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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佟佳氏就是如此教导对本宫这般态度——”

  德妃乌雅氏从来没有想过会被自己的亲子这般逼着揭穿自己害人之事, 她恼羞成怒的再也忍受不了,站起来就是一巴掌,那带着憎恨的力量直接让六阿哥胤禛的脸快速红肿了起来。

  六阿哥胤禛甩了甩头, 想要将那耳鸣声给甩掉, 但是却发现越是想让耳边安静, 那“嗡”声就越发的清晰。

  而此刻站在门外的康熙则是再也无法继续隐身下去,只见他猛地推门而入, 先去看了六阿哥胤禛的状态, 那脸上的巴掌印让康熙感觉怒火冲心, 转头看着德妃乌雅氏的眼睛就如同给她定了死罪一样。

  “放肆!朕竟然不知这后宫还有你这样的毒妇!对待亲子居然下这样的狠手!”

  德妃乌雅氏在听到康熙声音的那一刻瘫倒在地,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十五阿哥胤禵后更是心如死灰。她不知道康熙和十五阿哥胤禵在外面听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二人会结伴而来。

  此刻, 她心里只是在不停地回放着一句话。

  完了——全完了——

  德妃乌雅氏神色慌张, 刚刚那等气势也立马散了过去。

  此刻她也管不了自己在两个儿子眼中是什么样子了, 赶忙跪倒在康熙的腿边煽泪说着, 好似她才是那个受苦之人。

  “皇上——胤禛这是这么多年一直对臣妾心中有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皇上——”

  “皇上!孝懿皇后对臣妾有恩, 臣妾能够留在皇上身边侍奉多年,全凭着孝懿皇后心善,这才能让臣妾为皇上您生儿育女,臣妾怎会如此对待孝懿皇后的亲女啊——皇上——皇上明鉴啊——”

  康熙没有低头,而是选择踢开德妃乌雅氏拉着自己右腿的手,一言不发的走到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明鉴?行啊, 朕如你所愿, 朕倒是要看看, 是谁给你的胆子, 居然如此对待朕的儿子,如此对待已逝的先皇后!”

  “来人,去将永和宫的宫人都就叫来,朕要一一审问!”

  “嗻——”

  梁九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他跟在康熙身边大几十年了,自然能感知到康熙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愤怒,立马派人去内务府先喊人来永和宫候着,只怕今日过后,前朝后宫又要变样儿了。

  随着一排排的宫人站了进来,直接将正殿给填满,甚至外面还跪了一大片。屋内人全部被康熙散发的气场给镇压住了,那些才分过来没多长时间的宫人吓得直哆嗦,唯恐惹祸上身,身子低的不能再低,就怕被康熙点了名,失了性命。

  “你们都是服侍德妃多年的人,朕且问问你们,德妃私下是否经常在永和宫说着对先皇后不敬的话,是否常常教唆着十五阿哥妄想去争太子之位!是否常对六阿哥言语羞辱!是否是对朕!有不满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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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要被杀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但谁敢来回答。

  德妃乌雅氏到底还是四妃,若是现下皇上为了两位阿哥留着不去处罚德妃乌雅氏,那他们这些跳出来说话的人不就成了日后德妃乌雅氏和十五阿哥胤禵的发泄对象。而这样左右都不讨好的差事儿,又有谁会轻易接下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宫人们只得是把嘴给闭紧,希望康熙能够轻放。

  “呵,你们主仆倒是情深,都对德妃这般的忠心。”

  康熙被底下人“齐心”的样子给气笑了,随后话锋一转,“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朕便只能用些法子来请你们开口了。”

  “来人,将永和宫的宫人一个不留的全拖去慎刑司。朕不管他们是如何做的,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朕统统有赏。”

  那慎刑司可都是竖着进去,只有横着才能出来的,就算是侥幸存活了下来,不掉一层皮,不流半缸血,也不会将他们给放出来啊。

  这些奴才中间不妨有再过几年就能离宫之人,如今眼瞧着就要折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了,让他们如何能愿意。

  “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救命啊——娘娘救命啊——”

  “啊——”

  有不停挣扎的宫人直接就在外面被一棒子打晕带走,而有的则是直接就在屋外行刑,那一声声的惨叫直穿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外面人的下场就是他们等下要经历的,只怕他们若是再不招,那棒子就要打在自己身上了。

  主子没有话语权,两个小主子一个看着也不能出面保下他们,一个是早就和永和宫离了新的,思来想去,还不如选择康熙,至少还有一线的生机。

  有的身心经受不住这样来回摧残的宫人,眼瞅着求德妃乌雅氏没用,便是果断选择背主,将听到的一切都给交代的清清楚楚。

  “皇上!皇上!奴婢知道!奴婢好几次都曾听见德妃娘娘说着先皇后不光是抢了她的孩子,还在六阿哥面前诋毁自己。”

  “对!对!皇上!奴婢也听到了!奴婢也听到了!”

  “......”

  有人带头后就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便是一个接一个的都说了出来,宫人们才不管这些,不管是真听到的还是为了活命而跟风的,至少这样说在当下他们能够不去受皮肉之苦,还能保住性命,一时间正殿内此起彼伏的声音嘈杂的让人头疼。

  看着这些一个个恨不得将额娘皮给扒下来的蠢奴才十五阿哥胤禵就气不过,但眼下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再去帮额娘讲话了。

  十五阿哥胤禵心里着急,也跟着跪在康熙面前,“皇阿玛,这定是这些奴才心里对额娘有恨,这才会这样将这些莫须有的事情都算在了额娘的头上!额娘不是会这样不明事理的人啊——皇阿玛——”

  见康熙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便又拽了拽站在自己旁边的六阿哥胤禛,但后者则是捂着脑袋,表情痛苦,此时一点儿也看不出外面传闻的冷面老六的模样,虽然站着,但却显得单薄、可怜。

  “六哥?六哥你说句话啊!”十五阿哥胤禵见六阿哥胤禛对自己没有一点儿反应,语气变得急躁了不少。

  “到现在了你还要逼胤禛,你既然如此想要为德妃喊冤,那朕且问问你,德妃是否经常如此打骂胤禛,是否经常说着这些对孝懿皇后不敬,对朕饱含怨气的话!”

  德妃乌雅氏更喜欢十五阿哥胤禵这个小儿子,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一个是自小养在身边的,一个是十一岁才从养母那儿回来的,谁更近心一些,不用猜都看的明白。

  康熙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德妃乌雅氏千不该万不该在私下对着六阿哥胤禛说这些毒心的话。是康熙将六阿哥胤禛交给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抚养的,德妃乌雅氏因为这件事在心里恨了几十年,这不是明摆着对康熙的决策不满,在打康熙的脸吗!

  看着十五阿哥胤禵为了九阿哥胤禩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冲锋,而在面对自己的同胞哥哥六阿哥胤禛时,确实这样着急的要拉他顶罪,康熙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对十五阿哥胤禵的宠爱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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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康熙的质问,十五阿哥胤禵原本还拉着六阿哥胤禛衣摆的手“唰”一下的锤在地上。

  “儿臣......儿臣......”十五阿哥胤禵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此刻应该顺着皇阿玛的话去说,可——可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额娘是因为他才会犯下这些错误。让他亲口去佐证自己的额娘,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虽然额娘确实是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过六哥的不是,但他自小听到的就是这些,这样的想法已经是根深蒂固,他也早就认为事实当时如此的。

  原本他们母子三人关起门来说都是心照不宣,可今日偏偏加了个皇阿玛。

  “怎么,让你说你说不出口了?那朕来替你说!”

  康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十五阿哥胤禵,“你是德妃的幼子,德妃偏宠你一些朕都看在眼里,可朕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以此自居,甚至跟着你额娘一起对着六阿哥落井下石!”

  “你额娘脑子不清醒,你也犯糊涂吗?那么多书都读到哪去了,天天就知道逞能,实际上是一个只知道躲在你额娘身后的软弱无能之辈!”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啊——”

  十五阿哥胤禵哪还有胆子再接着为德妃乌雅氏说话,如今康熙无不在说他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这恰恰也是康熙现在最憎恶的人。

  从皇恩浩荡到龙颜盛怒,只不过是转眼间罢了。

  而德妃乌雅氏怎么能看着康熙如此的对十五阿哥胤禵,康熙每说一句刺话十五阿哥胤禵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而德妃乌雅氏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块。

  若是康熙再说下去,那比杀了德妃乌雅氏还让她难受,更何况还是当着六阿哥胤禛的面去贬低十五阿哥胤禵。

  “皇上——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臣妾的错啊,您要怪就怪臣妾一人吧,胤禵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都是臣妾对孝懿皇后心生不满,六阿哥也不愿与臣妾说话,所以臣妾才会在胤禵面前抱怨几句,这孩子就是太有孝心了才会如此啊——皇上——”

  康熙见德妃乌雅氏还想狡辩,便直接将她的话给打断,不留一丝情面,“你是错了!朕信任你才将皇子交给你去抚养,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处处与兄长作对!还陷兄长于不顾!”

  “胤禛说的有何不对!太子之位?可笑!朕今日就可以告诉你,十五阿哥空有力气而无作为,好高骛远如井底之蛙,朕从未对十五阿哥动过立储之心!”

  康熙这话直接将十五阿哥胤禵这十几年的努力全给毁了,他如浑身脱力了一样,只得在嘴里喃喃。

  “皇阿玛——不是的——儿臣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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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阿玛,胤禵年纪还小,这话——”

  六阿哥胤禛比十五阿哥胤禵大了整整十岁,自然是知道今日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胤禵才算是真正走到头了,日后只怕是想翻身都难有指望。

  “你自己睁眼瞧瞧,你六哥可有像你这样处处都想着将人给比下去!心胸狭隘之人看谁都如自己一般!”

  康熙看着还在强撑着让自己看着好似正常的六阿哥胤禛,又想起了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去世前还在让自己多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时间情绪涌上心头。

  “传朕旨意,德妃乌雅氏心思歹毒,教子无方,无视宫规,欺上瞒下,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常在,禁足于永和宫,听候发落。”

  “另,十五阿哥胤禵,不明是非,愚蠢至极,胸无点墨,革贝勒,禁于府。”

  身为皇子公主的生母,四妃之一,却就这样被连降四位,常在乌雅氏是万万接受不了的,她好不容易才从宫女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怎么可以就这样没了,“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心狠啊——皇上——”

  康熙不管身后的常在乌雅氏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此刻他早已带着六阿哥胤禛走在回乾清宫的路上。

  父子二人的情绪都不佳,明明永和宫和乾清宫相隔不远,可这条路却走的格外漫长。

  六阿哥胤禛心里如蚁虫全爬一样,但身子却显得格外的轻。也许是自己终于吐出了多年所积压的秘密,终于不用在之后的每个日夜反复折磨自己,六阿哥胤禛定了定神,而后跟着康熙走了进殿。

  乾清宫正殿内。

  康熙此刻虽然坐在龙椅上,但他颓废倚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却是告诉了六阿哥胤禛,他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毫不在乎,相反的,现在的康熙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消耗。

  “你皇额娘临终前还在担心你,怕留你一个人在这宫里会受人欺负,她提醒过朕,说乌雅氏这个人看似无害,其实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朕让你回永和宫时,是真的为了你在做打算,可最后——却是朕想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康熙也年老了,还是说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给深深伤害住了,原先从不愿承认自己会犯错的人,此刻却是愿意同自己的儿子诉说着前因。

  “儿臣不孝,让皇额娘为儿臣担心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另六阿哥胤禛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让皇额娘都病重了还在为自己牵挂,而那时的她却因为内心的愧疚之意,无法好好的去陪伴皇额娘。

  他愧对与皇额娘,愧于皇额娘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六阿哥胤禛一直都要好好的去和孝懿仁皇后佟佳氏说说话,而今日之事也正巧提醒了他,等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一定亲自去和皇额娘赔罪。

  “自你皇额娘走后,朕心里一直都对她有所亏欠,今日之事是委屈你了。”

  康熙抬手紧捏住眉心,手掌刚好遮住了他的脸,六阿哥胤禛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而康熙就像是做了极大地决定一样,带着疲惫的声音,缓缓开口询问,“若朕将你玉牒改到你皇额娘的名下,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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