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和高焰突然离开, 剩下的许宁夏他们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
这里最懵圈的是罗珊珊。
她愣了好一会儿，说：“那我们也走呗，留着干嘛？我看这里挺没意思的。”
许宁夏说好, 指着停车场：“你去车里待着吧。”
“什么意思？”罗珊珊站起来, “凭什么我要去车里待着？”
李多美小声回：“凭你说这里没意思啊。”
——那还待着干什么？
感受到深深不被待见的罗珊珊又一次气沉丹田，许宁夏早有准备，在她开口前, 让她把大嗓门咽了回去。
“我表哥不在, 你们都欺负我。”罗珊珊弱弱道, “尤其你。”
她看着许宁夏：“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许宁夏笑得明艳动人：“是了不起呀, 要不你也长我这样？”
“……我倒也想。”
噗地一声。
李多南没忍住先笑了。
这笑声会传染，紧跟着李多美和许宁夏也笑了, 最后罗珊珊哭丧着脸笑。
许宁夏上前拍拍罗珊珊肩膀，说：“来都来了, 为什么不好好玩一下？以后这里人多了, 未必有今天好玩呢。”
罗珊珊心说也是, 吸吸鼻子说：“那先吃个饭吧，我快饿晕了。”
到底是个小女孩, 虽说被家里宠的情商堪忧, 本质却不坏。
没了所谓撑腰的表哥在，反而倒是能和许宁夏他们相处的融洽些。
四个人吃了饭, 之后顺着古城转。
罗珊珊看中一条民族风披肩，想要结账，许宁夏拦下没让。
“这个不适合你。”许宁夏职业病上身，“试试这条。”
罗珊珊不大情愿, 但一试，就不想摘下来了, 当即换成许宁夏推荐的这条。
“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罗珊珊说，“你也北城的？”
许宁夏正给李多美参谋裙子，分神回了句：“怎么？想攀交情？”
“想什么呢？我是看你和江肆哥哥认识，猜的。”罗珊珊撇撇嘴，靠近过去，“诶，你和江肆哥哥什么关系？”
许宁夏斜她一眼：“拿我当情敌？想多了，同学关系。”
罗珊珊拖长音哦了声，嘀咕句：“不是江肆哥哥的白月光就好。”
闻言，许宁夏和李多美都是一愣。
江肆有白月光？
“这不明摆着的么。”罗珊珊摊手，“江肆哥哥一直单身，我表哥说他不是gay。如果不是gay，那肯定心里早有了人呗。”
许宁夏笑了笑，反正江肆也不在，故意使坏：“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
“这……”罗珊珊眼角一抽，“我表哥说这么多年江肆哥哥都对他没有非分之想，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们兄妹两个……”
“还有，有男生追过江肆哥哥，江肆哥哥拒绝了。”
“……”
江肆的魅力已经到男女通杀的地步了么。
李多美问罗珊珊：“那江医生既然有个这么喜欢的人，你还喜欢他？这不会有结果啊。”
“庸俗了吧。”罗珊珊挑眉，“谁说喜欢就一定要有结果？要结婚？我对江肆哥哥始于颜值，忠于颜值，能跟他谈一天恋爱也值。”
这思路打的很开，拓宽了李多美的眼界。
而罗珊珊扒拉着面前的衣服，又补了句：“再说就算我愿意，我们家也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个单亲家庭的男生。”
“听说江肆哥哥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话蓦地刺了下许宁夏心脏。
她忽然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带着李多美去另一边挑衣服。
从赤云古城回来的当天晚上，九云人民医院收救十多名警察的事就传开了。
李多南打听来，说这批受伤的警察就是捉拿在凌康逃窜的罪犯，一路跟到九云山附近，被对方团伙偷袭才受的伤，情况惨重。
万幸的是，罪犯都已经归案，警察同志保护住了九云的一片安宁。
周四这天，天气舒爽。
李奶奶让许宁夏晚上来吃排骨。
许宁夏照旧提前到，和李多美在超市门口吃水果聊天。
临近傍晚快开饭时，高焰来超市买东西。
几天不见而已，高焰胡子拉碴，眼眶凹陷进去一块，明显是睡眠不足。
“快三十个小时了。”高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没合过眼。”
李奶奶叫他坐下歇歇，待会儿留下吃饭。
高焰说：“不了，奶奶，我得回去睡觉，我实在，啊——困。”
“高医生怎么累成这样？”李多美斟上茶，“医院里这么忙呀？”
高焰屁股沾到椅子，一时也不想动，就多说了几句。
送来的十多名警察，有几名伤的很重。
特别是领队的队长，一晚上就下了二十来次病危通知。
按理说，他们的伤况该送到省级医院救治。
可也就是因为他们的情况严重到根本等不到送省医院，这才不得不留在九云医院，等生命体征平稳了再送走。
这几天，医生们连轴守着，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去了。
许宁夏一直在旁边听，听到这里，问：“那江肆呢？”
“还在医院了。”高焰揉揉眼睛，“他比我能熬，得快两天没睡。不过一会儿也该回去休息了吧，我们明后两天连休。”
喝完一盏茶，高焰大爷捶腰式起身。
想起什么又咣当坐下，说：“瞧我这脑子。许小姐，你和李家小哥小妹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大家吃个饭。”
“吃饭？”许宁夏放下杯子，“怎么想起请我们吃饭来了？”
高焰笑笑：“珊珊和我说了，你们都挺照顾她的。她过两天就回北城了，也算是她和你们道谢，再告个别。”
许宁夏和李多美互相看看，想着那一日尚算和谐的友谊，点头同意。
高焰走后，许宁夏给江肆发微信说了高焰的邀请。
回复是在晚上九点来的。
那时，江肆刚刚回宿舍，也是刚有时间看手机。
江肆：[我也会去，有什么想吃的？]
许宁夏心说她是被请的那个，哪里有点菜权？
夏天不宁静：[我都行]
发完，许宁夏举着手机，就看聊天界面上“江肆”和“对方正在输入”不停切换。
说个话这么费劲儿吗？
许宁夏轻哂，帮话少的某人一把好了。
夏天不宁静：[高医生说你们累坏了]
江肆：[还好]
都快两天没睡了，还好呢？
许宁夏本来想问问他的手怎么样了，这么一想，又改了主意。
夏天不宁静：[你休息吧]
界面上方的字又开始切换。
这次，许宁夏等着，她要看看这人想半天能想出什么来，结果——
江肆：[那明天见]
就这？
还值当想那么久？
许宁夏笑着倒在沙发上，回复：[明天见]
江肆：[晚安]
夏天不宁静：[晚安]
几乎在看到这两个字时，江肆就倒头睡了过去。
只可惜，睡得不是很好。
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还是约在李家小超市门口集合。
餐厅是高焰定的，位置在乌里河旁，晚上可以看河景。
许宁夏今天打扮的很知性休闲。
一条米色阔脱裤搭配雾蓝色衬衣，球鞋也是蓝色系，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就像大学里的温柔学姐。
许宁夏推门出来，不想江肆又站在老地方。
“你怎么来了？”许宁夏惊讶，“不是在超市见吗？”
江肆戴了眼镜。
状态还好，没有昨天高焰那么夸张。
不过眼底下的乌青也是显而易见的，脸色也比平时要苍白些。
“正好路过。”
许宁夏转身锁门，又说：“你没和高医生一起？”
“分开走的。”
他们有四天没见。
江肆每天的微信少了问句，直接改成天气预报，许宁夏会回个表情。
这种不见面下的似有若无的联系让两人心中都泛起些许微妙。
就好像他们不该那么熟悉，可事实他们就是日日都会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哪怕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消息。
许宁夏站在江肆身边稍靠后一点的位置走着。
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到男人的侧脸，下巴的位置是有仔细修剪过的，不见一点儿青茬儿，干干净净。
“明天你别去学校了。”许宁夏说，“我还让李多南送我。”
江肆转过头，问：“为什么？”
许宁夏看着他的黑眼圈，又指了下他还贴着创可贴的手，说：“怕你驾驶不规范，连累我。”
“不会。”江肆朝她伸出手，“有小心在意，没事了。”
许宁夏靠近看看。
男人手掌干燥，掌心中央微微红润，号称智慧线的那条掌纹很深，延伸没入手掌边缘，上面的伤口裹得严实。
“你不在意也得行啊。”许宁夏哼了一声，“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看她话语间不经意带出的几分娇憨和关心，江肆浅淡一笑：“我明天八点接你。”
说话的这会儿工夫，也到了超市。
李奶奶不去，说是不参与年轻人的聚会，自己在店里乐得看看电视剧。
两辆车依旧一前一后出发，大约一刻钟就到了餐厅。
乌里河的繁华程度不亚于九云古城，甚至比古城还要热闹。
因为九云人不偏爱夜生活，很多店铺七八点时就会关门，但乌里河旁边的小集市会营业到十点。
“吃完饭我要去逛逛。”罗珊珊说，眼睛看着许宁夏和李多美。
意思很明显——要人陪。
许宁夏点头：“逛。”
这家餐厅也是改良后的九云菜，味道可以，总体比不上砚茗古城的那家。
可他们的玫瑰酿非常好喝。
许宁夏上来就喝了小半杯，想问问江肆这里是只有玫瑰吗？
就见江肆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
“怎……”
话没出口，江肆拿起手机站起来，去了外面的走廊。
许宁夏愣了愣，高焰插话：“这几天一直这样，估计是等那位警察队长的消息。”
“他们认识？”
“不认识。”高焰肯定，“应该是伤的太重，江肆不放心。”
许宁夏看着江肆站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单薄的影子投映在地上。
她莫名觉得哪里不对，不待细想，罗珊珊提议玩游戏。
李多亮最有玩心，忙问：“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啊。”罗珊珊说，“你一小不点儿，不要参加。”
李多亮：“……”
不如在家和奶奶看电视剧。
李多亮被踢出局，李多美却挺兴奋。
她看的小说和电视里都有提过这个游戏，但她没玩过，很想尝试。
准备期间，江肆也回来了。
许宁夏余光跟着他，没多嘴问什么。
而江肆随手拿起装着玫瑰酿的瓶子，给她空了的杯子又添了半杯。
前几轮游戏，输得是高焰。
高焰每次都选真心话，无奈提问的都是罗珊珊，连他小时候吃没吃过鼻屎都问了出来。
答案是：可能吃过。
气氛热起来，李多南和李多美也玩的高兴。
李多美输了，由许宁夏提问。
知道小姑娘脸皮薄，许宁夏不问过火的，就问了个理想是什么。
“当老师。”李多美说，“回九云教书，让更多孩子考上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话高尚的像是上电视的采访词。
但在座的人没有一个笑话李多美，因为从她的眼睛里，他们看到的是真诚和希望。
就连罗珊珊都没乱叭叭，举杯和她碰了下，只说：“那你抓紧，这儿的卫生条件实在不怎么样。”
李多美笑着点头：“好。”
又玩了几轮。
这次，江肆输了。
赢家是高焰，他等这一刻等半天了，搓着手跃跃欲试。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高焰问，“你选。”
江肆看着高焰，别有意味，说：“真心话。”
高焰嘿嘿坏笑，目光在江肆和许宁夏身上快速逡巡一圈，说：“行，我问个简单的。”
“哥！”罗珊珊使眼色，“江肆哥哥好不容易输一回啊。”
最起码得问个理想型是什么样吧。
高焰不管，他今天怎么也得为兄弟助攻一次，问道：“如果你喜欢的人现在就在你身边，你会对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