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刚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样子,都被他尽收眼底了吧。

  这回脸真是丢大发了。

  离个婚,还把脸离丢不少,真是的。

  这货也是,你来了倒是吭一声儿啊,最起码我在哭的时候注意点儿形象,不至于太丑。

  再说,这是我叶家的家事,你个姓暮的来掺和什么呀。

  暮江寒他怎么就这么闲!

  我给我哥递了个眼神儿,我哥秒懂,压低声音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好结束视频会议,他也顺路,便一起跟着来了。”

  又是顺路,真顺啊!

  见我和我哥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还在嘀咕,暮江寒的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成分,看不懂,但并不讨厌。

  所有人都在等着我表态。

  尤其周时予,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那种期待和哀求,仿佛我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事实证明,我不仅可以决定他的生死,更可以决定周家的生死。

  “事已至此,三个月的约定作废,我即刻搬回叶家。如果小周总同意签离婚协议,春节前可领离婚证。如果仍然不签,过了元宵,直接法庭见吧。到时候下手没轻重,影响到周家可怪不着我。西风,去收拾我的东西。”

  西风应了一声,转头进入我的房间。

  这一次,我的决心不会再为任何人或事有所改变。

  我爸和我妈守在我两边正襟危坐,周时予想过来我这边,因畏惧我悍匪一样的哥,还在拦路虎一样的暮江寒,而不敢上前。

  周父见事态严重,儿子也指望不上,想要凑上来和我爸求情,被暮江寒一个侧身挡住,不紧不慢的说,“周总如此的纠缠,是想把事情闹到鱼死网破吗?暮某觉得,鱼可以死,但网一定不会破,还望周总三思。”

  这话说的和警告周正别找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周正明白这个道理,却还妄想做个垂死挣扎,“暮总,这是叶周两家的事,您又何苦蹚这浑水?犬子无德做了错事,我自会管教,不劳暮总大驾。”

  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周父,竟然敢和暮大公子叫板,也是豁出去了。想必我那句下手没有轻重,把他给吓到了。

  须知在锦城,还没有人敢这样和暮家新任掌门人这样说话。

  周正也是被走投无路逼的头脑不清晰、主动找死呢。

  大概在他的心里,反正暮家他也搭不上,不如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叶家人身上,万一我心一软,再给他们个机会呢,那他们不就可以继续趾高气扬了嘛。

  我很负责的说,他这是痴人说梦。

  暮家他搭不搭得上我不做评论,但叶家他肯定是失去了。

  暮江寒的唇角扯起个没有温度的笑弧,眸中浅光明明灭灭,“无防,叶暮两家数十年深交,彼此亲如一家。过问一下自家妹妹的婚姻,算不上蹚浑水。倒是周总,把家管理得如此混乱,又如何管理得好公司?暮家的新工程,恐怕不敢考虑周氏。”

  一句话,几乎定了周正乃至整个周家的生死。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暮家一个工程不考虑周家,问题不算太大,可怕的是暮家对周家的态度会影响到整个锦城企业对周家的态度。

  暮家看不上周家,不算什么。

  但暮家针对周家,后果可就严重喽!

  小小的周家,禁不起暮家一个回合的打击。

  更不要说,在暮家身边还站着深受周家其害的叶家。

  暮叶两家双剑合璧,周家在锦城消失不过分分钟的事。

  周父聪明的没敢再说话,向后退了一步,死死的瞪着半死不活的孟夏,那股恨意,几乎要把孟夏穿透了。

  无论叶家还是暮家,都不是他周正惹的起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叶暮两家同气连枝。

  而让这一切变得无法收拾的,是他曾经爱若珍宝的女儿孟夏。

  周正能不恨吗?

  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刀,孟夏早已死了千百次,千刀万剐、死无全尸那种。

  一句鱼可以死,但网一定不会破,已经把周家继续闹下去的下场摆在明面之上。

  此时此刻,大概新仇旧恨齐齐上涌,周正想要活剐了孟夏的心都有了。

  其实我和周时予离婚早就没有悬念,只不过中途出现张家荷以身犯险的挽留,加上我的圣母之心,才有了三个月之约。

  婚是一定要离的。

  孟夏今天的举动把事情更快的推向死局。

  也算变向的帮了我一个忙。

  “怎么样,周总有结果了吗?”暮江寒俯视着周正,逼着他做决定,“还是说,想要我替你拿主意?”

  刚刚的一席话把周正的前路堵得死死的,但凡他敢再说点什么,连后路都会被截断。

  周正紧咬着牙关,把满腹的愤怒、怨怼、恐惧死死憋死在喉咙以下。那种想要挺直腰杆却不得不弯下腰的憋屈,让他涨红了脖子以上的部位。

  看上去,仿佛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和叶家闹翻,于周家来说,已经是噩难,再加上一个暮家,周氏这种小卒,会消失得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此时对待周家的态度,我哥是寒戾的,我爸是冷肃的,我妈是愤怒加仇恨的,暮江寒是不动声色的。

  我,是零容忍的。

  无论哪一个,都足以给周家带来灭顶的灾难。

  周正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已不在他可控制的范围,今天的孟夏给他惹下弥天大祸,不由开始恐慌。

  他腮上的肉抽动着,眼底情绪剧烈翻涌,不得不低下他好容易昂起来的头颅,“周某教子无方,让叶大小姐受了不少委屈,很抱歉。还请叶总和夫人大人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时予,签字吧。”

  周母捂着嘴,颤动着身体呜呜的哭。她之前几次想要凑近我妈,都被我妈冷冷的目光给无情拒绝。

  她出门在外,喜欢摆出一副阔太太范儿。可在我妈面前,不过是只菜鸡。

  她哭的伤心,却不知是在哭这段保不住的婚姻,还是哭她自己错付的前半生给她带来的痛苦,亦或是她可能没有办法维持下去的尊荣和华贵。