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心跳得很快很快, 快得让他就要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吻上去,甚至让他冰凉的身体,都仿佛升高了一两度。
不过, 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自问, 现在还远远不到可以亲吻展昭的时候, 除非他想挨揍,或者他想和展昭打上一架, 然后从此绝交, 否则现在他最好控制住, 他此刻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情绪。
不过嘛, 真的亲上去, 不行,但是逗逗展昭,应该还是可以的。
白玉堂搂紧展昭, 凑近他,勾起了一个招牌的坏笑, 故意用一种暧昧的语气道:“猫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 简直像是在勾引别人亲你一样?”
展昭看着白玉堂的这个笑容,却感觉心头像被什么击中了, 有一种酸酸的情绪,弥漫在他的心间。
“这似乎是你醒过来之后, 第一次笑。”
白玉堂一下没有转过来,展昭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尤其是在,被他这样挑逗的情况下。
难道这是展昭在故意转开话题吗?如果是的话,那不得不说, 展昭转移话题的手段,越来越高段了。不像以前只知道板着一张脸,现在还会带上感慨和惆怅的表情,让话题转移得特别自然了。
不过白玉堂可不想上当,逗“猫”,已经是他无法放弃的快乐了,尤其是在展昭不想被他逗的情况下。
“应该不是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对我什么时候笑没笑过,这么清楚了?”
白玉堂现在笑眯眯,像是故意在气人的样子,让展昭想起了他与白玉堂第一次在酒肆的二楼遭遇,白玉堂故意拎起一只奶猫,用御猫的名号调侃嘲讽他时的样子。
那时白玉堂也笑得如此潇洒迷人,不过神采飞扬之间,要更意气风发,恣意无拘一些。
这才是专属于白玉堂的笑容。白玉堂醒来之后,普通的笑容有没有过,展昭不能确定,但是白玉堂如此笑来,应该是第一次。
他想要白玉堂永远保持的,希望永远能够在白玉堂脸上看到的,便是这种笑容。有了这样的笑容,白玉堂就似乎会永远存在着,就不会死去。
所以,为什么在冲霄楼的幻境里,在他以为白玉堂要死去的时候,他幻想白玉堂会露出同现在一样潇洒的笑容,同酒肆初见那日一样的笑容呢?
也许是因为,看到这样的笑容,便代表着白玉堂还活着,便让他心里存有了生的希望。
至于那个吻。
展昭认真地看向了白玉堂:“白玉堂,你想亲我吗?或者,你想让我亲你吗?”
展昭问得很认真。
认真到白玉堂的笑容都不敢放肆了,也完全摸不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小猫这个家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新的对付他调侃挑.逗的方法吗?还是认真的?
白玉堂真的是懵了。如果展昭现在所说的话,是应对他逗“猫”的办法,那应该说,展昭成功了。他现在已经完全判断不出展昭的真实意图了。
“你……呵,你……”白玉堂忍不住笑了,展昭这是哪里学的路子,竟然都把他克制住了。是杨戬教他的吗?
白玉堂还未及说出、问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便听展昭又问他道:“我在冲霄楼的幻境里,抱着口吐鲜血的你。幻境里的你,在临死之前,提了一个要求,你知道是什么吗?”
“嗯……是什么?”白玉堂的笑容愈发无奈。他越来越跟不上展昭的路子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到底挖了什么坑,在前面等着他。
他倒是真想看看,展昭都学了什么手段来克制他,对付他。
“幻境里,濒死的你说,如果在死之前,我能亲你一下,你就死也瞑目了。”展昭道。神情依然是那么认真。
这回,白玉堂是懵得更彻彻底底的了。
展昭这是什么意思?在挑逗他?
白玉堂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展昭,在展昭十分认真清正的面孔上,实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浮之态。应该没有任何人在挑逗别人的时候,还能用这样一幅磊落认真的表情吧?
更何况,挑逗人这种举动,实在不像是展昭会做的事。
那展昭突然说出来这件事,这是在干什么?化被动为主动,反过来将他一军,知道他只是嘴上威风一下,实际根本不敢动真格的,所以,故意这样说,来吃定他,让他吃瘪?
这种可能倒是有,可是……依展昭的性格来讲,就算是想要反过来将他一军,应该也不会拿冲霄楼这件事,来借题发挥。更不会编排出在那里发生的事情,用来将他的军。所以,难道展昭说的,是真实发生的?
白玉堂忽然想到,展昭抱着他自己膝盖,用力亲下去的样子,所以,当时在展昭的幻境里,展昭是在亲他吗?
可是,就算事实真的是这样。那在他刚刚挑.逗了之后,展昭说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展昭很正派,但是毕竟也是成年人了,而且江湖公门都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种衔接的微妙吧?
可是!就算展昭知道这种微妙,那又能意味着什么?总不会是在暗示他,他真的可以亲上去吧?
白玉堂的脑筋千回百转,感觉都要打结了。他的血液流动,因为最后一个不太靠谱的猜测,而莫名的涌动加快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
“嗯……”白玉堂此刻既感到蠢蠢欲动,又莫名地觉得,有点难为情了起来,最后,只能既攻且守,折中地,半是试探,半存认真地道:“这确实像我死之前会说的话。如果我死之前,还确实没有被你亲过的话。”
白玉堂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展昭其实也不太确定,他为什么要对白玉堂说出冲霄楼里,他想象中的白玉堂,曾提过怎样的要求。
但是当白玉堂说出这番话之后,展昭便忽然明白了自己这样做的用意。
原来他是想确定一下,他是否足够了解了白玉堂,是否足够明白,白玉堂最希望和期待的,是什么。
现在他已能够确定了。他很了解白玉堂。白玉堂在乎他,甚至超过在乎自身的生死,白玉堂喜欢他,而他并不抗拒。
甚至只要能让白玉堂保持他最开心,最自我的样子,他愿意给白玉堂,白玉堂所期望的回应。
那么,他愿意这样做,是意味着他就喜欢白玉堂吗?
展昭微微垂下眼睫,心中有丝不确定。
活了这么大,二十多岁了,从江湖到公门,身边英雄美女,虽然不多,但相交相识的,总也有几个。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喜欢的感觉。
或许,应该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白玉堂,而且根本连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都不是很清楚。
展昭沉默了下去,然而一旁的白玉堂心里,却已被搅动起了天翻地覆的情绪。
展昭这没头没尾,又紧接着再来一段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仔细地看着展昭,想要等到展昭再说什么,可是等来等去,展昭也不开口了。
可是白玉堂的心里,却像是被猫爪撩拨了似的,越来越无法安分下去了。
“展昭。”白玉堂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如何试探展昭的真正用意了:“在幻境里,我这样说之后,你怎么回应的?你拒绝了?”
如果展昭说,他拒绝了。那不管在冲霄楼的幻境里,展昭当时的回应是什么,在此刻,他都会管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可如果展昭告诉他的回应,不是拒绝了……
白玉堂有点不敢往下想了,他突然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紧张得心跳都快到自己不敢相信的程度了,就像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只要展昭一句话,那心就能自己蹦出来一样!
“不,我吻了你。”展昭抬起头,非常平静地道。
“怦怦怦——”白玉堂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现在耳膜边就冲击着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他绝对毫不怀疑,他的心已经紧张和兴奋到蹦出了他的胸膛!
“你……”白玉堂牢牢地盯住展昭,犀利的眼神,无法克制地带上了一抹热度。揽在展昭背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施加了力度。
“展昭,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告诉我,意味着什么!”
白玉堂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他不敢提高音量,就算是稍稍提高一分音量,也会将他此刻心底的紧张,不安,忐忑,不确定,和期待,彻彻底底泄露个精光。
让他像是个等待被宣判罪名和坐牢期限的傻瓜一样,完全暴露出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不是玩笑,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实际上白玉堂真想把这句话对展昭喊出来!可是他又没有真的勇气喊出来,他真的怕提醒了展昭,让展昭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展昭便会立马变了脸色,改变了答案。
他紧紧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展昭的回答。
展昭平静而冷静地看着白玉堂,“嗯”了一声。
艹。
白玉堂低下头。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了一声。
嗯是什么?“嗯”是什么意思?!!
谁来告诉他,嗯是什么意思!!!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就不能给他个痛快吗!!!能不能赶紧出来个私塾先生,给他分析分析,展昭这个回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者干脆来个大仙,菩萨,给他一个痛快的明示!
白玉堂抬起头,墨黑墨黑的眸子里,燃着锋利而炽热的光,他紧紧地搂住了展昭,将自己的唇,无限地靠近了展昭的唇。“怦怦怦——”
“轰轰——”
心跳声,大脑血管里,血流涌动的声音,反复在白玉堂的耳畔交织,让他感觉自己大脑都热的快要炸开了,也紧张得快要炸开了。
展昭,我想吻你。我要吻你。
你会同意吗?
理智上,白玉堂想要问展昭这个问题。
因为这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快得他甚至一点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可能,他和展昭突然就发展到他可以亲展昭的这一步了呢?
可另一部分理智,却在死死地摁住他真的问出来的这个想法。
问什么问?这明明就是展昭在主动给他机会,是展昭已经同意的!
就算亲上去,展昭又不干了,那也是展昭自己的问题!他要是现在不亲上去,他白玉堂就不是个男人!
这话在心中疯狂地叫嚣,终于彻底吞没了白玉堂的苦苦克制。
不管了,死就死,先亲了再说!
白玉堂抱住展昭,心一狠,眼睛一闭,直接对着展昭红润而柔软的唇吻了下去。
只是,浅尝辄止,不敢过深。
四片唇相触的瞬间,白玉堂便停止了吻下去的举动。他的唇虽然还贴着展昭的唇,但他墨黑的,燃着热度的光的眸子,却忍不住再次扫向了展昭的眼睛,想要确认这一切的真实。
展昭的眼神很平静,脸上却已燃起了热度。
可是这热度,白玉堂又看不见。白玉堂只看见了展昭平静的眼神,平静的……有点让他心慌。
接吻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劲。
展昭也想让自己不平静一点。但是在白玉堂吻上来的一刹那,他就好像被什么法术定住了,整个人……嗯,包括眼神,好像都不受他控制了,有点,有点游离于他控制之外的感觉。
不过虽然如此,他也是直觉上很敏感的人。
虽然他对感情不太熟悉,但是他也感觉到了,如果他继续没有什么回应的话,那么一切将走向非常尴尬的境地……
那可就不好挽回了。
展昭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回吻了白玉堂一下。
这一下,白玉堂的脑子彻底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