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说,那张常侍的养子今年得了恩准,就要从太学里入朝了!”

  “就是‘生而知之’的那位?”

  “可不?他倒是天纵英才,只可惜有那样一位继父……”

  “嘘……这话可别乱说。”

  两位士人打扮的匆匆结束了对话,相互告辞离去。全然没注意身后对坐喝酒的二位喝茶人。

  “看来,这世人皆知南弟要有一番大作为了。”说话的人身着青衣,唇上留须,一派风流公子的打扮。“先恭喜南弟了。”

  “孟德兄长过誉,小弟尚且年幼,此番入朝也不过是凭着圣上赏识家父罢了。”一位同样身着青衣,但并未束冠,而是将半长的头发虚虚绑起来的少年,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

  这种在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洛阳城的饮品,因为其的清透的香气,和入口微苦而又回甘的滋味,立刻俘获了世家大族的心,风靡洛阳城。

  城内也开了大大小小的茶馆,供人清议品茶之用。

  与竹纸一样,都是先被进献给圣上,然后又在洛阳城中售卖。只是至今都不知道是何人在何地种植,制作。

  “也不知这冲茶是何人所发明,如若得知,吾必以礼待之。”此时还没入仕的曹操同样抿了一口冲泡的茶水,深深感慨道。世人原本皆喝炒茶,就是将米、香料和茶叶同炒,然后同喝粥一般吃下。没想到,冲泡茶叶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南星在对面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在这十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她先是让护院教头教了她一些拳脚功夫,又将别庄的结构改造了一下,重新规划了马路,公共浴室和卫生间,还挖了下水道。在张珪慢慢走入权力顶层的时候,她靠着“先知”的能力,成功让其躲过杀机,稳坐钓鱼台。

  趁着这个机会,南星向张珪要来了庄子。因为这么多年南星‘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张珪很爽快的将地契、佃户和奴仆的卖身契送给了南星。

  时至今日,南星已经牢牢掌握着别庄的人事和物产,同时她还将自己亲自培养的那些孩子暗中送进了张珪组建的情报网里。如今,不用仿造的印章,她也能调动那个遍布全国的情报机构了。

  “不知兄长可有什么打算?总是闲着,也不是正经事啊!”

  虽说曹操在去年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但因为执法严明得罪了权贵,好在有其父和张珪的求情,只是被明升暗降罢了。

  曹操的父亲曹嵩与张珪本就交往甚密,张珪出面保下曹操后,两家的关系就更好了。于是曹嵩就提意让两个孩子也认识一下,以后在朝堂之上有个照应。

  也就是在那时,南星和曹操相识了。

  年轻的曹老板机智警敏、放荡不羁,不修品行,不研究学业,不像当代的那些所谓高门子弟一样循规蹈矩。与灵魂还是现代人的南星是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他还将南星引见给洛阳城内的官宦子弟,让年仅15岁的南星算是加入了城里的“二代”圈子。南星口才极好,善清议,每每对朝局都有读到的见解,很快就和那些高门子弟成为朋友。

  “南弟,遍不寻你。原来是与阿瞒在这里躲懒!”

  两人正闲谈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南星听到熟悉的声音,头都没抬就起身行礼。曹操也适时起身。

  “拜见中郎将,小子有礼了。”

  “公路兄长,近来可好?”相比南星,曹操就更显随意。

  袁术看上去很是满意南星的态度,轻笑着点头,算是回了礼。又转头看向曹操,“阿瞒最近清闲啊!”

  “小小顿丘令,自然不如公路兄长事物繁忙。”曹操捋了捋胡须,爽朗的笑道。

  三人聊了一阵,袁术终于道出来意。

  “过些时日,吾那堂兄也要调来京都,可否请二位贤弟过府一聚?全当为他接风洗尘了。”

  南星面色不变,淡笑着,“小子年幼,又不能多饮,恐会扫了大家的兴。”现在的宴会那叫一个少儿不宜,南星可不想去辣眼睛。

  可惜,袁术并不接受她的拒绝。

  “你也舞象之年了,理当长长见识。”说罢,也不等南星说话就转身离去,态度无比强势。

  “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南星苦笑着看向曹操,“好在孟德兄长也同去。”

  “其实公路说的有理,你这般年纪正是玩乐的时候,不要整日都读书,会读傻的。偶尔参加一些这种聚会也无妨。”曹操轻笑着说,笑容里带着调侃,“若是有喜欢的,说不定还能春宵一度呢!”

  \“兄长可千万不要再取笑小弟了。\”南星晃晃手,装作害羞的样子偏过头。张珪又对外称她为养子,她又年幼,穿上男装也就是面若好女的男童罢了,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不过,此次去为本初接风洗尘,也算件好事。”笑完后,曹操认真的说。

  “本初?袁本初吗?”南星愣了一下,反问道。本初是袁绍的字,他是袁术的庶弟。“可刚刚中郎将说是为其堂兄接风啊?”

  “哦,因为本初被过继到他伯父一房,所以他们对外以堂兄弟相称。”曹操解释道,“虽然本初是庶出,但为人正派,对谁都一视同仁,与其交好者众矣。”言语间有些不满袁术的作为。

  南星点头表示明白。袁术都那样说了,除非她不想在洛阳城的“二代”里混了,不然就算是鸿门宴都得去。

  与曹操分别不久,南星就收到了来自荀爽的信。说是自己的晚辈来洛阳见世面,还希望南星暗中照看一二。党锢令还未解除,此时士族来洛阳求学会被排挤,荀爽拜托自己学生也是情理之中。

  南星恭敬的会了信,应下此事,传人加速送往老师隐居的地方。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现在通信不发达,老师写信的时候他那后辈已然出发,现在应该是快到了。

  南星传令让洛阳城郊的探子注意着,要是有从颍川方向来的士子就立刻报给她。

  安排好这些事后,南星就安心的准备明日的宴席了。她想会会那袁本初,看着史书上的人一个一个的走入她的世界,她其实还挺兴奋。

  等到宴会那日,南星换好礼服乘车到了袁术府门口。不亏是四世三公的名门豪强,就连在洛阳的宅邸都比一般的将官要阔气不少。

  想了想自己带来的玻璃制品,南星自觉礼物不算掉价,于是挂起礼节性的微笑,漫步到中庭。

  南星来的不算晚,但也不是太早。此时中庭已经有不少士子和官员在游戏,闲谈了。托南星在太学的名气和她那个身居常侍之位的继父的福,有不少人认识她,但也只是偷偷打量她没有前来交谈。

  南星也没打算和他们寒暄,而是环顾了一下,终于在人群聚集处发现了袁氏兄弟俩。袁术正讲在兴头上,周围不少人附和着,就连袁绍也频频点头,看起来是为自己的嫡出弟弟马首是瞻。

  “见过中郎将,见过司隶校尉。”南星卡准时间,前去行礼。这家人可真有意思,家主攥着三公之位整日尸位素餐不说,还让自己的子弟把持着京畿防卫和监察之职。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被撑死。

  当然,这种吐槽想想就行,南星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啊,堂兄。这位就是我提过的那位张常侍家的公子,南星。”袁术笑嘻嘻的将原本站在外圈的南星,拉进了他们说话的圈子。“他可从来都不参加宴会。这次,可是专程为你接风洗尘而来啊!”

  周围顿时响起不怀好意的轻笑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南星低头行礼,掩盖住自己异样的神情。这种场合,没必要强调她是宦官养子吧!更何况,眼前这位司隶校尉袁绍,可是以诛杀宦官闻名……

  哦,她懂了。这是拿她当木/仓使啊!一个宦官养子专程来为一个司隶校尉接风洗尘,只能说两人关系过密。前面说过,此时士族都比较注重名声,要是和宦官交好那基本上是断了自己在高门中的交际。

  袁术这是要败坏他庶兄的名声啊!

  想通这点,南星已经准备好接受袁本初气急败坏的否认和嘲讽了,哪曾想袁绍竟然亲自将她扶起道,“公子大名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都道太学南星年仅舞象就以饱读诗书,还曾师从慈明先生。某早就神往已久,今日得见实乃吾之幸啊!”

  “校尉谬赞了。”南星实在是无法接下着夸张的称赞,只得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然后低眉退到兄弟俩的身后。

  不过经袁绍这么一说,周围人的目光确实友好了不少。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南星都挺感谢袁本初的,并且也认同了曹操对袁绍会做人的评价。

  两个兄弟正在前面友好的交谈,南星已经打算再看不见曹孟德,她就溜了。反正在袁术心里,自己的作用大概是已经利用完了,虽然不成功吧!

  谁知道正当她独自抿着米酒,找机会打算溜之大吉的时候,袁本初竟然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星要加冠取字了,想征集一下。要是有合适的,届时会有大红包奉上。

  看到有小可爱说古代将就同姓不婚,因为解释太长所以就在这备注一下啦!小可爱康康我。

  古代同姓不婚事实上是指同氏族不婚,一是为后代考虑,二是一种宗法制男权思想的体现。但,对于宦官来讲在结婚和过继子嗣时,就更偏向本家的堂姐妹和孩子,或者不结婚只过继亲兄弟的孩子。理由同样是为血统的传承和宗族的延续。若本家无人可继,才会选择其他家庭。

  从袁绍、袁术的高祖父袁安起,袁氏四世之中有五人官拜三公。父亲袁逢,官拜司空。叔父袁隗,官拜司徒。伯父袁成,官拜左中郎将。

  在血缘关系上,袁术和袁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袁术是袁绍的弟弟;在法律意义上,袁绍是袁术的堂哥,因为袁绍被过继给了袁术的伯父司空袁成。在家庭关系上,袁术是嫡出,而袁绍是庶出。

  袁术曾任虎贲中郎将,虎贲中郎将是汉朝官职,相当于现在的中央警备团团长,负责保卫国家最高领导人。

  袁绍早年做过司隶校尉,司隶校尉是监督京师和京城周边地方的秘密监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