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薄灯束照过她的脸, 娇鬟丽颜,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落下淡影, 视线所及处,是她的桃红襦裙与黑色西裤交叠缠绕。

  西裤没入裙层,更衣室的拖鞋被她踩掉,裙裾下露出她玉白脚背。

  晏朝聿步步紧逼, 让她无处可退,指腹摁着卡至一半断掉的暗链,阒沉的眼珠定在她侧脸处。

  “要,不要?”

  两个选择,摆在她眼前。

  舞裙为了舞台效果与舞者动作弧度舒展,面料都是采用最上乘的人工纺织, 以达到色彩绚丽度及薄软度的目的。

  但这种材质除了舞台上可以发挥极致之外,便是……

  譬如此时, 他的指腹触碰过背脊。

  肌肤便轻易沾上他的体温。

  温臻想起自己在巴黎的不告而别,有几分心虚:“那,你帮我拉下来。”

  晏朝聿轻嗬, 身后刺啦一声, 暗链直接滑至最底,裙衫紧贴身躯,她腰肢往前倾塌一点,臋部曲线毕显。

  每落一寸,便露一段窈窕,艳光摄魂。

  温臻捂住身前摇摇欲坠的领口, 方格间男人身形挺阔占据大半,连一个细微动作都无法施展, 微翕的蝴蝶骨处,还能感受到他手指温度。

  好似在不断升温,渐渐高得烫人。

  温臻压住喘声:“我……我得换衣服了。”

  殊不知,身后那双目光一寸一寸地暗下来,指尖捻过那厘布料,遽然间,面料在他掌中化为碎布。

  身后凉意刮过,刺得她雪亮的瞳仁霍然一震,旋过身看他,四面袭来强烈的侵略气息,瞬时占据限有空间,眸光一晃,呼吸已被夺走。

  襦裙下摆皱成一团,圆莹处由化妆师洒的亮片在直直照下的白光中,熠熠晃动。

  倏的,温臻身形僵住,满眼惶然,素手紧紧去攥他的手臂:“晏朝聿……”

  他们的衣衫都凌乱不堪,尤其她的这条舞裙的后背部分,基本撕碎,只能堪堪掩住春景。

  晏朝聿眼波不兴,持以阒静,掐稳她腰肢,余光瞥过她颤颤的密睫,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就这样拖着她一直待在黑暗里。

  “想不想在——”

  气息如焰滚过来,温臻眼波一漾,指尖紧紧压住他手腕,抗拒:“不行……这里是更衣室。”

  晏朝聿恶劣地抬手往上握了把,胸臆闷出低沉笑声:“不是更刺激?”

  温臻其实也能感受到他今日情绪不同,但她无法分辨是因集团的事,还是因为她在巴黎一声不响离开的事。

  此时自己也有几分心虚,垂下眼眸,声音里裹挟软意:“晚上行不行……一会儿还得去主办方订的酒店吃饭……不能被人瞧出来。”

  她声线压得低,幽静环境下,却听得格外清晰。

  晏朝聿晦暗眼眸里那把烈焰好似掐灭,而后松开对她的桎梏,捏了捏她下巴,沉声道:

  “吻我。”

  只要你肯吻下来。

  温臻眸底微漾,环着他的肩,借力附上去,柔软的嘴唇印上他的。

  唇间相贴,她踮着脚跟,晏朝聿微弓下腰将她抵在墙上,一把抱起,仰脖含住她的唇瓣,呼吸相溶,他微喘息:“臻宝,张开。”

  从更衣室离开前,温臻用随身带的粉饼补了淡妆,换上一套整洁如新的衣裙,本准备将今日收到的花带回酒店,手指刚碰到花束丝带,便被另一双大手夺走。

  他淡声:“聚餐拿花不方便。”

  温臻想了想同意将花交给他。

  黑色大众一如来时,停靠在法桐大道上。

  车门打开,温臻拂过无一丝褶皱的裙摆坐进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她腰肢穿过,将车门阖上。

  黄昏日光折过梧桐枝桠,窗景如飞。

  当晚主办方举办的庆功宴,温臻坐在思慧和文杉中间,宴会上都是行业里的前辈与同僚,也有饮酒,但温臻明白自己的量在哪里,因此只喝了半杯便停下。

  席上酒过三巡,舞团要休假几日,大家基本都是第二天一早回京的机票,该散也散。

  出了酒楼,也许是一种心灵感应,一抬眼,她便瞧见隐匿在深巷的那台车。

  打着双闪,一台再普通不过的大众,唯有那张车牌在黑色背景下有些显眼。

  温臻径直走向那台车,上了后座,她看过去,“你一直在外面?”

  他声线沉着:“附近办点事,想着过来接你,刚到,你也刚出来。”

  温臻点点头,与他距离刚拉近一些,晏朝聿便闻见她身上沾的淡淡酒味,蹙眉问:“喝了多少?”

  温臻凝着这双眼,曾经无数次让她沉溺其中,尤其是行事时,她最爱碎在他的眼瞳里,有些情感也便在心中愈发明显起来,密密眼睫半敛,鬼使神差,她故意撞了他满怀,红唇贴近他滚动的喉结,继而张开咬下去。

  呼吸迭迭,这台车没隔板,司机大气不敢出,一路驶回酒店。

  房门几乎是撞开的,晏朝聿单手抱着人,一手摁开吊灯一档,胧黄光束打下来,看清前路。

  因跳舞原因,这几日温臻都穿平底鞋,藕臂紧紧环在他肩上,鞋跟随着她悬空的动作,双双坠落。

  唇齿都吻得又烫又麻,床垫猛地回弹,温臻眼神迷乱着看向身前男人,樱唇一张,黑暗中有铿铛声。

  掌心刚探过来,便遇阻挡。

  晏朝聿神色顿住,眼底万般情绪变动,最后只化为暗色,轻力掐住她下巴,嗬声:“臻臻,好本事。”

  下午在更衣室放她走时,难怪眼里还藏着笑。

  结果在这等着他。

  温臻密睫轻眨,因热烈亲吻过,眼尾也洇着红,显得颇有几分委屈。

  她轻喘息:“我要是今天没来……那才叫出事了。”

  晏朝聿狭眸微眯,他们每次都有做严格措施,算日子她的确应该到特殊时期了,但一想到她下午还敢夹着不放主动攻击的模样,晏朝聿压住燥气,低头一口咬在她泛红的耳垂上,磨了磨,感受到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栗,才肯松开。

  温臻推着他坚实胸肌,不知为何想起钟司司那一套25岁理论,虽明知并非如此,但偏要险中加乱,咕哝道:“你这个年纪也该节制些了,自己去洗冷水澡,效果也都是一样的。”

  该节制……

  效果一样……

  晏朝聿沉默片刻,眸光渐暗,视线瞥过她晕红双颊,嗓音低沉着让她先去洗漱。

  等她洗完后,自己才沉着脸色进去。

  浴室的哗哗水声持续到温臻睡前还没结束。

  她没怎么留意时间,刚说了那些话,也不敢仔细观察浴室动静,手机适时弹出一条新聊天。

  是表弟易东,给她发消息说这几天要回国,要她准备好之前答应的礼物。

  温臻眼皮一跳,吞金兽要回国。

  此时浴室水声停下,玻璃门打开,男人腰间系着条浴巾,床前暖光将他的皮肤照亮,一眼瞭过去,腹部肌理块块分明,仔细看还有未擦干的水珠沿着线条蜿蜒而下。

  晏朝聿理了理吹干的头发,走向另一侧床沿掀被:“怎么还不睡?”

  温臻飞快瞄了眼,在心里默数着,有八块,虽摸过手感极好,但第一次在光线下认真看,耳根飞红,她刻意打了个哈欠,眼皮显得有些困倦,只囫囵道:“吞金兽要回国了,给他做点准备。”

  晏朝聿挑眉,“什么兽?”

  “我表弟易东。”她关了手机躺进被窝里。

  几秒后,晏朝聿顿悟,调整空调温度后,侧身关掉落地灯,将离自己半米远的人拉进怀里,温热大掌覆上她腹部,轻力贴着。

  小腹被捂热,那些因经期而导致的腹胀酸痛感也消散好多。

  温臻裹在他宽实的怀中,低声说:“晏朝聿,我们明天一起回京市吧。”

  他一低头,轻吻她额心,声线低沉醇然:“好,快睡,小吞金兽。”

  被窝里的人声音软绵绵:“是你自己肯给我花钱的。”

  晏朝聿但笑不语,只低眸看她浓密的睫,夜静如水,呼吸也变得绵长,温臻临睡着只差最后一秒,不知为何想起他那句似笑非笑的小吞金兽,越想越不对,特别是他为什么要咬重那个jing字?

  Jing,jin?

  Jin!体温忽的拔高,温臻双颊红透,从他怀中猛然抽离。

  身后那双手臂寻来,她咬牙低声:“今晚不要抱我!”

  动静消停半晌,晏朝聿侧眸看向床沿那端蜷缩成一团的人,起身准备将人抱到中间些免得滚下床去。

  手刚碰到她的背,人跟长了刺似的要躲,可见真的炸毛了。

  晏朝聿耐着性子唤她臻臻,几次无果,索性将人卷在被子里抱入怀中,温臻探出头,一双水眸睁大,下一刻,腹下抵上一把极具攻击力的武器。

  他的声线沉哑,隐隐透着威胁:“臻宝,想睡还是想z?”

  温臻分秒间偃旗息鼓,紧紧咬唇抱住那截劲腰,暗骂他混蛋。

  夜阑人静,套房卧室的窗帘隙开一条缝,清辉透过落地窗探进来,屋内气息绵长平和,晏朝聿缓缓松开抱着她的手,起身去将放在桌上的黑丝绒珠宝盒打开。

  一条蓝光熠熠的钻石项链缠绕在他指尖。

  晏朝聿走至床沿坐下,视线借着窗外月色,落在她瓷白的脸上。

  动作极轻地将这条钻石项链为她戴上。

  将钻石打磨雕刻成为这只蓝蝶,共计用时整五十二天。

  如今终将这颗璀璨绚丽的钻石完工,精细至每一毫一厘,还原度高达95%。

  刻上温臻独属的印章,也是他独一无二的蝴蝶。

  晏朝聿想起傍晚那幕,低眸又将项链藏进她心口,再无阻隔:“晚安,小蝴蝶。”

  男人摘下左手腕表,几寸清辉洒落,照亮一段暗处,他的手腕内侧显出一行文身。

  那是一串黑色笔迹的单词,边缘还泛着红斑,因是刚文上不久,还未痊愈。

  六个字母组成的【Psyc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