果Reborn又借机挑事发射死气弹、害他被云雀学长暴揍了一顿,后面的会议内容他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见!

  Reborn那家伙——沢田纲吉惊恐地揪住脑袋——为什么现在不在场都能给他搞出一堆事故来啊!?

  “是么,原来就是你啊……上周在会议室忽然脱光衣服,结果被委员长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家伙。”A君目露同情。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三个樱兰学生纷纷表示难以忽视。

  光邦眼睛亮晶晶的:“脱光衣服?”

  镜夜上下打量他:“在会议室里……?”

  崇缓缓侧目:“……”尽管他没说话,但光是变得微妙的眼神就足以让沢田纲吉羞愤欲死了!

  “这些都是误会!”他赶忙解释;结果却只得到三个平淡的点头,于是少年更难过了——他们很明显是没有相信吧!?

  “之后也没有其他人提醒你吗?”镜夜推推眼镜,凉凉道,“真没想到,庶民学校的人情还真是凉薄啊。”

  沢田纲吉隐隐感到他是在嘲笑自己人缘差。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法反驳:参会社长中只有他一个是一年生,被忽略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算是这样,审查也不能延期。”风纪委员A君摇了摇头,他继承了草壁学长一丝不苟的性格,“上学期的那些社员呢?必须一个不少的叫回来才行。”

  “欸,一个不少!?”沢田纲吉张大了嘴巴,他记得当时为了凑数,就连蓝波和碧洋琪都被算在内了,这次该不会也要让他们过来吧?

  “是的,一个不少。”风纪委员很肯定地说,“否则审察不予通过,弓道社就必须废社了。”

  废、废社!?

  沢田纲吉一下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找!”他急急道,“请在这里等我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嗯……”A君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审察单,“那好吧,但是要快点,我后面还有两个社团要去的。”

  “我知道了!”沢田纲吉匆匆道了谢,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冲,“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道场以前,他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光邦欢悦的助威:

  “小纲,加油啊!”

  【同一时间,并中的第三音乐教室内,优认真思索着环的问题,然后慢慢道:

  “‘羁绊’……”她顿了顿,发现重新说起这个词汇时,已不像最初那样生疏和抗拒了。

  “羁绊确实是很神奇的东西啊。或许就像你说的,像种子一样扎根在心里。”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微微一笑。

  “一开始,对方可能是非常看不顺眼的人……”】

  “十代目!究竟出了什么事!?”

  “狱寺君!?”沢田纲吉有点惊讶,“你一直蹲在道场外面么?”先前的时候,因为担心狱寺君会和樱兰的学生起冲突,所以还特意支开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就在门外。

  “是的,我果然还是放不下十代目的安危……”狱寺隼人以手握拳,表情沉痛。

  “没想到,因为把太多精力倾斜到了对外星人的观测上,竟然没能注意到云雀那家伙的走狗靠近!”

  “你还真是把太多精力倾斜过去了啊!”褐发少年哭笑不得,紧接着又看到狱寺手中笔记本上的“光邦观察日记——狱寺与埴之冢”字样。

  “这该不会是和靖睦的什么联合观察日记吧!”沢田纲吉目瞪口呆。

  然而,这时的狱寺已经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话语了。他眼部再度出现一片墨镜形状的阴影,然后缓缓掏出炸/弹。

  “竟然在护卫十代目的途中放任这种事故出现,我根本不配活着……”

  沢田纲吉赶紧扑过去拦他。

  “这一点就不要跟着靖睦还有小悟学了啊!不如说…狱寺君,现在有其他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也可能是之前完全没有交集的对象……”】

  “阿纲?怎么慌慌张张的?”

  “太好了,山本!”沢田纲吉跑得气喘吁吁,“你今天…今天没有棒球训练么?”

  “我正要过去呢,”山本武笑着摸摸后脑勺,“不过社长今天不在,晚点去也不要紧。你和樱兰的学长们谈得怎么样?”

  说着,他的眼神稍稍变得认真了一些,而后沉声道:

  “果然…是优前辈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是——”等等,好像也不能完全说不是……沢田纲吉一时语塞,最后只能道:

  “总之,可以拜托山本先跟我来么?”

  对面的黑色少年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当然没问题!”

  【“又或者,是曾经打过交道、但一直没有更深交流的后辈……”】

  就在他和山本解释情况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长长的、热血无比的咆哮:

  “沢田——我也过——来了!”

  褐发少年闻声扭头,看到一身蓝色运动服的了平从地平线尽头拔地而起,冲过来时身后扬起一阵阵的尘烟,眼睛里冒着骇人的星光。

  “了、了平さん!?”比起松一口气,少年更多是被对方的这副阵仗吓到了。

  “听说有外校的学生来找优前辈约架,所以一下体育课我就在满校园的找他们!”了平恶狠狠地挥拳,“找到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好、我继续去找了!”

  眼看他又要起飞,沢田纲吉赶紧一把拽住他:

  “不是这样的,了平さん!没有人要和学姐约架!”

  褐发少年平复一下呼吸,尽可能简短的向他解释起现在的状况。

  “什么!?不是樱兰、而是风纪委员会的人要找优前辈约架!?”了平震惊地大吼。

  “……不是!你究竟理解到哪个层面去了啊!?”

  【“…嗯,除了这些笨蛋以外,”优边说边笑笑,“也有很温柔、同时又很坚韧的人……”】

  “——京子!”

  “……哥哥?”手里捧着一堆文件的女孩惊讶地望着冲过来的了平,还有跟在了平身后、匆匆跑来的沢田纲吉和山本。

  “沢田同学?樱兰的那些学长呢?”她立即问,眉眼间担忧与紧张并存,“他们是不是来找优ちゃん的?”

  沢田纲吉刚要回答,却被了平打断了。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平挥挥手,“你急着去委员会那边么?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现在弓道社的社员必须集结起来才行,否则风纪委员会就要去打樱兰的学生!优前辈也会跟着受影响!”

  沢田纲吉听了默默以手掩面,山本也露出一抹苦笑。

  京子表情一僵,她震惊得张了张嘴,但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片刻过后,女孩微微抿唇,恢复了镇定的神情。

  “我明白了,是风纪委员那边有什么需要全员到场的审察么?”她看看沢田,“所以沢田同学和樱兰学长的谈话才会中断,间接也影响到了优ちゃん那边?”

  现在轮到沢田纲吉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了:她究竟是怎么从了平的那堆话里提取出正确信息的啊……这算什么,兄妹间的默契么?!

  “小花,这些资料能拜托你送去委员会么?”京子当机立断,询问起身边的友人,“我要先过去一趟才行!”

  黑川花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呼哧呼哧的了平,然后点点头:“知道了。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然后,还得联系小春才行……”京子屈起手指抵着下巴。

  沢田纲吉有点崩溃:“不联系也不要紧!小春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结果却只换来京子的摇头。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女孩握紧了拳头,“但如果不告诉小春,她之后一定会生气的!”

  究竟是为什么会生气啊?

  沢田纲吉更崩溃了:有些时候、他果然还是搞不懂女孩子的想法!

  【“……经历相似、可以分担痛苦的人,以及,”优的神情十分柔软,“就算弄不明白很多事、也会笨拙地表达关心的人。”】

  “十代目!我把姐姐她们带过来了!”狱寺铁青着脸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脸淡定的碧洋琪,以及蹦蹦跳跳的一平。

  “具体的事情我都听隼人说了。”碧洋琪淡然地朝他点点头,“总之,就是再用有毒料理放倒那个风纪委员一次对吧?”

  “不是这样的!只要配合着让他审察就好了!”沢田纲吉汗如雨下,转而又见一平执着地攻击狱寺,后者则颇为狼狈地躲避着,“一平,你在做什么?”

  “他欺负…蓝波!”来自中国的女孩指着狱寺,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告状。

  “我对欺负那家伙才没兴趣!”狱寺不耐烦地否认。在面向沢田纲吉时,他瞬间变得恭敬无比,“十代目,为了还原当初的情景,蠢牛也已经被染成粉色了!”

  “这根本不是粉色吧!?”沢田纲吉震惊地看着头顶猩红色有毒料理、嘴里吐着白沫的小牛。小孩原本意识不清,此刻却像是被他的声音唤醒了,当即呜呜咽咽地往他这边扑。

  “呜哇哇哇哇阿纲——”冒着青烟的有毒料理从向前伸直两臂的小牛头上往下流,活像是在演什么丧尸电影。

  “等等、蓝波!你先不要过——”沢田纲吉阻挡不及,被有毒料理抱了个满怀,于是跟着发出了惨叫,“呜哇哇哇哇——”

  众人大惊失色。一时间,“十代目”、“阿纲”、“沢田同学”的叫喊声不绝。

  【“还有,一直一直陪伴在身边,总是做一些很笨蛋的事,”优笑了笑,“但想到他就会觉得很开心的家伙。”】

  “我、我还好……”沢田纲吉晕晕乎乎地开口,感到围着他的那些人头虚影不断旋转、然后逐渐化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狱寺君、山本、了平さん、蓝波、一平、京子还有碧洋琪。

  “大家,我没事……”他虚弱地笑笑,“还有蓝波、不要在我肚子上跳了……”

  “是我在跳喔。”稚嫩的童声冷不丁从腹部传来。

  “Re、Reborn!?”沢田纲吉瞪着这个还在不断上下弹跳、明显是把他的肚子当成了蹦床的恶魔。

  “阿纲,就在刚才,你凭借自己的力量集结了全部的家族成员,做得很好。”婴儿用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他,“现在就回去弓道社,随随便便地把社团审察应付掉吧。”

  “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这么随便的话啊喂!”少年被踩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断断续续地完成了吐槽。

  “而且…才不是…全员都在吧?!”眼看Reborn跳跃的频率越来越高,但他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了。

  话音刚落,腹部的折磨就突然一停。

  “不是全员到齐么?”Reborn问。

  闻言,不光是褐发少年,就连其他人都各自给出了反应:

  狱寺扭过了头;山本笑着摇摇头;了平さん边挥拳边说“不是!”;蓝波翻着白眼叫唤,一平则用中文说着什么;京子紧张地握拳;碧洋琪高冷抱臂。

  尽管反应不一,但所有人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当然不是啊!”沢田纲吉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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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刚刚说的,就是你现在的家人么?”环轻声问。起初他脸上还带着焦急与紧张,可后来仿佛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变成了静静聆听的表情。

  优微微蹙眉,露出一个有点为难的笑:

  “…说‘家人’是不是太过头了呢?”

  环却拼命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一点都不过头啊!”

  可是紧接着,他又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寂寞。

  “…是不是家人暂且不论。”优说,“但我想,家族间的羁绊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不是让人想到以后会觉得紧张厌倦的地方,而是结束一天的忙碌、已经很疲惫的时候,还是会加快脚步、想要快点回去的地方。”

  【“大家!加油、还有一点就到了!”明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褐发少年还是努力地继续着奔跑。】

  “不是必须被各式各样的外力捆绑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散掉的家人,而是无论在哪里,都会惦记挂念、想到就不会再觉得寂寞的家人。”

  【“京子ちゃん!你那边听得到我说话吗!优ちゃん现在还好么,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赶过来?”京子的手机里传来小春叽叽喳喳的声音。

  京子边跑边艰难答道,“没问题、可以听见!优ちゃん还好…情况……情况稍后再说!”

  “笨蛋女人!你还是干脆转学过来算了!”狱寺抽空插进一句嘲讽。】

  “并不是家人就一定有羁绊,而是有了羁绊才会成为家人……时至今日,我终于理解了爸爸的话。如果他想要的是像这样的家庭关系,那么站在他的立场上,我可以理解他困难的处境;也知道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那些选择。”

  优低声说,语气很平静。环仿佛已预料到她接下来的话,紫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悲哀的光彩。

  “——我只是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所以,很抱歉,”她微微一笑,顶着金发少年莹莹晃动的眸光,坚持说完了要说的话。

  “我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有点太长了,到这里先断一下。还差一个小尾巴,明天应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