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学姐事件虽然告一段落,却带来了数个连锁反应。

  连锁反应之一:因为在与云雀学长的战斗中不慎拉伤了手臂,原本一直在进行的弓道练习只能被迫中止。

  “诶,但是这样会不会来不及……”

  得知可以休息,褐发少年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蹙起眉头,眼中多了几分忧虑。

  “要听实话吗?其实原本的进度也来不及喔。”道场内,优打开了自己的书包,“现在已经十月份了,离校园祭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沢田连对着草靶放箭都做不到呢。”

  “…虽说之前我就这么觉得了……”沢田纲吉嘴角一抽,看起来认命且绝望,“那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问问Reborn怎么样?”优从包里掏出一张小毯子,“他应该会有办法吧。”

  一听到Reborn的名字,少年便如临大敌。他紧张兮兮地在道场左看右看一阵,等确定那个黑心婴儿没有任何出现的征兆以后,才压低声音道:

  “我才不要!那家伙一定会出些可怕的馊主意!”并中的校园祭是连学生家长以及外校生都会参与的大活动,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沦为笑柄!

  “…唔,那也没关系,到时总会有办法的。”她宽慰道;同时将小毯子展开,盖在了身上,“沢田,大腿借我枕。”

  “你这安慰也太敷衍了——”褐发少年涨红了脸,“还有、最后那句话是怎么回事啊?”

  “那天枕过沢田的大腿后,才发现道场的地板原来这么硬。”优说,“然后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直接躺下去了。”

  “这种像是抱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沢田纲吉有点无奈。

  “谁让沢田把我变娇气了,”优歪了歪头,“难道说…不打算负责吗?”

  什…什么啊!?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难道是吃坏肚子了吗?

  少年急急去看她,结果恰好捕捉到她平静目光下藏着的揶揄笑意,才知道她是故意为之。

  “…我看你是变坏了才对。”他嘟哝一句;又觉得就这么乖乖听话实在有损尊严,于是努力把脸板着。

  “那你下次就再带个枕头。”他说。被她柔软的目光注视得有些飘飘然,其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在书包里装枕头不是太奇怪了吗?”

  “刚刚才从里面掏出毯子的人才没资格这样说!”

  “那是因为秋天到了,必须注意保暖才行。”

  看她这么振振有词,少年心里更无力了;他是永远都说不过优学姐的,她的歪理总是源源不断的。

  “昨天虽然是休息日,却在餐厅忙了一天;晚上还有便利店的打工,”优叹了口气,故意斜睨着他,“上午又经历了数学和英文的小测,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放学……”

  这些是早就已经习惯的日常,虽然会感到疲倦,但还远远没到难以支撑的地步。

  她以半真半假的口吻诉说着国三生活的忙碌,看到少年原本绷着的表情渐渐松动、脸上不加掩饰的现出关切时,又莫名觉得心头一暖,就连残余的一点倦怠都被柔软的包裹起来。

  “…学姐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才行。”沢田纲吉皱着眉憋了半天,最终却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点点头,继续看着他。他没说话,垂着脑袋、一本正经地握拳轻咳了一声,瞥她一眼又飞快望天:

  “你…你要在廊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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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道场,廊边

  “感觉怎么样?”一枕上少年的大腿,就听见他半是哀怨地发出了询问。

  优懒洋洋地阖眸感受一下,诚实道,“嗯——要是沢田能再长点肉就好了。”

  “…我这么瘦弱还真是不好意思。”他抽抽嘴角;看到她熟门熟路地调整成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由得目露无奈。

  微风拂过,太阳暖烘烘地晒着身体,是难得的悠闲时光。她闻到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柠檬沐浴露香气,抬眼就看到他瘦削紧绷的下巴。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同样眼眸微垂,表情半是控诉半是委屈,但又好像只是种伪装——总觉得他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情愿。

  优笑了笑,思绪不由回到暑假的祭典。他现在脸颊泛红,叫她想起当时摊贩上卖的苹果糖;心里突然有一点后悔和好奇,那时应该买一个尝尝的。

  “怎么一直看着我……不是说要睡觉吗?”褐发少年有点不自在地问。

  “嗯、”优沉思一下,才道,“因为觉得沢田很可爱?”

  “哪有用可爱来形容男生的啊?”他一下子反应激烈;要不是还处在膝枕的状态,简直是要立刻跳起来了。

  “那么、因为觉得沢田很帅气?”她从善如流地改口了。可是,这个回答依然没能让少年满意,他目光闪动,嘀咕了一句“也太假了”之类的话。

  “是真的喔。”她半真半假地哄道,“沢田这样坐久了会累吗?”

  他看出她虚假的关切,干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趁着刚才赌气的那股劲还在,假装云淡风轻的拢住了她的手。

  “这样就不累了。”他说。

  优微微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吃惊,“沢田,你胆子变大咯?”

  她的语气仍然很平静;比起交往中的情侣,还是更像从前的学姐教训学弟。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突然一阵心跳加速,主动牵住了她的手的真实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他“嗯”了一声,表面没显露什么特别的反应。优不免有点失望,朦胧间感到他不再是从前那个稍微一逗就慌得丢盔卸甲的小男孩,一些更成熟、更恼人的特质开始在他身上显现。

  “…真是不可爱。”她闷闷道。

  不可爱……不可爱才好呢!

  少年心中陡然畅快。但又担心她真的生气,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既放肆越界、又带着讨好的意味。她突然闷笑一声,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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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疲倦的微澜被温柔抚平,优原本的困意也跟着没了踪影。

  但是,变成像现在这样稍微有点亲密的姿势后,二人间的相处好像多了一层特殊的含义,叫人留恋,不想那么快分开。

  她略微挣扎了一下,终究没能战胜心底的柔软。于是继续枕在少年腿上,他则靠着柱子,两个人都懒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水里;他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动一动,手指不经意划过掌心,酥酥麻麻的痒。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学习、打工、还有Reborn最近对他做出的各种迫害;说着说着,话题就又回到下个月初的点火仪式上。

  “真的不用我替你去吗?”她再次询问道。

  “嗯。我果然还是想再自己试试看……”沢田纲吉在这件事上展现出了令人意外的执拗。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听他又问道:

  “所以…也就是说,学姐没有放弃弓道吗?”

  “嗯。”优轻声肯定了,“当时丢硬币做出的决定。”

  在她说要去拜访某位弓道前辈的时候,沢田纲吉就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因此现在也没有特别意外。

  但是……要说完全没有在意的方面,也是骗人的。

  少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更进一步道:

  “那之前的、那个叫做‘空筈’的问题……?”

  优一下睁开了眼睛:“沢田竟然还记得‘空筈’这个词么?”

  “…学姐,你也不用表现得这么震惊吧。”重点完全跑偏,他顿时十分郁闷,感到自己先前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全都白费了,“一般来说怎么可能记不住啊。”

  “这话从分不清eat和like的沢田嘴里说出来,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英语和国文又不一样!”他耳根发烫满脸心虚,不由自主地顺着想了一下她说的那两个单词,其中有一个是不是“小狗”的意思来着——

  “竟然一下就反应过来是英文科目。”优更惊讶了。

  在她不加掩饰的震惊注目中,沢田纲吉感觉自己已经要羞耻到从耳朵里喷出蒸汽、变成一尊粉红色的雕塑了。

  真是的、她的反应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接触到少年郁卒又柔软、隐含着责怪的眼神,优突然挪开视线,表情稍微变得庄重了一些。

  “…还没有解决喔。”她抿抿唇,瞳孔中的神思被长长的眼睫半掩住了;即便是在他面前,承认这件事还是有些艰难。

  少年心思敏锐,同样察觉到了这点,顿时有些后悔和自责,拢着她的手突然一松。

  优抬眼看看他,面无表情道,“松什么,给我好好握住。”

  沢田纲吉:“……”哪儿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这么说话的啊!?

  等他重新牵住她的手(其实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他暗自松了口气),她调整成一个更方便四目相对的姿势,浅栗色的发丝在他腿上慵懒铺散,宛若铜丝。

  这一幕莫名叫少年害羞。他喉结滚动一下,眼神犹犹豫豫地避开,感到自己变得有点奇怪。

  然后,他得知了她那天拜访弓道前辈时的事。

  “…从日常生活中找寻解法?”沢田纲吉有些生涩地重复一遍。

  “是不是有点难理解?”优露出一个苦笑。

  他点点头:乍一听好像很通俗易懂;可是仔细一想的话,简直是把一切都包含进去了。

  “我一直在想这句话的意思……”她顿了顿,眼中浮起淡淡的困惑,也没继续往下说,而是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泷川さん还说,可以试试团体比赛,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试图写出一些关系上的进展_(:з」∠)_就、u在27面前逐渐有了人样(bsuhi)两个人开始朝着十年后的方向进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