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树喜欢自己十五年,他没有喜欢方洄,自己从来没给过他回应……
那一字一句像是剜心的匕首,段璟发觉自己的心跳震得胸膛好痛。
他做了什么?他以为自己是爱而不得的那个,只能依靠那些卑劣的手段将爱人囚禁在自己身边,让他陷入不自知的牢笼里。
在季树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他想的是什么?
他想的是将人锁起来关在自己身边,永远不要让他和别人接触。
可段璟根本就忘了,季树就是季树,不论他爱谁,他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
他向来恶劣,得不到的就要折断羽翼,让他再也飞不出去。
他爱季树什么呢。段璟开始回忆。
或许是第一次换座位时季树总是向他问问题,为了不打扰自己,每次总是攒出好几道题目才巴巴地过来问,自己拿着中性笔靠近对方看题目的时候,季树又瞬间红了脸,他便起了心思;
也或许是无意间撞上他身上的伤,向来冷漠的自己头一次生出了保护欲,想要把人安好地放在身边,再也不会经历他不愿意经历的事情;
还可能是,当他看见季树小心翼翼将信递给方洄时,内心阴暗面滋生出来的嫉妒的快要发狂的感觉。
他知道他爱季树,可他又从来没真正懂过爱。
原来季树每次在自己怀里的啜泣,不是因为不爱自己,而是因为太爱自己了,所以即使段璟做了什么,季树都能找到借口,原谅对方,再次鼓起勇气来靠近。
可自己觉得那是什么?段璟的手心被自己抓出了印子,他竟然以为,季树每次对自己好一点,都只是为了钱,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被这个人安安稳稳地爱了十五年,直到他彻底累了选择离开。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紧,高层的风吹得很大,将桌子上的牛皮纸袋吹落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段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起身,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又匆匆推开办公室的门,向助理要了钥匙,自己驱车赶往那个不敢回的家。
他从没这么疯过,哪怕季树走后,他安排事情在外人看来也都是冷静自若,但这次不一样。
原来他不是抓不到自己和季树之间联结的那条线,只是他从来没看见过,现在那条线断了,自己身体里紧绷着的弦也断了。
回到家中,他走到自己给季树安排的书房门前,这是他仅留给对方的一寸自由,他从来没进去过,现在上了锁。
钥匙……他突然想起一段对话——
那天听完季树又一次提出离婚,他按着人做完,将人搂在怀里,头贴在对方的颈窝旁,以为季树已经睡了。
但怀中的人却突然开口,刚哭过的声音嘶哑:“段璟。”
“嗯?”
“如果有一天,我把自己藏起来了,你会找到我吗?”
“会,你是我的,我不会给你藏起来的机会。”
他听见季树笑了一声:“真的吗?那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你想藏在哪?书房?和你那些画藏在一起?”
怀中的人摇了摇头:“太蠢啦,书房又不是没有备用钥匙,你拿来一开,不就能把我找到了?”
季树接着说:“我要逃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段璟伸手环住对方的腰:“那你就试试。”
……
备用钥匙,备用钥匙在哪?他从来没有过问过这些事情,在季树走后又遣散了家中的阿姨,现在对着一扇紧锁的门,生出来几分空白的茫然。
他曾经分明,是可以进去的。
段璟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助理,却发现有人给他回了消息——
方洄:「在我这,你要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